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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天人》作者:月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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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0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七章 暗部受挫

 

  灾难总是不预期的降临。对暗部的监侦人而言,今天无疑是个受难日。

  他们的武艺也许只有一般水准,可是在隐匿行迹、监视、跟纵上绝对是顶尖好手。在一般的情况下,季行云与白任不太可能查觉这两个人跟在他们身后。被发现,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由于一时兴起两人尽情地奔驰竞速,害得这两位黑衣蒙面人疲于追赶。人是没有跟丢,只是追上时早就气喘如牛,一时之间很难平息激烈运转的真气。

  也是巧合,白任与季行云正好在这时候专心地探索附近的生气──当然目标不是这两位辛苦的跟踪者──只是想要早对方一步找到又大又肥的山羚,发现两位隐匿行迹藏在暗处的可疑分子纯粹是意外。

  以白任护送商旅、寻人保镳多年的经验,认定埋伏隐迹之人,十个就有九个半是心怀不轨,非奸即盗之辈。遇到这样的人白任从来不会客气。

  季行云行事磊落,为人是天真了点,不过也还不至于会认为躲在暗处窥视探查的人,会存有多少好心眼。而且他也最讨厌这种偷偷摸摸,阴险狡诈之徒。

  「搞什么嘛,没事跑到这种荒郊野外打猎取乐,哼!当个小队长可还真自由。」一名黑衣人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还在心中埋怨着。

  季行云与白任分向两处跑开,瞬间就失去两人的踪影。

  黑衣人并不紧张,毕竟跟监并不代表要时时刻刻盯着目标,要记录目标的每一句对话。事实上要做到那种地步也不太可能。暗部的跟监者只要掌握目标行踪,知道目标与哪些人进行了接触、做了哪些事。

  至于季行云想要在前方的森林打猎,实在不必太在意他的确切行迹,若非有着季行云会利用打猎掩护其他行动的疑虑,这名黑衣人认为,就在这附近等待季行云把山羚带回来也无伤大雅。

  方想走出,查看季行云朝哪个方面捕捉山羚,黑衣人心中就闪过一丝不安。然后原本一直在他监视之下而浑然不觉的季行云,竟然大剌剌地矗立在眼前。

  蒙着脸的黑衣人此时的心境然如何,无法由遮掩的脸孔中得知,但双瞳之中却泄漏了不安与惊恐。他反应不慢,手一扬,嘶嘶数声,银光闪过,藉由机关射出的细针不留情地直取要害。暗器射出的同时,马上转身快跑,不理会细针是否奏效。

  才跨出两步,小腿一阵酥麻,踉跄倒地。回头一望,季行云手上抓着一把银色细针,目光严峻地看着自己。

  黑衣人迅速地取出一只低音警哨要警告同伴,还不及放入口中,就已经听见警哨低鸣。

  季行云像拎小猫般,抓着黑衣人的后领,走向白任。窥视、偷袭,这等季行云最讨厌的行为全出现在手上拎着的黑衣人上。还好季行云没有虐待俘虏的恶习,只是归还了取自黑衣人的细针。

  当然这名黑衣人并不希望季行云用这种方式拿回他的暗器,毕竟细小的钢针插在身上要穴的滋味并不好受。不过当他瞧见白任拖着一个人走来,又开始庆幸自己是栽在季行云手上。

  把黑衣人往地上一抛,季行云瞄了地上的两人,搔搔脑袋,又转向一脸不悦的白任。

  「该怎么处置这两个人?」季行云问道。

  「干脆宰了,省得麻烦。」白任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在手臂上涂抹,生气的说:「可恶,又受伤了!回头可要接受一连串的疲劳轰炸。」

  「杀了他们?」看着一对青肿的眼睛与绝望的曈孔,季行云说:「不太好吧?不如把他们送回南城交给警备队处理。」

  白任摇摇头,不以为然的说:「太麻烦了。要就放人,不然就让这两人永远消失。」

  「只能有这两种选择吗?」季行云为难地问着。

  「小云─这个人被我痛殴一顿,连吭都没吭一声,想必曾受过极为良好的训练。再看他们逃跑的身手,要是几个月前的我一定白挨这几记暗器,让他逃走。

  「可是你看他们的功力不过尔尔,却能一路跟踪我俩,所以这两个人一定是职业的监视者。像这样的人送到警备队,我看也查不出什么。而且还要跟警司做一堆说明,配合他们办案,对于身为一名佣兵的我可是一件很困扰的事。而且,如果他们本来只是要『观察』我,却被送到警备队,那双方可就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可比杀了他们结的仇还大。另外…」

  白任困惑的说:「另外…我也不记得招惹过能够训练这种监视者的人。」

  「会不会是弄错人了?」季行云又道。

  白任无力地看着季行云。弄错人?像这种专业的监视者会弄错人?那可真是天人的笑话。

  「这两人会不会是被派来监视小云?」白任心中闪过这个念头,旋即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过于可笑,天底下会有人敢乱动法天最强战斗集团──武议团小队长的歪脑筋?

  「那一个交给你。」白任交代一句,就开始对被他打得七荤八素的黑衣人搜身。

  季行云见状,也蹲到被钢针制住的黑衣人身旁,手就伸向黑衣人的面罩。

  「不要掀开!」白任严声叱道。

  季行云睁大眼睛,不明白地望向白任。

  「如果要把他们送往警备队或是结束他们的生命也就算了。不然还是不要知道他们的长相比较好。」

  「为什么?白牙不想知道跟踪我们的人是谁吗?」

  「知道是谁也没用,还只会增加不必要的负担。像这种人通常都不能泄漏身分。身分曝光的结果不是要自裁,就是要尽全力杀死知晓他们身分的人。这种三脚功夫我是不怕,问题是被这样的人缠上了,往后的夜晚会很难安寝,或者你想看过他的脸孔后就把他送往地府,省去麻烦。」

  「好吧…不看就不看…」

  把这两个人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摆在地上的有两本用暗语书写的手札,几枚吹不出声的怪哨子,数发讯号弹,一些随身的药剂与不少财物。

  翻了翻手札,白任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两位黑衣人甩过头,一副宁死不招的样子。

  果然是训练严紧,想从他们身上挖出东西恐怕难比登天。唉─要是小云不在,也许在严刑迫供下还有点机会,不过…算了。

  白任考虑了一下,心中有主意,就故意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们的雇主是谁,不过如果是想对付我,尽管来。不过要是我不明不白的死在街头,相信我身旁的这个武议团小队长,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把凶手揪出。如果只是想考验我的实力,倒是可以请你们的老板放心,我、白任,可是南群最顶尖的佣兵,要雇用我就不必干这种无聊的事了。」

  对黑衣人说完话,白任就道:「小云回去了。」

  「咦?就这样?」季行云眨眨眼,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难道你还有心情去打猎吗?」白任的语调显得心情有点恶劣。

  「也不是啦─就放着他们两个不管可以吗?」季行云总觉得莫名其妙的被人监视,抓到了人又随随便便放走,好像过于草率。

  「不用理这两个小角色,幕后的大老板自然会做出明确的判断。喔─难道你真的想要让这两人从世上消失?」

  「当然不是。」季行云抗议着。

  「那就走了,这种偷偷摸摸的人看了就讨厌。」

  「可是…」季行云还是觉得有所不妥。

  「走啦、走啦…」白任拉着季行云离开,留下两位动弹不得的黑衣人。

  季行云又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那两人的装扮还有身法……好像在哪见过。

  暗部的监侦人员在武艺上也许放不上台面,在隐匿行迹、屏除气息、变装化身上的能力绝对是专家中的专家。但是猴子也有摔下树的时候,这些专家当然也有失手的一天,而且在同一天内两组人员先后遭到严重的挫败。

  被季行云与白任揭破,还可用运气不佳加上一时大意来推托,另一组人马根本就是被目标所玩弄。

  季流风与梁钧两人在南城市区的一家高级餐馆品味精致而丰盛的午餐。

  对于这位结拜大哥任性妄为的行事做风,梁钧早就习以为常,不过这几天季流风的作为实在反常。

  当季流风决定要做一件事时,总是运用各种方法──虽然他的手段往往让常人难以接受──朝目标不停迈进。

  可是自从离开凛家之后却放下正事,像足了偶然入城的乡下多金少爷。才几天的时间,就让许多家奇货珍品商列为贵宾级的消费者。

  每日三餐都遴选不同的高级餐馆,撒下大量的金印。上午就到风景名胜参观,下午则四处消费购物,到了晚上又流连于各大秀场剧院。

  好像把寻求研究法印的合作对象一事从行事历中删除,完完全全地变成单纯来到南城观光渡假的过客。

  侍者将甜点端上,季流风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往口中送。梁钧眼中仿佛没有那道珍珠青果盘的存在,只是盯着季流风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道甜点很棒,你不早就对文邦那种不甜、不咸、不酸、不辣,只讲究形而上的芬香料理感到厌烦。虽然这个是不知道来自哪一国的料理,不过到底是添加了法天风味的异国料理,应该很合乎你的味口才对。」季流风好心地鼓励梁钧。

  「大哥─」梁钧语重心长地说:「您在凛家是不是遭遇到挫折。不然,你怎么不再想办法进行研究。」虽然梁钧不认为季流风将法印量产会对祖国带来好的影响,但季流风的反常更令他挂心。

  「谁说我放弃了。」季流风继续把蜜汁浇淋过的水果送入口中,口语不清地说:「唔,只是暂时休息一下,看看那些人在打什么主意。」说到最后一句话,季流风突然改用文邦语。

  「我们被…」梁钧神色大变,也改口用文邦语。

  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季流风又混着招乌话与扥罗语抢道:「是啊,真想不到连在法天也有我的秘密仰慕者。太受欢迎有时候也是一种困扰呢!」

  季流风一点也没有困扰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沾沾自喜,让梁钧才发芽的紧张种子没有破土而出的机会。

  「会是哪方的势力在监视大哥?」由于被监视的不自在,让梁钧不流利的招乌话变得更别扭。

  「天晓得?他们是由四天前开始监视。而且至少是三组人轮班,这一定是个势力庞大又严谨的组织。」这回季流风又是法天语、劭阳文与文邦语混着用。

  「四天前!那是大哥拜访完凛家之后的事。真是不识好歹的家族,拒绝大哥的提议也就算了,竟然还派人跟踪。嘿、法人的家族,肚量就跟麻雀一样。」

  事实上各国之间的语言差异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由同一语系发展而来,而且南城又是各国商旅汇集之地,懂得数种外语的人也不在少数。以外语交谈的方式来防止窃听并不理想,不过如果监视者是用读取唇语的方式来窃听,用这种方式不会像传音令人起疑,又可以让窃听者搞不清楚对话的内容。

  「哈─你对法人的大家族怎么老是存有偏见?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论哪个民族,都会同时有着优秀高尚的人与顽劣分子存在,就是最邪恶的族群中也会出现善良的异端,传统再怎么悯善纯朴的地区,也不可能没有犯罪发生。」

  「不是凛家吗?」梁钧问道。

  季流风这时露出不屑的冷笑,也不再用外语,甚至还刻意提高音量,说道:「凛家?那位家主才没这么笨。先别说武功的路子完全不一样,要是那位三爷一定知道要派怎样的人来监视,才有可能不被发现。这几个人真的差劲透了,我本来还期待这几个监视者能带来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唉─结果只是静静地看着,害我不得不在等待的时候,另外找点有趣的事情来做做。」

  真的是这样吗?不论怎么看,像季流风玩得这么投入,一点也不像在打发等待的时间。

  「那么…」梁钧也改回流利的母语。

  「是啊,一直被别人盯着,我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季流风说着说着就站起来,走向对面的餐桌,亲切地对位子上的人说道:「你的人生还可真多彩多姿。前天是沿街叫卖的小贩,现在又成了能来到这里用餐的富豪。而且连脸都换了一张,啧、啧,真是不简单。」

  这位相貌平凡,穿着华丽的男子露出一脸无辜的神情,眨眨眼、左顾右盼像是在确认季流风的说话对象是不是自己。

  「这位先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这名男子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被揭破身分的密探。

  「大哥,你是不是弄错…」梁钧话没说完,那名男子气劲瞬间高涨,人起、双腿一蹬要向后逃脱。左手也同时扬起,才想按下暗器的机簧手臂就一阵剧痛,季流风已经一把握住他的手臂,并且将藏在袖中的暗器捏碎。

  暗器断裂,刺入手臂。男子痛得流下冷汗,虽然努力地控制脸上的表情,却也无法掩饰他的痛苦。

  「真了不起。不过痛的时候还是放声叫出来比较好喔。」季流风还是一副亲切的模样。转过头,目光射向屋梁,又道:「不知道躲在那种又暗又脏的地方感觉如何?」

  最后季流风一脸愉悦地对梁钧说:「好。胃已经填饱了,捉捉见不得人的老鼠正好可以当成饭后运动。」

  「你…」那名男子终于忍不住将恐惧的神情表露出来。

  季流风无预警地发难,轻易地擒住一名暗部的监侦人员。另一位藏身于天花板上的人员自然是大吃一惊。在犹豫着是该继续执行任务还是选择即刻撤退之间,季流风的双瞳穿过天花板,与他四目相对。他感受到一股背脊发凉的颤栗,当下作出撤退的决定。

  暗部的监侦人员虽然不擅长战斗,不过逃跑躲藏的功夫绝对能通过最严格的考验。这名特工迅速地离开餐厅,脱去一袭黑衣、收纳气息、混入人群。顺着人群的速度移动,没有刻意加速逃逸,完全融入人群。

  走过三条街,他再三地确认季流风没有跟在身后才转入一条小巷。喘了口气,纵身跃上屋顶。

  他呆住了。季流风悠闲地站在屋顶,还打了个哈欠,好像已经等得快睡着似的。梁钧则压着他垂头丧气的工作伙伴。

  「轻易地丢下同伴独自逃跑,可是一种很要不得的行为。」季流风的语气不但不带一丝敌意,还像是在好心地提醒他。

  恐惧感疾升,他转身要逃,下了屋顶却又见到季流风挡在前方。他停步,怀疑地回头,屋顶上只剩梁钧压着一脸可怜兮兮的同僚。

  「你、怎么可能!」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的能力真的是差劲透了。」

  季流风还是保持亲切的表情。可是这名暗部人员见了季流风心中除了恐惧之外,却再也找不出任何情绪。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1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八章 黑晶古剑

 

  天色微暗,这个时候对繁华的南城而言,不过是夜间商业活动的开始,许多商店甚至到这个时候才要正式开始营业。

  季行云一个人背着药箱,走在远离南城热闹的夜间生活地区。

  一个大城市的构成不可能只有往来的有钱商人,在地或来到南城贡献劳力、心力的人民,才是稳固南城的基石。虽然他们辛苦了大半辈子,往往只得衣食的温饱,不过这样的一大群人却不停地在增加中。

  因为至少在这个地方生命有保障,生活够安定,不用担心强盗劣绅的欺凌,也没有恶法贪官的压迫,到了年老也可以存下不算丰厚却又够用的养老金。只要再忽略狼祸的侵袭,就没什么好挑剔的地方了。更何况在南郡骠悍劲旅的保护下,南城也已经连续几次成功地将恶狼挡在草原之外。

  不过这些劳动阶层的人最怕生病。由于南城的诊疗费用甚高,一般小伤、小病当然舍不得就医,而私下寻求偏方。要是生场重病、受了严重的伤可就惨了,不但有一段时间无法工作,没有收入却还得花上大笔的医疗费用。

  季行云偶尔免费帮人看病,正好是这些人最需要的服务。当然他的义举并没有任何的目的,只是看到有人受伤了、生病了,正好又学了点岐黄能帮得上忙。

  硬要说有他有目的,也只不过是让自己晚上能安心睡个好觉,毕竟看到认识的人在受苦,自己明明有能力帮忙却刻意忽略,稍有良心的人在心中总会起个疙瘩。

  由周家离开,药箱中放满了方管家塞给他的上好药材。走在南城较不繁华的地区,在天色及服装的掩护之下,季行云才能较「安逸」地在大街上走动。

  走着,季行云心中不由觉得纳闷。每次到周家除非小荃不在,不然她总是像只可爱的小鸭鸭跟在身旁,缠着「小云哥」。可是今天却非如此。虽然只是想来看看周荃身体复原的状况,可是这个小丫头,只是让他把个脉,稍做检测就迫不及待地冲回房内。虽然她见到季行云时脸上还是充满了喜悦,不过却马上变成焦躁的样子急着要回到房内。

  倒是方管家还是一如常态,一听到他晚上要去为人治疗腿伤,马上就叫人准备充足的上好药材。可是问起周荃的异样,他却只是笑笑地回答:「女孩子长大了,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要秘密进行。」

  长大了?才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由小孩要变成女孩可还要好几年。

  心中想着种种杂事,不知不觉到了大个子的住所。

  一栋类似四合院的集合住宅。马路前方是二层楼、侧方是三层高,到了后面则是四楼的建筑,中间当然就是一块空地。这样的一栋集合式住宅也不知道有多少户人家,但是出入却只有在靠近马路上有个张臂宽的门。

  单以这片门来看不能嫌小,不过要供里面百余人进出可又不算大,而且二楼的住户走得也多是直上直下的梯子,上下楼梯各层楼也都只有一座,这样的设计在进出上可说非常不方便。不过南城较早期的民宅很多都是这一类的风格。至于原因,也很简单,不过是为了方便防御。

  毕竟想要增加生存的机会是人类的重要本能,而这样的建筑物,正好可以大幅提升狼祸发生时的存活机会。

  站在门口,季行云顿了顿。他发现门的另一侧──广场上似乎待了不少人。他笑了笑了。一定是牛皮把他要来看诊的消息告诉大个子,然后大个子又告诉家人、新智、大脸。新智、大脸也告知家人与朋友…一个传过一个,附近的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自然而然生病的、受伤的人就全都跑来。

  看来要加班看诊了…

  拉开门,走进去。中庭的广场虽然挤满了人,可是却是一片漆黑。季行云眨眨眼,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大伙儿明明就都待在这中庭,怎么会连一盏灯也不点。

  又走了几步。许多人的呼吸声、满满的人影,空气中还弥漫着杂沓香气。可是这个广场上却充斥着一种紧张的气氛,让季行云不得不提高警觉。

  灯光乍现,欢呼声四起!一堆熟悉的面孔争相道贺,礼炮的花屑撒在头上。大个子、新智、周荃、牛皮簇拥着他,把他送到中庭长桌前的首位上。

  数张长桌并立,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家庭料理。所有的人手上都端着一杯淡淡的水果酒,带着笑容看着季行云。

  「这…呃…」季行云还搞不清楚状况。

  一位长者,将酒杯高举,用力地说:「平常大伙儿都受到季老师的照顾。今天大伙聚在这儿,举杯,祝贺季老师为民除害,同时也利用这个餐会为季老师洗尘,聊表谢意。来!大伙儿干杯!」

  「谢谢季老师(大哥)…干杯!」欢声雷动。

  一股温暖的情绪冲上胸膛,季行云傻傻地笑着,说道:「谢谢大家。」

  「那么请季老师说几句话吧。」

  季行云站了起来,几百对眼睛用充满期待的光芒射向季行云。这些人看到季行云功成名就,好似比自己赚了大钱还要高兴。虽然尊称季行云为老师,可是在心情上却把他当成一家人看待。

  「我…」季行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几秒,涨红了脸,只道:「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季行云质朴的样子更讨人喜爱。原本这些做工的人就不喜欢长篇大论的感言,他真诚的一句话,感动的模样就已经足够。

  挤在人群中张叔见到季行云有点困窘的模样,就喊道:「来来来,大家尽情享用!不用客气。难得有今天,我张叔准备了十大桶啤酒,大伙儿尽量喝不用客气─」

  「帅啊!」

  「不客气了!」

  欢呼声四起。

  不时有人拿着一杯酒来敬贺季行云,不时有人端着自家准备的拿手好菜要季行云品尝。在他前面的餐盘上放满了各种食物,所有人也不管季行云的胃口能有多大,拼命地把各种拿手好菜呈到他面前。

  小荃这时也怯怯地走到他身边,手上端了一块蛋糕。「小云哥,这是小荃自己做的喔!」大大的眼睛充满了期待。

  原来这就是她忙碌的原因…季行云大受感动,尝了一口,味道怎样已经不重要了,一颗心早被蛋糕香甜的心意给征服。

  「小云我先走了。」

  「牛皮你不多…呃,路上小心。」本来想要请牛皮多待一会,不过看他眼圈黑的像熊猫、走路飘飘然,再看到长桌上有不少他的拿手好菜,还有一大盘一大盘的水果调酒,就知道早上他根本没去补眠。「真是谢谢你…还有大伙儿…」

  「什么话,不过是利用机会让人聚聚。说是为你庆祝,不过只是找个理由让大家能在一起玩玩闹闹罢了。至于我不过是调个酒、煮几道菜赚赚零用钱也是不错。别人我是不知道啦,可是我真的只是『顺便』帮你庆贺而已。」

  牛皮很努力地解释,「对了,这杯是特别为你调的…最后的冰块就靠你自己加进去…」话说完牛皮就把一杯充满黄褐色泡沫的饮料放在桌上,有点摇摇晃晃地往旁边走开。

  「这是…闪青芬雪…牛皮谢谢…」

  是夜,季行云明白了广清散人心中最美的雪景是怎么来的。这场欢宴的食物虽然不是顶极食材的作品,可是却是季行云进到法天以来吃过最难忘的味道。

  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夜色。季行云正在享受一个感性而喜悦的夜晚,在南城同属于武议团成员的重蒿脸上不但没有半点笑意,他的表情几乎是恨不得把四名低着头的部下一把掐死的样子。

  在他后侧还有一男一女坐在椅子上。那位男子虽然没有身着武议团的服装,不过在两边领角上,各别上武议团中队长的职别徽章与武风士的识别标记。他的表情甚是凝重。

  依照这四员监侦者的说明,监视季行云的那一组只是一时失风被发现罢了,身分与目的都没被揭穿,似乎是被误会为某个集团或家族在为了测试他身旁的佣兵──白任实力的人员。而探查那位来自他国的神秘人物──季流风的监侦人员,根本就是被人耍着玩。这名出自炎郡的武风士──坤采邑,在任职小队长时就被吸纳为暗部的成员。他深知暗部监侦人员的能力,像这样被玩弄的情形他还是第一次听闻。

