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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天人》作者:月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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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6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五章 再见好友

 

  武议团中队部的第二武道场又如以往,武议士们又聚集在一起磨练武艺。

  现在场上正在较劲的是两名队长:中队长──长青回颜、小队长──季行云。

  在这之前,两名技研士:颜见与柳甄已经被狠狠地修理过。依目前武议团大姊头火力正旺的情况下,季行云恐怕也难逃她的魔手。

  她──南郡武议团的大姊头,表示为了庆祝好友雷震洗清冤屈,才特别费劲指导众人。不过只要对她有一点点认识的人都知道,那、只是个借口。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她武瘾发作,找人止痒。而根据来自常侍官长青武昌的内幕消息则指出:长青回颜因错过变得异常厉害的李魁而心生不满,才借机找人出气。

  东方寻彩应季行云之邀参加这次的武会。

  季行云原本想利用机会把她介绍给众人,并且寻求进入绿海的助力。不过长青回颜今天的火力特别旺盛,没两下就打得颜见、柳甄哇哇大叫,大喊救命。还没机会把东方寻彩介绍给众人,就被拉下场了。

  东方寻彩看着季行云与长青回颜激烈的战斗,不免担心的偷偷问着雷义:「这就是南城武议团平常的比试?这种打法会不会出人命……」

  「放心,队长还撑得住……不过大姊今天好像是猛了点……没事的……」雷义盯着精采的战斗,不太专心的回答。

  季行云已经用了穿云劲。他完全想不到让李魁吃了苦头的绝技,在长青回颜身上居然起不了作用。长青回颜不过随手一挥,就放出一道刚烈无比的真力,硬将穿云劲给炸散!虽然季行云自认在闭关之后功力大有提升,哪知长青大姊的手劲却更加沉重,好像之前与她打得难分难解都是假的。

  若单论瞬间爆发的速度,季行云虽略胜半筹。但现在长青回颜却像个先知,总能预先察知他的动作,早先提防,早先反击,打得季行云节节败退。

  轰的一声,一道至刚的劲力又把季行云逼退数步。

  长青回颜不满的说:「你不是还有一招新的武功,好像是炫鸣闪的改良版?还不拿出来用用!」

  季行云这才知道,他与李魁战斗的经过长青大姊全都知道了。瞪了一眼多嘴的雷天,后者只是一副无辜样子看着天花版,季行云也只好应要求运起绝技。

  「好!这才象话。尽量放马过来!」长青回颜豪爽地说着。

  季行云也不客气,马上凝气于掌,迅速地将炫鸣闪完成。不过他犹豫了一会,要是青长大姊不能破解,这武艺威力极大会恐怕造成严重伤害,心念一转便收回三分真力。

  季行云喊道:「接招了!」

  旋即,双掌握着气弹,闷炸一声,数道激光由双手的缝隙闪出,释放了炫鸣闪的夺目炫光。同时身形一晃,留下一道残影,人却已经闪至长青回颜身前。速度暴闪,让杨菁茹也叹之不如。

  众人见招大声喊好。长青回颜不为所动,左掌缓缓推出就迎上季行云的炫鸣闪,让人不免以为两人是在套招。季行云却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明明想往长青大姊的下盘打去,怎么不知不觉中手掌会自动向上偏移,将炫鸣闪击向她的手掌。不过这一掌瞬息而出,也不容他多想,箭已发出,要订正为时已晚。

  炫鸣闪出、震波透过手掌传至长青大姊……这招令李魁重伤致命的绝技,由高频的振动破坏体内器宫、血管、筋肉、气脉的恐怖武艺,长青回颜满不在乎的接了下来……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季行云大吃一惊,可不要将长青大姊打成重伤才好。

  ……突然,她又露出怪异的微笑,带着恶作剧意味……

  啊!糟了!被她骗了!季行云在心中大呼不妙。果然腹部传来强烈的冲击……然后是令头皮都因而竖起的疼痛……季行云抱着肚子痛得打滚……

  东方寻彩见状,吃惊地冲向季行云,不满地瞪了长青回颜一眼。小心地将他扶好坐起,同时运气为他疏气,导开瘀血并协助将受到冲击而偏位的内腑归位。本来这些护理的工作正是季行云的专科,不过因一时疼痛而施展不开,现在有人热心襄助,季行云感激地含泪道谢。

  长青回颜也不管季行云的状况。反正以身受教一向是她的教育方针,那一击虽然用力,但只是纯粹力量的冲击,没运上多少真气。想来也不会造成多少伤害……除了刻苦铭心的痛感……

  她也深知季行云擅长医术,一点小伤对他而言更不算什么,便对众人说教道:「小云这一招相当巧妙,你们可千万不能学我,得拉开距离,迫他将气弹释放。不然在有效距离内,保证你血脉尽碎,七孔流血。」

  众人受教地点头。雷天与殷荃见过李魁以金钢之身受招,深知此招威力,更是心有同感。

  「但是,大姊头,您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哦──这还不简单。你要是用刚硬的方式想要阻挡震波,恐怕只是徒劳无功。不过,我把真气稀释,像棉花一般散在身前将震波吸收,自然就传不到身上……」长青回颜甩甩手,道:「不过,手还是被震得发麻。真是好功夫。

  「你们也要注意,以后千万别像小云那样。除非是力穷之际,否则对自己的武艺再有把握,也不能在战斗中撤走护身真气,否则意外随时会发生。」说完,又把话题转向小云道:「你这招真的不错,而且……好像还有成长的空间。你不觉得炫光的功能不单是扰敌而已。」

  季行云闻言,又看到地板被一道激光烧得焦黑,顿时明白,心中也开始构思如何有效运用。

  季行云坐在道场中央沈思着,东方寻彩用心地助他疗伤,形成一同幅又美又怪的画面。

  长青回颜看不过去,便道:「喂,小云,还要在这坐多久,别占位子了,要休息就退到一旁。还有人等着要做练习呢!」

  长青回颜笑嘻嘻地说完,一对眼睛就在还没上场的武议士身上转来转去,看得人人自危。

  发现众人顾左右而言他,长青回颜没好气的说:「怎么,没人要上了!难得我今天心情特别好,想抽空多指导你们一下,这·么·不·给·面·子·吗──」

  虽然知道要想办法让大姊的武瘾得到满足,不然往后的几天可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避免被长青回颜抓去「特训」,但是要站出来为众人「牺牲」却又是另一回事。

  「让我来领教一番!」充满英气而沈稳的声音响起。

  武议士们无不在内心欢喜膜拜声音的主人。终于有人自愿成为魔王的贡品,解救众生!

  「哦,你是──」

  「在下东方寻彩,向你领教。」东方寻彩的声音虽然稳重,却带着几分怒意。

  长青回颜不以为意,只是笑嘻嘻地又暧昧地看了一眼季行云,道:「来吧,这回我会小心,不会再让人心疼。」

  季行云急道:「长青大姊,她可是……」

  长青回颜欣喜地说:「放心,我自有分寸。来者是客,很久没跟安郡的武者过招,你尽管来吧──」才见她站出来架式摆出,长青回颜已经大致知道她的来历。

  东方寻彩站上道场,与长青回颜对立。后者带着笑脸也并未摆出防守或进攻的姿势,东方寻彩见她大意,但体势却又自然天成,真气流转圆融一时间竟也找不到空隙。

  没空隙就自己制造!东方寻彩真气流转,双手展开一个回旋沉重的真气如洪水般涌出,同时身体轻跳,竟点着沉重的气劲踏空而来!

  长青回颜见招心喜,一掌推出,打算硬将东方寻彩的气劲挡下,却不知那招并无含纳多少真气,纯以沉重的空气做为幌子。她这一掌,阻断气压平衡的真气因而戳破,空气瞬间爆开,而强大的气流又将她身前空间的空气抽光,然后又瞬间补入,造成数道真空的气镰,同时气压的骤变更令人难以适应。

  不过那只是东方寻彩扰敌的招式。对手可是武议团的中队长,东方寻彩深知武议团威名赫赫,其来有自。更何况她是法天武风最盛的南郡的中队长,若要为季行云出气,仅能利用她未明自己的实力、寻求试探之际,一口气绝技尽出,方有机会。

  她踏空而来,双手焰起,两颗火球就打向长青回颜头部,同时向前一弓,以人为箭、以指代枪,有如一道流星疾射而去!

  异变之际,长青回颜气走全身,忙着运动真气调整体压,对抗东方寻彩制造的风暴与气镰。哪知又是两道火球烧上头来!这火球虽未造成严重伤害,却也弄得她狼狈不堪。这时的长青回颜,无法用气流的异动测感对手,双目也被灼热的火焰逼得紧闭,耳边只听得到呼啸的风声,放出的真气亦被狂风气镰驱散。而东方寻彩却如流星般射来!

  长青回颜如聋耳瞎子,根本无从得知对手的攻势。可是,她却做出反应──就在东方寻彩自认得手之际,长青回颜翻身后踢,画过一道完全的弧线──画破缠身的气流,翻过对手流星似的攻击,也抛去头上烦人的火焰。她后翻数圈方才定身而立,摆开架式后再无轻忽之情。

  东方寻彩一击落空,猛然扭身避开弧月般的攻击,如流星般坠地,轰然一声。借力弹起,飘然落地,讶异地盯着她。

  道场坚固的地板,留下一个大洞。突来的精采攻防,令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个大意,落得狼狈的长青回颜却欢喜喊道:「好!小云,你找来的这个朋友真好!」气劲放出紧锁对手,又道:「东方寻彩吗?你有没有兴趣到兰心武会担任总师父?」

  这话一出,长青回夜马上叫道:「大姊,你怎么叫人抢我的工作!」

  长青回颜疑道:「你不一直对挂名武会师父深感麻烦?有这上好人才问问有何不可?」

  本来武会总老师的工作是可有可无,只是近来长青回夜在置装费上投资颇多,兰心武会可观的收入可是有力的资金助力。

  「是没错……但……不对!大姊,你怎么叫『他』当兰心武会的总师父!」

  「有什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虽然『他』长得相当秀气,但也不能叫男人……」

  长青回颜不理长青回夜的抗议,就道:「好了,好了,她都没表示意见,小丫头紧张个劲。来、来,咱们继续。」

  「您的好意,在下心领。」

  「说的也是,东方大家怎么会在意那小小的一个武会。」

  说罢,两人再度提高警觉,准备继续比试。

  长青回颜真气流转,七寸回劲就要发出。「接招了!」

  「请等一下!」一道甜美女声又把战斗中断。

  长青回颜不满地望向道声音的主人,一对眼睛充满战斗欲望像要吃人似的。

  由门口走入的雷苹笑嘻嘻地迎上长青回颜的双眼,道:「很抱歉,长青大姊。不过『督议长』要跟你借两个人。」

  长青回颜随口应道:「好啦、好啦,快把人带走……真是扫兴。来,别管她,咱们继续。」

  「这可不行喔──爷找的人正好在场上呢!」雷苹阻道:「东方少爷、季小队长、长青回夜小姐,请你们随我来一趟。还有东方少爷,您没被这个粗手粗脚的人伤着吧?爷正等您回去泡茶呢!」

  「喂!这怎么行,我们才打到一半!」长青回颜抗议着。

  雷苹堆出笑脸,道:「很抱歉了,那就下次啦,东方少爷本来就是『督议长』的客人。您要跟他老人家抢人吗?」

  「唔,好,算你狠!」长青回颜不甘心地说着。

  在几名武议士们还搞不清楚状况时,雷苹就把东方寻彩、季行云与长青回夜带走。

  战意正高昂,却硬生被阻,长青回颜一股火气开始延烧。

  「啊!大姊,我想到了,有件事我与雷天非得现在去办才行。」杨菁茹拉拉雷天就要离开。

  「哦,等会还有个商会,老爸他硬要我参加,也容我先行告退……」机警的殷荃也马上告假。

  其他人看到长青回颜头上的战火正浓浓燃烧着,心知不妙,也急着要找理由闪避。

  哪知杨菁茹走没两步,惊觉狂风吹过,长青回颜已经挡在门口。

  「别急着走……你们近来真的欠缺锻炼,今天就让我一尽中队长之责,想回去,先通过我的『指导』再说。」

  长青回颜挂着充满战斗欲望的招牌笑容,雷天等抽了几口凉气……今天,难过了……

  再一次走入雷家的大宅。虽然一样是由大门走入,目标还是雷家太爷的居所。可是雷苹带的路线却与雷霏截然不同,又是绕得季行云头昏眼花。

  季行云在心中暗自怀疑着,这种迷宫般的建筑怎么能够住人,动不动就会教人迷路。雷家一定经常在上演儿童失踪记。

  就在季行云胡思乱想之际,雷苹将人带到。

  踏入厅房,看到雷震与雷霏兄妹已经盘坐在地,似乎等候多时。

  不预期地碰上雷震,长青回夜脸一红。望向他,见他神采依然,心中起伏不定,似乎有一股小小的声音吶喊她快点逃离……

  虽然雷震被陷入狱,长青回夜为他全力奔走。可是自从惜春之夜,两人就再无如此相近而聚。雷震心中的想法,她也能猜出三分。他似乎在逃避、他在刻意保持距离,虽然他没有──长青回夜私下的观察认定应该没有──其他的意中人。难道为了家族,就得封闭自己的私情?