  这位季流风来到法天究竟有何企图。身为暗部的一员就是为了确保法天的安定,暗中铲除可能会对法天带来不良影响的人物。

  如果要对付季流风自己能有几分胜算?而以他的能力又与凛家合作,可能会对法天带来多少伤害?想到这里坤采邑不免显得忧心忡忡。

  另一位女仕的神情与重蒿、坤采邑大不相同。她优雅地坐着,配上淡素典致的青衣,看起来就像是方外之人。她的表情更像是不关己事的模样,坐在一旁惬意地泡茶、吃点心。

  坤采邑对于这位一同前来的女仕──蓝凰所知亦是不多。只知道她是来自法天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的蓝家。不过关于蓝家就与凛家一般,都是带着神秘色彩的家族。若不是凛家在几年前自脱离暗部,坤采邑一直都以为凛家不过是暗部捏造出来的家族。

  这四名监侦人员半蹲跪着,井然有序地将事情完完整整地报告完后,重蒿就撇下他们不管,转身迎向蓝凰与坤采邑。

  「敢问两位看法如何?」重蒿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蓝凰对重蒿的话不闻不问,还是自顾地喝她的茶。

  坤采邑看到重蒿的眼神根本就是集中在蓝凰身上。他自己也知道这位武议团的老前辈,在武学上的造诣一点也不会输给自己,不过就是年纪大了,各方面的能力都开始衰退,在见识上,对事情的分析与判断力都不是自己所能比拟。

  而且以暗部的办事效率,这四位监侦人员应该早就向重蒿报告过一切。现在不过是为了让自己与蓝凰明白事情的经过,才让这四个人再述说一次。相信重蒿对季流风这个人物已经有了定见。

  可是蓝凰不说话,坤采邑只好答腔。

  「能让凛家选为合作的对象,可想而知必定有惊人的实力。那位季流风来自文邦,而文邦前些日子才大败招乌的金乌骑兵,会不会是凛家与文邦的特种部队挂勾。而这位季流风很有可能就是打败招乌大军的特种部队的要员。」坤采邑顿了顿又道:「要真是如此,那这位季流风的身分可就十分敏感。」

  重蒿不否认地点点头,又问道:「蓝小姐,你意下如何呢?」

  蓝凰缓缓把一杯茶喝完,才转过头来,剑眉一扬,语气甚是轻视,道:「太肤浅了。先别提那位季流风长相、装扮,行事风格更与文邦那种做作的文化格格不入。他怎么可能会是文邦那种极度排外、自视甚高的国度中的军事要员。最重要的是凛家更不会堕落到与外人勾结。」

  坤采邑不服气地说:「你怎么知道凛家不会有反叛之心!」

  「哼!我就是知道。」

  坤采邑对女性向来颇为尊重,何况蓝凰也称得上是一位美女。不过她那种态度实在令人反感,让坤采邑忍不住讽道:「无凭无据的,你的第六感可真不得了。」

  蓝凰眯起双眼冷冷地道:「井底之蛙。凛溧冱要是真有叛乱之心,蓝青大人一旦知晓,双方动手只有两造皆灭的结果。暗部对他们的注意凛家岂会不知,以凛三爷的智慧岂会将家族带往崩毁之路。」

  「那你说,这个季流风是何来历?」

  「谁知道。」蓝凰不负责任地回答。

  坤采邑听她答的如此顺口,眨了眨眼,一时之间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重蒿见两人一言不合,渐有剑拔弩张之势。唯恐节外生枝,才要开口劝解,坤采邑就又先说道:「真令人失望。原来蓝家的人是说话不用大脑之徒。」

  「你说啥─」蓝凰语气提高,眯起双眼发出淡淡的杀气。

  坤采邑对蓝凰虽忌讳,不过在气头上也不管了,就道:「不服气的话,就告诉我季流风可能的来历。」

  蓝凰态度虽然高傲,但也非蛮不讲理之人,随口就说:「看他那么年轻,又有惊人的修为,搞不好是从天园跑出来的。」

  这话一出,房内的空气好像冻结一般。重蒿脸上血色尽失,嘴巴一张一合活像只金鱼,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坤采邑也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吃力地呢喃道:「他、他·是·天·园·的·人!」

  见到两人吓成这样,蓝凰又道:「开玩笑,怎么可能…」口中虽是这样说,她也盘算起这个可能性,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不,他怎么会是天园的人。那些人根本就对世间俗事不感兴趣…」重蒿先吸了口气才说道:「而且不干涉地上军事政治的运作,不也是他们的原则。」

  「是啊、是啊。」

  「没错,凛家最不能合作对的对象,就属天人排第一位。」蓝凰也道。

  「不过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呢?」坤采邑缓和后又问。

  重蒿像是尚未平复,苦涩地说:「先别管他是谁。反正等两位合力拿住他后,不就可以真相大白。」

  「重先生,可有完善的计画?」蓝凰问。

  「在下不敢说有什么完善的计画,不过要生擒那厮倒也有一两个方案。」

  房门在这时候突然被打开了,同时一个年轻有朝气的声音响起。

  「不用麻烦了。我这不就来了。」

  声音一出,原本蹲跪在地上的四名监侦人员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跟踪季行云的那组人马上向两旁跳开,占据了有利的袭击又方便迅速逃逸的位置。而另外两位像是听到死神的呼唤一般,把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灵巧身手全都遗忘似地,连滚带爬急着要远离那个声音的主人。

  季流风大方地走向前。梁钧跟在身后,一颗半透明的光球飘在左肩侧上方。

  「我先说明一下。你们的情报工作做得还不错,只不过…唉─想象力与判断力实在太差了。要猜我的来历,至少也说是某国的王子啦、神秘组织的首领、还是哪个大家族的家主等等。文邦的军事要员?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三流国家,四等军力的军方成员。还有不要把自己无法臆度的人物都推到天园身上。世界可还大着呢。」

  三人脸色大变。不知季流风已经监听多久,却是浑然不知。

  「你是怎么找来的!」坤采邑说完,就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

  季流风笑道:「找?不用找,鸟总是要归巢,更何况是两只忠心的黑衣鸟。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谈一谈。凛家的人不好说话,不知道你们又是如何。」

  南郡武议团中队部每一周都有一天召集所有武议团的成员,由中队长长青回颜考查队员的武艺。

  虽然名义上一周只针对一名技研士进行考核,不过光与一名技研士「练功」是很难满足长青回颜的武瘾。这种聚会并不会强制武议士们参加,基于对武艺的热衷,几乎每周的聚会所有技研组成员都会参加(除了老叟)。而一般的武议士也会尽量参与,只是担心会被长青回颜拉去当沙包,参与的情况也不算太踊跃。

  这一天很难得的技研组员全都到齐。长青回颜脸上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反倒是小队长季行云的脸色欠佳。

  武道场上长青回颜一力独挑杨菁茹、殷荃、柳甄三人,正打得精采万分。站在一旁观战的长青回夜双手合掌念念有词,像是在对苍天感谢自己的幸运。

  「乖乖,大姊今天好像吃了大补丸,火力特别旺盛。还好我方才推托:以四比一胜之不武,不然…嘿,四个人被一个人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就算对手是中队长也太难看了。」

  「这丫头果真有两下子,老头子年轻全盛时期恐怕难以匹敌…嗯、难得来一次就让我看得手痒起来。」老叟点点头,盯着场内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老叟您今天这么好兴致,拨空来这儿指导我们这些后辈?」长青回夜好奇地问。

  「还不是重蒿那老家伙。不吭半声就跑回去,连老朋友也不知会一声。反正人都过来了,就顺道来这看看。」老叟埋怨着。

  「喔─原来如此。难怪大姊好像重生似地…」长青回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你说什么?」

  「没什么,哦─柳甄挡得好!」长青回夜转移话题,把注意力放回比试上面。「小云,你看大姊这招…好个『三分天下』,要是你会怎么解?耶!这指劲是怎么耍出来的?」

  长青回夜连续问了几句,本来也不怎么期待季行云会回话。不过平常问个三句季行云总会精简地回个两句,今天倒是反常。

  长青回夜好奇地看了看季行云。只见他脸色惨白,精神不济,活像快虚脱的模样。

  「小云…你怎么了?」长青回夜关心地问。

  「没什么…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以后我会注意…就算是别人的盛情也要适度的接受…」

  季行云回答的莫名其妙,长青回夜眨眨眼把疑问的目光射向雷义。

  「队长拉肚子了。真是的,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一定是偷偷跑去大吃大喝。活该!身体还没调养好,胃肠还虚弱的很,哪禁得起暴饮暴食。亏他还学了点医理,怎么连这点常识都没有。」雷义传音回话。口吻不佳,语气中却流露出诚挚的关心。

  「哦─」长青回夜笑笑地看了看季行云,心想原来猴子也会有掉下树的时候。平常注重吃得好、吃得健康的季行云竟然也有吃坏肚子的一天。

  「…雷义,我先到队长室休息一下好了…你就留在这观摩,暂时不用管我了…」

  「是的…」雷义虽然很气季行云把身体弄坏,但看他惨兮兮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投以同情的目光。

  又拉了一次,也服了胃药,肠胃的抗议声好像小了许多。季行云坐在队长室的大椅上苦笑着。

  昨天晚上不该吃那么多,也不该吃那么多种东西。不过小荃的糕点真的越来越有大师级的水准了、大个子的姥姥做的炖肉果真是一绝、智婆婆腌渍的小菜连大厨也要俯首称臣…

  季行云似乎没有学到任何教训,还在回味让他连跑十余次听雨轩的主凶们。

  沉浸在种种美味中的季行云没听到敲门声,也没注意到门打开了。

  「喂!我说季老弟,明明就在也不会应一声。」粗犷的声音把季行云由回味中拉回现实。

  「哈─原来是庄老师,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铁先生你好。」

  庄曜安瞧了瞧季行云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看你这个样子还真叫人不放心。」

  季行云不好意思地笑道:「让你担心了。不过我只是不小心吃坏肚子,没事的。」

  「真的是这样吗?要是把我精心杰作交给一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叫我怎么能不对这把剑的将来操心呢。」庄曜安言下之意并不担心季行云,而是在为季行云不能好好爱护宝剑而感到忧心。

  「庄老师,您别开季队长玩笑了。我相信以季队长的能力一定可以发挥那把剑的威力。」铁勉道。

  「那把古剑修好了吗?」季行云问道。

  庄曜安点点头,由怀中取出一卷上好的绢布,放到桌上。摊开,一把古朴的黑色短剑出现在桌上。庄曜安带着鼓励与期待的语气说:「试试看。」

  季行云拿起古剑,掂了掂。除了握把加了一层鹿皮,变得比较好握之外,外观上并没有改变。季行云随手一指,炎热的真气打出,将桌上的油灯点燃。

  拿起油灯,季行云将黑色的古剑放到火焰旁边,轻轻地左右晃动。

  剑身黑沉沉的,完全有金属或晶体反射光线的特色。不过两端剑刃却反射着七彩多样的光芒,这光芒并不是真的由剑刃反射,好像剑刃上又挂了许多锯齿。

  仔细检阅了一会,季行云满意地赞道:「庄老师,你果然厉害。不但把剑刃上的细小晶体全都补齐,而且每颗晶体的方向也依序排列。更难得的是每个晶体都未经研磨,想来庄老师已经能掌握晶体的形成。」

  「嘿─也没有啦─」季行云的赞美甚是受用。不过季行云并不知道还有数万颗「不良品」被庄曜安舍弃了。

  看完了外观,季行云又走到旁边,从武器架上拿了柄铁枪。

  平举古剑、灌入真气,黑晶古剑这时发出淡淡的光芒,铁枪平抛,水平落下,毫无阻碍地穿过古剑。匡啷声响,掉到地上──铁枪变成两截。

  铁勉惊叹地道:「真是绝世好剑!」

  「我说季队长,这把黑晶剑的使用是不是有诀窍,不然我试剑时怎么都没这等威力。」庄曜安也感叹地问。

  「有吗?只不过是注入适当、适性的真气…也许是你的真气属性不合吧?」

  「是这样吗?」庄曜安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满意。

  「这不就代表季队长是这把古剑最合适的主人。庄老师,您不常说,帮宝剑找到最适当的使用者,是铸剑者的最大义务。」铁勉道。

  「好啦、好啦。季小子,你可要好好使用它…」庄曜安的语气与神情就跟嫁女儿的父亲没两样。

  季行云也就举起古剑立在眼前,慎重地说:「我说过,我会努力成为配得上它的主人。庄老师,你放心,我是个严守信诺的人。」

  「希望如此。对了…」庄曜安语气突然一转,拉住季行云搭着肩,好像很亲密又神秘兮兮地说:「你不是宰了一只大螳螂。」

  「是啊…要是早拿到这把剑,那时候也许就不必那么辛苦了。」

  「跟你打个商量…」

  「什么事?」

  「那个虫甲…嗯、要知道,咱们武议团的历史馆说小不小,但也没大到哪去。历代武议士的英雄事迹、战利品够资格放入历史馆的也不在少数。要是有人的战果太过『庞大』,过于占据展示空间,对尔后的英雄豪杰可会产生排挤作用。」

  庄曜安说了几句话,季行云听的不得要领,问道:「嗯、然后呢?」

  「大家都已经知道你为民除害。将你铲除那只大虫的事迹列入历史馆,当然是无庸置疑。不过也没必要把整只巨螳制成标本,公开陈列,毕竟那样实在太占空间。你也这么认为吧?」

  「庄老师这么说也没错。」季行云点点头表示认同。

  「所以啦─我就帮你想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要让后人知道那只巨螳的可怕,光陈列螳螂的头,或是那只巨大又锐利的前肢就够了。当然,要把巨螳的其他部位丢弃也是很可惜。所以…」

  「所以?」

  「嘿─为了不浪费,不如就把巨螳的其它部位送给我。嗯…我想那一定是很好的材料。当然,你想要保留完整的战利品也无所谓啦─」

  原来如此。

  季行云才在想平常请都请不动的人,今天怎么会主动把黑晶剑送来,果真是另有目的。不过把目的绕了这么一大圈,想必庄曜安一定挣扎了许久,毕竟他一向不喜欢低头求人。

  「既然庄老师你有兴趣,那就拿去用吧。」季行云毫不犹豫爽快地同意。

  「好小子,够义气。」庄曜安喜露于形。「那我就不客气了…那我先去找历史馆的小子们…呃、铁小子,你要一起过去吗?」新的材料一到手,庄曜安连一刻也待不住。

  「您先过去吧,我再跟季队长聊聊。」

  「喔─好,回头见。」

  队长室留下季行云与铁勉。两人虽然认识,却是不熟。

  把铁柔琴救回之后,季行云透过这层关系,把铁家的长子铁勉介绍给庄曜安。

  虽然两人是由季行云引见,不过一个需要资金、一个欠缺技术,马上就合作起来,互蒙其利,两人往来的程度反而远比季行云还要深入。也因如此黑晶剑才得以整修。

  铁勉代理父亲在南城经营武器生意,与从不过问采购事宜的季行云,严格说起来并无交集。

  两人沈默了几秒,季行云一时之间找不到话题,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铁勉叹了口气,就开门见山地说:「其实我今天前来是为了舍妹…」

  铁柔琴?季行云可不明白了,这与他有什么关系,要有关系也该是与白任有关才对。

  铁勉说着说着,季行云的表情越见复杂与烦恼……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2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九章 有客远来

 

  一只巨蝓兽在南郡的官道上向北前进。

  在法天拥有唯一海港的南郡,一只巨蝓兽不过是庞大交通吞吐量的千万分之一。只是这只巨蝓兽所搭载的乘客非比寻常。其中包含了一个上年纪的老先生、一位壮年人、一名少妇、及两位年轻人。

  那位老先生可是法天武议团第四大队的考查员,撇开武艺不谈,他可是掌管法天南部武议团第四大队的人事决策者,影响力与重要性自然不在话下。

  那位壮年人也是武议团的高手,曾任中队长的武风士。

  至于少妇的身分则比较奇怪一点,说是归属于武议团,可是在武议团的人员名册绝对找不到她的名字,要说是大家族蓝家的要员,又没什么人听过有这么一个家族。这三个人坐在一起,个个都表现出不同风格的不安。

  两名年轻人明显与那三人不同伙。至少由所处的位置与双方的神情,就可以明显地察觉。两边人马正好对立于虫室的两端。

  年纪较长的那组人很明显地表现出警戒的神态,而年轻人则是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重蒿的神色甚是狼狈,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与那位年轻人呼吸着相同的空气好像是某种酷刑,让他心跳异常、汗水直流。而且他脸颊更是肿了个大包,牙齿也少了好几颗。

  武风士坤采邑刻意将脸朝向两位同伴身上,不过六感中除了视觉外,无不全神贯注在那位年轻人身上。

  他脸上没有伤痕,只是左手上架着一块木板,固定着手骨。一只手臂暂时失去作用,往后能不能完复恐怕也是个问题。虽然那位年轻人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可是任何小小的举动都足以让他血压上升,情绪紧张。

  古老家族成员的蓝凰再也没有那种悠闲高雅的气息。

  她就像是断了翅的精灵般无精打采,不同的是眼神中埋藏着熊熊的怒火,整个人像是绷紧的弦。她不但脸上看不到外伤,全身上上下下也没有任何的包扎,但这不代表她身上没伤。她反而是伤势最沉重的一位,只是丹田与筋脉的伤由外观不易察觉罢了。

  两位年轻人之中,那名出生自法天炎郡的梁钧,目光中偶尔发出复杂的神情。

  他原本是法天炎郡预备团的成员。

  当时他的直属上司就是同乘一车的坤采邑,那时身为炎郡武议团最高负责人──小队长的坤采邑已经是遥不可及的目标。如今那位「武艺高强」的队长,却两三下就被自己的结拜大哥击败。这之间的落差与变化怎能不叫他感慨万千。

  还好当时梁钧在预备团的表现并不出色,再加上坤采邑也即将调升到他郡任职中队长,这名前上司并没有认出梁钧。不然可就更加尴尬。

  这位令那三位武议团暗部成员血压上升、心神不宁的主凶,外表看来轻松自在。对于自己的「功绩」好像只当成饭后运动那般平常。

  「梁钧,坐这种有趣的大虫到法天的首府要多久?」

  「如果要赶路,十来天就能抵达,若依巨蝓兽一般的速度前进,每天扎营休息则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

  「喔─那咱就慢慢走好了。这巨蝓兽坐起来倒也舒适,没有马车的颠簸,虫室又大又宽广。真是搞不懂文邦那些讲究舒适与排场的人,怎么不引进这种交通工具。」

  「大哥…这样慢慢来可以吗?」

  季流风饶富趣味地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当然,这是必要的礼节。那位老先生不是请那几位有点逊的密探先行一步吗?既然已经派人回去通知有客自远方来,当然要给主人充裕的准备时间。」

  「这样好吗?」梁钧开始担心了,虽然他深知季流风有着不可见底的力量,但是享誉大陆的武议团也非易与之辈。

  「没关系,下面的人不长大脑,并不代表最高决策人员也没眼光。」季流风笑了笑又道:「你知道吗?那位老先生竟然把我称为『极度危险』的人物。要是我真这么可怕,在这车上怎么还有三个一同旅行的同伴。所以我又请那位送信的肉脚密探也帮我转交书信一封。」

  听到季流风的话,重蒿又是尴尬又是惊恐。

  「你先别嚣张!以你这种程度,见到家主大人或是团长大人也要俯首称臣!到了都郡,武议团本部会让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蓝凰终于忍不住生气了。不过她一动怒说完话,就连续咳了几声,脸色甚是憔悴。害她的话变得一点说服力也没有,反而像是败家之犬的叫嚣。

  「别生气了,这对内伤不好,要不要我帮你看看。虽人打伤你的人是我,不过先动手的人可是你们。唉─我只是出于无奈而自保,想不到你们这么不耐打…」

  蓝凰双目射出又恨又气的目光,只是技不如人,如今只能任人讥笑讽刺。

  「唉呀,别这么敌视我。要是你们的『团长大人』有长脑袋,是个能辨利害的人物,见到我的书信一定能明白我的来意。以后可能还会变成长期合作的伙伴。」

  三名暗部的成员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浮现不可思议的神色,就连原本将视线避开季流风的坤采邑,也忍不住好奇地看着季流风…

  「大哥,要是武议团还是把你当『极度危险』的人物处理,那该怎么办?」

  梁钧这一问,这三名暗部的成员也拉长耳朵,等着他的回答。

  「那还用说。当然是…」季流风拉长语调,故作神秘地说:「…发挥我极限的力量,赶快逃跑!」

  梁钧一阵错愕。

  重蒿与坤采邑两人还以为季流风会采取强硬的手段,听到这个答案,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奇怪,完全无法理解这位看起来实力与自信都过盛的男子,葫芦里到底在装什么东西。蓝凰不客气地咒骂了几声,当然声音只在喉咙里打转。

  「大哥,这…」梁钧也觉得不妥。梁钧认为就算真的打这种主意,也不该当着这三位「俘虏」面前大方地说出。

  季流风不以为意地说:「你也知道我向来最厌恶麻烦的事。要是法天的武议团倾巢而出,让我一次解决也就罢了,可是他们只会不停派人出来找我麻烦。你想想,要是饭吃到一半、逛街正逛得起兴,被逊逊的肉脚中途叫阵打断兴致,那多煞风景。我光想象就觉得讨厌。」

  「这样说是没错啦─可是…」

  「别说了。要是武议团高层真的有势均力敌的对手也就罢了。可是…」季流风停顿了一下,把目光移向重蒿三人,摇摇头说道:「可是,我只看见名过其实的人物。老是欺侮弱小,可是会贬低我的人格。」

  南城雷家本宅的大庭院内停了两头中型的黑甲。不少人正忙进忙出,将一箱箱的行李搬上甲室。

  忙碌的人不单只是雷家的仆役,其中还穿插了不少军方的人物,其中一位还官拜锋将。看那位锋将紧盯着其中几个箱子,让人可以理解那些东西的重要性。

  雷严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

  「看来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说罢,雷严走到书桌坐回大椅。

  这间书房没有华丽的饰品,除了挂了一幅武尊的彩墨画就没有任何文饰之物。房间一侧是整面的单向玻璃,一面是整排的书柜,上面塞满书籍与报告,而另一侧放了一具盔甲与数种兵器。房间的中央是一座小型的演兵台,两边则各放了三组舒适的大椅与茶几。

  素有南郡战神的督军雷战就坐在其中一张大椅上。他将姿势调整为最舒适的模样,不过即使如此还是散发出浓浓的威严,像是一头猛虎盘踞其上。

  南郡议长的长子雷震拘谨地站在督军对面。

  虽然同处于一室的两位长者,一位是他的叔父,另一位更是他的父亲,可是在面对两人时雷震反而感到特别拘束。这不单是因为这两位长辈身为议长与督军的身分,议长雷严平时严厉的要求与深深地期许,让雷震面对父亲时总是更为自我要求。当然,雷震少小时就赌气离家,多少也造成一点隔阂。

  但这不代表父子两人的情感不深。雷震回到南城的表现一直都让雷严暗自为傲。靠着自己的实力爬上前将之位,回到南郡接掌参军之职,也将事务处理得井然有序,在军务与政务上都交出亮丽的成绩。

  对于这样的儿子,雷严虽然口中不提,私下却早已极力培植,希望他能成为下一任的家主。

  「父亲,您哪时候要出发?」雷震问道。

  「三天后。」

  身为南郡主议会议长的雷严与督军的雷战,每年都得至都郡两趟。

  其中有一次是属于全国性的军政会议,两人必需同时离开南郡长达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当然不是乘坐巨蝓兽那种舒适但慢速的交通工具,不然光是来回的旅途就不只半个月的时间)。

  议长与督军前往参加这一年一度的重要会议,当然不可能只身前往。尤其是今年南郡打完了两场战事,后继的善后处理工作,更是需要天文数字般的经费。钱从哪来?南郡地下又没有丰富的矿产,地表农作的产物也十分有限,最出名的产物──壮盛的军队──也只会增加财政的负担。

  虽然可以向战败国要求巨额的赔偿,但是也不足以弥补战事的开销。更何况战争早让扥罗王国的经济残破不堪,挑起战祸的代价终究只是一个高额的数字罢了。

  为了支付在战争中伤亡官兵的抚恤费用,并维持适当的军力,南郡必定得支付惊人的费用。重新编整军队,得好节流的工作,但效果终究有限,毕竟要付给伤亡的官兵或家属的钱是一毛也不能省。如何开源才是重点。

  增加财政收入的方法,不外乎提高南屿港的种种规费与税务,以及争取中央的补助,只是这两项都不容易推动。

  提高海关的税收,势必会波动所有由海上进口的货物价格,受影响的几乎是整个法天联邦,除了南郡之外的二十二个郡恐怕都会提出抗议。

  而争取中央的补助,南郡的自主性也会受到波及,这则不是南郡所乐见之事。

  为了争取南郡最大的利益,这一次的政军会议雷严与雷战责任之重自然是不可言喻。随行的参谋、携带的资料、游说用的财物自然也准备得特别充分。

  「这次的行程让我有点担心。」雷严说。

  「大哥,放心啦─咱们只要据理力争,一定没问题的。哼、要是有哪位议长、督军不给面子,嘿!我雷战就让他知道战争的严酷。」雷战半开玩笑地为雷严加油打气,不过只换来雷严一记白眼。

  「我并不担心此行会不顺利。南郡对整个法天的重要性与贡献是有目共睹,这一、二十年经历了多少风雨,为南方诸郡挡下多少战事。一旦南郡的军事力量被减弱了,真正要哀嚎的可不是南郡。真正让我操心的是辰儿啊。」

  「大哥─你也真是的。这小伙子自个一人跑到都郡,不但好好地回来,还领着前将的头衔光荣归乡,现在不单是前将还身兼参军之职,又留在咱们雷家的地盘上,有什么好忧心的。」

  「三弟啊─我问你,现在雷家中最具声势的是哪些人?」

  「不就是大哥您这位家主,还有占着督军位置的不才小弟…要说有第三号代表人物,才带领大军归来的雷焰勉强可以凑合凑合。」

  「是的,问题就是出在这。你我两人离开,家里的事是不是由雷焰做主?」

  「可以这样说…不过这又怎样?」雷战还抓不到问题的重点。

  雷震却明白父亲的忧虑,便道:「我会小心。凡事就先顺着焰叔的意思。」

  「你明白就好。」

  父子两人明白了,雷战可弄得一头雾水,说道:「明白什么?难不成雷焰会把辰儿吃了不成。都是咱们雷家优秀的军人,互相帮忙都来不及了,还会怎样?」

  雷严看了看雷战,叹了口气。

  雷战终究是名专业的军人,又缺乏政治的斗争之心。当然雷战也非不懂诡计阴谋之人,只是在估计政治利益对人的影响力上总是比较迟钝,更何况对自家人更缺乏防备之心。

  「雷焰为了扶植雷真手段可用了不少。现今雷家同侪之中,就只有辰儿够资格与雷真争夺下任家主的位置,一样是前将,但辰儿已经跨出军部的范畴,位兼主议士之职。不过在人脉上,长期离家的人总是居于劣势。总之你可要小心,别在这段时间内给雷焰找到打压你的机会。」

  「孩儿明白,我会低调行事。父亲您也不必太担心,不论如何焰叔还是雷家的人,心胸与气度也许小了点,但也不至于做出危害雷家声誉之事。」

  「当然。不过,小心点总没错…」

  「你们一老一小也太夸张了,少年人互相竞争不也很好,老一辈的我们插什么手。要是雷焰敢玩花样,哼!翼将又怎样,会比督军还大吗?」虽然雷战在雷家中不归属于任何派系,不过很显然,他对这位侄儿相当欣赏。

  「雷焰的那个孩子雷真是很不错啦,不过要当一家之主就是少了点宏大的气度与胸襟。辰儿,我可不准你输给那厮。这可是督军大人对你下的军令!」

  「是的,三叔!」雷震有模有样的应话,让雷战满意地笑了。

  虽然雷震已经知道该小心行事。但,人力所及的范围终究有限,在某些事态下雷焰只要采取消极作为,就能为他的孩子除去最大的障碍。

  武馆是长青家在南郡的主要产业,虽然对长青家而言,开武馆并不怎么赚钱。即使是由武馆延伸而来的护院、走镳,也非维持长青家运作的最大收入。

  不过由遍立的武馆所累积的广大人脉,却是长青家最具价值的无形资产。

  兰心武会是长青家在南城众多的武馆之一。

  这间武馆与其它武馆有着极大的不同,兰心武会是一个男宾止步的地方。在这里的从武师到仆役都是清一色的女性,当然也只招收女弟子。

  在法天联邦男尊女卑的观念并不存在,虽然在议会中女性的议士占不到一半,不过也有三、四成议士是女性。而军队中女性的比例更少,可是这也是基于男女天生体能的差异,而且较高阶的军官、将领,女性的比例也有三成以上。

  虽然法天不论在法律的制定与一般的社会观念中,都无重男轻女的意识,不过有时候女孩子总有比较不方便的时候。

  就像习武,由男士来教导女性时,偶尔总是会有一些尴尬的地方。兰心武会也就因应而生。而且这个武会还是长青家少数带来丰厚收入的武馆。

  毕竟会把家中的女性特别送到这个地方来习武的人家,都是比较重视隐私、及特别保护家中女性成员的家族,这样的人家大多都属于社会上比较有钱、教育水准比较高的家族。

  由于一般的法人家族藉由家传的法印,多由家中长辈传承,是不大需要到这种武馆来练功。而会把家中的千金小姐送来兰心武会的地人家庭,不见得希望子女练成绝世武功,不过是希望练武强身、多点自保之力。

  同时在武风盛行的法天,就算本身武功平平,至少眼光不能太差。

  透过兰心武会,学习武学常识反成这些小姐的主要目的。当然也不乏认真学习的女仕,只是在这个地方很少会出现较高水准的比试。

  不过现在正在广场上拳掌交错的两人,可不是花拳绣腿。

  许多女学生虽然好奇,可是又怕无力自保,被余劲所伤,一个个离得远远的,又很努力地睁大眼睛在看着。

  场上的两位,一位是兰心武会「挂名」的总师父。之所以会说是挂名,是因为她很少走到这座武馆,不过由于她在南郡武术界的身分,所以让她当总武师来招揽客人。

  事实上长青回夜对兰心武会的营运从不过问,就连当师父应有的指导也是偶尔为之──不过,倒是定期领取零用金。让她出手,自然不会是水准太低的战斗。

  虽然说法人的武功多来自家族自传,较少会有到武馆习武的情形。不过来到兰心武会的法人女性其实不少,只是她们的主要目的并非习武,而是把这儿当成一种社交场合,或者是一种休息场所──毕竟只有纯女性的地方并不多见。

  与长青回夜对招的女性就是名法人,而且还是来自家学渊源的法人世家。想把武功练好,以南郡议会议长之女、雷家家主之女的身分还怕找不到好老师。

  雷霏缠着叔父雷战哪怕学不到东西,只是要找名好对手磨炼对招可就比较不方便。毕竟雷霏可是雷严的爱女,家族中陪她练招的人总会心存礼让,赞誉过实,这样的练习可不是雷霏想要的。

  若说要找人比武练功,世上再也没有比武议团的人员更加合适。而长青回夜与雷震熟识、不像中队长长青回颜身分特殊,再加上也是名女性,自然是最佳人选。

  而长青回夜也想经由雷震最疼爱的妹妹身上多了解雷震,射将先射马,跟雷霏打好关系总是没错。两个人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亲密的手帕交。

  雷霏一招惊雷,虽无建功至少减缓长青回夜绵密的攻势。她借机又打出连番的惊雷。如果是武议团员间的比试,雷霏这等威力的电网在长青回夜眼中,就像纸糊一般,一点效用也没有。

  只是现在的目的是在陪雷霏练招、增加她的实战经验,长青回夜自然也得把自身的水准,降到与她相近的程度。只见长青回夜巧足轻点,就向后掠了两影。人未落地,又向前弹去,动作轻巧而流畅。

  雷霏在逼退长青回夜的同时,也向后退开,真气急剧运作。原本要运起法印爆雷电球,但心念一转,改用法印散雷弹。一念之间的犹豫,长青回夜已经快速逼来。

  雷弹在手边形成,雷霏手掌巧劲甩动,近二十颗的雷弹或快或慢尽数射出。

  雷电形成的弹幕几乎将长青回夜的去路全部封锁。两人的武功水准终究差上不只一级,这样的弹幕雷霏自己也无法理解,武议团中队部技研组的长青回夜却瞧了一眼,真气随心而动,速度仅略微提升。一个跨步,身子一偏,就利用时间差躲过大半的雷弹,双足弹跃,人几乎平射而出,雷弹由耳边呼啸而过。

  惊见散雷弹无功,而长青回夜又像炮弹般疾飞而来,雷霏急忙提气,却是力有未逮。散雷弹几乎将她筋脉中的真气掏空,而丹田内的内息又补充不及。心中慌乱,表情却是不动声色,马上做势使出空架子的惊雷。

  长青回夜也不等她招式使实,掌气向下打去,迅捷翻身,就消失在雷霏的视野。

  「到此为止了。」突然耳边传来长青回夜的声音。

  「耶!」雷霏还想回身应对。转过身来却不见长青回夜,只是脚一吃痛,人被扫到。

  坐倒在地的雷霏,看着立在身前的长青回夜。她、脸上不带胭脂,微风轻拂秀发飘荡,坚定的面容中带着几分温柔与秀气。雷霏这时心想,要是有这样一位姊姊该有多好。

  「来。」长青回夜把手伸出。温暖有力的手把雷霏拉起。

  雷霏发现,小夜姊姊的手没有一般女孩子家的柔软细致。

  长期练武的结果让她的手长满了硬茧,虽然少了一分柔弱的感觉,却是多了一分让人安心的力道。

  雷霏伸伸舌头,巧笑道:「还是小夜姊厉害,我以为散雷弹至少能挡你一阵呢。」

  「你本来想用爆雷电球吧?一时的犹豫可是会造成情势的反转喔。」长青回夜道。

  「可是人家怕爆雷电球的威力太大,会有危险。」

  「这你不用担心…」长青回夜看看被散雷弹打翻的几株盆栽,就道:「不过也对啦─要是用雷球,可要挨三嫂的责骂了。不过你这个时候用散雷弹也是不对。先不说你没保留几分真力,散雷弹的威力究竟差了一点。在以一敌多或是大军对阵的混战中是很合用,不过一对一的对决就显得浪费真力。要是对手直接运足了护身真气,不但无法造成多少伤害,其它的雷弹也白白浪费。所以…」

  长青回夜为雷霏检讨分析时,一位武会的年轻弟子好心地递上了毛巾。不知不觉中长青回夜与雷霏被武会的弟子们包围了。端茶、擦汗、嘘寒问暖让两人一时之间招架不住。

  长青回夜一面打哈哈,一面退到武师专用的房间。见到雷霏被女孩子们的热情团团围住,临走前又道:「霏儿,方才一个扫腿伤到了筋脉了吧?你也先去冲个澡顺道热敷一下,再到我那,让我帮你顺顺筋脉。」

  「我,脚伤?」雷霏先是一脸迷惘。见到长青回夜对她眨眨眼,马上向前走了一步,「唉唷!」一声,装成吃痛好像要跌倒的样子。

  身旁热心的女孩们马上热心地把她扶到室内,七手八脚地为她服务。甚至不少女孩自告奋勇要帮她更衣冲澡……当然雷霏很「坚定」地婉拒了。

  虽然长青回夜并不是真的想要冲澡,不过话一说出,就有人自动为她准备好半温不冷的洗澡水。长青回夜也就不辜负她人的好心。

  冲完澡,换套衣服。长青回夜坐在她专用的总师父房间等着雷霏的到来。还好法天非常重视师道,这总师父的房间,没有老师的指示门下弟子可没人敢踏进一步,所以在这里才能够贪得耳根的清静。

  长青回夜想了想,她也不过是武议团中队部的技研士,在一般地人之中就如此受到仰慕与欢迎,要是大姊长青回颜辞去武议团中队长的职务,改任长青道馆的师父,那会是怎样的情形?

  长青回夜想象了一下,对应着长青回颜喜欢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天性──难怪大队部考查员重蒿老前辈前来考查的时候,她会紧张成那副德性。

  「嗯,下次要再借用场地指导雷霏时可要挑人少的时候,不然可够受的。」

  「小夜姊─我来了。」

  「进来吧。」

  「噗─」雷霏一走进来,长青回夜就忍不住笑起来。

  雷霏的右脚,从小腿到脚踝包满了好几个人的爱心。熟练与差劲的包扎全都出现在这只腿上,甚至还大惊小怪地夹上了固定用的木板。被包成这样,雷霏也不用假装,很自然地就走得像是一名腿部受伤的女孩。

  雷霏红着脸佯怒道:「讨厌啦─还不是小夜姊的馊主意!」

  「哈─对不起…我帮你解开。」

  「讨厌啦─为什么不能直接借用武议团的场地呢?」雷霏问道。

  「不行。公私分明是最基本的准则,不然你加入预备团好了。」长青回夜回答。

  「那算了…」雷霏可不想入团多受限制。

  「不过这里的场地也不错呀,又可以多结交一点朋友。」

  「是不错啦…就是这里的朋友太热情了…」

  「哦,你应付不来吗?我还以为你对这种场面已经很习惯了。」

  「怎么能够习惯,更何况我又没决定要从政。」

  「可以吗?」

  「没关系啦。有参军的大哥、还有在地方议会当议长的二哥。这不就够了。」

  「难怪你能够一直悠哉悠哉的。」

  「嘻─这就是么女的特权。」雷霏得意地说。

  雷霏这句话引起了长青回夜心池的波动,她叹了口气,道:「所以当大哥、大姊的就要特别努力,更加辛苦…」难怪大姊长青回颜从小练功就被逼着练得特别勤、分量特别重,还好让她练出心得与兴趣。而雷震也是吧…

  「小夜姊想到辰哥了?」雷霏问着。

  「没有啦─你别乱猜。」长青回夜脸上马上飞出一道红晕。

  「小夜姊,你和辰哥进展得如何啊─」雷霏暧昧地问着。

  「哪有…没那回事啦─」

  「嘻,怎么会没有呢?」雷霏贼笑着说:「上次你们不是一同出游了。」

  「是啊,他只顾着考查地方的军力配置,与军队调动的路线,忙都忙昏头了。整整三天的行程连话都谈不上十句。」长青回夜黯淡地说。

  「那上次讨匪的军事行动,大哥不是特别找你帮忙,回到南城不还请你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是没错,可是…才吃完晚餐,他马上又被拉回军部,一点空闲也没有…」长青回夜的叹息变得更加沉重了。

  「什么嘛!那个木头大哥!也不想想已经有多少岁数,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南城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吗?有小夜姊姊这么好的女孩也不会把握!」雷霏为长青回夜感到气愤,马上又打气道:「小夜姊,不用灰心,我帮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呆头大哥,让我先帮你训他一顿。」

  「呃…这…不用啦。你也知道参军的工作本来就不轻松,雷大哥也有为难的地方。」

  「不、不、不。」雷霏义正辞严的说:「让女孩子家烦恼、伤心的男子就是不对,就算是我的亲哥哥也不能宽容。」

  长青回夜这才知道雷霏还有这种个性。难怪她初回南城之时,搞得南城的负心汉们人人自危,怕被神秘的三人组找上门,施以严厉的惩戒。

  想到雷震最疼这位小妹,一直拿她最没办法。要是雷霏真的找上雷震,那一定会造成他不小的困扰。

  想到这,长青回夜就担忧地帮雷震说话。

  「雷大哥工作忙,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男子汉大丈夫本来就该对自己的工作尽责,更何况南郡这时正需要进行军事的廋身改革,他的责任重大,我们就不要拿一些小事去叨扰他。」

  「这哪是小事!」雷霏不以为然的说:「这可能关系到你与大哥的终身大事,是很重要的大事,一点也不小!」

  终身大事…长青回夜闻言脸马上变成一颗红透的苹果,不好意思地说:「没这回事…还早的很…还早的很…」接着长青回夜又幽幽地说:「更何况雷大哥的心意怎样都还不知道…我…不提了。」

  平常看惯长青回夜英气勃勃的样子,现在她却与一般初恋的小女孩一样,虽然尝到了一点点的甜蜜,却也夹杂着更多的焦虑不安与无助。雷霏见了不忍又怜惜,同时决定要好好帮小夜姊一把。

  「好!让我来帮你制造机会。」雷霏双眼出现熊熊的烈火,这等战意可比平常练武对招时不知强上几倍。

  「这…太麻烦你了…」平常作风干脆,行事果决直来直往的长青回夜,遇上自己感情的事也变得扭捏,而且雷霏过分热心的样子也让她感到不安。

  「对了,四天后正好有个惜春之夜,就让大哥当小夜姊的男伴!」雷霏兴奋地说。

  「这…不太好吧…雷大哥工作这么忙…那种晚宴又不像民事厅办的慈善晚会那样…」

  「有什么关系,工作之余也要放松一下。更何况要是我要参加,当人家大哥的,父亲不在时自然要充当一下护花使者。像我这种半大不小的人只要有个挂名的监护人,至于大哥当然不能没有女伴。嗯、嗯,这种感性的宴会可是促成情人的良好时机。」

  雷霏越说越是兴奋。当事人的长青回夜却是越见踌躇。「可是…我…」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看到雷霏信心满满的样子,长青回夜也不好意思拒绝她的好意。更何况能由雷震当男伴参加这样的宴会,也是女孩子家小小的梦想。

  「不过…我…好…像没有…适当的…衣…服…」长青回夜想样着晚会情形,说着说着头越来越低、声音越来越小、脸越来越红。

  「这还不简单。就交给我…的朋友──铁柔琴处理就得了!」选衣服,雷霏也不在行,不过朋友的存在就是为了这个时刻。

  「不会太麻烦人家了?」

  「不会、不会。上次的救援行动柔琴还一直没机会向小夜姊道谢,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让她有机会回报你。没问题的!」

  「…好吧…」

  「不过事成之后小夜姊可不能只顾着大哥。还是要多腾出一点时候陪我练功喔!」

  「当然…」

  「嘻─就这样说定了。交给我,包你满意!」

  时节虽然已经走到春天的尾端,不过偶尔也吹着略带寒意的阵风。待在军本部主持一项财政会议的雷震,突然打个了喷嚏。

  「怎么了参军大人?」在一旁与他讨论抚恤金发放问题的常侍长雷茗打趣地问:「是不是被某位美女挂念了?」

  「哪有的事,我看是被某个不甘被裁撤的部队长咒骂才是。」雷震半开玩笑的回答。

  「是吗?我还以为是要参加周未惜春晚宴的女仕们,在讨论着要如何邀请参军大人参加,才让您打起喷嚏。」

  「你别开我玩笑了。这种给浪漫男女参加的舞宴,我哪有时间参加。」

  「司令大人,话别说满了,凡事总有意外。反正左参军与军团司令都回来了,你的负担也减轻不少,一个晚上的空闲还是有的。」另一名参军府的财政幕僚也道。

  雷震摇摇头,道:「不可能,而且我暂时也没这等兴致。打岔到这就够了,时间宝贵。接下来再看这一部分的可行性,要是让亡故家属先领三分之一的抚恤金,剩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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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3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十章 暗潮再起

 

  张开新是南城新到的高级警官,这是他当这南城司警的第三天。对于他而言,能由地方的警备队荣升至首府任职,就已经是出人头地。只要好好再努力个几年,表现适当的话,铁定能回到家乡当地方的司警。

  这天中午,他一手拿着着碳烤面包,一手拿着市民新鲜报,啃面包、看着小道消息与各种报导。

  「我说老陈─咱们南城武议团的小队长是什么样的人物啊?」看着有关季行云的系列报导,嚼着满口食物张开新含糊地说着。

  只见老陈双手不停挥动,神色紧张,不停对这位新来的搭档挤眉弄眼。

  老陈的反应可让这位新人迷糊了。他的反应未免太激动了,难道这位小队长是位惊天动地的人物?「这位季行云、季队长真的这样了不起吗?」张开新已经把东西吞下肚子,很清楚地把话说出来。