  长青回夜越想心情越是惨淡……

  雷震正襟危坐,脸上保持着一贯的扑克脸,让人摸不清心中真正的想法。平常季行云与他相聚,雷震总是诚色以对。看到雷大哥摆出认真严肃的样子,还真让他无法接受,一时之间还以为那是个披着雷震外貌的人偶。

  雷霏就与她的大哥完全相反。她就像只小虫,坐在位子上蠕动不停。神色带着几分烦躁,要不是等的人是雷家的太爷,她恐怕早就开骂、甚至直接走人。见到长青回夜也受到邀请,她高兴地对她猛眨眼。哪知对方的明目中却只容得下雷震,完全忽略她的招呼。雷霏在心中生起闷气,嘟起嘴、脸颊鼓起。

  等了许久,呆呆静坐,早无聊到极致,只好退而求其次,小声对季行云问道:「小云,你知道老太爷找我们做什么吗?」

  季行云耸耸肩,也是一脸疑然。

  「什么嘛,武议团的小队长,也没比较了不起……」雷霏埋怨着。

  「……」季行云苦笑。这跟武议团哪有关系,雷理可是雷家的太爷,他要做什么,你是雷家的大小姐都无得得知,一个外人哪管得着。

  雷霏还想找季行云拌嘴,雷理这就披着厚衣缓缓走出。

  「哈──让你们等久了。老头子年纪大了,身体也跟着变差,受不得风寒,就在里面避避,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雷震恭敬道:「太爷,您身体为重。还要惹您操烦,小辈心感恐慌。」

  「啧、真不可爱,跟你老爸同一个德性。」雷理不领情的说道:「算了,今天找你们来,主要还是为了你这麻烦小子的事。」

  雷震又道:「劳动太爷,小辈无以回报……」

  「去,去,要谢就谢那两个小伙子。」雷理指着季行云的鼻子,说道:「要不是有季小队长请托,我才不管你呢,还有东方寻彩也出了不少力。不过真要谢,还是我这个聪明灵巧的小苹儿策略用得当,当然还有长青家的小姐多方帮忙,你才能无罪脱狱。」

  「大人您言重了,朋友间,不需言谢。」季行云道。

  「嘿──七叔,你可要好好回馈我才行。」雷苹得意地说。

  「能为世伯服务,是小侄的荣幸。」东方寻彩道。

  「……」长青回夜深情一望,低头未语。

  「哈──话可不能这么说,雷家的人竟然还要靠外人帮才能……唉──是我这个做太爷的,真没能把族人教好。」雷理感叹的说着。

  「您言重了,大人。」长青回夜道。

  「哼、哼,雷震,你看该怎么办?为了你的事,让多少人为你担心操劳。还有连我这个督议长都出面为你做保。现在外面一定谣言四起,必定把你认定为我的接班人。」

  雷震诚挚地说:「小辈深感万幸,只能全心为雷家服务,鞠躬尽瘁而已。」

  雷理却道:「谁要你鞠躬尽瘁,雷家可不希望家人成为只是家族服务的机器。没错,现在大多数的人都认为你成为老头子钦定的家主人选,但,这不代表你就一定要以成为家主为人生目标。而且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还是个问题呢!再说,一个只会为家族利益着想的思考机器,也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家主。」

  「这……」雷震无言以对。

  「家族是以人组成,要是持家的人自己都不懂得追求自己的幸福,怎么帮助族人得到幸福与快乐?」

  雷理继续说道:「长青小姐,很抱歉,我这个傻孙子就是死脑筋。」

  「啊……不……」长青回夜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回答。

  「虽然我不能保证将来会怎样,也许基于政治利益考量,雷震这小伙子还是得娶一个政治新娘,这却不代表他就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恋情。哈──这样说虽然自私了点,不过,男人,总要历经追求、失败才会成长。而且,听说偷情的滋味更胜一切……呃……扯远了……反正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定。什么身分、地位都是假的啦,不把握眼前的佳人才是傻瓜。唯有珍惜当下才是真的。雷震你的考量也许出自好心好意,不过在老头的眼中,你只是在一味地逃避不确定的未来。难道以雷家之能,还要非得靠联姻来保证家族的兴荣吗?」

  雷震愧然说道:「是……是……我错了……」望向长青回夜,见她情深款款,心中百般滋味顿时万现。

  「雷震,既然外面已经把你当成老头子的接班人,那你就得有接班人的样子。嘿,先放你几天假,等雷严回来,你可就有得忙了。」

  「是……」

  「长青小姐,老头子先跟你说声对不起,不过希望你能成为雷震这过分认真的傻小子的休憩之处。」

  长青回夜脸红的像苹果一般……蚊声道好。

  雷理接着又道:「季队长,雷震能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运气,希望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们都能保有这份友情。」雷理望着远方,感叹的说:「这样的友情,希望你们能好好珍惜。即使将来你们可能站在不同的立场,也希望季队长你能顾念旧情,多方宽容雷震。」

  季行云对雷理的话感到不解与疑惑,雷震向来明理行事磊落,凡事听他的意见总是好的,怎么可能会与他的立场相左?不过这位年高望重的太爷既然特别提出来的,季行云也就唯诺道是。

  雷理停了一下,道:「好了,雷震、长青小姐,季队长,老头子浪费你们的时间了,你们可以先行离开。」

  「是的,谢谢太爷。」雷震道。

  「大人,请保重。」季行云道。

  「愿十二先灵常佑大人。」长青回夜道。

  「太爷,那我也走了。」雷霏道。

  「等会,雷霏留下。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呢──」

  「咦?」

  「其他没事的人就快点去忙,别在这浪费时间。」雷理赶人了。

  雷霏突然觉得不安,太爷一副赃兮兮的笑脸,不知所为何事。她对雷震与长青回夜放出求救的信号。

  雷震却装成看不见。而长青回夜却真的因心事起伏,眼中只剩下雷震一人,真的没注意到。

  「霏儿,太爷要你做陪,可是做晚辈的荣幸,可要乖乖的喔──」雷震道。

  「唔──」雷霏不甘心地目送雷震等人离去,心中暗骂,陪一个老头子多无聊……

  「你这个爱找麻烦的小丫头……」雷理开始对她说话了。

  果然是要说教……大哥真可恶,竟然自己逃跑,亏我还多方奔走,为他脱罪……雷霏在心中痛恨的暗骂着。

  然而……「所以我希望……」雷理继续说着。而其中内容却不是训示也不是说教,雷霏一对眼珠因为雷理的话而灵动闪耀,脸上跳起跃跃欲试的音符。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7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六章 捕捉白任

 

  一连几天,季行云伴着东方寻彩练功、游玩,相处甚欢。本想为洗清冤屈的雷震大肆庆祝,不过雷震在雷家太爷的「背书」下,成了南郡的风云人物。散居南郡四方的雷家众老、南郡各家要角无不殷切来访,一时之间参军府变得车水马龙。雷震一方面要处理公务,又要接待各方人马,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平常会排除种种干扰接受雷霏的额外工作,也都暂时按下。如果想要会晤雷震,恐怕还得排队排上半把个月。

  季行云知道雷震的难处,也不挂意。只是一连十余天不见白任,让季行云心中偶为担心。白任偶尔为了工作十几二十天不在南城,这也不算怪事。只是这一次未听闻他前来告别,让人较为牵挂。不过这时有东方寻彩为伴,又心喜雷震安然无事,对不见白任倒还能处之泰然。等他工作结束,一定又会活泼乱跳地述说工作游历的见闻。离开得越久,佣兵的任务往往相对的会越加精采,见不到人的等待也是有些价值。

  虽然说是季行云当主人带着东方寻彩四处观光,不过才来到南城半年多的季行云,心思主要是放在武议团与智新、大个子这群朋友,与一些劳动平民身上。要带人观光,还是透过殷荃、周礼及雷苹,而他则在陪伴东方寻彩的同时,顺道更加认识南城。

  对于季行云成为东方少爷的主要「伴游」,让雷苹相当不满,明明就是太爷的客人,怎么会老待在季行云身边。虽然她很想多花点时间亲近东方少爷,可惜又放不下雷理。而雷理的身分特殊、年纪又大,陪着年轻人出游总是比较不方便。雷苹只有忍痛,把「招待」东方少爷的重大任务,交给闲闲没事干的季行云。

  这一天季行云又约了殷荃,请她导览法天的第一大海港──南屿港。季行云与东方寻彩待在小队长室闲聊着,等着殷荃的到来。而雷义则在一旁嘟着嘴,脸上的神情并不太愉快。

  本来雷义对东方寻彩甚有好感。不单是他──其实应该是她才对,但由于雷苹一直喊东方寻彩为「东方少爷」,让雷义误认她是一位秀气的公子──的外貌出众、与太爷交好,更重要的是他为人稳重、待人诚恳,武功又高,这样的人,队长会殷勤招待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接连十余天,不理队务的招待客人可就说不过去。

  虽然季行云现在已经非常接近一个「非自动印章」(要雷义催促才会动的印章)。可是有些公务,像小队、预备团的经费运作、勤务安排,身为主事者的队长就不能只是光盖章,不问内容。雷义早就被季行云训练得会未雨绸缪,提早订出计画,但还会有一些临时的事项要处理。再加上无缘无故接受警司招待,紧接着又碰上雷震的冤狱,队务又空旷了好一阵子。

  现在听到季行云又打算跟着东方寻彩与殷荃同游南港,雷义的表情自然不好。

  「……原来如此,虽然一样是商业发达的郡。安郡这个法天内陆交通的中枢,与南郡靠着一个海港的情况大不相同。不过一样会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异邦人吧?」

  「是没错。只是走到安郡之前早就经过法天境内数百里,外来者多多少少都已经学习法天的习惯与打扮,为了方便在途中与法天各郡交易,也会改用法天的行事作风。异国风味虽重,却早披上一层法天的色彩,与南郡的情况可又大不相同。」

  季行云点点头,理解的说:「那正好,今天就到港区走走,正好见识最纯正的异国风味,与带着法天风味的异国风情有何不同。」

  「队长……」这时雷义一脸哀怨相的插嘴了。

  「怎么了,雷义?你看起来好像心情很沉重。」季行云还无所自觉的关心着。

  雷义心中虽气着季行云的偷懒,但也不想在太爷的客人面前数落他的不是。本着家丑不外扬的理念,雷义对季行云眨眨眼,又暗中指著书桌上的一迭公文。

  哪知季行云一点也无法领悟雷义的用心,还大方地关心:「雷义,有事吗?没关系,有困难尽管说,在我能力之内,一定会全力协助。平常老让你操劳,有机会帮你,我自是求之不得、当仁不让。」

  雷义心道:是啊,这点小事,队长一定有能力为我这个常侍官解忧除烦。只是要你空下一天抛下东方少爷,好好的把堆积的公文看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就是那个……」雷义继续把眼球转向桌上的文件,手指也用力地比向公文。

  「哦──」季行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道:「我明白了!雷义你想休假一天吗?早说嘛,让你老是辛苦处理队务,偶尔是该放松、休息一下。窗外的阳光如此美好,也让你动心了吗?你就放心好好享受阳光的恩泽。」

  「啊!」这是什么答案!与雷义预期完全不同,他表情呆滞地听完话,就低下头默默地走出队室。不久,传来雷义发泄的吼叫声。

  「真是的,放他一天假也不必如此兴奋。看来他果然盼望假期很久了。」季行云还误解着雷义的叫声,满意地点头。好像做了件「好事」而高兴着。

  雷义忍着欲哭无力、快要抓狂的心情离开队长室,殷荃带着铁勉也跟着走入队长室。

  「雷义怎么了?我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一进入队长室,殷荃就关心地问。

  「没事,只是高兴罢了。」季行云回答。

  「……」殷荃眨眨眼,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过看到季行云回答地相当有自信,不免怀疑,原来高兴也有各式各样的表现方法。

  「他真的是在高兴吗?」东方寻彩提出了质疑:「雷常侍好似积郁良久。」

  「所以让他休假才会如此兴奋啊──」季行云道。

  是这样吗?殷荃与东方寻彩在心中同时挂出了疑问。

  「算了,不管那个紧张大师。」殷荃又道:「小云、东方少爷,先跟你们说声对不起,早上不能陪你们到南港,我得参加一场海运商会进出船只流量的分配协调会。」

  季行云奇道:「你不是一向对伯父的事业不感兴趣,怎么会参加那样的会议?」

  殷荃深深地看着季行云,心有所感地说:「也不是没兴趣,只是原本想在武议团拚出个响亮的名号。不过,我想通了,以我这点资质,难啊──想要出人头地,不如往商业霸主发展。可别小看我,说起对付不老实的商人我可很有办法。也许近期我就会辞去武议士的身分,全心全意地继承老爸的事业。」

  季行云劝说慰留道:「太突然了吧?你近来武艺进步飞快,这样放弃不免可惜。何况武议士的义务并不烦重,行有余力也可以一面衔接伯父的工作。反正会长也还年轻,你也不必急着决定。」

  「不成,小云,你就别慰留我了。商会的运作繁杂,要成为老爸的后继者可还有得学。海运公会靠得可是实力、人望与财力,老爸是会长,并不代表我也能成为会长。现在积极投入可也算晚,不过武议士的光环也许能有加分作用,这几年也不能算是浪费。」殷荃似乎去意已决。

  「是吗,真可惜。不过欢迎你随时到队长运动运动。」

  「当然……武功我是不会放下,要在海港生存,腕力也相当重要。东方少爷对不起,下午或明天我一定会空出来,带您好好逛逛。」殷荃开朗的笑容中藏着三分感慨。

  在看过季行云与李魁的战斗,她才明白自己的无力,本想再多加勤练,总有一天能成为第二个长青回颜。可是又看到大姊头竟然轻易地破解季行云打败李魁的绝技,虽然大姊头事先已经多加研究,可是才三两天的工夫,就破解了自己认为无法可破的绝技。这一切都严重打击她的自信,也让她明白,也许对常人而言自己算是个武学天才,但是想在武议团中展露头角,一般人眼中的天才是不够的。要像大姊头或小云这种天才中的天才、精英中的精英才有机会。

  殷荃说完来意,马上就离开了。

  「既然殷荃没空,到南港这个复杂的地区恐怕也逛不出个名堂。不知你有何建议?」季行云问道。

  东方寻彩道:「客随主便,就由季兄弟拿主意。」

  「铁勉,你不是陪殷荃来的要一道参加海运商会的会议?」季行云见到铁勉没有随着殷荃离去,暂且抛下游玩的计画。

  「不,我们家虽然也多方仰赖各地的原料,但并不涉及海上事务,这一次是特地来找季队长。」

  「我?」

  季行云奇道:「找我的?」

  「是啊,事实上是一有点私事关于舍妹的……」

  东方寻彩见状知趣地说道:「让我先到武道场活动一下。」

  季行云急道:「不,请你留下来……这……这事有点麻烦,我希望能听听你的意见。」

  「方便吗?」东方寻彩对铁勉投出询问的目光。

  「无所谓。东方少爷您既然是季行云队长的好友,想必与白任也是知交,只希望您也能不吝于帮忙。」

  果然是白任的事,难道他与铁柔琴之间真的发生问题。

  季行云脸上关心之情不停涌出,等着铁勉的说明。

  一听完铁勉的说明,季行云决定马上找到白任。

  为了找到他,季行云与东方寻彩走在南城北郊的路上。这一带多为近期移民的居所,房舍新颖、空地甚多,还有不少正在兴建的住宅正在动工。虽然大量工事的进行扬起不少尘漫,堆放了不少建材与建筑废物,不过整体环境还算清幽、道路的规画也相当完善,各种公共设施也逐步地进行着。由种种的迹象,可以看得出来南城地方议会在土地开发上相当用心。

  不过季行云现在一点也没有心情关心这些。他现在只想快一点走到白任在这个区域购买的住所。也许心急则乱,在这边绕了几圈,却怎么也找不到白任为了安置家人所精心挑选的小屋。

  可恶!这边的房子一点特色也没有,教人怎么辨认!季行云在心中暗骂着。

  虽然季行云在荒野、森林能够逍遥纵游,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来到城市,方向感却变得奇差无比。老是要靠强记的方式来认路。而他只在白任新居落成时前来祝贺,除此之外就再未来过白任的小窝,现在要他在许许多多样式相同的房子中找到白宅,可还真是件困难的差事。

  「别心急,慢慢来。人会跑走,家却不会跑。」东方寻彩似乎发现季行云有迷路的倾向,发出令人定心安情的话语。

  季行云尴尬的说:「对不起,让你陪着我四处乱逛。」

  「没关系,这不才是南城的真实面貌。老在名胜古迹、繁华商圈中打转,只能看到南郡的历史与金迷纸醉的一面,接近贴切生活的部分,才是享受旅游乐趣的精华。」

  她的话让季行云感受温馨而体贴的温暖。

  只是,白任到底跑哪去了!早上跑到常客来问了张叔,才知道白任根本没有受雇任何的长期任务。又跑了好几间佣兵常去的场所询问白任的消息,这才发现他根本没离开南城。

  那为什么白任避不见面?尤其是铁家条件优裕报酬丰厚的委托,他竟然一一推辞,甚至对铁家小姐的留言、信件全然不与理会,害得千金小姐以泪洗面,身形消瘦,更让爱护妹妹的铁勉,特别跑到武议团请求援助。

  季行云实在不明白,白任对铁柔琴的好、对她的关心,提到她时嘴角都会上扬,眼中总发出迷恋的光彩。铁柔琴在不知不觉中几乎成了白任心中的宝珠,怎么可能会对她不理不睬,刻意回避!