  这句话一说完,老陈做出绝望的神情,一手盖住双眼,就坐躺到椅子上。同时,原本吵闹的警司在瞬间变得安静无声。所有的人无不神情紧张,目光全都集中到张开新身上。

  他也呆住了。时间像是冻结了一般,过了像千万年之久的五秒,警司又活了起来。

  「啊!这个案子交给我好了。我马上去办!」原本喜欢偷懒的人变得异常勤奋,马上就飞快地要离开警司。

  「对了!我还得再到案发现场详细检查一遍。」

  「我也是。」原本不急着要做的事也都抢着要完成,就为了找理由踏出警司。

  内勤人员的情况也十分接近。

  「糟了!我老婆好像快生了,我得马上回家一趟。」

  「对了,家里重病的祖父今天下午轮到我担任看护。下午我要请事假。」

  许多人的家里突然发生事故,必须马上离开警司前去处理。

  怎么回事?这位新人心中除了疑问还是疑问。

  突然,冒出一声:「啊!警司大人出外用餐不在本部!」

  然后咒骂声四起,本来赶着要离开的人员又摸摸鼻子,回到位子。

  「喂!老陈,你也教教这个新来的!想害死我们啊!」

  「对不起、对不起。年轻人才来不到几天,不懂事。反正警司也不在,没事就好。」

  「没事!最好没事!」

  看到几位同事气得想要揍人的样子,张开新一脸无辜还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误。老陈把气呼呼的警备员安抚了一会,才回到搭档身边。

  「小张─那个人的名字在警司是最大的禁忌,完全提不得。」

  「哪个人?」

  「就是你方才说的那个人。」

  「你是说季…呜─」张开新才吐出一个季字,老陈马上就神情激动地把他的嘴捂住。

  「告诉你不能说,还提!」

  张开新挣脱老陈的手,满脸迷惘地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咱们警司与季…那个人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这说来就话长了,以后有空再慢慢告诉你,反正那个人名字是提不得就对了。」

  「好啦、好啦─」张开新心中的疑惑只有加深,可是再笨的人看到那三个字造成的效果,也会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在这里是多大的禁忌。

  「不提那个人就不提。不过那个人又是谁,看起来神神秘秘不怀好意的样子。会是咱们头头的朋友吗?」张开新又指着会客室问着。

  「我哪知道?嗯,好像有点面熟的样子,不过脸藏在披风下面也看不清楚。也许是李家的人有事要暗中请托大人帮忙也说不一定。」

  「可是有必要这样神秘吗?」

  「你就别管了。虽然咱们警司是中立办案,可是这里可是南郡的首府。一些政治的暗潮可不是我们这些小小的警备队员可以沾惹得起。乖乖去解决路上的犯罪问题就够忙了,别再管大人们的事情。」

  张开新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不过对南城还不熟悉的他还是暂且听从搭档的建议。

  毕竟自己还没进入状况,要是再做出让警司在顿时变得寂静无声的举动,美好前途很可能就会毁于一旦。

  中午用餐休息时间快要结束时,李少庞才不徐不缓地回到警司。

  一踏入警司室,一名事务官就对他交头接耳,说了点事。

  闻言,李少庞摸索脑海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李家会有需要遮遮掩掩的人物,更何况家主大人也没示意要做些什么。

  思绪一转,李少庞认为那位客人八成是家族中某位不成材的人物,想要借用警司的力量公报私仇。

  李少庞脸上跑出了不情愿与鄙视的神情。虽然家族成员之间相互帮助是种义务,不过借用公器达成私欲,这等情事在警司与廉司是最为忌讳,就是真的要干,也得弄得理所当然、不着痕迹,打扮得一副神秘兮兮,还特别登门拜访,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般地昭告众人。

  有点不情愿,李少庞走入会客室。

  「你是哪位?找我这位司警有事吗?既然来了,就不要再隐藏身分。」李少庞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

  「不认得我了?」

  这个声音!

  李少庞急忙运起真气,感应对方的气息。脸色一沉,不对,不像。犹豫了一下,又用警戒与怀疑的眼光注视着裹在披风中的男子。他把盖在头部的披风掀开露出面容。

  没错!真的是他,虽然面貌变得更为沉稳,脸上也刻划了不少风霜,但确实是他──曾经是南郡武议团的一员、李家中年轻的好手、原本深受家中长辈期待的年轻俊杰。

  「魁哥─你哪时候回来的…」李少庞忧喜参半。

  失踪的族人出现了,自然值得高兴,只是一出面,就以这种方式来到警司,却又不知所为何事。「这里不方便说话,请到我的办公室。」李少庞传音道。

  不走外门,直接进入警司室。李少庞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与李魁并席而坐。布起了绝气壁,向李魁问道:「魁哥─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你不知道多少人为你担心,尤其是君诗议士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你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响的就离开,尤其是你身上还有那样的伤…」

  李魁做势阻止他开口,淡淡的说:「我已无恙。」

  「怎么可能会没事…」急切的关心又泉涌而出,不过说完这句话李少庞就顿了一下。的确,在李魁身上是没发现受伤的样子,整个人的感觉也变了不少,让李少庞无法凭真气的感应认出。「那…魁哥,你要先与我去见家主大人吗?至少也要与君诗议士打声招呼。」

  「不…暂时先不要。」

  「魁哥,你既然来找我了,我也不可能会对家主隐瞒。」

  「没关系,只希望你不要张扬…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完结了,自然会去见大人。」李魁平淡又坚毅地说。

  「这样吗?希望你能顺利。魁哥放心,你的事我只会告知大人,而君诗议士那边…」李少庞用询问的语气说着。

  「君诗姊吗─请你先不要向她提起我的事,没必要让她为了我的事扰乱心房。」李魁语气平淡地说着。不过表情却变得有点僵硬,似乎很吃力地维持他那种淡然的神情。「另外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李少庞点点头,道:「魁哥的请求,小弟自然会尽『一己』之力帮忙。」

  李魁眼中闪过狡狯的神色,轻松说道:「当然,你的立场我明白。我要请你帮忙的事也算你们警司分内的工作,相信于公于私你都会很乐意去执行。其实我也不是爱记仇的人,只是希望在回到南城的前几天能确保不会碰到那家伙,至少让我心情调适一下再自己去找他,也算是顺便出一口怨气。」

  李少庞疑惑了,会是什么事?

  「我只是希望你能『依照职权』去逮捕一个人……」李魁继续说明。

  李少庞脸上露出奇妙而愉快的笑容。

  平时季行云极少参与预备团的训练,今天他却主动跑到预备团的射箭训练场。

  季行云的朋友中最值得信赖的不外乎白任与雷震。只是雷震工作忙碌,不方便随时上门叨扰,而这事又有关白任,当然不能找他商量。

  找张叔自然也行,不过年轻人往往不太会主动找人生经验丰富的老先生求教,更何况张叔是在佣兵界打混出来的人物,对于大家族的事务及世家子弟的想法总是较不清楚。

  原本想求助于雷天与杨菁茹夫妇两人,可惜这对夫妻跑去出差,顺便享受一段两人世界的美好时光,季行云只好退而求其次,以正直认真的雷义做为谘询的对象。

  雷义是季行云的常侍官,可也是预备团的一分子,自然也得参与预备团的训练,并执行预备团的勤务──虽然为小队长打理大小事务就是他的主要勤务。

  预备团的种种训练并非强制参加,每位团员可以依自己的兴趣及需要来选课,除了武术指导、实战练习、武学理论外,团队战斗、兵法、战阵及领导统御都是预备团的课程。

  许多训练课程对进入武议团并无帮助,倒是对军旅十分有用。预备团中能脱颖而出进入武议团的人还不到一成,反倒是待了几年就转入军队占了多数。待过预备团的人在军队像是镀过金似地,晋阶升等得特别快。入伍以兵长任用,次年升校骑,再一年成为校尉,表现适当也会是太尉的优先候选人。

  至于将级的官阶,可就不是光靠个人的武术修为就能担任──至少以预备团的实力是不足的。

  即使领兵带队的资质平凡,待过几年预备团就能轻易地当上校骑,从哪方面来看,这都是报酬极高的投资。更何况在尚武的法天,有着预备士的头衔,在社会上普遍受到尊敬与欢迎。

  雷义参加的课程不多──光小队长的事务就够他烦的。原本他对箭射训练并无兴趣,可是当他明白散离爆的好处时,也就积极投入远程武器的训练。

  预备团的许多课程都十分灵活,在这射箭训练场,并不一定要使用弓、弩,只要是能击中远方目标的武器(也不一定要用武器)都可以。

  而这堂课的主教官刘光耀,只是为预备士们解说如何瞄准、捕捉远方活动目标的诀窍,接下来就让预备士们自由练习,他则适时地加以个别指导。

  雷义当然使用抛玉诀投射铁片,当然没有运起法印电影,他可不想每次练习就摧毁一堆教具。毕竟活动靶的汰换率太高,到时要招标添购、筹措经费、撰写采购书的人可是自己。只是练习准确度就不必用上散离爆了。

  季行云坐在草地上看着雷义练习,雷义真的下了不少工夫,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进步良多。还谈不上百发百中,不过十之八、九都能击中目标。雷义不吭半声,扎实地练了快两个小时,直到把带来的铁片、弹丸用尽才停下来。

  雷义由射击位置退下,就瞧见季行云向他招手。

  「队长有事吗?」雷义的语气中不仅带着疑问,同时还有着三分的警戒心。通常这位队长主动找他,都没好事。不知道这次又会带来何种麻烦?

  「坐。」季行云拍拍他身旁的草地,说了一声就沉默起来。

  虽然打定主意要向雷义请教些问题,不过话到嘴边时,才发现不知从何说起。季行云先整理思绪,把问题厘清。

  等了几秒,不见队长说话,雷义就道:「队长,你让那几个人加入预备团妥当吗?」

  「哪几个人?」

  「就是那三个来自流严岛的异邦人。这几个人以嚣张的行径来武议团挑战,败阵下来还敢厚着脸皮留下来!」

  「不好吗?是我主动请求他们留下的。」

  「队长,让这种人留下会破坏预备团的和谐。这几个异邦人目光高于顶,自信心远大于实力,又欠缺团队工作的协调能力,最糟糕的是又不受教。收他们入团百害而无一利,队长怎么会邀他们加入!」

  「会吗?」季行云停了一下,指着正在射击区接受军事教官指导的理顿士,道:「我看理顿士好像很虚心在学习的样子。」

  「那是…」

  雷义才要反驳,季行云就问:「你与理顿士好好谈过话了吗?」

  「没有。」雷义老实的回答。

  「你曾经与理顿士共事过了吗?」

  「还不曾。」

  「你和理顿士交手过了吗?」

  「也没有。」

  「那你有直接和他接触的经验吗?」

  「还没…」

  「那你对他的评价是怎么来的?」季行云最后又问。

  「是…听队友说的。」雷义泄气地回答。

  「他们的武功很有趣,底子也不差。有着外来武艺的刺激,相信对整个预备团的实力会有所帮助,而他们很有心朝武道发展,入团对他们也是一大帮助,利人又利己何不接纳呢?何况被我们打伤的人也还没痊愈。尤其是被雷天打伤的普力士,前两天才能下床。

  「虽然武议团为他们医疗,可是药材、旅馆的费用,也让这三名来自流严岛的客人陷入经济危机,入团正好可以让他住进武苑,为他们省下住宿的费用,也能够有一定的收入。一、两个月后,等伤养好了,再视他们的意愿与表现决定去留也还未迟。」

  「队长─预备团可不是慈善机构…」雷义还是强调:「而且他们是来路不明的异邦人耶!」

  「异邦人?那又怎样?」季行云嘟起了嘴,好像有点不高兴。「说到异邦人,武议团的喀莱尔·道奇不是来自他乡,而我来到法天也还不到一年。再说南城,在几百年前还是法天的异邦、外地,别说法天,就是南郡也是由各地来的人民组成,纯种的法人占了多少?异邦人?到处都是,只差来的久还是初入法天罢了。」

  「这…是我错了,我的心胸过于狭隘。」雷义坦然认错。

  季行云缓了缓,道:「不过这件事会被提出来,那一定有不少队员对理顿士很反感…那还得请你多加注意,顺便想办法化解这种隔阂。」

  「啊!这个…」莫名其妙又接下了一项麻烦的任务,雷义感到相当为难。可是看到队长「信赖」与「恳求」的目光,雷义硬着头皮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麻烦你了。另外有件事想与你讨论一下。」

  「嗯?」

  「事情是这样的…不对,我打个比方好了,只是打个比方喔!如果雷义你与一位地人的姑娘相恋,而…」

  季行云话还没讲完,雷义突然很紧张地说:「耶!你已经知道!队长你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我明明很小心不泄漏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雷义你在说些什么?」

  「啊!呃…没事、没事。队长你说是在打比方是吧?只是假设?好,请继续。」

  季行云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雷义,同时担心自己是否找错人商讨。不过想了想还是继续说道:「如果那位女孩子是位地人,而且家境贫困…」

  不等季行云说完,雷义就道:「我的话,没关系,只要两人相爱就好。」

  季行云瞪了雷义一眼,有点生气的说:「我都还没把情况说完,你又知道没关系了!如果女孩子没钱没势,也没有社会地位,而雷义你却进入主议会成为南郡重要主议士,那么…先别提你自己,雷家会同意你与那位小姐结为连理吗?而那位小姐又是自尊心甚高的姑娘,她有可能接受这样的你吗?」

  「这就比较麻烦了…」雷义开始认真思考,沉默了几秒突然反问道:「队长你问这个干嘛?难道是你…」

  「别乱猜,是我的一位朋友。」

  雷义盯着他看了几秒才道:「好吧,就当是你的朋友。其实如果是两人身分、地位不相称那倒无所谓,如果正好是处在对立阵营的家族那才麻烦。举个例,要是辰哥宣布要与龚家的姑娘结婚,不先被家主大人打个半死、赶出家门才奇怪。」

  「那么严重?」季行云道:「不过状况好像不大一样。」

  这个话题似乎很容易引起共鸣,不知不觉中季行云周围又坐了几名预备士。

  「这种恋情最动人,队长你不知道阻力越大,激起的火花也就更加耀眼吗?」预备士郭孟航带着向往的神情。

  小蜜儿也插嘴:「我要是那个女孩就好。不是一下子就飞上枝头变凤凰。」

  季行云发现好像偏题了,就道:「咳…如果角色换过来。男方是一位漂泊的武者,而女方却是足以动摇南郡经济大商家的千金小姐呢?」

  这句话一出,季行云发现数道灼热目光打在他身上,暧昧的眼神在他身上飘来飘去。

  「队长不过是举例,希望能得到一点意见。绝对是发生在他『朋友』身上的事情,你们不要乱猜。」雷义好心提出说明,却更引人遐想。

  「既然是队长的问题,更正,是队长提出的问题,那大伙儿就帮忙拿些主意吧。」小蜜儿笑嘻嘻地说着。

  各式的说法与意见引发更多的讨论。

  突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出现在热烈的讨论声,冰泉清雪说道:「很辛苦,不论是男女双方一定都很辛苦。」

  季行云对这突来的一句感到意外,想要追问,冰泉清雪却不再说话,这个不被重视的说法马上就被热烈的发言与讨论给淹没。

  几个小时内,季行云就得到许多由书本上吸收不到的「知识」,这一段热烈的讨论还产生了一个谣言──武议团小队长季行云,有一位出自于富可敌国大商家千金的秘密情人。

  也不知幸或不幸,这个谣言只在他背后广泛地流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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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84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十一集第一章 惜春晚宴

 

  雷茗手中抱着一迭厚重的卷宗,快步走在军本部。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极力克制自身的脾气。她不想迁怒于人,也不想把心中的怨气透露出来。因为她是南城驻军司令的常侍长,也是南郡参军的常侍长,军部核心的不满很容易影响到底下的官兵。

  她不想因为自己没控制好自身的情绪,造成军队基层的猜测与不安。虽然她自认为掩饰得很好,一路走来却没发现许多官兵都刻意避开这位常待长,避免被怒火给烧伤。

  进入前将的办公室,雷震正与参军府的财务长谈话。

  雷茗才想差名传令士去请财长,既然他就在办公室,正好省下几分钟的等待(参军府与军本部在同一栋大楼内,因为参军需由现役前将兼任,而南郡的惯例是由一位参军兼任南城守军的司令)。

  「财务长,请你看看,这就是军团司令对您辛苦理出方案的批示。」到了司令的办公室,雷茗也不再过分压抑心中的火气,导致语气上没用辞的礼貌。

  财务长接过卷宗,翻开首页,说道:「让我瞧瞧,嗯…参战官兵对法天贡献匪浅,尤以为维护法天之光荣与宝贵之领士,而导致失去子女、伴侣、支柱的家庭,更应献上最高之歉意。并得以实质之作为,负起照顾养育因战事而失辜之弱小孤老之责。因而对伤亡官兵抚恤一案,应再详加评估,尽南郡最大力量,从优考量。」

  财务长把卷宗送到雷震桌上,笑道:「翼将大人说的也没错。而且与参军大人预料的也一模一样。」

  「什么没错!早上才将草案送入军团本部,这就送回来了。我看雷焰大人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批示,否定了众人辛苦拟定出来的三种方案!还跟司令预料的一样?」说着说着雷茗的怒气突然消散,看着心定气闲的财务长,与带着扑克脸的雷震。

  「您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推断事态可能的发展,事先做好准备工作是个好习惯。」雷震道。

  「哦!那司令大人您这回有何因应之策?」雷茗道。

  财务长先说:「这两份誊本还请你先交给军团本部的人事与务政首长,可别让雷焰找麻烦的私心延误法案的推行。」

  雷震撕去卷宗首三页,说道:「这份草案就劳请你重新加上卷头与封面,记得在这次的卷头加点对雷焰领军建功的赞扬。三天后再送呈给咱们的军团司令。」

  「就这样?还可真省事。」雷茗道。

  「这样就行了,真的很省事。不过这三天可不能闲着,就请你通知财政与人事科的幕僚,马上通盘检讨抚恤的法规与实行上盲点。这次虽然已经用不上,往后南郡的战事也不会少。两天后提出初步的看法,虽然赶了点,就当成检讨抚恤制度的第一步,先掌握个大方向就行。」

  「就是要让雷焰误以为参军府很认真地在重新拟定草案吗?」财务长道。

  「可以这么说,不过要是在下能续任参军,这个工作会很认真地推行下去。」

  「我明白了。就容下官先行告退,这就领令执事。」财务长说完就起身,以军礼向雷震告退。

  父亲大人果然没看错人。雷震不论在气度胸襟或智谋上都属上乘,行事以大局为重。与小鼻子小眼睛,靠着军团司令庇荫的雷真果然有着天壤之别。雷茗心里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由衷支持雷震,与他站在同一阵线。

  清脆的铃声响了三声,雷震按铃,一名侍从士马上走入,行礼后便恭敬地说:「报告司令,雷霏小姐来访。」

  「知道了,请她直接进来。」

  雷茗观察着长官的表情,雷震还是保持一贯轻松又不失严肃的神态,嘴角却微微扬起泄漏他的心情。雷震在属下面前总是忧喜不露于色,让人猜不透,并且散发着自信与轻松。而能扰动他心房的人就属这位雷霏小姐。

  「这丫头不知又要带来什么麻烦。」雷震似笑非笑地说着。

  「雷司令好像很喜欢雷霏带来的麻烦。」

  「哪儿的话,会有人喜欢自找麻烦吗?」

  雷茗笑了笑就退到一旁。

  「辰哥─」雷霏带着轻巧的脚步,直接跑到雷震身旁。

  「嗯、嗯,几天不见,霏儿的身手又进步了。三叔会不会是被你吵得受不了,才到都郡避难。」

  「讨厌啦!哪有这回事。霏儿不是一向最乖、最讨人喜欢的吗?」雷霏撒娇着。

  「是啊、是啊!不过你近来练功练得勤,没伤着了吧?要不要大哥腾点时间,陪你练练?」

  「嘿!有三叔看着哪会有问题。不过倒是真需要大哥挪点时间出来。周末晚上的时间能空出来吗?」

  「三天后的周末晚上,你想上哪胡闹了?」这个时间点!让雷震心生警戒。

  「辰哥不知道吗?素有盛名的惜春晚会,听说很好玩呢!只是还要有个监护人带入会场,怪麻烦的。老爸不在,这个责任自然要由大哥代替,或者你就充当我的男伴也行。」

  「惜春晚会!那有什么好玩的,你该不会是要去会场惩戒素行不良的登徒子吧!」雷震渐渐闻到危险的味道。

  「才不是。最近都在练功,可要趁机好好玩玩,顺便交点男性的朋友。」

  「不准去!」雷震快语阻止,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过于严厉,又补充道:「你要是想认识些青年才俊,大哥可以帮你介绍些人选,保证各个都是品性谦良,前途似锦的好青年,何必去那种地方。」

  「什么嘛!老古板。就算大哥不跟我去,我就进不了会场吗?溜进去嘛,有失我雷霏小姐的身分。要找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把我送入会场,可也是轻而易举的小事。」说完雷霏就装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就要转身离开。

  雷震急道:「霏儿!等等,别走!」

  雷震看着雷霏的背影,见她快步离去,神情大是紧张。站在旁边的雷茗却瞧见雷霏背着雷震露出顽皮的笑容。

  「霏儿,大哥跟你去就是了。」雷霏没走两步,雷震就屈服了。

  雷霏转过身,笑盈盈地说:「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那当然…」

  送走了雷霏,雷震满脸忧虑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真是活泼可爱的妹妹。」雷茗试探性地发表感言。

  雷震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雷茗,语带焦虑:「这小丫头才几岁而已…就急着要交男朋友。会参加惜春晚会的虽然都是些社会名流,但其中多是一些绣花枕头、光会说好听话的纨裤子弟。这种人保持点头之交就够了。霏儿到那晚宴,会不会被有心分子给骗了?」

  「司令您是不是太多心了?雷霏可是议长的掌上明珠,又有一位当参军手握军权的大哥,谁敢动她?」

  「不!就是这样才危险,越有价值的小女孩,越是那些职业的小白脸的最佳目标。这样不行,雷茗,你帮我调查一下,旗下的参谋与将官们有谁会参加这场宴会?」

  「司令您该不会想…」

  「宴会上我自然不可能随时跟在她身边,至少要确保有人紧看着她的行踪。」

  「您也太小题大做了,雷霏也不能算是小孩子了,小心会引起她的反感,造成反作用。」雷茗强忍笑意。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岂非是更加危险!」雷震现在已经不再是沈着冷静、充满自信的前将,纯粹是一位过分担心妹妹会误入狼口的傻哥哥。

  末春的午后,吹着爽朗的清风,一群孩子在空地上追逐嬉闹着。他们用末端削得又平又宽,像是船桨的木棍,分成两队互相争取一颗胶果的控制权,同时想办法把胶果打向对方的「堡垒」。武议团的小队长则在一旁观赏着。如果可以,他很希望能够加入游戏。

  他并不介意会被当成一位「大孩子」,只是他的加入会破坏两队均衡的实力。季行云退而求其次,在一旁当起观众与裁判。

  比赛已经进行了好一会。这时的胶果正在大个子身旁,他不停挥动板棒,由己方的阵地附近将胶果运向另一侧。一个施力不当,椭圆形的胶果偏离了他前进的方向。大个子煞车、转身,要把取回胶果的主控权,却被新智捷足先登。

  新智用力挥棒,将胶果打回去,堡垒就在前方!

  「快回防!快手,挡住这球!」大个子大声喊叫。

  胶果飞过十余影,飘到堡垒前方不远时,速度已失,快手轻易地化解一次危机。「守城员」手中像是煎铲,前端钉成宽大的「守城棒」挡下胶果。他原本要将胶果传向前来接应的小康,可惜胶果在落地后的弹跳偏向了。

  椭圆形的胶果实在不容易控制,这个经常会发生的失误却造成另一个危机。胶果弹向敌队的一位女孩。

  喘着气,跑得满脸红通通的女孩,意外发现这个良机,握紧棍棒,全力挥击!

  胶果又飞回原处,这一次的打击点又拉近了数影。快手举起守城棒,跃身拦截。胶果穿过防线,打向堡垒!

  啪!土块堆成的堡垒垮了。

  胜利的欢呼声与颓丧的叫声传遍空地。

  「五比四,比赛结束!」裁判大声宣判。

  比赛刚结束,几名小朋友还在空地上练习球技。而大个子招集几位固定班底的队友,一同商议战术上的失策,讨论的激动万分。

  击出关键性一球的小英雄,蹦蹦跳跳地跑向季行云。

  「小云哥─你有看到吗?我得分了!」她兴兴奋地向季行云报告。

  看着这位还在大声喘气,脸色红晕的小女孩。季行云心中十分欣喜,他的欣喜不只是为她在比赛中的表现,更为她现在能像一般的孩童跑跳嬉闹而感到欣慰。

  「小荃累不累?你表现得很棒呦。」

  小女孩满意地笑了。

  空地上吵杂的游戏与嬉戏声突然变小,变换成低语的指指点点。

  两名警司的高阶警士走进空地。在法天,军人与警备队员是广受尊敬的职业。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所差异,一般的民众对警士还是带有几分畏惧。因为他们的出现不是伴随着惨案、往往就是有亲友即将被逮捕。

  「大个子又闯祸了吗?」周荃语气不满,却也不失关心。

  季行云道:「应该不是…」小孩子的顽皮与恶作剧还不至于惊动高阶警士。

  两位警士果然直接穿过空地,走到季行云面前。

  「季大人,很抱歉,有事要请您协助。」

  「有重大案件需要支援吗?」季行云感到些许的不对劲,因为警司通常都只有行文求助。也不知道为什么警司的人对跨入武议团一事相当敏感,据说以往都是由司警或是负责案件的高阶警士,带着案件与请托书,前来请求协助,并且说明案情。却不知何时起,这个习惯彻底改变,就连请托的文书也交由译站送交。这两位高阶警士亲身来访,实属不寻常。

  「我们感到非常抱歉,但职责所在,不得不为。」警士恭敬有礼地说:「有人控诉大人您无照行医。」

  「啊!」季行云脑中响起白任的告诫:「没有执照就会犯法,而且还是以杀人罪论处!至少要关个五年十年,你知不知道严重性!」

  「季大人当然不会无照行医,只是依照法律,小人还是得请您到警司说明一番。」

  季行云尴尬的说:「…我好像真的没有医师执照。」这不是能隐瞒的事情,只有到医师公会一查,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何况季行云也没有说谎的习惯。

  「哦!这就比较麻烦了。」警士脸上浮现奇妙的表情,又道:「不过这也没关系。以大人的医术,相信可以将程序补正。可是在这之前恐怕得请您移驾,到警司的『招待室』住个几天。而我们也会以最快的速度为您举行医师的认证测验。」

  「好吧!请带路。新智,麻烦你送小荃回去,我有事要与这两位警士先离开。」季行云临走前特别交代功夫较佳的新智。

  这群小朋友们看着季行云与警士离开,开始议论纷纷。

  「季大哥不是说,要陪我们玩一个下午吗?怎么现在就跑掉了。」

  「笨!小云一定是为了帮警备队捉坏人,当然拖延不得!」大个子自信满满地说着。

  「不愧是小云哥,好伟大。」小康附和。

  新智却看到周荃抿着嘴,一言不语,神色有异,便关心道:「小荃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虽然你近来体力好多了,可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周荃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我要先回去。」

  新智见周荃神色有异,却怎么也想不到她是在担心季行云。毕竟季行云与警士离开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逮捕坏人。

  而周荃的一颗小脑袋思考的结果,就是马上求助于大药商的父亲。自然急着要快点回家,希望父亲能动用在南郡医药界的影响力,帮小云哥脱罪。

  这两名警士心中正得意着。这一群不懂事的小孩,根本不会知道季行云将暂时被收管羁押。可是他们不知道,在季行云身旁唯一将谈话听得一清二楚的周荃,正好南郡最大药材商人的宝贝女儿。

  惜春晚宴的历史悠久,最先是法天的先民为了感念一位驱逐寒冬、让春天重回大地的英杰而举办的庆宴。经过时光洗礼,原本的英雄渐渐被淡忘,而庆祝的习俗却被留下,并且赋予不同的意义,当然主要还是感念大自然的恩惠为主。

  其中包括感念春天滋长万物,而人类也在这个时节寻求一起迎接自然恩惠的伴侣。演变到后来,倒像是类似情人节、男男女女专属的告白之日。

  雷霏要雷震带她参加的宴会则是南城半官方的舞宴。参加的成员不是富商子女就是高官达人之后,简单来说这,这就是一场以金钱与权位做为入场券的宴会。

  会场则纯粹是让年轻人玩乐、结交朋友。当然也有利用机会寻找第二春的男男女女,不过主角还是未婚的少男少女。

  雷震未婚,也没有情人,又是南城目前最有身价的单身汉之一。只是他早就脱离少男少女的轻狂年龄,因此他把自己归类于带人入场的监护人,关心但不干涉少男少女之间的互动。雷震对妹妹雷霏的关心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要他不加干涉可就难了。

  两人搭乘着小型的巨蝓兽,正往会场移动。雷震与雷霏相对而坐。雷震看着落落大方的雷霏,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雷霏没有身着华丽的礼服、也没有精心的打扮。上半身是褐色的猎装、腰间系的是可以当成短鞭使用的皮带,接着是方便行动的贴身皮裤裙。半长的皮裤裙正好盖到膝盖上方,脚上穿的是长筒靴。

  看她这身穿着,一点也不像是要去参与这一盛宴的女孩,要是再配上一副弓箭与猎刀,倒是像极了在原野穿梭的侠女。

  看她的装扮,雷震就认定还没有一位幸运的男孩得到雷霏的青睐。可是这样一位美丽活泼的少女,怎么又会没有追求者?这让雷震既安心又担心。

  到了会场入口,两人下车。雷霏东张西望,迟迟不愿入场。雷震中心起疑,难道她已经和某位男士相约?

  没等太久,又一辆小型的巨蝓兽停在路旁,中门打开,放下阶梯,走出身着一袭淡青礼服的女士。雷霏跨着小跃步靠了过去。

  「小夜姐,你来啦!」雷霏高兴而亲密地打招呼。

  雷震顿了一下。眼前的女士真的是武议团的技研士长青回夜?观察面容与气息感应,是的,她是长青回夜。可是她现在的样子与气质…真的是她?

  多层次半透明的丝质礼服露出她的香肩,及地篷裙渐层而下,正好隐约秀出她的玉足。脸上略施胭脂更添颜色,让清秀的脸容又多了一份娇媚。她的样子足以让任何男士怦然心动。

  雷震的大脑像是响起了钟声,天使的琴音在耳边演奏着。

  「大哥,我怕你自己一个人会无聊,所以就特别死皮赖脸地请求小夜姊来陪你喔。」雷霏的声音传入耳中,雷震恍然未闻。

  发现雷震略为反常的样子,雷霏满意地笑了。

  成功了!有这一个好的开始,把长青回夜变成大嫂自然是指日可待。

  「雷大哥,您好─」夹杂着期待、欣喜与羞涩,长青回夜脸上布上一丝红晕,更显动人。

  原来是这样…雷震明白了,小丫头果然另有图谋…知晓雷霏的意图,雷震脸上闪过一抹深切的忧容。

  一闪即逝的变脸,雷震又回复那招牌的扑克脸。但是那瞬间的凄色却没能逃过长青回夜的双眼。

  「雷大哥,不欢迎我吗?还是讨厌霏儿的主意?」长青回夜的语气像是受伤的小鹿。

  「不,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只是在惊奇,原来我一直没发现长青回夜不单是武艺超人的武议士,还是美丽动人的武议士。」雷震轻道。

  长青回夜一对巧目溢起羞色。

  「辰哥、小夜姊,咱们不要挡在这里,妨碍别人进出。该入场喽。」雷霏催促着。

  她双手同时拉了两人一下,又跑到两人前面,对长青回夜眨眨眼。「你们真慢,我先进去了!」说完,雷霏就带着小雀步,脸上洋溢着得意地笑容,先跑入会场把雷震与长青回夜两人留在入口。

  「我们也走吧。」雷震也伸手向长青回夜邀请着。

  长青回夜把手送出,两人携手一同走入惜春晚会。

  一样的夜晚,有人正享受着男女之间甜蜜的情谊,也有人忍受心中的空虚。

  没能在这一夜参加任何晚宴舞会,也没能邀请异性朋友共享节日的年轻男女也大有人在。长青回望就是一例。

  当他知道小夜姊正积极准备参加盛宴时,就自动请缨,负起南城这一夜的巡罗戒备工作。早在大半年前他就已经知道,暗恋已久的小夜姊姊芳心另有所属,也知道对方是比自己更为杰出优秀的大好人才。他更是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潜藏已久的心意加以升华,希望将来她嫁人了,自己也能以弟弟的身分,献上衷心的祝福。只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长青回望也无法忘怀。

  他特意投入这个在往日不需派出武议士的任务,希望借着工作打消心中的空洞。领着一位预备士与数名警备队员,在街上四处巡逻。

  路过市民大厅,长青回望停下了脚步,望向惜春晚会。

  「喂,望哥,你别嫉妒了。谁叫咱们手气不好,正好被排到今晚执勤。啧,我差点没被我那口子打死,还好我费尽千言万语,她才没跟我闹情变。」预备士大野对长青回望说着。

  「您还算好,有人可以跟你闹情绪。像我,就是找人一起躲起来喝闷酒,也比到处看人亲亲密密的样子好。」一位警备队员也插嘴。

  「哈!别这么想,今年努力一点,明年就让别人来嫉妒你不就得了。」接着长青回望又督促着众人与自己:「走吧!走吧!每年的今夜总是会有不少失意人闹事。我们可是重要的执勤人员。」然后又看了一眼会场,心中暗下决定,是该从小夜姊身旁毕业的时候了,过了今夜就去找另一位能让自己全心呵护的女孩。

  市民大厅是一栋三层楼的大理石建筑。虽说是三层楼,其实二楼不过只有在大厅四周有着楼台。站在二楼的边缘,可以俯视一楼的大况。

  一位白发白须又干又扁的老先生就坐在市民大厅二楼的雅座,看着一楼充满活力的年轻男女。带着子女晚辈入场的人大多数都让少女少男自行玩乐,不是马上离去参加属于自己的惜春晚会,不然就登上二楼,总之不打扰年轻人是个不成文的规定。

  这位老先生也很识相。他拿着一瓶美酒与些许小菜,坐在铺上柔软椅垫的红木大椅上,喝着酒、看着年轻人发挥活力与青春。

  老朽的身体已经不适合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看着少年郎领着舞伴随着音乐婆娑起舞,缅怀逝去的青春,也可以沾染年轻人的气息与活力。

  听着飘扬的音乐,陶醉在这种气氛之中,让老先生觉得自己好像年轻了数十岁。

  只是一名晚辈不解风情,不适时的关心,泼了他一头冷水。

  「爷,您酒可别喝太多,最多两杯、两杯喔。还有这几道小菜不是太油腻,就是过分调味,也吃两口尝个味就好,可别贪吃。」雷苹像是在教训小孩似地,对着雷家最有地位的长者说着。

  「好、好、好,我知道……啊!喂、喂,别把我的酒拿走啊!」

  雷苹见曾爷爷敷衍性的回答,考虑不到两秒,帮他盛了杯酒后就要把酒瓶拿走。

  「爷,既然您只打算喝个一两杯,那这瓶酒就该拿给用得着的人,放在这不也浪费。」

  雷理小声嘟囔:「我才没打算把它浪费呢…」

  看到曾孙女柔顺却隐含着严厉的目光,雷理低声下气地请求,说道:「我说乖乖孙女小苹儿,曾爷爷我没要喝太多酒。你要知道曾爷爷我虽然退休多年,好歹也还挂着南郡督议长的头衔,就算这种以你们年轻人为主角的舞会,也会有人跑来向我请安叙旧。你就行行好,把这瓶酒留下来,免得客人来了,没酒招待人可丢咱们雷家的脸。」

  雷苹左手捧着酒瓶,右手食指左右摆动否定雷理的说辞,说道:「谁规定招待客人一定要用酒?这酒我还是要拿走,就让我帮您拿壶果汁或香茶过来。」

  雷理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到转过转角才流露出惋惜感叹。

  这可爱的小孙女不但乖巧体贴、烧得一手好菜,又尽心尽力地照顾年事已高的雷理,将他的生活起居打理得无微不至。这样的孙女实在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可是雷理偶尔还是忍不住要抱怨。雷苹对他的健康管理,实在太认真了。平常就连一滴酒也不肯让他沾上,吃的东西都是亲身精心料理。虽然她的手艺巧妙,可是偶尔也想咀嚼一些口味较重、味道较不一样的东西。

  雷理知道曾孙女是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所以也没法反抗她的微笑攻击。只是总会寻求机会偷渡些东西,解解馋、换换口味,跟雷苹玩起走私藏宝的侦探游戏。

  雷苹带着一壶香气四溢的龙涎茶回来。雷理闻到这熟悉的香气,心中怀疑这壶茶是雷苹将家中的龙涎茶带来自行冲泡。

  看着身着简便洋装,素净不带脂粉的脸庞,雷理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丝的不忍。这样一位正值黄金年华的少女,却绑在已经一脚跨入棺材的老头身边,未免过于可惜。

  「小苹儿,今天可是你们年轻人的日子,这儿也是属于少男少女的地方。人都来了,就不用再管我这个老头,好好玩一回,不然我带你来这里岂不毫无意义。」

  雷苹看了一眼楼下穿梭来回充满欢笑年轻朋友,又瞧了瞧提出建言的曾祖父。

  「曾爷爷,您是不是想把苹儿差走,才可以趁机乱吃东西、偷喝酒?」显然雷苹并没有体会到曾祖父的用心。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做出让好苹儿担心的举动。」

  「…」雷苹盯住雷理,年老的督议长露出心虚的微笑。雷苹道:「就是会!」

  「哈、哈,你放心,这次绝对不会,我发誓!」

  雷苹犹豫了,毕竟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偶尔也想痛痛快快地玩一场。

  雷理捕捉她心中的期望,眼角又捉到家族成员的人影,便道:「小苹儿,你看,那不是你堂叔雷震,唷!还带着一位俏妞呢!不如就请你下去帮我跟他打声招呼,顺道去跳支舞也好。」

  有了一个正当的借口,雷苹才松口说道:「好吧。不过爷,也要乖乖的喔!」

  「知道了,你就好好玩一场。这里也吵,我等会就先回去,苹儿就不用管我了。」

  这时李家的家主李介天与警司李少庞正好经过。两人瞥见雷理马上退回,恭恭敬敬地向雷理请安。「见到雷理大人安好,令晚辈甚是欣悦,晚辈李介天向您请安问好。」

  「十二先灵的祝福,让晚辈能在此拜见大人。小人李少庞献上最衷心的敬仰。」

  「喔,是小李…还有…警司的后辈。老头子不过是个闲人,你们就不用在这种轻松的场合行这种大礼。」雷理说着,一面对雷苹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雷苹聚气传音,又对雷理点个头才跨着轻巧的脚步离去。

  李少庞看了一眼雷苹,脸上浮出尴尬与为难的神情。

  「你叫李少庞是吧,警司的运作近来还好吧?」曾任警司的雷理,说完看到李少庞不自然的神情,又补充问道:「还有,那小妮子临走前对你说了些什么?」

  雷理年轻时曾先后任职司警与司判,在当议长之时也推动许多有关警司与判司的法案,并对警备队的制度与福利进行大幅的调整,同时将南郡的司法从案件的侦察到审理做了完善的改革。现今的警备队元老、南郡各地年长的司警几乎都对雷理感念万分。即使是警备队的新兵,也都是看着雷理主导撰写的准则与行动手册,接受雷理制定的训练课程而成为一名警士。雷理可以说是近代警司的导师。

  在李少庞心中,雷理的地位并不亚于家主。而雷苹临走前对他的要求,可让他为难。雷理大人的问话,他也无法不回答。

  「警司在大人您的护荫下,运作顺利,一切安好。然后…雷苹小姐她…」李少庞吞吞吐吐,神情闪烁,像是难以启齿的样子。

  「啧,堂堂一位警司,话都不会好好说,当什么警司!」

  被念了一句,李少庞急得满头大汗,很为难的说:「那…雷苹小姐交代我要…要看着大人…不能让大人多喝一杯酒或多吃一口垃圾食物…免得大人回家后又喊肚子痛…」

  雷理像是被打了个巴掌,神情极是尴尬。李介天闻言表情也极是微妙。

  好在雷理年纪虽大,但没有一般老人家拉不下老脸的缺点。他快速地调整脸色,故意板起脸孔,说道:「我说小伙子,你不是那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吧?」

  「当然不是。」李少庞对这位警司老前辈问这问题的用意难以理解。

  「那很好,请你去帮我拿瓶安郡来的十年红酒。」

  「…但是…是的。」李少庞神情尴尬地领令。

  「对了,要是我那位小曾孙女回来突击检查,小伙子你可要说红酒是你在喝的。知道吗?」

  「啊…是。」

  李介天为了保持恭敬的表情而将脸部的肌肉绷到极限。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神态,并保持尊敬的语气,说道:「雷理大人,既然您与少庞如此投缘,就让他留下来陪你聊聊,请容晚辈先行告退。」

  「好说。你就去忙。」

  李介天告退后飞快地离开。他得快点离开现场,不然可没把握继续保持一名大家主、一名司总该在公共场合的形象。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5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二章 意外插曲

 

  市民厅一楼的男男女女不是成双成对地谈天、起舞,就是聚在一起寻找可供搭讪的异性对象。而一直自诩为南郡最优秀佣兵的白任,也是众多成双成对的男女之一。他在舞池之中,跳着生涩的社交舞。舞伴当然是经营铁材、武器大家铁家唯家的女性子女──铁柔琴。

  白任人虽在这市民大厅之内,他却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好像他人不在这里似地。并非他的心没放在这里,而是这个地方给他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拒感。

  这个地方像是在排斥他,除了铁柔琴外找不到第二个熟悉的脸孔。年轻的男女说着让他无法加入的话题,关心政事的热血青年描绘着政治理想,谈论着各大家族势力消长、人事安排、国际情势。某某主议士提出了某某方案会产生的种种影响、哪个国家实行了某某法案,又对南郡造成了何种冲击。

  虽然这些话题描述的内容攸关着南郡居民的生活,可是白任却无法由这些人口中的术语中理解到任何事情。至于绘画、艺术、各大家族间的风花雪月,更非白任这名佣兵可能接触到的领域,不论是流行的事物、娱乐的内容都与白任相差极大。

  甚至连白任比较熟悉的军方事务,在这些世家子弟的口中也变得不一样了。白任知道的是军阵、杀敌、兵法种种的事务,而这些人谈的重点却是军队的组织、各个重要将领的行事风格,及将来军方组织、行政事务改革的方向,与白任的关心与认知一点关联也没有。

  不过这些白任都还能忍受,真正让他感到不自在的是当铁柔琴向其他人介给自己时,对方的反应。

  当铁柔琴对其他人说:「这位是我的护花使者、南城最优的佣兵──白任。」

  对方的反应并不把白任当成铁柔琴的男伴。他们认为,白任这位护花使者是铁柔琴的父亲──铁实,不放心乖巧的宝贝女儿独自在这晚宴中玩乐,所特别安排的「保护者」。也难怪他们会这么想,毕竟铁柔琴的掳人勒索事件也算个大案件。历经了这场灾难,请个优秀的佣兵当随身的保镖也不过分。是以这些世家子弟们就不曾正眼关注白任,只是把他当成一个雇佣、一个仆役或下人对待。

  本来白任对身为佣兵这件事一点也不介意,甚至往往自豪地许为南郡第一流的佣兵。可是当铁柔琴郑重地向朋友介绍完后,这些世家子弟眼中流出那种压根不曾考虑把他当成铁柔琴的男伴时,白任突然对佣兵这个身分痛恨起来了。

  白任脸上挂着笑容,心中却极不痛快。

  然后有一位身着锦衣,年轻而谈吐高雅的英俊男子向铁柔琴邀舞。铁柔琴断然地拒绝,转向白任,把白任拉进舞群之中。

  白任看到那位不知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脸上浮出不满的神情。他周遭有的朋友则同情的看着被拒绝的他,有的则幸灾乐祸。他们都认为铁柔琴非常聪明,活用随身的保鏕,成为最佳的拒绝借口,却没人把白任当一回事。

  白任的舞步有点笨拙。不过在铁柔琴的引领之下,他很快就熟悉这种舞步。两人随着音乐跳着亲密的舞步,看着依偎在怀中的可人儿,白任心中百交集。

  对铁柔琴的情感虽然一天深过一天,可是心中的矛盾也是一天多过一天。铁柔琴似乎沈浸在白任细心的呵护,未能察觉他心中的矛盾。当然白任也曾让自己的困扰泄漏在铁柔琴面前,可是他却明白明两人的生活方式有着极大的差异。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也许能够习惯上流社会,也许琴儿不介意自己是名佣兵,可是两人的身分与社会地位毕竟相差许多。

  自己能够忍受他人的闲言闲语吗?