  想到白任之前的异样,难道白任真的想不开?不过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家,与一个家世没落的佣兵,这样的身分会产生无没跨越的鸿沟,会产生五岳压顶般的沉重负担?铁家不似有门户之见的人家,至少铁实与铁勉并未有这种观念,白任又为什么逃避?

  季行云想着想着又心烦的摇头。

  「季兄弟,恕我冒昧的一问。如待会找到白先生,你打算如何处理?」

  「我?当然是把他押去见铁柔琴,让他俩好好谈谈,化开心结。」

  东方寻彩沈稳地笑着,说道:「不成。」

  「怎么不行?那两个人很明显有着难以解开的心结,不让他们好好谈一谈,如何解开心结。」

  「有时候,面对面的两人反而无法交心深谈。」东方寻彩眼解带着几分忧郁,道:「心结的来源有许多,问题不见得是出在两人,未能排除白任心中暗藏的障碍,让两人见面,只会造成更深的伤害。」

  「那可怎么办!」季行云又关心又紧张地问着。

  东方寻彩再度绽放出安抚人心的笑容,道:「第一步当然是找到白任的居所。见到人,先明了问题所在,再对症下药也不迟。」

  「啊……好……」

  东方寻彩的话,好像有股安定人心的效果,季行云杂乱的心情似乎随着她的笑容得到平抚。还是先找到白任再说。

  心情平稳后,思绪也变得较为清晰,路既然如此相似难记,那就换个方式。季行云两袖轻扬真气似风飘舞四方。藉由真气的探知,很快地找到了──白秀与白诚,这两股熟识的生命气息就在不远之处。

  不多说,马上过去。这姊弟正在家前的小花圃忙着。

  正在整理房前小花圃的两人看到季行云这位稀客,马上邀他入内。

  白秀端出点水与茶水,一对眼睛就不停在东方寻彩身上打转,而白诚则带着敬仰的目光看着季行云。还好两人都已经习被成为别人目光的注视的对象,倒也安然接受。

  「你们大哥白任不在吗?」虽然感觉不到白任的气息,季行云还是问了。

  话一出,白秀就鼓着腮帮子,口气不悦的说:「大哥近来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变成一个工作狂!明明就不缺钱,却成天工作、找工作,任务一个接一个,几乎是来者不拒!明明就是在南城的工作,也不回家吃个晚餐。一连好几天都到深夜才带着酒气回来,一大清早就赶着又出门。老妈骂了他几次,只会傻傻的说要快点挣够了钱,带我们回老家安居。

  「真不知道大哥在想什么?才买新房,就又想回老家。既然要回老家安居,那干嘛还在这里多花钱买房子!而且这儿环境不差,邻居待人也好。小诚前上个月才开始到学堂上课,而我的工作也渐渐得心应手,大哥却想回老家?」

  「这样啊……」听完白秀的话,季行云更担心了。白任似乎打算要逃离南城。

  怎么会这样?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季队长!你也帮我劝劝大哥。小诚好不容易才在这边交了新朋友,学堂的老师对他也是赞誉有加。有那位学堂老师的指导,也许能让小诚进入南郡学院,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大哥却……真搞不懂他在想啥!」

  「喔,好……」口中敷衍着,心中却一点主意也没有。白任在工作,通常深夜才会回来。又不知道是谁雇用他,怎么找人。难道要在这等到深夜?要是任务为期数天,那岂不靠运气,看他会不会回来探望一下家人?

  东方寻彩想了一下,问道:「不知令兄是何时才如此反常?」

  「谢谢东方公子您的关心。让我想想──」白秀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应该是从为雷参军奔走后开始的。」

  白诚插嘴道:「不对,是从惜春之夜后大哥才开始变得怪怪的。我还记得那一天大哥欣喜欢腾的出门,可是却失魂落魄的回家。」

  白秀斥道:「小孩子,大人说话别插嘴。你又知道什么?大哥那一夜回来的晚,你怎么能知道他失魂落魄的回家。」接着她又转向东方寻彩,好声说道:「东方公子,舍弟不懂事,请勿介意。」

  白诚嘟着嘴不服气的说道:「才不是呢,大哥本来答应我要带点心回来,我才特别等他,哪知他一回来就失神地回到房间,完全忘了我们的约定!还害我等得好晚。」

  「什么!小诚,你又给大哥添麻烦。你不知道大哥工作辛苦吗?只会顾着吃。还有,小孩子怎么可以熬夜,难怪那天你在学堂打瞌睡,害我替你被老师训了一顿!」

  白诚的说着:「哪有……」

  就是这个了,惜春之夜。

  这肯定是个关键!只要能找到当夜发生的事,就能找到问题的症结。

  东方寻彩带着羡慕的目光看着白秀关心地斥责白诚,打断他们姊弟的小吵架,道:「既然白任不在,那我们就不多叨扰。令兄的事,我们会找机会与他参详。」

  「耶,东方公子,您要走了?」白秀语带可惜的说。

  「要走了吗?可是还没打听到白牙的下落耶!」季行云传音问道。

  「嗯。看情形,白任的行踪他的家人也不甚清楚,我想没必要添增他家人的担心。」

  「好吧……」

  季行云两人离开了白家。

  「再来怎么办呢?」季行云担心地问了。

  虽然季行云并不是那种很会依赖别人的人,不过东方寻彩却有种遗传自东方秀绫的风范。这种稳重、带着大姊好像很会照顾人的味道(可不是长青回颜那种大姊头的样子),让人不由自主地会想依赖她。

  东方寻彩简言道:「还是先找到白任。」

  季行云咬了咬下唇,无助的说:「南城,这一个大城市。他有意逃避,隐于工作,要从何找起……」

  东方寻彩却道:「这简单。白任既是佣兵,就由佣兵接工作的地方找起。」

  「可以吗?仲介所一向不会透露雇佣双方的消息。」

  「放心,总会有办法的。」

  看到东方寻彩沈稳的笑容,季行云好像吃了一颗定心丸。也对,不去尝试怎知会没有办法。为了白任,就是用武力威胁,也要探出他下落。

  在经过实际的努力后,才发现要打探到白任的消息一点也不难。

  季行云、武议团小队长的威名,好像有种魔力,让佣兵仲介商很放心地把白任的工作、雇主种种资料泄漏出来。本以为会遇到守口如瓶的仲介商,不过事实则反。那些多数仲介人不是怕被武议团找麻烦而全力配合,就是崇拜着武议团的英雄人物,进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不然,也知道季行云与白任的交情,也是尽量给予方便。

  走了几家佣兵仲介所,收获虽多,但也能说是毫无进展。

  白任接了不少工作,季行云也知道他接了哪些任务。问题是目前的工作是随货的保镖,为期三天。雇主在预约白任时还没找到货品的买家,季行云也就无从得知白任现在会跟着货品跑到哪。

  当然只要有心,还是可以探求那名雇主到底把东西卖给谁。只是这关于异国的精瓷饰品的销售门路,季行云一点也不清楚,也许等他摸清门路,找到买家,白任可能早就已经完成这项工作,又换了另一名雇主,跑到别地。这样追寻实在不是办法,而且佣兵的工作地点是不停在变更,就是同一项任务也有可能不停移动更换地点,要找到人真的不易。

  跑了半天,太阳已经偏斜。季行云与东方寻彩回到武议团,稍作休憩。

  寻人未果,季行云难免有点气馁,无精打采地坐在位子上。

  「队长,你们在,太好了。」就在这个时刻,殷荃充满活力的声音出现在队长室:「你们现在还想到南港逛逛吗?晚上的港口也是别有风味。我们可以先到港区的异国精品店先逛逛,再吃一顿最新鲜的海鲜大餐,晚上出海,在甲板上吹吹风,也很好玩呢,东方少爷,您觉得怎样?」

  本来应该是在对季行云说话,说着说着却变成针对东方寻彩。

  「很好的行程,谢谢你。」东方寻彩温柔地笑了一下,又道:「只是得向您说声抱歉。」

  「啊──」殷荃失望的神情一古脑地全浮现在脸上:「怎么了?您另外安排行程了吗?」

  「也不是……」

  「那是为什么!」

  东方寻彩指了指季行云。殷荃这才注意到,平常老带着阳光般爽朗气息的队长,现在好似身处于愁云惨雾当中。

  又怎么了!这个专门找麻烦的小云,竟敢给东方少爷带来困扰。殷荃不客气地腹诽季行云一顿。不过看到东方寻彩似乎很在乎队长,想要帮他分忧解劳的样子。不拉队长一把,恐怕没办法好好与东方寻彩在一起。难得碰上了脾气好、家世佳、武功高又是超级俊美的「好男人」,可得把握机会。

  「队长,有困扰吗?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忙。」虽然不大甘愿,不过殷荃还是打算帮季行云一把。

  「这是我的私事,怎么好麻烦你。」季行云颓丧的回答。

  「那你就是看不起我了。虽然我就要退团,到底还是朋友一场,更何况我也不是第一次帮你,就算是小女子回报你在武艺上指导也不行吗?」

  季行云想了一下。

  殷荃确实很有办法。白任的祖传手札就是靠她才能取回,也许这位海运公会长的千金会有办法。就算不能帮忙解决问题,至少能给点不同的意见。

  想通了,季行云也就不再推托,把白任的事大致讲了一下。不过把有关铁柔琴的部分多加简化,毕尽那是两人之间的隐私,也不好大肆张扬。不过季行云只是蜻蜓点水般提了一下,敏锐的殷荃就大致理解。

  「喔──原来如此……」殷荃的反应出乎季行云的预料。她似乎相当感到兴趣,还兴致勃勃保证:「这还不简单。」

  「你有办法!」殷荃的话像一道曙光,为季行云带来希望。

  「当然!」殷荃得意的说:「不就是把白任找出来。最好还能制造这闹别扭的小俩口意外相逢的机会。」

  季行云答道:「这我也知道,问题就出在佣兵的工作不定。白任若有心避开,要找人岂是易事。」

  「哈,你只想得到去找人吗?」殷荃充满自信地笑着。

  东方寻彩眼睛放光,也高兴地说道:「嗯,这果然是个好办法,不过时间上恐怕迟了点。我们探听过白任的工作排程,近来五、六天都已经排得满满了。」

  心中老挂念着白任让季行云的心绪变得迟钝许多,他着急的问道:「你们到底想到什么办法了?还不快告诉我!」

  殷荃解说道:「还不简单。既然白任是佣兵,又变成一个工作狂,那要见他最好办法就是用工作把他钓出来,让他自己来找你。」

  「啊!我怎么没想到!」季行云高兴地喊了出来。

  「这事就交给我。正好近期海运公会要举办一场有关海务商人的聚会,正需要高档的保全人员,就用高薪把白任钓来。一来不会让他起疑,也可以邀请铁家一同与会,这样所有问题一次解决。」

  季行云感激的说:「真是太麻烦你了!没有你的协助,我恐怕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毫无头绪地乱飞。」

  「这也没什么。反正我本来就要找人维护会场的安全,只是顺道而为,更何况这么有趣的事没掺一脚也是可惜。」季行云的夸奖相当受用,让殷荃更加热心。

  季行云再一次感激的说:「不,真的很感谢你。想一想在光在武艺团勤练武功,其实用处也不大。遇到事情,武力能解决的部分实在太少。像你在海运公会,学到的东西无非更加实用;能提供的资源岂不是更多,好几次若不是有你,我还不知该怎办喔!」

  「哈,小云队长,你太谦虚了,武技可是法天立国的根本,支撑法天的基石。」殷荃客气的说着,不过一颗一直压在心中的石头却因而消失了。每个人各有所长,武功好也不一定有用嘛,那何必太在意自己在武学上输给季行云。

  队长虽然习武的资质甚高,还不是有很多解决不了的事,不也老靠我的帮忙。不过听说队长相当博学,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

  心结解开,殷荃似乎觉得季行云变得顺眼多了,无形中敌对的意识就此消弭无踪。便与季行云、东方寻彩讨论了细节之后,高高兴兴地离开,开始进行「白任捕捉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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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8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七章 英招商人

 

  南屿港可以说是南郡的经济命脉。像南郡这种土地不算特别肥沃、没有丰富的矿产、更没有挣钱的特殊产业,能够支撑南郡壮盛的军容,就是靠这座法天唯一的海港。

  南屿港让南郡成为法天的重要商业都市。海运让商人们省去陆运重重的关税,顺风的船只、借用潮流的船只速度,可远胜在地上慢慢行走的各种驮兽,要是没有海相无常的危险就更加完美。

  这座港口,一年的进出口的载货量,就占法天二十三郡总进出口的二成,其重要自然不在话下,如果有能力南郡一直希望能扩建港区。无奈,经费一直没有着落,战事带来的庞大军费排挤了其他的建设费用。