  一定会有讥笑他癞虾蟆妄想天鹅,为了富贵攀龙附凤。耻笑琴儿有辱门风,扯上了一位不三不四的佣兵。这些都是可能预见的。

  如果之前答应叔父的请求,出来竞选地方议士就好了,一名议士配上实业家的女儿才称得上门当户对。脑中闪过这个想法的白任,马上又推翻这个令他厌恶的念头,并且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不争气。

  再看着一脸幸福的脸蛋,白任着迷了。究竟是何德何能,是何种幸运的降临,让这怀中的女孩倾心。

  白任暂时抛开不愉快的念头,不理会这个地方对自己的排斥。感受着怀中的女孩的体温,清雅的乐声、随着舞步与女孩柔情的洗涤下,烦恼与不愉快的负面情绪也被一并洗去。只是乐曲会结束,白任最后还是得面对那些讨厌的事情。

  「白牙、白牙!」铁柔琴轻声唤着。

  「啊!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

  「耶,这舞曲结束了吗?」白任回神,看见舞池中的男男女女渐渐退到两侧。

  「讨厌啦!你这样不专心怎么可以!」

  「我就是太专心了。」白任不经心地脱口而出。

  「咦?啊!」铁柔琴突然低下头。

  白任这才发现琴儿耳根红了,想必是被自己紧盯着不好意思,自己方才还说…

  「啊!不,我是说…因为…你…我…」白任一时词穷了。总不能说自己看得太入迷,结果看呆了吧…可是刚才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这回换白任脸红了。

  顿了几秒,铁柔琴先恢复过来,问道:「下个曲子是快舞,要跳吗?」

  「快舞?不!算了。」白任老实地回答。慢舞有人带,以他的运动神经还能很快地跟上。快舞可能就会出糗了。

  「那我们就不要待在这儿,快点退出舞池吧!」铁柔琴巧笑道:「我有点渴了。去喝点东西。」

  「嗯。走吧。」

  铁柔琴马上抱着白任的手臂,倾着身子靠在他身上。白任脸又是一红,然后故做大方地走向旁边的长桌。

  一双眼睛,带着嫉妒的火热目光盯着亲密的两人。这位被铁柔琴拒绝的男士带着不怀好意的神情,像是要把白任生吞活剥似地。

  「喂!宗棠,你的表情未免也太恐怖了。」另一位身宽体胖的年轻男子,望向袭宗棠目光集中的地方,然后开玩笑地说:「那位就是让你这位大情圣吃了闭门羹的铁家小姐吗?哈!你也不用生气,那只不过是一位小小的佣兵,铁柔琴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佣兵。你只要略施手腕,还怕那位小姐不对你倾心相许吗?」

  「不、不对劲。你不觉得那两人亲密的样子已经超过主佣之间的关系吗?」

  「听你这一说,确实奇怪。不过我想铁小姐大概只是一时觉得新鲜,以你的条件还怕比不过一个小小的佣兵。」

  「哼,也对。不过是个地人的佣兵。」龚宗棠的语气中充满不屑与轻蔑。

  当袭宗棠说完话的同时,白任与铁柔琴转过身来。白任抬头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目光严峻带着几分杀气。袭宗棠心中升起一股寒意,退缩了,拉拉他的朋友,说道:「走了,我不想再看这种鲜花自我糟蹋的景象。到另一头去,我为你介绍几位『朋友』。」

  「好、好,走。难得你今天够朋友。」

  「白牙,又怎么了?」铁柔琴发现白任突然提起真气,关心地问着。

  「没什么。只是驱走一只飞蚊罢了。」

  「飞蚊?」这个时节就已经有飞蚊了,还是在这种地方?铁柔琴眨眨眼似乎感到不对劲。

  「没事的。你要喝什么?怎么这么多种东西。」白任马上岔开话题。

  「来点回香薄荷如何,这种花茶很不错呢,口感好,又可以提神…」

  白任心不在焉地点头,心中却是苦笑着。也许佣兵的警觉在这时只是多余的,注意到他人恶意的目光只会添增自己的不愉快。还好琴儿的功力平凡,那些恼人的言语就由自己先承担下来…千万别让那些闲言闲语糟蹋琴儿的心情。

  只是早晚会有不堪入耳的话语流入琴儿的耳中,届时又该如何呢?白任的笑脸下,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渐渐掩盖幸福的太阳。

  要在挤入大量人群的大厅中找到一个人说难不难,却也得花上一番工夫。雷苹的头上倒像装上一具高性能的雷达,丝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雷震。「七叔─您好。」

  七叔?虽然这是针对雷震的聚音喊话,雷震对这个称呼可非常陌生。家族中,一般的同辈多称他为七哥、熟一点的就叫辰哥,年纪较大的就叫他雷辰、雷震。小一辈的也会尊称为雷大人、雷少爷或是七少爷,再不然也会叫他雷司令或雷参军,被人叫为七叔,可还真叫老了。

  看了走向他的少女…打扮实在与众不同。并非她身上穿的特别华丽雅贵,相反的她穿得相当朴实。严格来说,根本就没有来参加惜春晚会的样子。她虽然也身着一袭洋装,可是这身洋装却像是在战地中举办的联欢会中,为了随时可以马上应付突状况而穿的那种衣服,也就是以方便行动、打斗为主要考量的洋装。这种服装在战地上虽然兼顾了美观与实用,不过这儿可是南郡的首府,又是这种纯以交际、玩乐的场合,女孩子们无不穿上最能衬托出美感娇媚的服饰,这位女孩穿这样的衣服,样式虽然也不差但总显得突兀。

  雷震对她点了头。好像见过她,却又不太熟悉,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这位应该是自家族人的少女是谁。还好她接下的话解开雷震的疑问。

  「曾爷爷要我代为传话,要大家好好玩,没特别重要的事,请不要过去向他打请安。他才被李司总扰乱了清闲,可别再去叨扰他。」

  曾爷爷!雷家中有这样地位的长者可不多,除了太老爷、督议长雷理之外,可没人有这么大的架子,会让其他家的家主如此恭敬。那在一旁服侍的必定是雷理的小曾孙女雷苹。

  「好吧,既然太爷这样指示,就改日再向老人家请安。」雷震回话的同时,发现雷苹乌溜溜的双眼正不停在长青回夜身上打转,眼神中还散发出几分羡慕的神色。

  「雷苹,这位是武议团中队部的长青回夜。小夜,这位是雷家的雷苹。」雷震为两人介绍。

  「我知道,长青回夜,长青家中俊杰。不过…想不到…你是一位如此美丽动人女士。」雷苹率直的说道。

  「谬赞了。雷苹才是非常活泼、可爱的女孩。」

  雷苹小声地呢喃:「是啊…就只能用活泼、可爱来形容。」

  「辰哥,你们舞完一曲,口也渴了吧?我帮你们端了点紫香。」雷霏双手各拿了一只高脚杯,走来,瞧见雷苹欣喜地道:「苹儿也来了?你怎么有空?」

  雷霏向雷苹打招呼的同时也偷偷瞄了长青回夜一眼。见她满脸幸福的样子,似乎颇有进展。正好雷苹又跑来,倒是可以拿她当借口,离开两人身边。不然老是要顾虑到一个大电灯泡,两人怎能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把饮料交给两人后,雷霏就拉着雷苹的手,道:「大哥,我与苹儿去找琴儿玩。你们年纪大的人,就不要打扰我们这些小辈找乐子。」

  「霏儿!」长青回夜有点失措地喊了一声。

  「耶、雷霏!」雷苹也不知所以然地喊了一声。

  不顾另外两位女士的反对,雷霏就把雷苹拖走。临走时还特别对长青回夜眨眨眼,投以鼓励的眼神。

  「雷霏,我还想多跟长青小姐认识一下,你怎么这样就把我拖走了!」被莫名其妙地拖走,与雷震拉开距离后,雷苹终于忍不住发作了。

  「识相的就不要打扰别人的恋情。看样子气氛大好,很成功。」雷霏贼贼地说,脸上掩不住得意之色。

  「什么跟什么?」雷苹还是不清楚雷霏在盘算些什么,还想走回,要向长青回夜请教她是怎么由充满武风的打扮,蜕变成现在的样子。

  雷霏又又拉住雷苹,道:「苹儿别去妨碍那两人难有的机会!我可是苦心计画才把两人弄在一起,可别让我功亏一篑。」

  「哦?喔─」雷苹先是疑惑,然后才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他们…难怪…」

  「就是这样。嘻,顺利的话我很快就会有位嫂嫂。走,咱们到另一头去玩。」

  雷霏打着大好的如意算盘。不过,事态却非能依照她的计画在发展。

  南郡最有价值的单身汉,这个头衔的威力可不是假的。南郡中大大小小的家族,只要不是明显地与雷家对立,自然有希望能与之交好,从中获利。但该怎么跨出合作的第一步却是个难题,总是要有个契因,家主单身的长子可就是个很好的媒介。

  要是雷震较不出息也就算了,可他以前将的身分回到南郡,一回来就成为参军、还是狼祸中的战争英雄,再加上五官端正、器宇轩昂。不用各大家族的长辈鼓励家中尚未有固定对象的女子对他展现爱意,光雷震本身就足以吸引美女们的青睐,更别提他能带来的附加价值。

  雷霏走后不久,雷震像个磁铁,女士们一个接着一个被他吸引。没多久,雷震与长青回夜身旁就围了一圈人。

  这也不能怪其他人不识相。毕竟这是惜春晚会──男男女女寻找良伴的地方,而雷震与长青回夜又没名没分,连半公开的情人身分也未曾传出。有价值的单身男子,自然成为淑女们的「猎物」。

  长青回夜对眼前的状况非常不满。好不容易才有这个几会,却杀出这么多个程咬金,怎么不叫她腹诽这群花蝴蝶一番。不能把这群人撵走,不能为了自己一时的痛快制造长青家的大麻烦。只能希望雷震能巧言以对,让这群讨厌的花蝴蝶知难而退。

  长青回夜失望了。雷震却是八面玲珑地与诸位女士们交谈甚欢,而且话题离自己是越来越远,由军政、武学的趣事渐渐移到诗词画曲、风流雅事。

  长青家虽也是南郡中的大家,但所代表的却是中下阶层的势力。而长青回夜又醉心于武学,对一般上流社会女孩子家感兴趣的事物自然更为陌生。

  长青回夜火热的心渐渐冷了。雷震就待在他身边,可是她却觉得与他距离好远、好远,更糟的是两人之间仿佛出现了一道难以攀过的高墙。

  长青回夜安慰着自己,雷震不会看上这些小丫头。他是名军人,是名武家。虽然不一定要找个武学大家成为伴侣,但也不至于会选上是这群「庸俗」(以武艺而言)之人。

  可是这一点小小的希望却也破灭了。

  一名同为主议士的女士加入这个圈子。她不但是在主议会占有一席,而且风华迷人、武艺亦是非凡,更重要的,她也是单身。

  冰泉家的主议士雅芳女士,在进入政坛之前也是武议团的一员。她的表情充满了自信,眼眸中散发出知性的光彩,身上发出力量之美,身上虽着素雅清淡的礼服,却适当地将她曼妙的身材展现出来。

  冰泉家产美女是众所皆知的事实,不过该家的美女却又会有意无意地发出冻结追求者火热爱意的寒风,冰山美人几乎成为该家女子的代称。

  可是很明显地,这座冰上溶化了,更糟的是,雷震好像与她还相当熟识。原本是七嘴八舌的谈话,渐渐被冰泉雅芳带往只有她与雷震两人的对话。

  预备的乐曲再度扬起。冰泉议士向雷震邀舞。

  不要接受!长青回夜在心中吶喊着。

  事与愿违,雷震牵起秀丽的手。一对俪人走入舞池。

  一位伤心人站在池外。长青回夜的脸像是当场挨一巴掌这般难看。

  舞池中,雷震不专心的舞着,目光追寻着长青回夜。见她神色凄然,不忍之情一闪而过。不久长青回夜的倩影被其他的舞者挡住,再露出空隙时,那个位置已看不到长青回夜。

  走了吗?这也好。雷震在心中发出无奈的叹惜。

  来到市民大厅的年轻男女自然都是为了结交异性朋友与玩乐。当然凡事总有例外,黄明阳与黄明烈两兄弟就是那极少数的例外。

  说是例外,其实两人也很想利用机会放松一下。就凭预备士的身分,要结交到不错的女伴自然不是难事,只是两人眼睛不停在人群中扫描,甚至还放弃数位主动靠过来的女孩。虽然深觉可惜,不过想到有机会让那位讨人厌的队长头痛伤脑筋,这一切也就值得。

  「真是的,叫你紧盯着雷参军。不过是跳个舞也会把人弄丢。」黄明阳埋怨着。

  「没办法,被雷参军发现我们在找他也就算了,要是还扯上长青回夜那个凶婆娘可麻烦。只靠双眼盯人实在不容易。」黄明烈辩驳着。

  「不过真的可能吗?只要那样就能让那家伙吃苦头吗?」黄明阳问道。

  「没问题,虽然那两个佣兵并不可靠。有李大哥在我们只要办好他交代的事,就等着看好戏。」黄明烈自信满满的回答。

  「真的没问题吗?」黄明阳还是有点担心。

  「大哥,怕什么。反正我们也不过是引个路,会出什事?要出事也是李大哥的问题,虽然不知道他找雷参军有什么事,可是现在帮他一把,过阵子让他把季小子踢下队长的大位,尔后咱俩的好处可不少。大哥不会是怕了吧?」黄明烈道。

  「怕什么怕!还不找人!」黄明阳小声骂道,掩饰心中的不安。

  虽然李魁这次回来,展现出不同以往的实力,似乎真的能够胜过季行云,但在他身上飘散出一股令人恐惧的鬼气,而且他身后那名躲在黑处的不明人士更让黄明阳觉得不安。可是难得有这种机会,要是摆明不配合李魁的计画恐怕更是不妥。

  黄明阳心想,李魁大概想打造一个可以让他与季行云再次分出胜负的舞台。虽然他现在散发出一些令人不安的气息…因为如此,更是配合为上。

  「啊!那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佣兵,叫白…白什么的?」黄明烈叫道。

  扣!黄明阳敲了弟弟一下,骂道:「现在管那个佣兵干嘛!找雷参军啦!」

  「喔、真是的,可恶!怎么连那种人身边都有个美女…像我们兄弟俩,有身分、有出息、又俊俏,怎么反而没有美人陪伴,老天爷真是不长眼…」黄明阳发着牢骚东张西望地走开。

  铁柔琴虽然出生在豪门大家之中,但她并不常参加这种大型的宴会。由于她算是体质羸弱的母亲意外的产物,二妈对这个「多出来」的女儿自然没多少好感。虽然不会遭到像灰姑娘那种待遇,可也不会主动带她出门,邀她出游。是以,除了远归家乡铁山郡求学的那段时间外,铁柔琴的生活其实是简单而封闭,就像被关在豪华高塔中的公主。

  在这无止的喧哗环境待久了,令铁柔琴感到微微的不适。于是两人决定到市民大厅的花园中透透气。

  走出室内,原本以为在花园内的人口密度会薄上许多。人是少很多,可是两人却面临了另一种尴尬。

  柔和的月光、似有若无的路灯、远处传来的乐声、特别的节日,营造一种浪漫柔情的氛围。这座花园乍看之下空无一人,却传来不少沈厚的呼吸声。走在小道上,不经意地左右观望就会看到一对对的情侣互相倾吐着爱意。甚至有的还忘我地互相探索着对方的身躯、大胆地热吻着。

  春末的凉风吹拂,走在这花园中应该是可以让头脑冷却,可是白任却越感燥热。

  原本打算放弃寻找座椅,却在走道旁发现有一座没人使用的木制长椅。白任脱下外套,铺在椅上,再引导铁柔琴坐下。

  在朦胧的月光下,铁柔琴就像是月下的仙子,显得更为动人。原本站在她身边的白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

  四目相对。世上的一切好像都被抛开了,在白任宇宙中就只剩眼前的女孩。她那宝石般无瑕的双瞳发出令人心醉的气息,心跳声、渐渐加快的心跳声像是在鼓励白任。她那湿润桃红的双唇绽放出美味的频率,呼吸声、渐渐清晰的呼气声像是牵引着白任。

  白任的脸缓缓地继续向前移动…四唇即将交接…

  「好亲热啊!一个下等人也敢这么大胆?」无礼而充满挑拨的声音,打断这个浪漫的情境。

  白任起身,转向一望。那不是方被自己放出杀气吓跑的纨裤子弟,只是这一次他身旁的伙伴增加了不止一倍。

  麻烦来了。比白任预期来得更早更快。

  这一群八人,五男三女均着上好衣物,都是富贵子弟。除了被铁柔琴拒绝的龚宗棠及另一位长相较为成熟的男士外,脸上都呈现出略为轻浮的神情。这些人必然是龚宗棠请来助阵。

  白任的目光在那位年长的男士身上。要想化解这一次的纷争必定要仰赖这位男士。与他虽谈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不过这位男士、南城的高阶警士──龚信源,应该是用道理能够沟通之人。

  龚信源见到白任,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他今天来到这个会场,除了与女友相聚之外,同时也担任家中弟妹、小辈的保护者。为了龚宗棠这位堂弟还忍痛地暂时抛开女友,想不到他要招惹的竟是白任这位佣兵。

  身为警士的他,对南城杰出的佣兵多多少少都有所接触,白任更是佣兵中的佼佼者。在几次的任务中,就曾与这位好手共事过。光凭武艺以前就略逊于白任,更别提现在。要真让白任动怒、豁了出去,堂弟出了任何意外,怎么与家主交代。

  这几位年轻人完全不知道龚信源心中的顾虑,尤其是龚宗棠口中不停流出侮辱的言词。

  「你这个佣兵,是不是看上铁家的财产?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把铁小姐骗得团团转。是想来个人财两得吗?一介佣兵还可真会打算盘。」

  白任强压心中的怒火。望了一眼龚信源,后者避开白任的目光。知道龚信源不可能制止这些人无礼的举动,白任决定带着铁柔琴走开。

  绝对不是怕这群人,得到白帝内丹的白任,虽尚未将内丹的力量融会贯通、全力发挥,但其能活用的内力几乎不亚于武议团的中队长。

  白任是担心自己在盛怒之下,不小心把眼前几位中看不中用的小家伙给宰了。

  「想走,心虚了吗?果然是意图不轨。」龚宗棠那张嘴巴继续吐出伤人的毒液。

  「原来这就是佣兵,看情况不对就只会夹着尾巴逃走。被雇佣的下人果真是不可靠。」

  「白大哥…」铁柔琴担心地看着冒起青筋的白任。「你们够了没!白大哥是不想与你们见识。」铁柔琴回头骂道。

  「琴儿─我可是为你好…那种人…跟那种人在一起只会拖累你。」龚宗棠见心上人生气,便又急又气的说道。

  「你又知道白大哥是怎样的人!他…」

  铁柔琴正要为白任辩解,白任出面阻止,挡到铁柔琴前方。语气严峻地说道:「滚!」

  简单的一个字,充满了迫力,让这几个男女退缩了。很可惜,要是只有几个男孩,那他们很可能就会被白任的气势给吓退。可是在这个日子,怎么能够在女孩子面前示弱。

  「你想怎样?打架吗?果然是下贱的佣兵。哦,小心点,咱们往后走在路上可要小心点。不然被无耻偷袭的佣兵给宰了,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这位年轻人嘲讽着,却没发现自己的语气中略带颤音。

  「白大哥?」另一位年轻人想起铁柔琴对白任的称呼,若有所悟的说:「白家怎么会有这种人。开拓南郡光荣的白家怎么会出现这种渣子,可辱没了白帝的威名。这一定是大伯公那一脉的不良分子。」

  别的话白任都还能忍受。要说他折损先人白帝的声誉那可碰触到他的逆鳞。只见白任身上缓缓流带着杀意的气息,将人笼罩在窒息的气氛中。

  糟了!龚信源见状况似乎就要失控,他得制止一下这些不知死活的小辈。同时用起真气弹了一下挂在腰间的无音铃(注一),请求附近的警士的帮助。

  龚信源的动作还是慢了。

  龚宗棠刻意忽略白任散发出的危险讯号,伸手就抓向铁柔琴。白任自出手制止。龚宗棠却是故意要白任出手阻挡,他早就运起法印「震信」,要暗算白任。

  法印震信算是较为歹毒的法印,它主要是将高频震动的真气注入对手体内,由内破坏骨胳筋脉,不过先决条件是要能把真气注入对手体内。一般而言,这只能对功力较不深厚的对手有用,对高手最多只能做到骚扰,内息丰满的高手哪有可能任由来路不明的真气入侵。

  白任不单是高手,还是属于内息超级饱满、功力深厚的那种高手。

  龚宗棠握住白任手腕,法印一催。

  他的手像是被大锤猛力敲击一般,向后弹去,强大的力道让他马上落了肩,人随着强大的劲力转了两圈。好不容易才站稳,一对眼睛无法置信地瞪着白任。

  恐惧油然而生,又看了一眼不自然下垂的右臂。手掌有如一块破布,才一下子就变得又红又紫。他带着惊恐,像是要确认似地用左手按了按右掌,果然──手骨尽碎。

  他恐惧地想要惊叫…却发现一对深瞳正盯着他、压迫着他,让他连出声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白任向前跨出一步。

  龚宗棠像是见到阎王似地坐倒在地,两腿不停蹭着,像是个不谙划船的人,努力运桨却难有寸进。

  龚宗棠的窝囊样让白任的杀气尽失,心中怒气虽然未消,理智却己经回来。本无伤人之意,哪知龚家小子过于脓包,出手完全不知分寸,只知尽力偷袭却未留后力。在白任强大内息反震之下,法仙「震信」弹回反噬,龚宗棠的手被自己的法印严重破坏。