  本来这事关整个法天的利益,可以请求中央议会拨派专款。只是历任的议长、司总都不大愿意将南港的管理分出去。另外一方面也是西界各郡的反对,法天西部与异国交界的各郡,一点也不希望南港的规模变得更大。对他们而言,法天对外的吞吐方式,只有陆运才是正道,海运那种风险过高、船期难测的交易一点也不保险,最重要的是南港要是再行扩建,他们能收取的关税岂不是又要被瓜分。南郡的主议会也因而有个借口好对南郡内的商人交代,是联邦议会不通过,我们已经尽力争取了。

  港口无法扩建,但想要从事海上交易的船只却远超过港口的容量,所以海运公会的地位与作用也就显得更重要。

  南郡虽然有全法天唯一的海事官方组织「航司」,不过航司的工作却只负责登录船籍、管制货品的优先进口量、码头的养护与治安的维护。至于谁能优先使用港口,除了确保某些民生、军事的必需物资能顺利进口外,其他的就交由海运公会自行打理。因此在粥少僧多的情况下,海运公会安排协调的能力与地位也就显得格外重要。

  若是其他的国家,管理大港口的官方单位巴不得由自己来安排这一类的事务,哪会将这项工作下放给民间的公会,放弃这种可以上下其手、从中大捞油水的机会,大概只有法天这个国家的官员做得出来。

  不过这也算是法天的政治特色。因为法天有廉司这个单位,而司判中的判官又多是六亲不认、公正严明的人物。其实光有廉司这种专门调查行政官员有无贪赃枉法的机关,并不代表就能有清明的政治。「人」才是最重要因素,由于法天执法严格,一旦操守有问题,不单个人会受到重惩,连带所属的家族也会跟着蒙羞,因此大体上政务、事务官员们都相当爱惜羽翼。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大致就是法天军政的写照,这也正是法天强大的主因。

  法天的另一个特色就是强调专业。

  司农是由具有农士身分的人遴选,参军亦由军士选出,司符、司民则由政士选出。而农士是有经验的农人,军士也是当了几年兵的人,政士则是通过考试具有担任基本公职的人员。而航司成立之时,法天并无多少海运事务的人才,讲求专业的法天官员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而将相关的工作下放给民间的公会运作,只负责监督与政策的制定。

  那么南郡就不担心海运公会不会胡来?这倒不必担心,认真负责的廉司可常常在抱怨工作量太少,鲜有机会可以让他们发挥,要法运公会真的出乱子,那可是廉司求之不得的事情。

  海运公会有南郡官方的授权,享有很大的权利。但商人总要和气生财(就算私底下竞争激烈,也外表也要保持着和善的笑脸,私底下再偷偷地捅你一刀),为了方便协调码头的优先使用权,船主、商人与公会之间的联谊自然也就少不得。

  现在季行云就参加了这种性质的宴会。原本他从不参加这种无关武议团直接事务的社交活动(基本上,会与武议团事务有关的社交活动好像也没有过),不过为了好友白任,破例一次也无可厚非。通常参与这一类的宴会,都是带着异性伴侣参加。季行云带着一位超俊美的朋友参加,不过整个会场只有他一个人认为自己是带着女伴与会。虽然不知道东方寻彩的女装扮相如何,至少她的中性妆扮非常成功,一出场就吸引无数女士的目光。

  在场的多是走船的船长、船主、各国商人,整个会场活像一个民族服饰博览会。由于季行云对商界的人士认识不多,相对的异国的商人对法天的军方与武议团兴趣也是不大,所以季行云与会场上的人士们并无多少交集,虽然东方寻彩像朵盛开的多蜜华花,让许多美丽的蝴蝶多加关注,不过季行云倒是相当自由。在兼顾带有各国风味的美食外,能够轻易地注意白任与铁柔琴的动向。

  白任已经发现铁柔琴出现在这个宴会。基于佣兵的守则,他还是默默地待在宴会的角落,尽到会场安全人员的责任。只是铁柔琴往东移动、他就向西前进,她走到北边、他就移至南边。在白任刻意的回避下,两人如同日月一般久无同天之期。

  硬拉着铁柔琴出来散心的雷霏,当然发现了这个情况。她很努力地想把可怜的琴儿带往白任身边,无奈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而白任行动自由、又是会场的安全人员,动作总是比较方便。急得雷霏心中发火,却又无可奈何。

  季行云在仔细观察下,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白任的目光明明就有大半的时间停在铁家小姐身上,可是却又刻意回避,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既然想她,就过去呀!何必想看却只敢偷瞄,一点也不像白任的作风。可是他有心避开,又不能强迫。难道要季行云在这种场面强押白任到铁柔琴身边?

  暗骂了白任几声,灌了一口带点蓝绿色的不知名果汁后,会场发生了纠纷。

  苦心安排之下两人没有交会,东方寻彩却碰上了麻烦。

  一位「英招」的商人,带着他两名身高两米有余、乌黑雄壮的随从,挡住了东方寻彩的去路。原因无他,不就是为了找麻烦。

  身为会场的小主人──殷荃自然是急忙赶来。季行云身为东方寻彩的友人,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而会场的安全人员当然也不能坐视不管,白任也暗中接近。

  见到惹事的人,殷荃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的神情。这位英招的商人齐鲁·穆·杰士·夏元特,说得上是一位相当有办法的国际商人。

  而且是相当传统的英招人,一位自大且视女性为私有玩物的英招人。

  白任想要动手把这个想要惹事的商人撵出去,雇主的女儿殷荃却传音制止。动用保全人员把客人赶出门外,对南郡海运商会的公誉可会有不良的影响,更何况她也不认为东方寻彩会有任何危险。能跟武议团的大姊头对招,还在开始占了点便宜,惹恼了「他」,倒楣的肯定是那位商人。

  殷荃虽然要保持主人的风度,却也很乐见那位异国商人出丑,更想看看欣赏东方寻彩的英姿。反正武议团的小队长都站到「他」旁边,出事也有武议团顶着。

  在这种场合会起冲突,无非两人原本就因商业竞争而有嫌隙,不然就是为了争风吃醋。东方寻彩既不从事海运工作,也不经营商会,在这之前更未与那位「英招」的商人见过面。被他找麻烦,当然就是为了「女人」的问题。

  原本在码头的优先使用权的分配上,就未能达到他的理想,在宴会又出现在一个专门跟他抢女人的粉头小伙子。不知道东方寻彩来历的国际商人──齐鲁·穆·杰士·夏元特,很自然想把气出在这位看似文弱书生、光靠长相骗吃骗喝的小白脸。

  不过他虽然阻在东方寻彩面前,却不直接针对她,反而发挥起无比的民族意识,在法天地盘上操起母语。

  「真是奇怪,我一直以为法天是个武风兴盛的国家,怎么尽出一些粉头小子。」

  「主人,我想凡事都有例外。法天也有一些只在花丛中穿梭的无用懦夫。」他身后的高大随从也出言附和。

  「真是的。我才在想,这个宴会怎会出现这种人。由小女孩主事呢就是会这样,只会找个一样靠外表的夜郎。我看南郡的海运公会也快垮了,竟然请一个女人来招待各国宾客。」

  虽然在场的众多商人都懂得海权强大的英招语,就算不懂,英招语与法天话其实也没有很大的差异,用心点听也能懂得一两成。而东方寻彩成长的安郡可也是法天内陆的交通运输中心,来来往往的各国商人自然也不会少,自幼就经常接触各国语言。英招这个海洋国家虽然不往内陆发展,不过听多了外国语,一般的英招话其实用点心也能理解。

  东方寻彩个人受到羞辱她能忍。受到比这更恶毒百倍的中伤,在安郡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不过这位英招商人却不该涉及到法天,也不该辱及殷荃以及法天所有的女子。

  东方寻彩也不直接回应那位跋扈自大的商人,就学那位异国商人的方法,高声对季行云说道:「你有看到两团丑陋的肉块挡在眼前吗?我原本听闻英招是个艺术水准高尚的国家,但凡事果真都有例外。还是那个家主有带着废物出门的习惯。」

  夏元特冷哼一声,道:「两位,你们认为我身边的两位力士只是废物吗?」

  季行云不愿生事才想说点客气话,东方寻彩却故作惊讶的说:「那是力士?我还以是两团肥油呢!」

  「喔──」英招商人眼睛眯成一条直线,外表和悦的说:「那你们不妨试试。法天不是习惯以武会友,还特别成立了一个叫武议团的机构,欢迎各方好手上门讨教?不过为了两位的安全着想,还是没必要在这种场合动武、煞风景。」

  用法天话对东方寻彩说完话,英招商人又用母语对两位力士说道:「我猜他们不敢接受挑战。毕竟每个人都会爱惜生命,搞不好他们马上就要出言讨饶。」

  说完,两位力士与商人都发出轻视的笑声。

  「怎么办呢?季兄弟,我实在不想把拳头打在又脏又臭的肥油上。」东方寻彩装出苦恼的神情。

  季行云倒是忠厚老实回答:「您本是客,这种事正好又是我本分。既然你嫌打发那个巨人麻烦,就交给我好了。」

  季行云与东方寻彩的话语中,一点也不把英招商人的两名力士放在眼里。这种不知来自何方的自信,让许多异国商人为俊美的东方寻彩着实捏了把冷汗。却又觉得奇怪,法天的商人怎么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一点也不为那位中等身材的少年担忧。

  「殷小姐,我们在这里动手方便吗?」基于礼节,东方寻彩问了殷荃一声。

  流有武议士血液的殷荃当然不会觉得不妥,马上大声宣布:「高贵的英招绅士齐鲁·穆·杰士·夏元特为了替众人助兴,带来两位力士,将与季行云先生演武比试。请诸位贵宾做个公正,尽情欣赏。」

  英招商人对殷荃与季行云的反应感到奇怪,不过看到他两位魁梧雄壮的力士,心上随之浮现季行云惨遭蹂躏痛哭求饶的景象。还大方的用母语说:「阿一,出手『轻』一点,别把人打死了。」

  法天人对宴会上的比武助兴似乎相当习惯,而经常往来法天的商人也见怪不怪。很快地,人就围成一圈,等着观看好戏。其中还有不少法天人还抢到前面,想占个好位子好观赏武议团小队长的英姿。雷霏也拉着铁柔琴找了好位置凑热闹。

  站在人群中间的季行云与被唤作阿一的力士,感觉上好像是一头大熊对上了一只小白兔。那位力士比季行云高上不只一个头,也快有他的三倍宽。怎么看都觉得是大人在欺负小孩的比试。

  许多外国的商人不免为季行云感到担忧。

  「这场比武太危险了,你们不出面阻止吗?」对英招也不满的异国商人问了熟识的法天商人。

  法天人认同地回答道:「是很危险。不过,我们何必顾及英招的面子?」

  季行云实在不大愿意多生是非,心中只想快点结束这场纷争,好把握重新撮合白任与铁柔琴的时机。

  「两位不是要一起上吗?一个一个来实在虚耗时间。」

  想不到这位少年竟然如此狂妄,英招商人反倒保持了虚伪的君子风度,道:「等你证明了实力,自然如你所愿。」

  「好吧──」季行云失望地同意了。

  有着季行云半颗脑袋大拳头,挥起来自然力达千斤。只是在他眼中,这位力士的身手实在不值一提。力量很大,皮很厚,他对这名力士的评价就只这样。季行云轻踩奇步,力士连续挥出空拳。见对方空有一身蛮力,季行云也不想虚耗时间,伸手拍打力士的手腕穴位,阿一只觉得整只手臂好似废了一般,手臂麻痹完全施不上力,心中慌乱还以为眼前的小人用了巫术,又急又怒。

  巧劲一施,拨开有大腿粗的手臂,季行云埋进力士身前,他情急之中用力乱抓,季行云早就以他为轴,转到身后,拍了他一下龙骨。

  力士自觉遭到戏弄,施了个横扫千军,回身要用手斧解决这个烦人又讨厌的小人儿。

  这一个用力刚猛正合了季行云心意。只见他身形放低、顺手一推,力士手斧挥空,力道之大却连自己也无法控制,像个陀螺转了个几圈,弄得自己昏头转向,才狼狈地停下。摇摇头,要看清楚状况,却发现主人就在正前方怒眼瞪视,耳畔尽是无情讪笑。

  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让季行云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好像有种欺负小孩子的感觉(虽然由体型来看正好相反)。明眼人一看就只道英招商人的力士远不及季行云,而强势的一方也不想在这事上多费时间,才想说两句客气话,结束这场纷争。

  对方却气昏了头,用母语骂道:「阿五,还不快上!帮你那个丢脸的兄弟争口气!」

  另一名力士听了主人的话,喝了一声,就张牙舞爪地扑向季行云。

  力士阿五像只狂奔的巨象,以排山倒海之势冲了过来。季行云随意面对他,像是不经意地向后退去。力士明明就是全力冲刺,却怎么也追不上悠闲自在的季行云。

  追不到人,力士急了,以母语骂道:「狗养的,带屌的就不要逃!」

  还有这两名力士不知是英招商哪个地方找来的,喊出的母语相当罕见,说了也没人听得明白。不过季行云也知道他在骂人。

  故意一顿,力士还以为他终于肯停下来。只要能抓到这个只会跑的小人,还怕不能将他捏成肉饼!

  全力一扑!眼前的小人儿却从视线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正是自己的兄弟!碰的一声!两大团肉撞在一起。两个力士都是全力撞击,顿时是眼冒金星,怪叫连连。

  季行云停在一旁,心想这样他们应该知道进退,明白双方实力的差距,俯首认输。很可惜,他太天真了。

  武议团高尚的武风并未曾教化到这两位异国力士,阿一与阿五两位连脑也长满肌肉的力士,被周围群众的笑声所激怒,对于自己的连番失手只当成是季行云施展妖术。

  头上的金星略消,见到季行云站在一旁,耳边所闻均是数落两位的自不量力。两位力士倒有志一同,又争先恐后地冲向季行云。

  怎么这么麻烦!明明就不是对手却一直死缠硬撑,非得要下重手才知轻重吗?

  季行云心中微怒,这次不再宽容,只见他向前跨了一步,一掌推出。看起来也不怎样,但阿五却自动送上门来,碰上了季行云的回劲掌,碰的一声后就像一颗皮球般向后滚去。力士阿一见动来不及惊讶也来不及刹车,心中直打哆嗦,这个小人儿真的是人吗!

  拳头打出去了,可是这一次他对自己的铁拳再也没有信心。

  果然,那个小人儿一定又用了妖术,不然他怎么可能轻易地接下可以打死一头牛的重拳。

  那个小人儿肯定会施展妖术,不然,他这种弱小的身躯绝不可能把自己打飞!