  白任暗自头痛。今天伤了人,恐怕难以善了,只希望别因为自己让铁家蒙受伤害才好。

  龚信源又惊又怕。白任的功夫比起之前不知又高了几倍,要逮捕他?自己可没这能力。放过他?于情,对不起受伤的族弟,也无法跟家主交代;于理,以警士的身分又不得不处理这个发生在眼前的伤害案件。

  他还在犹疑不决时,警司的支援正好来到。

  龚信源看到快速过来协助的成员,吓了一大跳。不单是来参加晚会的同事们,怎么司警大人也正好参加这个宴会。想要动用同谊之情,私了此事希望因而落空。

  李少庞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属下处理之事,似乎没打算出手。

  司警没插手,一位跟着过来凑热闹的女孩却开口,带着强硬与指责的语气说道,「是谁?好大的胆子!敢欺侮琴儿。」女孩以帝王般的眼神俯视众人,又道:「白任,不会是你吧?怎么连护花使者的工作都办不好,叫我怎么敢把琴儿交给你?」

  龚信源这时更为头大,这事可越来越难处理。不但警司大人在一旁监看着,竟然又扯上议长的女儿。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6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三章 波澜再起

 

  雷霏一出现,那几位年轻的男子马上露出担心害怕的样子。白任的杀气让这些养尊处优的少年人感到一种未知而陌生的隐在恐惧,雷霏则令他们感受到一种实质上的威胁。这个威胁的来源,并非议长之女的身分,更不可能是雷震军威的效果,纯綷是雷霏自己建立的「威信」。

  想到雷霏初回南郡,与她那两位好友不知惩戒了多少素行不良的顽劣分子。每每总能整得那些花花公子、负心之人羞愧的无地自容,被迫洗心革面。心虚之下,那几位男孩自然先检讨自己有无供给雷霏发挥的题材。

  龚信源,在探视过族弟的伤后,发现他的手掌算是废了。被自己的法印「震信」反噬,手骨、筋脉尽碎,恐无完复之日。点昏人,便将他交给同行的女孩照顾。

  「是哪位大德之人,在这个珍贵的日子,打扰我两位朋友。」雷霏似乎要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龚信源谨慎而略带恭敬地说:「雷霏小姐,您误会了。这边可没人敢动你的朋友…也没人动得了。被欺凌的可是那位袭宗棠少爷,不过是几位年轻人在一起谈谈话,开开玩笑,你那位身手不凡的朋友就把人的手掌打碎。这可是重度伤害。并非我这位警士在护短,如果是自家的族弟闹事,那我也会秉公处理,将他绳之以法,只不过白先生在这公共场合打伤人,在场的几位可都亲眼瞧见。希望小姐也能公正行事,不辱雷严大人的盛名。」

  龚信源虽然语词恭敬,却间接告诉雷霏要她置身事外,以免落得包庇罪犯的恶名,折损雷家的名声。

  雷霏语气强硬的说:「谁对谁错,我自会辨断,不用你多事。更何况我不相信白任会无故伤人。」

  「现在可是铁证如山。」龚信源提醒道。

  「雷霏,这不关你的事,我自己处理即可。」白任也道。

  雷霏犹豫了一下,见到铁柔琴焦急的神色,当下就决定要插手到底。不过她也很伤脑筋,看起来犯错的一方好像是白任,该怎么帮他脱罪?

  要是铁清怜与游尚安在就好了。铁清怜高明的谈判技巧必定能套出事情的全貌,也能策画出脱罪的良方。而游尚安冷静的思考力与精确的判断力,也能找出对方的错误,不让白任成为防御的一方。

  苦思无果的雷霏正想与雷苹商量,却看到她好像也是置身事外,就站在李少庞身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偶尔还与李少庞谈个两句,像是两位路过的观众在谈论着案情,让雷霏暗中大骂雷苹没有义气。

  雷霏小声的对白任说道:「那怎么行,看着你被关到大牢吗?别说这会让琴儿伤心,就当还上次你救助的恩情。」

  「我确实是伤了人。你就是插手又能怎样?」

  「呜─」其实雷霏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帮忙,便逞强地声扬道:「反正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你被抓走。」雷霏又问。「可是好好的,怎么会对他下重手?」

  「…」白任神色冷漠,不愿意回答。

  「都是他自己不好!」与龚宗棠同行的一位女孩插话,说道:「是他自己先说话伤人。」

  「喔─原来如此。我就说事出必有因。」雷霏笑道,同时向着帮她说话的女孩招招手。龚信源没想到与族弟同行的女孩会帮对方说话。心念一转,却也不觉有什好大惊小怪。毕竟在这晚宴才认识的女孩,根本就没必要与他们站在同样的立场,更何况对方是雷家家主之女,趁机会卖个人情不也甚好。

  雷霏倒是没想到在长青家的道场练功,也能得到这意外的援助。那个女孩好像也是仰慕自己的崇拜者之一。

  「就算如此,废了人的一只手掌还是甚为不该。」龚信源再度强调:「还是请白先生到警司一趟。如果相对过失不大,判官也不会为难才对。」

  龚信源决定先把白任收押。就算到头来白任只被判了轻罪或是罚锾、劳役,他也已经尽到义务,对家主那边也比较好交代。

  铁柔琴听到白任要被收押,心情甚是紧张,一对眼眸看着白任,尽表关心之情。又望向雷霏,希望她能帮忙,却又不忍连累雷霏而未敢开口求助。

  这一切雷霏看在眼里,心中也是起伏难定。龚信源的要求并不过分,可是这个特别的日子竟然以这种方式收场,岂不令人难过。更何况白任只是名佣兵,自己虽是议长之女,但能动用的力量其实少得可怜,三叔与父亲都不在南郡,总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请求家族长辈的协助。

  白任要真的在法堂上对簿,重度伤害的罪可也不轻,就算是在对方的挑衅下出手罪责也少不了多少。法天虽不禁止公平的决斗,但私下伤人的罪责却也不轻。同样是打伤人,决斗之下所生的伤害都无任何罪责,而私斗的伤害却是重罪。这是法天崇尚武风外,崇扬武德并保护未曾习武众多地人的方法之一。

  「何必这样。不如明天我再带白任到警司说明案情。」

  「雷霏小姐,希望你尊重法天的律法。」龚信源扣下一顶大帽子。

  「哎啊,不过是差一个晚上嘛…」雷霏还想寻找托词,却发现其他的警士各个都运起真气,蓄势待发,要是雷霏真的来强的,他们也准备动武抓人。

  「雷霏,你就别为难别人了。我跟他们走一趟就是。」白任不耐烦的说。

  「不行!」

  「不可以!」雷霏与铁柔琴同时喊道。

  「请你合作,不要妨碍公务。」龚信源道:「雷霏小姐,你也想在警司待一个晚上吗?」

  龚信源言下之意,要是雷霏继续阻扰就要以妨碍公务之罪名,一并逮捕。

  「你想试试看吗?」雷霏态度依然强硬,一点也不退缩。

  「唉─」白任叹了口气。事情怎么往最糟的方向进行。白任原本以为最糟的情况就是不就是自己被捕或是逃亡,现在却还要连累雷霏,这怎么对得起雷震。

  「雷霏,不要逞强。我要想走,光靠他们也拦不住我,只是逃避并不是办法,不过就是走一趟警司。」

  雷霏不讲理的骂道:「开玩笑!我哪能让你在我面前被抓走!」

  「你才在开玩笑,别不讲理了!」白任反骂回去。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说不准就是不准!你怎么这么想吃牢饭?也不为琴儿想一想!」

  「你这样乱来就有用吗?不就是让事情变得更糟。」

  「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

  「乱说!什么都不做至少不会把事情变得更糟。」

  「才怪,要是我也被抓,至少可以强迫雷家大力襄助。」

  「什么?」不单是白任,连龚信源也吃惊地看着雷霏。原来她还打这种歪脑筋。

  「你真是胡闹,哪有人这样帮忙的!」

  「霏儿…」听到雷霏的计谋,铁柔琴也拚命摇头反对。

  雷霏的朋友全力劝阻。龚信源也希望白任与铁柔琴能将她劝阻,要真的让雷家大力介入此事,恐怕会让事情变得相当复杂而麻烦。要是因为此事,让龚家与雷家敌对起来,那才真的糟糕。

  原本在看戏的雷苹在这时走雷霏与龚信源之间,以下令的语气宣布道:「好了、好了,麻烦诸位警士,将地上那位昏倒的人带回警司侦讯。至于雷霏,你们可以离开了。」

  「呃?」龚信源眨眨眼,认真地看了看这位不速之客。她的态度如此认真,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成分。「这位小姐,请您别开玩笑了。你要我把这位受伤的人带回警司侦讯?他可是受害者。」

  「受害者?也不尽如此。我倒觉得他是罪有应得。」雷苹轻松地回答。

  「苹儿…你…」雷霏觉得自己有点胡闹,可是比起雷苹的态度那可又好上百倍。她的要求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嘛。

  「白先生、雷霏──姊…」本来雷苹想叫雷霏一声雷霏姑姑,却想到自己与她差没两岁,还是以姊妹称呼来得好。顿了一下雷苹继续说道:「…还有铁姑娘,咱们走吧。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司的人处理。」

  「小姐─这可由不得你们。」龚信源果然不可能让人就这样离开。

  使个眼色,请求在场的同僚出手抓人。几名警士自然将人团团围住。

  雷苹轻松而促狭的说:「唉呀,真是不受教。你说怎么办呢?李警司。」

  「照她的话做。」原本也在一旁看戏的李少庞终于开口了。

  「司警大人!」

  「哦?」雷霏饶富兴趣地看着雷苹,不知道她施了什么魔法,让警司的长官出面帮忙。

  李少庞走过来,向雷苹施个骑士之礼,说道:「感谢您的协助。接下来的事就由警司处理即可。」

  「不用客气,打击犯罪是我辈应尽的义务。」雷苹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耶?等一下…」龚信源无法接受事情的变化,想要阻止白任等人离开。迎上警司大人严厉的目光,不得已只有放行。

  虽然不知道雷苹做了什么,至少是得救了。雷苹大方地走开,雷霏与白任、铁柔琴也跟着走开。

  心中极为不甘的龚信源,目送白任走开,直到失去他的踪迹才对李少庞问道:「司警大人,这太不合理了,就是大人您也该严守法天的法律!」

  「喔!我个人倒是无所谓,只是…对方已经看在我的面子上,愿意不多加追究。你要真的为族弟着想,就劝他尽力配合侦讯,当个污点证人,视情况也许可以减除刑责。」

  「什么?污点证人?」龚信源根本无法理解长官这段话语的意义。

  李少庞把一张命令状拿到龚信源眼前。

  「这是…一级调动令…事由…搜查不法毒贩?这与我家少爷有何关系?难道…啊!」龚信源终于理解到长官话语的重点,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少年人在这种日子,难保不会用较不当的方式取乐。我相信这个小伙子只是个好奇的买家,不过由他身上寻线找到卖家倒也是个良方。」李少庞说道:「阿南,你可要感谢信源大力协助,提供你一道线索。」

  龚信源看着长官手上墨水未干的命令状,上面的事由分明是方才补上的。那个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历,身上竟然会有能够任意调动团级军队及地方警队的一级调动令…而且事由还是空白,随时等着她填写!

  不过龚信源没时间吃惊,他还得想办法帮族弟减轻罪责。同时也暗骂年轻人不懂事,没事尝试什么禁药毒品!可是那个少女怎么会知道他身上带有违禁品?

  「哇!小苹儿,你到底做了什么?」雷霏一扫之前对雷苹的不满,兴奋又钦佩的问。

  「没什么,不过利用曾爷爷给的一些小道具罢了。」雷苹轻描淡写的回答。

  一路沈默地跟着几位女孩的白任这时突然说道:「对不起,我有事要先离开了。雷霏小姐,再麻烦你送琴儿回家。」

  「咦?什么?你没搞错吧?」雷霏意外地问。

  「白大哥!」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白任脸色甚是难看,转过头,就飞也似地跑开。

  「真是的,说走就走。就这样丢下小公主不管,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个白任还…」雷霏数落到一半,雷苹拉拉她的衣角,指着铁柔琴。却见铁柔琴眼眶湿润,雷霏指责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雷霏敲了自己的头两下,伤脑筋地说:「不是惜春之夜、恋人的节日吗?怎么反倒没有好事降临?」

  当雷震与冰泉雅芳舞完一曲,已经不见长青回夜的行踪。

  伴着冰泉雅芳离开舞池,雷震又展现他的超人气,马上又被一群人给围上。只不过这一次可不只想对他发动爱情攻势的女孩,不少年轻男子也跑过来「瞻仰」这位值得效法的俊杰。雷震却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这时耳边传来冰泉雅芳的传音。

  「雷参军,虽然与你共舞一曲甚感荣幸,可是与一位心有旁骛的人共曲却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果然瞒不过这位女狐狸,这位杰出的主议士果然有着敏锐的观察力。

  「这样吗?希望冰泉议士不会介意才好。」雷震回音。

  「算了,你初归南城之时,我不也失礼地试探过你一次,不过这下子就扯平了。我只是替那位武议团的后辈感到惋惜,你还可真是够决断的大丈夫。」

  「是吗?你不过是在调侃我的无情吧!」雷震苦笑着传音。

  「您多心了,不过这回你算是欠我一份人情。来这一趟也算有价值。」

  「不对,不是算扯平吗?」

  「我是说失礼的部分扯平。但你利用我,我特别配合你,那你不也该找机会报答吗?不然我也许会不小心说错话。」

  「…难怪冰泉家与凛家近来势力窜升的如此迅速。好吧,在对等的代价下我会协助你。」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偷偷许下约定后,冰泉雅芳对他点点头就带着胜利的笑容悄然退场。

  纵然充满了心事,雷震却依然是那副充满自信的扑克脸,没让内心的杂乱冲击到外表的神情。只是言语变得较为空洞,反正与这些年轻人交际也不会谈到多高深的学问,倒也不致失礼。

  心绪未定的雷震,耳根不但无法获得清静,除了要应付一大群仰慕他、敬仰他的人,又有人传音与他密谈。

  「参军大人,可找到您了。」

  今晚还可真忙,这回又是谁的传音?真气回溯找到了传音的主人。

  黄明阳与黄明烈兄弟?雷震想了想,与这烈阳兄弟可没交集,更没利害关系。虽然是黄家年轻一辈的杰出青人,但目前也不过是预备士。以他两人的身分会有重要的事得用到传音,在这个惜春晚宴上密谈?

  今天的事已经够烦了,雷震决定不理这两位没有交情的年轻人。

  不过对方并不死心。

  「参军大人,很抱歉打扰您的兴致,只是我们受人所托,要邀请大人与李武议一会。」黄明烈未查雷震的心思,继续传音说着。

  李魁?他回到南城了?怎么未曾听说?雷震心中起了疑虑。他回来不先去拜会自家的家主,却来找我?其中必有问题。雷震谨慎地思量着。

  「很抱歉,参军大人。我们兄弟也不知道李武议找您是为何事,只知他由外国回来,也许有重要的军情要通知大人。」黄明烈见雷震未有反应,就再传音着。

  「他在哪?」雷震终于心动,传音回问。

  「容在下为大人引路。」

  雷震一心多用,这时又回答着一位年轻人的问题无暇传音,便对黄明烈点个头做为回复。

  直觉告诉雷震,这事带有蹊跷,只是一时之间雷震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加上他此时心情不佳,心绪纷乱,又不想再待在这个让他产生罪恶感的地方,正好有个理由可以让自己离开,雷震排除心中的疑虑,便答应了这个约会。

  更何况失踪多时的李魁也许跑到了附近的邦国,探到些许重要的情报,与他密会应该是有利无害…至少不该有害处。他没理由,也没伤害自己实力。

  雷震很快地说服自己与李魁密会。推托军部尚有事务,就告别热情的年轻人群。

  走到市民大厅门口附近,不巧又撞见雷霏一行人。

  发现雷震身旁少了一位女仕。雷霏的眉毛竖了起来,马上问道:「大哥,小夜姊呢?」

  「也许已经回去了。」雷震无奈地老实回答。

  「也许?回去了?」对这个答复,雷霏不满的情绪马上冲破堤防,随之以责备的口吻继续说道:「大哥怎么可以这样,也许?回去了?太不负责任了!」

  「我说霏儿,你倒是要大哥负什么责任?」

  「呃、这…可是…这样小夜岂不是太可怜了。」眼见事迹败露,雷霏干脆赖皮的说道:「反正大哥我要你去把小夜姊追回来。」

  雷震实在没有心情再与小妹扯下去,便直言道:「追过去又能怎样?霏儿,大哥与你不一样,早就决定要把人生供献给家族。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该尽的义务。」

  「那又怎样!」

  「唉─你还是不明白吗?我结婚的对象也要是合乎雷家的需求,知道吗?」

  丢下了这一句话,雷震不再理雷霏等人,径自离开。

  被抛下的雷霏,胸口像是受了重击。看了看还弄不清楚又发生何事一脸无辜相的雷苹,与一脸伤心相的铁柔琴,开口发泄痛骂:「这算哪门子的恋人的奇迹之夜!混蛋老天,死不长眼!」

  心情差到极点的雷震跟着黄明烈与黄明阳兄弟,走往人迹罕至的偏僻巷道。此时此刻,雷震早失去平常的警觉心。

  真要密会,选这种冷僻的地方反而引人疑度。就是找个热闹的酒馆,遥对传音也比在这种地方安全,不会引人起疑。李魁虽是名武议士,但以他那种众所皆知把武议团当成主议会跳板的态度,是不可能会不明白这层道理。

  过了一个转角,黄家兄弟道:「就是前面。李武议似乎不希望我兄弟知悉你们的谈话内容。就容我兄弟先行告退。」

  「嗯。」雷震心不在焉的回答。

  雷震独自向前走去。阴暗的街角,除了随风飘动的枯叶外再无他物。走没两步,就到死巷的尽头。

  怎么会约在这种怪地方?而且也没感受到高手的气息?雷震终于觉得不对。想问黄家兄弟,才想起两人已经退开。这时才追问不免显得小气。也许是李魁尚未到达,利用时间在这种地方独处一会沈淀心思倒也正好。

  黄家两兄弟完成李魁的托付,就又往市民大厅迈进。夜还很长,希望还有机会遇上良伴。走没几步路,一名高大的男子挡在前方。夜色昏暗,这种冷僻的巷道又无灯火,突然出现的男子让黄家兄弟同时鼓起真气,小心地迎向前去。

  那名男子肩上似乎浮着一个球体。

  突然球体放光,黄家兄弟眯了眼,在眼缝中认出了挡路的男子。「李武议!您怎么在这里?喔!是有事耽搁了吗?雷参军已在前面等您了。」黄明阳见到是李魁便放松心情。

  黄明烈却暗自提起内息,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

  「还有件事要请两位再帮一个忙。」李魁静静地说。

  「能帮李武议,是我兄弟的荣幸,请您尽管吩咐。」黄明阳道。

  「那就请两位献出生命。」无情的声音淡淡地流出。

  「啊?」黄明阳一脸疑惑。

  「糟!」黄明烈脸色也好不到那去。

  「李武议,您在说笑吧?」黄明阳又道。

  李魁没有出声,以行动回答。肩上的光球骤然闪出一道烈芒!不及反抗、也无法反抗,略带紫光的烈芒穿过黄明阳身躯。没有机会感受到痛苦,他只觉得全身麻痹、闻到一股焦味,脸上浮现无法相信的眼神。眼睛睁得斗大,跪倒在地……

  黄明烈在烈芒射出的同时,也迅速拍出一掌,击向李魁,同时双脚一弹要奔向雷震寻求支援。烈芒穿过黄明阳的身体,随即偏转又射向黄明烈。

  已经运起全身内息,但护身真气未能发挥作用。黄明烈身子一麻,弹出的第一步都未落地,身体在空中震了一下,无力地坠地。落在地面的已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躯体。带着悔恨与不解,黄明烈马上随着最亲密的兄弟共游黄泉。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李魁冷冷的说:「放心,你们的死不是没有代价,这会让季行云很烦恼。」

  说完,李魁又安静无声迅捷地消失。

  发现到异常真气的波动,雷震迅速赶来。

  眼前的景象却让向来镇定的他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是谁有这份能力在瞬间杀了两名预备士…又在瞬间消失无踪?

  蹲下来检视两人的尸体,脸上又闪过惊讶之色,这两人的伤…竟是受到强大的电击。

  在南城能运用此等威力雷电之力的人也是屈指可数,雷家的几位长辈、回到南城的另外两位前将…再来就只有雷震自己…

  我自己?一种不祥的念头闪过。

  突然警钟响起!

  「啊!杀人了!」叫声传出。

  雷震迅速冷静下来。这时才走恐怕更添嫌疑,不如就在此等待,对即将赶来的警备队员说明案情。

  这明显是个嫁祸之计,雷震冷笑一声,这样粗糙的手法哪能成功。即使身处不利的处境,雷震脸上充满自信的表情依旧未曾动摇。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87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四章 双双入狱

 

  春末的阳光穿过铁窗,为这间简陋的房间带来光亮。感应到大自然恩赐的光热,雷震由浅眠中醒来,睁眼所见是空无一物的小房间,带着一点发霉的气味,立在眼前的是坚实排列的铁栅。

  雷震站起来,动了动身躯,摇动头颈,又坐下来苦思。暗叹,惜春之夜果然是奇迹之夜!作梦也想不到就这一夜会接受警司的招待,住进这个「特别房」。

  雷震回想,昨夜之事竟是经过细心策画的计谋,那两位个人分明就是事先埋伏在那,不然怎能无声无息地恰巧出现。其中一位几乎是一等雷震走到案发现场,马上敲起警钟,另一位佣兵打扮的人不由分说就运起全功,大喊「杀人犯」、以维护正义的目击者姿态攻向雷震,让雷震为了自保,不得不发掌应对。

  如果不是那位佣兵的攻击,雷震根本就不会被列为嫌犯。没有运功迹象的人,怎么可能放出强力雷电杀死两位预备士?