  可怜的阿一在半空中慌乱地挥动手脚,眼角看到自己正快速落到那位秀气的少爷身上,心中的慌张即刻消失,只剩下恶毒的想法,他希望用自己的体重压死那位把自己称为肥油的文弱少爷。

  很可惜,他又错了。力士的希望非但落空,而且他还发现法天的巫师好多,连这位看起来秀气的少爷也会用妖术。也不知他是怎么弄的,只觉得得胸口与肚子吃痛一下,又成了空中飞人。

  「糟了,小心!」看到力士这回的坠落方位,季行云叫了一声。

  东方寻彩似乎忘了将方向调整好,力士这次竟落往铁柔琴。

  铁柔琴听到许多警告声,她却只当成耳边风。她对即将来临的危险视若无睹,一对灵巧的眸子只定在对面那个人身上。她终于发现白任,而且他还很焦心地看着她,似乎对赶不及救援而心碎。

  不过力士并没有落在她身上。东方寻彩早一步站到她身旁,帮她接下身躯庞大的力士。不需硬接,顺着力士掉落的力道,让他变成一颗滚地球,滚向忧心赶来的白任。

  倒楣的力士像成了玩具一般,一下子在空中被人抛来抛去,一下子又成了保龄球,只是他没有瓶子可以击倒。

  白任伸腿一踏,就让力士停住。

  她与他目光顿时交会,似有千言万言,却又无从诉说。

  胜负既分,殷荃拍拍手畅言道:「非常感谢尊贵的夏元特先生,为这场宴会带来许多乐趣。演武,助兴就好,至于胜负不过是旁枝末节,希望众人能对三位勇士都加以鼓励。如果两位力士有兴趣,倒可以向季先生多加请教,必可受益良多。」

  本来以法天习惯,比武不过是项再平常也不过的活动。对胜负不能说是不在乎,但败者多是自求精进再寻胜利之途,或者因而对胜者心生仰慕。对于比武多能秉持君子之争,场上打得热烈,场下欢言相向。

  殷荃的话纯属鼓励的客气话。不过与外国人交际经验不足的她,却没考虑到文化的差异。这席话如同银针般刺入英招商人的双耳,他怨气顿生,口不择言。

  「叫我的力士跟这种小家伙学习!狗娘养的臭婊子。法天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好好的一场宴会,竟然叫一个女人来主事,真她妈的狗屁!女人就乖乖在家养花刺绣,会出来抛头露面的哪会有好货!竟然还会邀请两个野蛮的客人到宴会场上!殷小姐,你这主人怎么当的,还不把这两个失礼的人赶出去!」

  夏元特完全忘了是自己引起这场比武,还大声斥责着。

  殷荃铁青着脸,脸色难看的说:「尊贵的夏元特先生,小女子请您冷静一点。」

  见殷荃没有动作,英招商人又怒道:「怎么,我这小小的请求都办不到?那好,反正法天这个地方也不见得有人识货,今年大爷我就停止对法天输货!」

  对英招商人的无理取闹,殷荃起了反感,冷冷的说:「那倒好。你进口的反正不过是无聊的陶瓷、书画。你不做生意,还有别人抢着做。您要放弃二号与三号码头的使用权,我想会有很多人抢着要用。」

  「什么!」想不到殷荃无视他的威胁。

  「你这无理无知的白痴女人!你知道向我订货的都是哪些人吗?法天真不是做生意的地方!竟然会用不懂事、无能、无耻、淫荡的女人来做事,你有没有搞错,要是跟我订货的大人物知道是你让他们拿不到东西,我倒想看你要怎么处理!」

  殷荃不觉理亏,但被人如此侮辱也不禁眼角微扬,脸上浮现出危险的笑容。

  东方寻彩见状,担心殷荃动怒伤人,便道:「这位可敬的先生。法天的女子能力如何,我身为法天人不便评论,不过据我所知,有怎样的母亲,就会有怎样的孩子,英招的女子想必就如你所言,尤其是令慈更是其中的代表。」

  「你说什么!」

  东方寻彩面对英招商人的怒吼,依然气定意闲的说:「别的国家我不知道,不过在法天,商人不能如期交出货品,法天的买主是不会对订货商家以外的人施压。若是让法天人知道,那位商人还对南城的武学表范、武议团的季队长诸多失礼。我想,上自议会家老、下至贩夫走卒,都不会和这种输不起的人进行交易。」

  「啊!什么!他是……这……」这时英招商人才发现所有与会的法天人都对他投以鄙视、厌恶的神情。

  殷荃这时轻易地扶起被季行云一掌击倒的阿五,随手一送,这位阿五也步上另一位力士的后尘,一团大肉球又滚向白任。

  「麻烦你了,将这两位送下去疗伤休息。」

  白任点点头,一言不发,两手各提着一位力士,看似毫不费力地将合计五百多公斤的两位巨人提离会场。

  冷眼看了一下英招商人,就不再理他。

  「很抱歉,是小女处理失宜败了大家的兴致。让我们暂时忘了这段不愉快,让公会请来的乐团洗去被恶言恶语污染的双耳。」

  骚动暂时过去。处理的虽不尽完美,但不辱国格还大快人心。不过得罪了这位性格卑劣的商人,这善后处理的工作,一切得等宴会完结再慢慢了结。

  这时的铁柔琴却显得失魂落魄,目光定在白任健挺的背脊,直到他的身影走出宴厅。

  看了看铁家小姐,也看到白任落寞的背影,季行云传音道:「殷荃,怎么让白任离开了!」

  「没关系,这种场合也不适合让两人谈心,等一下我再帮他们制造机会。」

  「……好吧……」

  将两位力士丢到英招商的休息室后,也不急着回到宴场,白任独自走到茶水间,默默的发呆。

  真是没用!白任骂着自己。明明就下定决心要忘掉琴儿,怎么一见到她,又……

  为了她好,还是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一个庸庸碌碌的佣兵能给她什么?除了得到他人的嘲弄外还有什么?

  可是看到她消沈的样子,又好不忍心……好想走向前,安慰她为她分劳解忧……

  不成!要有钢铁的意志,为了她好。一个活在刀口上的佣兵是没有办法给她幸福的……

  另一位会场的安全人员突然出现,见到白任便道:「白领队,你在这啊!我找了好久,殷小姐有事找你。」

  「好,我马去。」白任迅速地收心,走回宴会场内。

  宴会又恢复了和乐融融,四处充满了欢笑。季行云露了两手,更成为法天商人赞扬的对象。而他身旁的东方寻彩更是仕女们特别有兴趣的人物。

  应付了一下法天商人,季行云悄悄地怨道:「彩,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那个力士抛向铁小姐,害我吓了一身冷汗。」

  东方寻彩只是神秘笑笑,道:「也对,我该向铁小姐说声抱歉。」

  语毕就走向雷霏与铁柔琴,季行云觉得奇怪,事情都过了几分钟才想到要道歉,真不知道她的心思。想要追问,又被好武的法天商人给缠上,抽不开身。

  「铁小姐,您美丽的脸庞不适合哀伤的神情。是小人方才将您吓着了吗?容在下向您致歉。」东方寻彩说着老练的社交语词。

  「不,不关公子的事。谢谢你。」铁柔琴一颗心都放在暂时离开会场的白任身上。目光四处寻觅,只盼再见到他,东方寻彩的关心她只是敷衍性的回话。

  东方寻彩温柔一笑,道:「那是为了白任那位薄情男子?」

  心事被揭破,铁柔琴脸色一变,不悦的说:「东方公子,请不要干涉小女子的私事。而且白大哥重情重义,请勿污蔑中伤!」

  「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可是让佳人伤心哭泣就是不对。」

  铁柔琴抗议道:「我哪有哭!」

  东方寻彩低下身子,与铁柔琴四目相对,轻柔地抚了一下她的脸蛋,怜惜的说:「一样是女孩子,你化这妆,你这受伤的眼眸,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铁柔琴正气东方寻彩的轻薄,也觉得平常最看不惯登徒子的雷霏怎么没有发作,却听闻「一样是女孩子」这句话。他的手确实白晰而细长,身上带有淡淡的芬芳,贴近的脸庞也看到一对精巧的耳饰。铁柔琴疑问地转向雷霏,后者点点头。

  原来他不是他而是她。

  东方寻彩身上散发着一种沈稳而令人安心的光彩。她温柔的话语,好似带有治愈奇效的天药,马上就解开铁柔琴的心防,让她淡淡地诉说心中的无奈与思念。

  雷霏站在一旁又是欢喜,又是不服气。

  欢喜的是好友的情绪得到宣泄,却也无法服气,怎么自己费尽心思也无法顺利安慰同窗好友,这个安郡来的客人却能轻易开启她的心锁?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9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八章 爱情逃兵

 

  白任回到宴会场轻易找到殷荃。见她正在跟不知是哪一国的商人谈话,口中不停流出陌生的语调,身为会场的安全人员,白任知趣地在一旁等着。

  一位才满三十的女孩(以法天的习惯,三十才算真正成年)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独立撑起这样的宴会。反观自己,却没什么成就,还要当个万年的佣兵。

  其实在法天,佣兵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职业。有能力的佣兵还是众所赞誉的对象。

  平民百姓最为称道的职业,就属军人、政士与佣兵。

  只是佣兵再怎样也只是佣兵,还是受人指使的人物,比较起来专研武技的半军方单位武议团,能力高的成为队长后也享有与主议士同级的待遇。而单纯的军人有点能力,当个太尉、准将也能统领千军。

  一样是武人,佣兵就是低了一级。除了比较自由,努力点收入较为丰厚,要打入法天的上流社会可难了点。白任在心中叹息着,小小的一个佣兵,哪能照顾一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为了避免再碰到今天的意外,尔后这种轻松、多金、但可能巧遇她的宴会保安的工作,还是少接为妙。

  「让你久等了,白任。」殷荃与外宾谈完话,马上走到白任身旁。

  白任没回答,只是点点头表示无所谓。

  殷荃问道:「等会还要请你帮个忙。你知道雷议长的千金吗?」

  「雷霏小姐。我认识。」

  「那太好了,这位小姐也真是的,就这样约着朋友两人就跑来赴宴,也不带个随从保镖。夜晚,从港区回到城内的路不算平静,虽然雷霏小姐还有点武艺,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在暗路上行走总是有点风险,所以我想请你送雷霏小姐回去。」

  雷霏这丫头会碰到危险?她不去找人麻烦就要谢天谢地了,谁敢动她?白任猜想,八成是雷霏这古灵精怪,想把自己与琴儿弄在一起,才对殷荃提出请求。

  白任不动声色的回道:「好的,我会安排几个好手,送两位小姐回去。」

  「喔──好,交给你了。」殷荃也状似满意的回答。心中却暗自叫骂,这个白任好机警。给他机会也不把握,可也不能明着来,不然要再暗中穿针引线可就难了。

  「没别的事,那我该再去巡逻了。」

  「好,你去忙。」两人心口不一的结束短短的谈话。

  白任在宴场的边角无意识地走着。自从下定决心要离开琴儿,心,好似缺了一角。为了弥补这个缺口,他拚命的工作,让自己无暇多想,也避开朋友的关心。他怕,他怕自己会把持不住。小云一定会苦心劝说,雷霏必会破口大骂,牛皮会笑他傻、笑他自寻烦恼,张叔也会以长者的身分多加劝导。这些都不是他要的,他只希望能快点过去,时间会抚平一切,少了他,琴儿将来一定会过得更好。虽然她现在不能理解、伤心消沈,但一时之痛总比将来饱受讥笑来得好。

  只是为什么看到她,心中的洞便开始无限扩张,工作再也不能填平这个无底洞。不,是连工作的心情都被吸入无底的黑洞。

  努力地对自己催眠,不要去想她,不要去想她,专心工作,好好专心工作。心中却被她的一颦一笑所占据。虽然刻意回避,目光却会不由自主的追寻她的倩影,琴儿好像瘦了……琴儿的表情好悲伤……琴儿……

  你不要再挂念我这个没出息的小佣兵。

  快把我忘了,恢复你以往柔情的笑容。我只是一个在刀口上讨生活的武人,不能给你什么,也没有能力给你什么。离开你,对我们都好……

  如果可以,就快点找一个能匹配得上你的男人,我会默默的祝福你,就像你身边的那位东方少爷,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家世好、武功高、俊美而稳重……咦!那个「小子」怎么跟「我的琴儿」这么亲密!太可恶了!想趁机入侵琴儿的心房吗?法人大家族的公子,哼,卑鄙无耻!只会趁少女心灵空虚时加以欺骗!

  两秒前白任还在心中夸奖东方寻彩,真正发觉「他」与「她」走得如此接近,心中的妒火就熊熊燃起,对「他」做出完全不同的两极化评价。

  琴儿,你可别被那一副俊美的外表给蒙蔽,那位东方少爷只不过是小小的东方家……呃、这里可是南郡,东方家再强大也是在安郡。家世不重要!男人最重要的是要有安全感,武功高才重要,那位东方少的武艺……呃、还算高强。不对,家世、武功都不重要,品德才是一切的基础,人品不好一切都免谈。

  那个东方寻彩待人不过有点和善、行事稳重,又能为朋友两肋插刀……那又怎样!就算长期来往,也不见得能够看清一个人,东方小子是不是戴着面具也还不知道。

  不对,这些都是其次的末节!最重要的是你要喜欢才行!

  啊!这个天杀的小子,竟敢牵琴儿的玉手。混蛋!还敢跟她靠在一起!你这个披着羊皮的狼!琴儿千万别被那个假假的笑容给骗了!啊!完了,琴儿,你怎么可以对他笑!

  混蛋、王八蛋、杀千刀的,东方寻彩,你敢再碰琴儿一下我就宰了你!