  那位佣兵蓄意的搅和,正是把雷震最有利的清白证据给抹煞,同时,他的攻击更打乱了现场,让案发的情形难以重建,也许那两人就是杀死黄明阳、黄明烈兄弟两人的凶手所指使。

  还有一事让雷震无法理解。以他所见,那两兄弟是要为他引见李魁,这事应该不假。也就是说此事李魁涉有深嫌,非是主凶之一,就是被主凶所制。

  如果非主凶,有谁能够控制身为武议士的李魁?又对雷震带有这等仇恨,要他身败名裂?

  要是他真是主凶,雷震可不记得与李魁有任何仇恨。要说李魁有怨恨之人,也该首推季行云一人而已。

  雷震叹了口气,又想到,对方蓄意策画,现今又身陷囹圄,想要为自己洗清罪名恐怕不易。能够依靠的只有家族的奥援,相信以雷家的实力,要找出真凶…至少为自己脱罪非属难事。

  一名警士打断雷震的思绪。「雷震先生,有访客。」

  听见警士的对他的称呼,雷震就知道警司已经把他当成凶手,不然就不会称他为「雷震先生」。

  「司令大人,您怎么会这么糊涂?」雷茗一来,第一句话就开始数落雷震。警士把人带到,马上转身离开,定在不远处监视着。

  雷震苦笑一下,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凶手吧?」

  「您没理由,也没必要杀那两个举无轻重的小伙子。」这位年轻聪颖的常侍官道。

  「是啊!不过我现在还是与你隔着铁栅在说话。」

  雷茗盯了雷震一会,才继续回答:「见您身陷囹圄神采依旧,令人欣慰。可惜我带来的却非良讯。」

  「无妨。请明言。」雷震轻松回话。

  「家族议会很少如此有效率…」雷茗顿了一下,似乎难以启齿,见雷震坦然之貌才道:「雷家决定保持中立,一切交由判官审案。雷焰大人指示,雷家行事光明公正,虽不容外人欺陷族人,但也绝不护短…」

  「我明白了。」雷震淡淡的说。

  「司令…」雷茗对雷震的态度感到意外。

  好个雷焰,真会利用机会为自己的孩子清除障碍。不予援助,说得好听是让雷家落得一个公正不謢短的美名,但是一点作为也无,不也显得雷家无情?

  雷震在心中直叹雷焰目光浅薄,连身居要职的家人都不肯帮助,那往后谁还愿意依附雷家,为雷家效命。

  「那其他长老的态度呢?」雷震又问。

  「不大清楚。我匆忙赶来,未能向与会的父亲问个详细。不过支持雷焰的大老似乎也是不少。」雷茗语气不满的说。

  「这倒是我的错,未能讨得诸位长老的肯定,待在都郡的那段空白岁月果然不易弥补。或许有不少人认为借机拔除我这个意外冒出的主议士,避免多个人分食雷家的资源。」雷震自我分析着,又道:「算了。雷茗,你可以帮我传个话,顺道查件事。」

  「当然。我可不支持雷焰。」

  「请调查李魁的行踪与动向…」

  「李魁?这个时候,司令您没搞错吧…」雷茗意外地看着雷震,难道雷震受的打击如此严重?

  「黄明阳与黄明烈死前提到李魁,并要我与李魁会面。」雷震简单的说明。

  「是的。我会想办法把他找出来。」

  「还有请通知武议团的小队长,请他小心一点。」

  提到季行云,雷茗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怎么,有问题吗?」

  雷茗耸耸肩,道:「昨晚雷义才来抱怨,咱们那位季大人又失踪了。」

  「小云又不见了?」雷震对这个消息感到意外。「那就算了…不,请通知长青回颜。让她注意一下。」

  「是的。那大人还有事吗?」雷茗看见警士已经做出催促的手势,告知会面的时间已要超过。

  「嗯,帮我看着霏儿,可别让她冲动闹事。」雷震又补充道。

  「好的。祝您好运。」

  目送雷茗离去后。雷震喃喃道:「是该祝我好运,而且要有极佳的运气才够。」

  一样是接受警司的「招待」,季行云住的房间与雷震所处的就有天壤之别。

  雷震待的是一般的牢房,季行云则住在上好的套房。除了被限制行动的范围外,两人的处境截然不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雷震是以重大案件的杀人犯的身分被囚禁,季行云却是以不明的理由被收管。要说季行云无照行医,也要有人提起控诉才能收押。

  事实上,并无人对他提起控诉,没有人会怀疑一位堂堂的武议团小队长、一位医术深受肯定的武议士竟然是无照行医。就算知道了,最多也是请他补办一下手续,取得执照,哪有胆子对他提出控诉。

  而且就是对季行云提出控告,也没多大用处。密医的罪责虽重,不过那是针对不通医理而行医之人,真材实料的医生,就有机会迅速地通过检定,取得行医执照,只要能够完成程序的补正,又没医出毛病的情况下,只需缴纳一笔不算少的罚锾。

  因此李少庞是利用季行云对南郡法律的无知与南郡警士向来的清誉,将他收押囚禁。

  底下的人也明白司警大人的心理,只是纯粹找季行云麻烦,出口气罢了,所以众多的警士们也不敢对季行云有所怠慢,深怕对季队长有所失礼,要让他记仇,往后的日子岂不更惨?

  在警士们用心的款待下,季行云简直就像是来警司度假。而他也落得清静,不用被雷义唠叨,正好利用机会熟悉才修好的黑晶古剑,并且专心地练了三天剑法。

  如果让李少庞看到季行云惬意的模样,大概会气到吐血,还好他人忙事多,无暇亲身探望,而且他的属下也得自动地将季行云的样子,形容成愁颜满面,让他大感痛快。

  一位警士帮季行云送来丰富的早餐,同时问道:「季队长,您还有何需要吗?」

  「不了。这几天让你们破费,真不好意思。」

  「哪儿的话,反正这是公费支出,我们也不过是跑个腿罢了。」

  「对了,在这待了几天,都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武议团没什么重要的事吧?」季行云优闲了几天,终于想起武议团小队长的责任。

  「武议团一切正常。不过军部倒是发生一件大事。」

  「军部?仗都打完了,还有什么大事发生?」季行云奇道。

  见季行云有兴趣,警士便道:「可是件大案件呢!军部的参军大人,雷震前将竟然成为杀人犯,现在正在大牢收押待审呢!」

  「雷震杀人?」这个突来的消息让季行云有种恍然异样的感觉。

  「是啊!真是奇怪,不知道黄明阳与黄明烈是哪里得罪了雷震。」

  不可能!季行云第一个直觉就是不可能。雷震大哥怎么可能没事乱杀人。

  「季大人,小的还有勤务,就先告退。」

  「嗯。」季行云精神恍惚的应声。

  该逃狱去劫狱吗?季行云心中出现这个念头。不成!马上又否定这个想法,要逃的话,以雷震的身手哪会这么简单就让警士抓走。

  季行云这下子终于有一名被收押的人该有的样子,向来开朗的他脸上正乌雨密怖。

  「可恶,气死人了,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挑这个时候跷家!雷义,你这个常侍官是怎么干的?还会把队长弄丢,好好的这么大的一个人也看不住,那你的头会不会也不小心遗失?」

  一大清晨,无辜的雷义就成了雷霏的出气筒。季行云失踪,最伤脑筋的人就是他,却还要没头没脑的惨遭雷霏痛骂…

  雷义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严重亏欠季行云这个「可敬」的队长,不然怎么会当上他的常侍官。

  脚长在他身上,他要走要跑我又不可能拦得住他,更何况他是小队长,我只是他的常侍官,哪有资格管制他行踪。你生气地向我讨人,我向谁要人?雷义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可恶!没一个可靠的。大哥交这什么朋友?要人的时候,不是失踪就是避不见面。那个白任也是,我都还没说明来意就心虚地避走。我又不是要责难他让琴儿伤心!不对,这笔帐也要找他算一算!」雷霏恶狠狠地说着。

  雷义见她凶狠的样子,心中暗道:要真有母夜叉,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形像。别说是白任见了她要避走,我也自叹逃跑失败…

  「那…没我的事了吧?我可以离…」雷义可不想继续待在一座盛怒的火山旁边,想要快点远离危险。

  「谁说没你的事!」雷霏抓住正想偷偷离开的雷义的后领,一施劲又把他强拉回来。瞪着眼,抵着他的头,骂道:「你还没把季行云的行踪交代出来呢!」

  雷义无力地说:「要我怎么交代…这根本就是强人所难…」

  雷霏像是喷火般的目光逼上雷义,让他马上改口说道:「我会尽全力进行展开地毯式的搜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雷霏冷冷地笑道:「最好是这样。」

  雷霏的语气终于变得较为和缓,让雷义松了口气。

  兄妹之间也未免差太多了…事情说完了还不快走…凶婆娘,真可怕。不知道往后是哪位可怜的男士会成为她的丈夫?雷义还在心中偷骂着雷霏。

  一对怒眼又迎上。雷义心虚地挤出笑容,雷霏也回他一个微笑,只是雷霏的笑容下还埋着十万顿的火药。

  糟了!又哪儿惹到她?雷义的笑容变得僵硬无比,简直比哭还难看。

  「你还想待在这多久?」

  「耶?不对吗?这里是武议团小队部。不待在这里,要我去那?」雷义还搞不清楚雷霏的意思。

  「喔─」雷霏冷笑了一下,然后以高分贝的声音直击雷义:「你的地毯式搜索…还不开始!」

  「是!」

  雷义这才「醒悟」,马上行动。转身才要冲向门口,门却先行打开。

  一位中年男士带着一位小女孩走进来。

  「方先生、小荃,你们是来找队长吗?很抱歉,他不在,我也有事要先离开。」雷义道。

  「我知道。今天就是为了季队长的事来找你们。」方管家道。

  「很不巧,我有急事,不能陪你们。真是抱歉。」雷义心急地说。他可不想再被雷霏痛骂了。

  「雷义先生,你是为了寻找季队长的下落在操忙吧?」方管家又道。

  「我没空跟你们扯了,我…你说什么?难不成你知道队长上那去了?」雷义又惊又喜,马上抓住方管家,激动地问着。

  「小云哥被抓走了,他被抓去警司关起来了!」一道过来的周荃呜噎地说出惊人的事实。

  「不会吧?」雷义眨眨眼,又瞪着方管家。后者点点头表示周荃的话的确是事实。

  「不会吧?这是什么情形?」雷义还是无法相信。

  周荃把当时季行云被警司高阶警官以无照行医带走的事详述一次。

  「这倒好,他们还可真是有难同当的好兄弟。连坐牢都约着一起来。」雷霏嘟起嘴来自言自语地数落着。

  方管家虽然对雷霏冒出这句话觉得奇怪,不过当人管家的自然知道有些事是不该深究,便道:「另外,我家老爷也透过种种关系,希望把这事情解决。可是别说要探望季队长,就连各大监牢与看守所都没有季队长的影子。而且经过详细的查探,警司那边也没有季队长的收押纪录。」

  方管家停了一下,看到雷义脸上的疑问,又补充道:「季队长被带走的事是千真万确。当日至少有二十位年轻的小朋友看着季队长与两位警官离开,而且也有目击者证实季队长进入内城的警司。因此,我家老爷认为这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季队长受到警司的请托,正在进行秘密任务,另一个可能,则是他被秘密收押。」

  听完这话,雷义忍不住骂了起来。「秘密任务?警司到底在搞什么鬼!再秘密的任务也该让我知晓…呃!至少也要经过大姊头同意,连个讯息也没有,算什么!一点也不尊重武议团的体制,李少庞,哼!」

  「小云哥会不会有事?」周荃担心地问着。

  雷霏本来也想出声痛骂,不过耳边传来周荃楚楚可怜的声音,见她双眼红肿,肯定已经担心数天,便蹲到周荃前面,弹了她的额头一下,露出充满信心的笑容,说道:「乖,小朋友,放心。你的小云哥哥没事,有大姊姊出马,马上就能把好好的季行云变出来。」

  「真的吗?」周荃惊喜地喊着。

  「当然!」雷霏笑嘻嘻地又道:「不过──小朋友,要是季行云看到你没有精神,眼睛又红又肿可会不高兴,你可要先打起精神才行。」

  周荃一对灵巧的双眼放出期盼的光芒,认真的说:「好!大姊姊,你可不能骗人喔!」

  雷霏挺起背脊双手扠腰,大笑道:「哈!既然已经知道他在哪了,要把他弄出来,再简单也不过了。」

  担心周荃的身体状况,方管家半劝半哄地把她带回家去。

  送走了周荃,雷义对雷霏劝道:「大小姐,你这样哄骗小朋友不太好吧?队长这趟出勤不知要耗时多久,到时你要怎么把队长变出来?」

  雷霏瞪了雷义一眼,也不知是在暗骂他的老实,还是在骂他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季行云在进行秘密任务?」

  「难道不是?」雷义疑惑的说。

  「废话,当然不是!」

  「可是方管家不是说,各大看守所、监狱都找不到队长。」

  雷霏不耐烦的骂道:「你怎么比一位小女孩还蠢?连那位十来岁的周荃都知道季行云是被秘密收押,你却以为他在执行特殊任务?头脑这么不灵活,怎么干好常侍官的职位?啧!大哥当初引荐你入团会不会是个错误?」

  我也希望不是我当队长的常侍官啊!雷义也回了一句,当然是在心里头。

  雷霏继续对雷义说教:「你想想。李少庞跟季行云的交情如何?」

  「…不能算好…」雷义含蓄的回答。

  「不能算好?没当仇人对待就不错了,这样的交情怎么可能私下请托他协助执行重要的任务,利用机会公报私仇的机会倒是可能。」

  「可是,依照规定,武议团的小队长在一般的法律上享有与主议士相同的礼遇,怎么能够随便就把他抓走,而且竟然完全不通知武议团。」雷义辩解着。

  「说你蠢,还真的是笨到家了。你以为什么是秘密收押?」

  「没这回事。各个收容所不是都没有队长的影子吗?」

  「你大概不知道,警司还设有一处专门收容案情不明的富商、政要的『特等席』。我想这个呆呆的季行云一定也被关在那里。」雷霏兴奋的说。

  知道季行云的下落,雷义立即寻求正常管道要把人弄出来,便提议说:「既然如此,我马上请长青大姊对警司提出抗议,要他们放人。」

  「不用了!」雷霏一口否决,「这一点点小事就交给我。」

  「雷霏小姐…」

  「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雷义心中突然扬起不好预感,雷霏与季行云其实并无深交,怎么会如此着急地要找他,其中必有问题。

  「雷霏小姐…你该不会要…」

  「没错,我要用我的方法,自行把人放来。」

  雷义嗫嗫嚅嚅的说:「不好吧…你这样胡来,辰哥会担心的…」

  「我就是为大哥才…」说到一半雷霏紧急住口,改道:「雷义你可别多话,不然…嘿!」

  雷义在气势上虽然不敌雷霏,不过他也看出事有蹊跷,连忙劝说道:「为了辰哥?雷霏小姐,不论如何请你要为家主大人想想,可别在大人不在时出乱子。还有,七哥出事了吗?」

  「反正晚一点你就会知道了,再不然等明天,不,看看今天晚上的公报就会知道。我没空跟你在这瞎耗,先走了。」

  「等一下…」雷义想要阻止,可是哪挡得了雷霏大小姐。

  雷霏就像一道暴风,来得快,走得也快。风暴过后雷义才静下来,总觉得大事不妙。虽然她不准雷义多话,可是劫狱?堂堂雷家的大小姐要去劫狱,这还得了!还有队长竟然为了无照行医这点「小事」被秘密收押,叫武议团的面子往哪摆?

  雷义决定先跑一趟长青大姊那,向她报告事态,再到军部找雷震商量。

  季行云呆呆地坐在特别房内,内心挣扎不止。

  听到雷震涉嫌杀人时他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不可能,可是人都被关起来了,警司的人会抓错人吗?要抓错一个随随便便的市井小民也就算了,堂堂的前将、主议士参军岂是在证据浅薄之下就能拿人?

  要想帮雷震洗清罪嫌,却也身处牢狱。

  虽然要硬闯出去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季行云却又不认为逃狱是个好主意,不然雷震也不会乖乖的被抓。

  要是逃狱,岂不给雷义与武议团添麻烦。被通缉后别说要帮雷震的忙,恐怕只会增加朋友们的困扰。

  但是待在警司的特别房,又让他坐立而安。一下子坐着发呆,一会来回踱步。季行云的心乱成一团。

  提起筷子迟迟无法下手…豊盛美味的午餐变得不再迷人。

  「季行云…小云…」耳边传来有点熟悉的传音。

  季行云望向铁门,透过栅栏只见到一位清洁妇。

  …奇怪了,这个声音好像是…雷震的妹妹…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季行云便放出真气进行搜索。奇怪,那个清洁妇的内息…根本就是雷霏─

  「雷霏,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模样?」季行云传音给那位清洁妇。

  「废话,当然是来放你出去的!」对方好没气的回传。

  季行云听到雷霏的来意,就不再费事使用传音,直接说道:「你是来帮我弭平案件的吗?」

  雷霏一听到季行云出声,就马上传音骂道:「嘘!噤声!我说是来放你出来的,可没说要经过警司的同意。」

  「咦!那不是要我逃狱?」季行云警讶地问。

  「什么逃狱?是争取应有的自由。别盯着我,会引起警士的怀疑。」

  「可是,做这种事…我也没犯什么大罪。再多等个几天,做个医术检定就能出去,没这必要吧?」季行云犹豫着。

  「谁说没这必要,大哥还等着我们帮他洗清罪嫌,哪能等?」

  这句话起了决定性的做用,季行云即道:「好!那该怎么做?」

  雷霏这时扫着地已经渐渐远离牢门,更加小心的传音道:「其实只要你走得出来,那些警士也不敢拦你。但硬闯只是下下之策,最好是能偷偷溜出,等那些警士发现你已经不在了,他们怕会得罪武议团也不会张扬。」

  「那好,我把门锁弄坏,再趁警士不注意时溜走。」

  「去!烂方法。你有把握不发出声响就把门锁打坏吗?你先等会儿,看我的。」

  季行云怀疑雷霏能用什么方法开门。以她一位雷家的大小姐难不成还会身怀鸡鸣狗盗之技?

  雷霏继续叮咛道:「还有,你先准备一下。嗯…先把东西吃掉,然后在床上弄个人形出来。还有凝些真气放到棉被底下,这真气要若聚若散,不强不弱,最好还能缓缓打转。餐盘就推到门口,这样一下应该可以瞒过几个时辰。」

  「好…」

  季行云对雷霏的计谋感到略为吃惊,她是从哪边学到这些实用的小技巧?虽然吃惊、好奇,事情当然还是马上照办,然后着急的等待机会。

  机会很快地降临。警司这时来了一位贵客──殷荃突然来访。

  她是以船运公会、会长之女的身分来访,要请托警司帮忙。

  她的来到正好吸引警司内众多警士的注意,就连原本负责看守季行云的警士,也将注意力放到殷荃身上。

  只听到殷荃希望警司协寻她弄丢的心爱手饰,然后请看管季行云的那位警士取来纸笔,帮她写出手饰的特征。

  海运公会的会长可以说是南城最有钱有势的商人,再加上殷荃本身又是个美丽的少女。她娇声一出,警士们自然勤献殷勤。

  坚守岗位的人虽然还是不少,可不包括看管季行云的警士。

  雷霏见机不可失,立即行动。收声纳息地走到门前,看了看门锁。

  「哈,原来是不用钥匙的玲珑锁,太好了。」雷霏小声说道。

  先是小心地筑起绝气壁,只见她巧手翻弄,复杂的玲珑锁很快就被她解开。小心地开门、接人、关门、上锁,动作一气呵成,竟是十分熟练的样子。

  「再来呢?该么才能不惊动,安然走出。」身在绝气壁中的季行云也略感兴奋地问着。

  雷霏充满自信地道:「简单,跟我走。」

  雷霏身手灵活地上了梁柱,带着季行云由屋顶由气窗偷偷溜出。在半路上,季行云问道:「雷霏,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挺熟练的?」

  「当然,熟能生巧。这还不算什么的,铁山学园的特别反省室才真的是高难度。」

  听到雷霏轻松的回答,她好像时常进入反省室,也常由反省室溜出去的样子,让季行云不禁怀疑雷震的妹妹在外求学究竟是学些什么?

  途中略有惊险,但远比想象中简单地完成逃狱的艰巨工作。两人由警司大楼侧方的气孔跳下,落在内城的一处巷道上。

  人才落地,雷霏发现原来事情没有预期般顺利,因为已经有两个武功不凡的人在底下等着。

  「啊──天气真好,雷茗。」雷霏道。

  「好久不见,长青大姊。」季行云也道。

  「是啊!这么好的天气最适合在梁上散步。」雷茗道。

  「吃了几天不用钱的饭,可习惯吗?」长青回颜道。

  见拦路的是雷茗与长青回颜,雷霏心中大鼓直打。只有被雷茗抓到,虽然事迹败露,但以雷茗之力也不可能阻拦得了武议团的小队长,可是再加上武议团的中队长可就不一样了,不过她俩真气未提,也许尚有转机。

  雷茗叹气说道:「司令要我看着雷霏小姐,希望你不会闯祸…不过,我想你不是那种会乖乖坐着等判决的人。现在连劫狱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雷家的家风…该怎么说呢?家族会议的决定我是不能违抗。不过,大小姐你身无官职,又是当事人的妹妹,家族也若硬要阻你反而显得不近人情。反正…凡事小心就是。」

  雷霏闻言知意,感激地点头。

  雷茗又轻声说道:「要是真的没办法,家族还有人不用受家族会议的决议所管制,你也许能从中寻求协助。」

  长青回颜也道:「我的身分比较麻烦,必需采取中立。至于小云,反正你无家无室,就不必管武议团的立场了,只要不动用武议团的力量也可以做很多事。记住你是以朋友的身分帮雷震,可不是以武议团小队长的身分。还有,在现场逮捕雷震的是小望那个臭小子,有空去找他谈谈。」

  季行云感激地看着长青回颜。

  长青回颜调皮地笑道:「对了,事后记得叫雷震买份首饰给殷荃。至于样式,刚刚已经记录在警司了。」

  「好的。」季行云这时感到一阵温暖,同时也为帮雷震脱罪一事添了几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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