  什么!这个得意的笑容?我一定把你碎尸万段!你要带她到哪里?可恶!孤男寡女也不知避嫌,就这样给我走到休息室去!(不是孤男寡女,雷霏还跟在一旁。不过白任这时的眼睛已经容不下其他人。)

  前一刻还希望铁柔琴能快点把自己忘了,找一个更好的对象,亲眼见到她与东方寻彩亲密地在一起,白任散发着强烈的嫉火,全身上下放出从未有过的浓厚杀气。

  「白领队……」

  「干嘛!」白任怒火腾腾的回了一句。

  「啊!这……没事、没事……」本来想向白任问事情的佣兵,看到白任一副抓狂到快要杀人的表情,马上吓得退避三舍,为免惨遭池鱼之殃,他马上掉头离开。

  「呿!在这种场合还给我用跑的,像是见鬼了似的。难不成我有什么好怕的吗?我……」骂着,巡视着的白任正好经过一面镜子,看着自己的表情也吓了一跳。

  收心、平气,白任很勉强的逼迫自己平复心情。

  「哈──」他惨笑着,喃喃道:「我这像什么。不过是一只丧家之犬……琴儿能得到东方寻彩的青睐是她的福气,我该为她高兴才对……能够成为督议长雷理的重要客人,这等身分……我算哪根葱。家世好、武功高,又有绝世俊容,不骄纵、不轻浮……这样的男人打哪找……哈──不能怪琴儿……我该为她高兴才对……这不是我想让她得到的……可是……为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

  东方寻彩自踏入这个宴会,就不停地暗中观察着铁柔琴与白任两位。

  白任的刻意回避,却又不停追寻她的影子。他眼中的挣扎与一丝丝的痛苦,还有力士将坠往铁柔琴身上时,白任那种极度关切与焦急的脸色,都一一记录在东方寻彩的脑中。

  而女方虽处于这种欢乐的场合,眼神中却没有沾染到会场的气氛,她的心仿佛被切割,她的心好似被掏出。她有如行尸走肉地,随着雷霏在这里幽幽漫步,心不在身上,不知遗落何方。

  看这情形,男女双方应是情投意合,只是白任却成了爱情的逃兵。东方寻彩把季行云对白任的形容,对照上铁家的情形,又问了雷苹惜春之夜发生的事,略加思量心中已有定见与答案。

  两人的家世背景是道障碍,不过也不能称得上是多大的阻碍,主要还是白任的自尊心在作祟。若是两人的心态与态度能够调整,世俗的闲言闲语也活跃不久,问题在于白任能不能跨越自己在心中挖出的鸿沟。只要他还有心,再给他一点动力推他一把,那么一切好办。

  男方的心意,东方寻彩猜得清清楚楚。女方也要多加确认,少女的心思反而更加难以捉摸。

  东方寻彩直接找上了铁柔琴,很快的就得到她的信任,运用自身的特质与魅力,打开她的心房。

  谈了一会才发现,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并不似外观般柔弱。从她身上可以找到女性独有的坚毅与强韧,为了心中的圣地,她可以抛下一切,就是要花上自己的性命也不加犹豫。

  当知道铁柔琴能用自己的生命,反向威胁想要用她来勒索的山贼时,东方寻彩不由得发自内心对这位小姑娘升起敬意。

  两人恰似相见恨晚,顿时成了知交、莫逆,雷霏反而被冷落。

  「东方少爷,你为何要做此打扮?」虽然知道东方寻彩是位姊姊,不过沿袭雷霏、雷苹的习惯,铁柔琴还是称她为东方少爷。

  「哈,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也许是母亲大人希望我能像一名真正的男子汉,自幼就把我如此装扮,我也习惯了。而且,只身出外旅行,这样的外表也比较安全。男装可以省去许多麻烦,也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礼遇与骚扰。」东方寻彩虽然这么说,却不知道,她的男装也引来不少误会与麻烦。

  「我倒觉得很可惜。东方少爷要是略加打扮,必定惊艳四方。」

  「这又何必?我又没有理想的欣赏者。」

  此话一出,铁柔琴略为开朗的目光又变得暗淡无光,叹息的说:「是啊,没有一位好的欣赏者,又何需装扮──」

  东方寻彩怜爱的说:「小傻瓜,你这是何苦来哉。世上的男子何其多,又何必对他死心塌地。」

  「但,白大哥只有一位……」

  「你……算了。琴儿,我知道一个祈恋福的仪式,据说施过这个仪式后,就能排除万难,与心上人永结同心,共谱佳曲。」

  「真的!」铁柔琴马上瞳孔放大,语带兴奋。

  「嗯,这里人多语杂,让咱们到休息室去,我再告诉你细节。」

  「好!」

  东方寻彩拉着铁柔琴的小手,走向休息室。当然,她还是无时不刻地注意白任的动向。当然也察觉到充满杀意的目光,正对她散发着强烈的妒意。

  喔,原来他……哈──她在心中暗笑一番,故意回头,对白任秀出一个得意又略带轻薄的神情。他的反应也更加的激烈,恐怕有随时冲上来杀人的危险。

  「怎么了,东方少爷?」

  「没事,我们走吧……」

  铁柔琴迎上东方寻彩的目光充满信任与期盼。这个景象如同一把利刃刺入白任心坎。

  东方寻彩却是暗自偷笑,心道:你这个欠缺自信的逃兵,让你受点煎熬也好。算是你让这么一位好姑娘流泪的惩罚。

  一走入休息室,铁柔琴就急着问道:「东方少爷,您说的仪式是怎样?可以快点告诉我吗?」

  东方寻彩却慢条斯理的回答:「我的好女孩,别急,让姊姊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让我满意,再告诉你。」

  一旁的雷霏可不高兴了,她总觉得同窗好友被抢走,找到机会就责道:「要就痛痛快快的帮忙,还问一大堆有的没的,真是小气。」

  「别这么说,霏儿──」

  东方寻彩不以为意,反而神秘的说:「没关系。兹事体大,要知道我这个秘法效力强大,可得问清楚,不然施展后才想反悔那可糟糕。」

  见她说得煞是严重,铁柔琴也正色道:「东方少爷您问。」

  「好,我得先知道,你是否愿意与白任共结连理?」

  铁柔琴脸桃红,过了几秒才羞涩而坚定地点点头。

  「可是你们这条路走得可不会轻松。惜春之夜的事很可能会一再发生,你能理解吗?你能忍受吗?」

  「我明白。那不算什么,比起……」

  雷霏抢道:「混蛋,要还有谁敢多说废话,我就让他好看!」

  东方寻彩摇摇头道:「雷霏,你不明白,语言的杀伤力有多大,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理解。」

  「哼,谁说我不了解!」雷霏不服气的说。

  东方寻彩一对眼眸放出淡淡的哀伤,轻声道:「雷霏,你就是神通广大,也无法封住世上所有人的嘴……不过我相信琴儿能通过这层历练。」

  雷霏有点不服气又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东方少爷,别再拖拖拉拉的,你说的祈恋福的仪式究竟要如何进行?」

  东方寻彩这才道:「这个仪式有点麻烦。首先要准备一个小礼堂,然后请来一些亲密的好友,仪式必需由琴儿的父亲或兄长主持,然后琴儿穿扮红装,再请一位姻福之人将你带进礼堂。这时仪式才要开始……」

  东方寻彩说了许久才把整个仪式说完。

  雷霏却抱怨道:「怎么这么繁琐,还要身着红装,又不是要出嫁!」

  东方寻彩却道:「当然,这可是安郡密传的仪式,有着不可思议,不可意度的魔力。举行不易,效力却是惊人。」

  雷霏撅起嘴,以质疑的语气说道:「要办吗?还有什么是姻福之人?上哪找?怎么看就觉得这个仪式怪怪的。」

  「我可以充当姻福之人。不过这样的一个典礼麻烦而昂贵,也许您不觉得有这个价值。」

  铁柔琴想了一下,道:「不,还请东方少爷多加帮忙。」

  东方寻彩这时嘴角浮现一丝淘气的笑容,笑道:「好,那我就尽全力帮你。」

  雷霏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总觉这算哪门子的祈福仪式,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小小的结婚典礼。这个安郡来的东方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孤独的身影、寂寞的眼神、失落的意志……想要喝醉的人。这就是白任目前的最佳写照。一连几天他无心工作,坐也是、站也不是,整个人被一种无形的绝望给掳获。

  现在他坐在一家以前很少光顾的佣兵聚集的酒馆。因为怕碰到熟人,他不想要朋友担心,过多的关切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难堪。他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喝一场、让酒精麻痹思绪。同时他告诉自己,就让铁柔琴的记忆随着今夜的大醉,一起埋葬在酒精之中。再醒来时,就要振作,好好地努力,快速的存钱,带着母亲与弟妹们离开这个充满她影子的城市。

  「酒,给我龙蛇根。」白任对吧台的酒保喊了一声。

  对方板着脸,端来一小杯橙黄色的饮料。

  白任举杯,一饮而尽,又道:「给我一瓶!」

  酒保停下动作,看着白任,嘴巴动了一下,不知说些什么,

  「没有吗?那我到别家去!」

  酒保还是板着脸,道:「给你。三金印。」

  「这么贵!」

  「这包括今夜的住宿费,还有把一个醉汉抬到客房的代价。」酒保不悦的说道:「不然,你可以去别家喝。」

  「好,谢谢……」白任看了看这个一直没给人好脸色的酒保。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家给客人难看脸色的酒馆还会生意兴隆。

  叹了口气,倒了满满一杯龙蛇根。透过橙色的酒精,看着酒馆内的欢笑,白任心中五味杂陈。他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女人,世上多得很,是自己抛下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既然已经主动放弃她,那又何必心生嫉妒!她喜欢谁、她要与谁亲近,与我何干!我可不是在喝失恋的闷酒。我是在为一位「朋友」庆祝,祝贺她找到理想的伴侣。我也是在为自己庆祝,恭喜自己不用再为不说理由、无预警的与一位好女孩分手,而感到自责。

  这瓶酒要好好喝,痛快的喝,不用再去想她。放下一切,欢欢喜喜地好好喝一场!

  这时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关铁柔琴的消息。不过他身旁的酒客却很不识相,那位佣兵似乎是铁家经常雇用的人员,与他身旁谈与同伴谈起铁家的八卦。

  白任很想刻意忽略身旁酒客的声音。若是有心他也可以换个座位,但不知为什么,理智上拒绝接受有关铁家的消息,内心却不由自主地想要听闻她身周的事情。几次想要拿起酒杯,离开吧台,屁股却像是粘在座位上,无法站起。而且酒客的谈话,让白任越听心跳越是加快,耳朵也更加拉长……专心的听着,让他忘了那瓶龙蛇根。

  「……对了,你要不要也接这个工作,铁家的酬劳一向不错,而且这一次又是保全的工作。」

  「保全的工作?那免了,我最讨厌有钱人家的宴会。」

  「嘿、嘿、嘿,这次的不大一样。铁家好像有个秘密的典礼要举行。不是什么宴会,不过却要找不少人确保典礼的举行,不让任何闲杂人物接近。」

  「这么神秘?难不成铁家信奉邪教,要举行不可告人的献祭仪式?」

  「哈,老兄,你想到哪去了。」

  那位佣兵笑道:「我猜铁家这一次是要举行订婚典礼。」

  「订婚?」

  酒客露出疑问的表情:「谁啊?」

  订婚!?白任突然感到口干舌燥。

  那位佣兵神秘兮兮的说:「应该就是铁家的千金小姐。」

  酒客不以为然的说:「什么!铁家小姐真的要嫁给那个佣兵?白任那家伙可真是一步登天。娶了铁家小姐,真是爽呆了。我还一直以为是误传,想不到竟然真的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对雇主下手。哼、哼,白任,还敢号称是南城最棒的佣兵,这也难怪铁家要暗中举办订婚典礼。」

  混蛋,别乱冤枉人!一定是弄错了,琴儿怎么可能突然要订婚!白任在心中怒喊着。

  「哈,你错了。不是的,铁家小姐的对象不是白任,是一位帅到不行的美男子,听说才来到南城不久……叫、叫什么来的……」

  「不会是东方寻彩吧?」

  「啊!没错就是他。怪怪,这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可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白任脑门一响,那两人的对话再也听不见,心中直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快了!他们、他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这……不可能、不可能!这、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白任认为东方寻彩对任何女孩而言都是个好对象,也打算默默地祝福铁柔琴能得到他的呵护,甚至能够永结同心,成为夫妇。但那也该是许多日子以后的事……才短短几天、他们认识的时间才多久……这、这未免也太快了。

  白任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实……大脑好像暂停运作,耳畔的声音无法传入脑中……酒馆的喧哗好像变非常遥远……

  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无意识中,酒一杯接着一杯。想醉,却保持着一种很清醒的恍惚,荒唐滑稽的情绪涌上心头,他想笑──声音却卡在喉咙。痛彻心扉的哀伤席卷全身,他想哭──眼泪却掉不下来。

  白任掉入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他的眼神失去了光彩,与铁柔琴相处的画面一幅幅飘过心坎。他时而呆笑、时而哀伤,表情变化不断,他已经完全失去一名佣兵时常保有的高度警觉,酒馆人来人往,酒客换了一批又一批。

  一位年少的男孩,坐到白任身旁。男孩担忧地看着他。白任失神无觉。

  「白牙……」

  耳朵收到好友的呼唤,但大脑却没有反应。

  「白牙!」

  又叫了几声,白任依旧恍然无觉。他又将酒杯倒满,送往嘴边。

  男孩生气了,抢过酒杯,骂道:「白牙!你这算什么!」

  白任这才缓缓地由恍惚的泥沼中爬出,眼神依然呆滞,死气沉沉的说:「怎么了,小云?」

  「白牙!我找了你好久,想不到你竟然在这喝酒。」

  「有事吗?」

  「白牙,我没有资格对你说教,但你这样子,实在教人忍无可忍!铁柔琴对你一往情深,四处寻你,为你挂心不止,而你却不明不白的消失不见?看你这样子,明明就很痛苦。为什么不去找她?弄得两人满身伤痛,何苦来哉?」

  「哈──是吗?我只是个没没无闻的小佣兵,哪能高攀。」白任苦涩地说。

  「乱说!你可是白帝的后人、南郡最好最棒的佣兵,何必贬低自己。更何况,铁家又不是攀权附贵之徒,而铁小姐也非爱慕虚荣的无知千金,我实在想不出来,你有任何理由要避开。」

  白任惨淡的笑了一声,道:「是这样吗?小云,你不懂。像我这样的浮云游子,那能配得上家大业大的铁家,与她在一起,只会引来众人的讪笑与不耻。难道我要让琴儿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轻视中?」

  季行云扬眉责道:「胡说!你们是天设佳偶,有谁有资格乱下妄言!更何况你只要全心全意地对待铁柔琴,所有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我倒觉得是你自己在逃避。是你不敢面对一些无聊的闲话!只要你站出来勇敢面对一切,世上还有不能解决的事吗?」

  白任惨笑道:「哈,也许吧……可是……这也来不及了……琴儿她、她已经是待嫁之人……她已另结新欢,我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破坏她的姻缘。」

  季行云奇道:「什么?铁柔琴要结婚了?我怎没听说,对象是谁?」

  「一个各方面都极为优秀的人,能嫁给他,是琴儿的福气……」

  「到底是谁?」季行云追问道。

  「不就是那个东方寻彩。」

  季行云像是看到小狗在爬树,猪在天上飞一样,脸上表情极为怪异。

  白任这位伤心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季行云的异状,继续可怜兮兮的说:「如果是他,我也能安心。世上能有像东方公子这样优秀完美的男子,可谓相当难得……」

  「你等会,你说铁柔琴要嫁给东方寻彩?」季行云阻了白任的话语,满脸异样的问了。

  「是啊……」白任可怜兮兮的回答。

  「哈哈哈──」季行云终于忍不住爆出狂笑,笑到快要坐不住,扶着肚子,抓着吧台。

  白任苦着脸骂道:「有什么好笑的,看我这样子,很好笑吗?」

  季行云强忍笑意。「哈──呜──呵──呃──不、不是……但是……」

  白任终于生气了,骂道:「喂!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这事有这么好笑吗!」

  「不、不是。但是……呃……我说白牙,你打那听来的?你能够确定他们两人要……噗──」季行云说到一半,又忍不笑了出来。

  看季行云的样子,白任也略感可疑。只是听闻两名佣兵的闲聊就妄下定论确实不妥,脑中又马上闪过铁柔琴与东方寻彩两人亲密的样子,又让白任觉得两人应该是情投意合,在一见钟情之下,闪电订婚甚至结婚也是有可能。

  「白牙,你就为了这个不知哪得来的怪消息而如此消沈?」

  「怎么!不行!你管我!」白任被季行云说得恼羞成怒。

  「不,但是……听我说……他们两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弄错了。」

  「你怎么知道?」

  季行云斩钉截铁的说:「真的,他们不可能会结婚。相信我。白牙,你自己好好想想,关心则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误会的,但是东方寻彩与铁柔琴……对不起……你再仔细想想……我先走了……我再强调一次,肯定是你弄错了。」

  季行云说到一半又差点忍不住想要大笑,他得努力的自我克制,才尽力保持关心朋友的表情离开酒馆。

  白任眨眨眼,搞不清楚季行云到底在笑什么。但是小云向来不会说谎,既然他这么肯定,也许其中真的有所误会。但是……已经立誓要离开琴儿,她结不结婚又与我何干……唔──可恶!不行!还是查证一下,如果……也许……该努力看看……这些日子也够受了。

  该死,我钢铁般的意志呢?可恶!好!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不会再把琴儿让给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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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0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九章 东方恶人

 

  要找白任相当费事,白任要见铁柔琴却不困难。而且在她不知不觉中,偷偷跟在她的身边,对白任这位佣兵好手也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

  为了追查事情的真相,白任现在正进行着他一向不大喜欢的行为──跟踪。

  虽然铁柔琴身旁跟着雷霏,不过白任一点也不把她放在眼里。雷霏的武功是有点水准,不过像她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实在不用太担心。反而是铁柔琴的感觉还比较敏锐,况且她对白任的气息特别敏感,一不小心很可能就会引起她的疑心。

  她们两人在南郡的商业区中,一间店接着一间店逛着。白任跟着跟着,脸渐渐红起来。因为她们走了好几家女性的专门商店,白任这个堂堂的男子汉别说要只身随着她们走进店里,就是鬼鬼祟祟在外面跟监也很引人疑窦。还好他近来越来越能掌握白帝留下的内丹,能力大为提升,还能在店家外面凭着知感雷霏与琴儿的真气,来猜测她们的动向。

  感觉上,她们好像是在大采购。

  而且买的东西都是喜气洋洋的物品,甚至有许多物品是平常用不到的,只有在一些特别的场合……像是、像是文定之喜时……

  白任的心情随着铁柔琴的采买行动,更加低落。

  看来小云是不知道琴儿将要举行婚礼之事,他是不会骗自己,但不代表别人不会对他有所隐瞒。

  白任在心中喊道:不!还不能确定!也许是铁家有新的炼晶厂将要落成,庄曜安不是与铁家技术合作,新的工厂也该落成了。一定是这样的。哪会有人认识不到几天就进展到要踏入红毯的另一端!至于女孩子在一起,买买衣服、挑挑饰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白任在心中努力的自我安慰,却也有道不一样的声音在提醒着他。琴儿一向不管家中的生意,怎么可能会与雷霏一起出来采购祈求新工厂设立的祭品。就算是好了,她脸上那种既害羞又喜悦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她们出来了。白任迅速地闪到商店的招牌后面,收神纳气。铁柔琴与雷霏浑然不知有多对眼睛正注视着她,还小心翼翼地走向下一家店。

  而白任完全没注意到路上有多少行人正对他指指点点。藏在一家女性用品专卖店的招牌后面,实在不是个光彩的行为。

  还有一位小朋友天真的问:「妈妈,那位大叔在干什么?」

  「嘘,别管闲事……离那个变态的人远一点。」

  白任耳聪目明,这些话传来耳中,让他耳根红得发烫。不过看着两个女孩走入另一家店,他也没多余的精神管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赶紧又跟上。

  看到雷霏蹦蹦跳跳拉着铁柔琴走进商店,白任眼前一黑,目光晕眩。那家店──婚纱专卖,这……

  不行!白任你要振作!白任压下险些逆走的血气,对自己说道:「走进这一家店又不能代表什么!也许,她们只是看看。女人家会对婚纱充满幻想,也是常有的事。进去逛逛不买东西又不犯法!」

  白任很想就此打住,不再探求下去。他担心的事实是残酷的,却又急切着想要知道真相。冷汗染湿了背衫,他急躁的趴在店家的橱窗前,也顾不得会有被发现的危险。只知道要集中精神,窃听着店内的对话。

  精致的红装专卖店。一位美丽大方的老板娘,热情的招呼两人。

  老板娘快速取出一件桃红色的红装,交给了铁柔琴试装。

  看着铁柔琴走入更衣室,白任感到一阵晕眩……

  冷静!白任警告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铁柔琴才一身桃红,沾满喜气的走出来,脸上带点羞涩与期待,活像个待嫁的小姑娘。

  「好看吗?」

  「美极了。让我再把袖口修一下,嗯──腰部再修得合身一点,会更好。」

  雷霏道:「何必麻烦,这样就很好了。」

  「不行!」老板娘与铁柔琴同声谴责。

  「女孩子一生一次的重要衣服哪能随便!」

  铁柔琴点头附和。

  听闻至此,白任咬着牙,默默的离开。步伐越跨越宽,脚步越踩越快……

  「啊──」最后他狂喊着,狂奔着,像是逃命似地,想要逃出一切,但琴儿的脸孔却紧紧缠在他的心扉。

  一个商队正在南城西门附近整队,准备出发。

  白任板着脸,对着佣兵群下达指示,提示这趟行程可能遇上的危险与应对方法。几个曾与他共事的佣兵,都觉得相当奇怪,他怎么变得如此严肃,说起话来还带点杀气。与往常大不相同。

  也难怪,白任现在正一肚子火,恨不得这趟走镖能碰上不知死活的绿林大盗,好让他痛宰泄愤。情场失意,连带着让白任的工作情绪也受到影响。

  「白先生……」商队的主人看白任交代完毕,就走过来问道:「我们的行程是不是太慢了,从南城到招乌,要走上十天?」

  白任脸一沈,没有说话,无形的压力却差点让雇主喘不过气。

  「啊……谨慎点好……慢一点,总比遇上危险来的好……」商队主人急忙改口。「哈……白先生,我不打扰您了……我再去做最后的确认……」从白任身上感受一股可怕的气氛,他忙着避开,一面走还一面嘟嚷着:「真可怕。我是听说白任这个佣兵又可靠,又好相处,才特请他当佣兵头头。怎么跟传言中的相差十万八千里。可靠是还不知道,但是这个样子,哪里好相处了?」

  白任也不觉得自己失礼。想到琴儿与东方寻彩即将结婚,一下子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椅子上。

  想到琴儿可能正与东方小子正亲亲密密地搭在一起,白任的脸不知不觉中就纠结成一团,拳头握紧、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让人退避三舍。脑海中又浮起琴儿的笑颜,神色又放松,柔情似水、好不温柔。但又忆起东方寻彩得意的样子,手用力一抓,椅子随即发出抗议的悲鸣。

  几名佣兵好奇地站得远远看着白任不停地变脸,小声的交换意见,猜测白任异常举动的缘由,互相交换八卦消息,甚至开始打赌。不过这场赌局没有输赢,因为没人敢大胆地向白任求证。

  「喂,白任,你在干嘛?玩变脸秀?还是想改行当演员吗?」

  一位女孩不怕死的走近,不客气地对白任开了玩笑。

  雷苹?白任从沈思中醒来,见到雷苹这个东方寻彩的支持者,白任自然没给她好脸色,道:「干嘛!」

  雷苹笑道:「当然是来找你。」

  「找我?你从何得知我人在这?」白任警戒性的问了。

  「嘻,找人还不简单。只要人在南城,就是藏在地底,我也有办法把人挖出来。」雷苹得意地说。

  白任看到雷苹就想起东方寻彩,心情也跟着变得恶劣无比。讨厌这两个字只差没写在脸上,不过雷苹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白任很想把她赶走。不过看在雷震与督议长雷理的面子上,白任还能勉强保持理智。

  「好吧,能干的小姐,你已经找到鄙人,有何指教。」白任的用辞还算客气,不过语气像是在说,碍眼麻烦的家伙,人被你找到了,有屁快放。最好马上给我走人!

  白任虽然摆出极度不欢迎的态度,不过雷苹却露出蜜糖般的笑脸,让白任也很难发作。

  「找你当然有事。不过我也是受人所托,想请你帮忙。」

  白任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雷苹继续道:「事实上是东方少爷想雇用你。十天后在铁家的小礼堂有一场盛事,这场重要的典礼不能被人打扰,所以要请你帮忙,杜绝外界的访客与干扰。」

  白任的脸像是受了一记重拳,变得更加难看。心中早把雷苹这位报信者千刀万剐了好几次。这实在太过分了,是来示威的吗?

  不过雷苹好似没有注意到白任的变脸,又滔滔地道:「东方少爷对南城不大熟悉,不过有小云的介绍,与在海运公会中对你的印象,使他认为白任你是位相当可靠的佣兵,才想把会场的安全交给你。怎样,会给你很好的报酬,而且其他的佣兵也由你来筛选,只要能让典礼顺利进行就好。」

  「呵……那还可真恭喜东方公子,不过,这种喜事何必拒绝访客,大肆庆祝不是很好。」白任酸苦而悲切的说着。

  雷苹却嘟起嘴说:「有什么好恭喜的,不过又是一场政治与财经的结合。」

  白任诧道:「什么?!」

  「本来就是了。东方家现在正要大力发展兵器铁器生意,而铁家近来拓厂,资金吃紧相当危险,这不就一拍即合。唉呀,也真苦了东方少爷,为了家族发展,还没娶妻就要先行纳妾。那个铁柔琴也正好处于寂寞空虚的状态,东方少爷稍微发动点柔情攻势、再加上家人的大力鼓吹,她马上就沦陷了。不过这也算是场地下婚礼,毕竟东方家的要人怎能与大商家结合,这不就摆明了是利益的结合,会让人说话的。唉,一样是女孩子,我也有点同情铁家小姐,要一辈当人家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还好她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能带着笑脸迎接这一切。有时无知也是种幸福。」

  「铁家的情况真的这么糟?」

  雷苹神秘兮兮的说:「也不是啦,你可能不知道,铁勉的二太太一直视那位小姐为眼中钉。不过就是把讨她厌烦的继女卖出去,还能大赚了一笔,可真应了那个后母的意。唉──铁柔琴……真是可怜无知的小姑娘。」

  听着听着,白任的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大为惊恐。

  「好了,好了,说了一大堆,这个工作你接是不接?」

  「让我想一下。」白任脸色凝重。

  「怎么?听说这个商队要到招乌,来不及吗?」雷苹惋惜的说:「如果不行,也没办法。我只好再找别人。」

  「不、怎么会。典礼在十天后吗?」

  「嗯。不过,你至少要提前两天报到。就算你的经验再丰富,也要好好观察会场四周的环境地形,安排人手,才能把会场的安全照顾得滴水不漏。」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好,这个工作我接了!」白任故作镇定的说。

  「嘻──有你来,东方少爷可就能安心了。」

  白任语带双关的回道:「当然,有我加入,一定能让东方公子『满意』,让典礼进行『顺利』。」

  「好啦,我也不叨扰你这位抢手的佣兵工作了,再见啦──」

  雷苹人一走,白任马上提振精神,喊道:「大伙,过来集合,计画要稍做变更……」口中大声说话的同时,心里也计算着:东方寻彩,你这个好样的,琴儿一生的幸福差点就被你给糟蹋了。我、白任一定要让你这个可恶的花花公子吃瘪,这场婚礼我破坏定了!

  心中计算着,口中喊叫着:「……为了避免额外的危险与雇主的要求,要把休息的时间减半。另外黑甲的行速也要加快三成,总之我们要节省一半以上的时间,改为五日内抵达招乌!」

  「什么!这不会太赶了吗?」

  白任怒眼一瞪,反对的声音马上消失不见。脸上浮现的阴沈笑容,吓得那位发言者冷汗直流。却不知白任正在计算,要怎么利用佣兵总指挥的身分破坏东方寻彩的「好事」。

  想到东方寻彩找了自己负责会场安全,白任心中就深感万幸。

  嘿,一定要让那个东方小子难看……不对,破坏婚礼只能让琴儿避过一时。对了,我要带着琴儿远走高飞!可是这种不名誉的事,岂是大丈夫该为之事……哼、哼,为了雷震我都曾想在法庭劫囚,关系到琴儿的一生幸福,这一点小小污名算什么!不过琴儿现在正中了东方小子的迷魂术,会跟我走吗?这可怎么办……不!用硬的也要把她带走!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牺牲!

  恋爱使人盲目。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白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要是他还保有平常的理智与判断力,当雷苹来找他时,就该发现事有蹊跷,以他老江湖的经验,也不会一直把东方寻彩当成男人。

  不过他现在正一头栽入爱人解救计画中,像头热血山猪般朝目标直线前进,不顾前途有多少危险,也要为营救心上人而勇往直前。

  他用高压与「实力」,让商队奇迹似地在五天内就抵达目的地。能够提前到达,让商队能以较高的价钱把东西卖出,路途虽然辛苦了点,雇主还是很高兴。本想多给白任二成的薪资,再请他带领商队回南城,白任却一口气推辞。商人很失望,不过同行的佣兵们却在私下齐声欢呼。

  又花了一天的时间,白任马不停蹄地赶回南城。也不管身体与精神的疲惫,马上就先私下观察铁家在南城郊外的别墅,研拟逃脱路线。为了铁柔琴,白任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劳累,也忘记休息的重要。

  次日他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去找东方寻彩。两人会面,各怀鬼胎。

  白任现在恨不得把这个东方小子大卸八块,不过小不忍则乱大谋。白任以自认为最和善的表情,与东方寻彩商谈会场安全与防护措施,却不知东方寻彩看着白任那种极为不自然的笑脸,在心中窃笑不止。

  东方寻彩很大方地将会场的安全工作全权交给白任。认定得到他信赖的白任,高兴的不得了。白任马上很认真地筛选佣兵,当然他尽选实力较「平凡」、工作态度较「自由」的佣兵。然后很细心的安排巡逻路线、暗哨,故意留下他特别安排的空隙。同时非常仔细地查验会场一砖一木,甚至还花时间设下不少陷阱,不过这些陷阱当然不是用来阻止入侵者。

  忙碌之下,时间很快就过去。

  白任认定的订婚典礼就要开始。

  确认过东方寻彩给他的观礼宾客名单,白任又在心中大骂东方寻彩,如此重要的日子,竟然几乎未宴请宾客。要把铁柔琴纳为地下私妾的想法也更加确立,白任想要把琴儿救出「东方恶人」魔爪的念头,也更加强烈。

  不过这几位客人──雷震、季行云、长青回夜……唔,令人头痛,有这些高手在场,要成功掳人那不是比登天还难……

  真是过分,雷震这家伙平常看他道貌岸然,怎么会来参加这种地下婚礼!一定是为了给东方家面子。

  各大家族之间,为了彼此的交情,像雷震这种人也要来参加这种见不得人的婚礼。

  法天的大家族果然没有好货!就连雷震也不能免俗。算了,他身为雷家的重要人物,肯定会把家族利益放到最高点,可是怎么连小云也跑来了……哈、那小子,一定又搞不清状况了!真拿他没办法。

  不过有他们在,要动手可难办了。

  到时候真的要与他们交手?真头大!小云、雷震可都是高手,再加上一个长青回夜,就是连打带逃也不可能得手。

  真是糟糕,也许能动之以情……不成,小云也许还好说话,但是雷震与长青回夜那边肯定过不了关。

  连雷霏与铁柔琴这样的手帕交,都能看着她被卖掉,雷震这个以理智支配一切的家伙,一定会忍痛全力阻止我。

  真是他妈的!看看雷霏这个大小姐,平常好像对登徒子、纳妾、轻薄之人痛恶万千,真正遇到与自己家族交好的相关人等,就是同窗好友牺牲幸福也能够容忍。法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正在伤脑筋的白任看着手中的名单,突然在工作人员的列表中看到一位熟识的名字──张子轩。这不是牛皮的名字!他跑来做外烩?

  有了!牛皮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白任心中打起了坏主意,马上奔往厨房。

  一到料理与火焰交战的场所,就看到牛皮正忙碌着。

  不管他手中的锅铲正不停舞动,白任一把将他拉离大锅,直抵门边。

  眼一花,手上还拿着锅铲,牛皮一看到是白任就道:「啊、白牙,你真的来了!」

  「什么我真的来了?」

  「不、没什么……」

  「你怎会在这里?」白任问道。

  「喔,还不是那个雷大小姐!竟敢看不起我,说我只会做些简单又没水准的小菜。开玩笑,被那个不懂美味的女人看轻,我还能当厨师吗?所以我就来了,为了……」

  白任看牛皮滔滔不绝的说着,马上打断他的话,抢道:「那饮料呢?是你负责的吗?」

  牛皮自负的说:「当然!我可是专业的调酒师。要知道我可是全南城唯一会调制闪青芬雪的人!这种小宴会自然是……」

  白任又打断他的吹嘘,道:「好了、好了,别吹牛皮了。你有几两重我还会不知道。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怎么?」

  白任深深地吐了口气,像是在下定决心似的。

  「牛皮,希望你将这包药加入今天的所有食料中。尤其要让雷震、小云还有长青武议喝到。」

  牛皮疑道:「这是什么?」

  「你别管,算我求你。」

  「这可不成。你也知道,身为一位专业的料理人,怎么能将来历不明的东西加到食物中?就算咱们是多年好友,我也不能拿客人的……」

  牛皮说话的同时,白任脸上闪过一阵又一阵的青白,最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好吧,老实说,那是迷药。只是让他们好好睡一下。」

  「什么!迷……呜──」

  白任迅速地捂着牛皮的嘴,小声道:「嘘……听我解释…………」

  听完白任的解释,牛皮脸上出现奇异的表情,好像在看着一出极度荒诞的故事。不过等他说完,牛皮倒是与他站在同一阵线,小声而用力地骂了法人的不是,颇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白牙,你放心,咱们同是在穷人家中长大,不互相帮助怎么可以,就交给我了,等会保证让他们睡上三天三夜。」

  「太好了!牛皮,你果真是个好人……」白任感激的说。同时在心中忏悔道:唉,小云、雷震,为了琴儿,就让小弟做一次小人。虽然这是下三滥的手法,可是……请原谅我。

  接过迷药,牛皮再三的保证会把事情办好,白任才紧张兮兮的离开。

  看着白任走远,牛皮将迷药取出,直接丢入垃圾桶,喃喃道:「要我迷昏小云与雷参军?这不反而坏事?嘿、嘿、嘿,待会可要抢个好位子,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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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1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十三集第一章 意外的婚礼

 

  白任信步走到新娘更衣室之外,真气散出。他清楚地感受到里面有两团熟识的气息,那个雷霏就不用加以理会,铁柔琴熟悉的气息却让他心跳加快。

  她的气息一样是如此的温柔婉约,但是却变得比以往较为弱小。白任暗自深责,是自己的不告而别,让她伤心、让她忘了照顾自己。

  他在心中发誓,今后一定要好好赔偿琴儿,不能再让她受到任何委屈。

  门的另一端,雷霏正在帮铁柔琴梳妆打扮。不过这个丫头在这方面可就比较笨手笨脚,没帮倒忙就已经是万幸。于是变成坐在一旁看着女仆为铁柔琴做最后的整理,而她则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搅和。

  白任怕被发现,真气一丝丝地送入,渐渐的,能接收到空气的震动,断断续续地听闻里面的谈话。

  「……琴儿,你这是何苦……何必……东方寻彩……」这应该是雷霏的声音。

  「霏儿你……懂……」琴儿的声音还是这么悦耳。

  「那也不必……费心……盛装打扮……」

  「不论如何……我……能……总……」奇怪,这是什么对话?白任心中起疑,便心急地加快送入的真气,想快点把她们的对话听清楚。

  「……算了……随你高……真不知道白任有……好的。」

  然后是一阵沉默。白任一紧张,以为她们小声地说起悄悄话,便又送入更多的真气。

  「别生气啦!我知道你是把今天的对象幻想成白任才如此用心。不过……」

  「什么!」白任心中一惊,又喜又怒。原来琴儿心中……可恨的东方小子,今天一定要让你难看!

  白任一激动,真气也跟着震了一下,惊动了雷霏。

  警觉到有人用真气窥视,溜霏马上有了动作,叫骂地冲出。

  「谁!是谁!」雷霏冲出门外时,门外却早己净空不见人影。

  「奇怪,是我太敏感了吗?」雷霏又摇摇头,走回室内。

  典礼即将开始,白任站在礼堂的角落,收神纳气将自己隐藏起来。

  看着礼堂上稀稀疏疏,没什么人。白任一方面高兴自己抢亲的事不会被太多人知道,另一方面却也暗自担心,人少就不方便利用动乱逃跑。铁家果然也不觉得光彩,不敢请人过来。

  白任暗自观察季行云、雷震与长青回夜。当他们喝下牛皮特调的饮料时,白任在心中狂喜了一阵,然后也在心中暗自道歉:「小云,为了我与琴儿的幸福,只好强迫你睡一下啦。」

  在白任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没让人注意的同时,季行云与雷震却早已偷偷地留意白任的动向。

  东方寻彩没有告诉季行云太多事情的全貌。只是要他注意白任,他很有可会因失意而做出一些危险的行为,必要时请出手阻他一阻。

  季行云本来不相信,不过发现白任来了,却躲在一旁行迹可疑……让季行云不由得怀疑三分。

  总之季行云虽然不是很清楚状况,但他还是密切地注意白任的举动。毕竟他不希望白任做出任何傻事,而遗憾终生。

  雷震本来想单独前来,却引来了长青回夜与常侍官雷茗。

  他挂着那张令人摸不透的扑克脸,脸上依然充满了自信。身为他的常侍官的雷茗却在一旁与长青回夜对雷震指指点点。

  「雷大哥今天好像特别高兴?」长青回夜和雷茗咬了咬了耳朵。

  「嗯──他好像在期待某件事的发生,真怪。雷司令虽然溺宠大小姐,但是近来忙碌非常。难得有一天假日,没有回家与家主大人报告近来发生的事情,却受邀参加这个不知名的典礼。真是怪异。」

  雷震走过来,神秘地笑了笑,说道:「你们别猜了。我可不是卖东方少爷的脸,也不是为了霏儿才来这里的。反正等会儿就知道了。会有很新鲜的事发生喔!」

  说完,雷震的目光移到白任隐身之处,偷偷笑了一下,就举起酒杯,道:「祝有情人。」远远地对着白任,一饮而尽。

  时间渐渐流过,白任心情越来越紧张。季行云他们应该早就喝了牛皮特调的饮料,可是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却看到牛皮忙完厨房的工作,也走入礼堂像是准备观礼的样子。他也信手拿起调酒,灌下一杯……

  这、难道被牛皮背弃了!怎么可能!白任又急又气。这个牛皮,事到临头竟然站到权贵那一边!白任急得在心中连续问候了牛皮祖宗十八代,却又无可奈何。

  完蛋了,白任本来要等季行云等人一出现晕眩的现象,就要去接走铁柔琴。牛皮的失信,计画完全被打乱。

  雷霏进来了,东方寻彩也站到礼堂前方,铁家的代长琴儿的长兄──铁勉也站到台上。一切都就绪。来不及了吗?

  音乐终于响起,祝福的礼乐听在白任耳中却像是送葬曲。

  礼堂的底端,铁柔琴在一位伴娘的搀扶下终于一步一步地走向前。

  一身桃红,彩妆轻抹,美不胜收。发上装饰着七种淡色彩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红装剪裁合身,将她曼妙的身段展现得淋漓尽致。略带羞涩的神情配合着一丝丝的哀愁,令人见怜。

  白任一颗心完全被铁柔琴勾引。

  「好美──」他在心中感动着。却又马上转为心痛──她就要嫁给别人!

  每走一步,白任心中就滴下一滴鲜血。

  好希望这三十余影的距离永远走不完……

  但,天不从人愿──

  她终于走到礼堂的前方,铁勉的前面。

  看着东方寻彩站在她的身边,白任脑门充血,礼堂的音乐停顿了,掺杂的人声也消失不见。

  难道就这样拱手把琴儿让出去!

  「不!」白任在心中怒喊:「我处心积虑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来观礼!

  「雷震、小云!就是你们也不能阻挡我!

  「琴儿──」

  一声发自心扉的呼唤后,白任终于引爆。将内心所有的挣扎化为行动!

  他化为一道疾风、快如闪电。抢入铁柔琴与东方寻彩之间。

  一拳!在东方寻彩胸上炸开!转身,急道:「琴儿、跟我走!我不同意!你不能嫁给他!」说完就握住佳人的玉手。

  铁柔琴又惊又慌,对于这突来的状况感到不知所措。但手被她朝思暮想的人握住,红装的色彩也染上了脸颊。

  没等玉人反应过来,白任就打算直接把人抱走。

  不过,他没这个机会。

  「大胆狂徒竟敢伤人!」长青回夜娇斥一声,漫天掌气已经将他笼罩。

  深怕长青回夜一有失手伤到琴儿,白任不避不躲照单全收。这时白帝的遗产发挥了强大的功效,不但发出宏大的护身真气,还让他行有余力打出了散牙拳。

  长青回夜未料他竟有如此能耐,同时看清这位闹事者竟是白任,讶异之际反应不及,狼狈地接招。一时之间再也无力阻挡白任。

  长青回夜虽然无力阻挡,但也让白任动作受阻,无法马上将人掳走。季行云与雷震也在瞬间把握机会,双双使出擒拿手,要制住白任。

  雷震见白任双目散发着狂气,充满了血丝,知道出手不得保留。真力倾身而出,看准时机抓住白任右手,向后一扳。同时一掌按在他的肩头,真气不停灌入,要阻断他真气的运行。却不知白任体内的内丹真气狂涌而出,竟然和雷震僵持不下。

  季行云与雷震颇有默契,同样不想伤及好友,雷震以他的左手为目标,季行云就对右手出招。但季行云出手却有所保留,他心存疑问,白任一定误会了,他不可能会对铁柔琴不利,但他出手伤人却又历历在目,让季行云不得不出手。

  功力原本就没有雷震深厚,又未尽全力。季行云虽然扣住白任右手,但未能让他失去行动力。白任这时心中又急又怒,为了琴儿也不管是谁在阻挠,真气暴出,手一振,季行云未能在第一时间控制白任的穴位筋脉,人就被甩出。

  虽然半身受制,白任却变得更加顽强,右手就成鸟爪立即反刺雷震。

  长青回夜见雷震危险,再度出手,七寸回劲急忙打出。

  肩头一麻,白任右手险险地从雷震腰划过,笔挺的军服被划破。然后右手就无力地垂下。

  雷震见机不可失,连忙将他一举成擒。

  虽然将他制服,但雷震汗水却如同大豆般滴下。白任真气强大,实在是雷震前所未见。他心中焦急,不知还能制他多久?半年前白任的功力还远不及自己,但现在却远远超越,怕伤了白任,不敢用法印。

  表面上雷震是制服了白任,实际上雷震已用尽全力,而白任的真力却还在不停提升。

  「可恶,雷震快放开我!今天我一定要带走琴儿。小云、雷震!你们算什么朋友!不帮我就算了,还助纣为虐!」白任还有余力大声喊叫。

  雷震想要解释,却苦于真力用尽,再无余力开口。

  「这……」季行云相当为难,一下看着白任脸红脖子粗地痛骂喊叫,一下子看着东方寻彩缓缓站起,左右为难。

  碰!长青回夜倒是忍不住了!也不用真力用力地往白任头上揍了一拳,骂道:「你在发什么疯!」

  这一拳打在真气流转丰盈的白任身上,他倒没什么。长青回夜没用上真气,自己的手却肿起来了。

  不明情况的铁柔琴心急地道:「白大哥你没事吧?雷参军请您行行好快放了他!」

  看到铁柔琴对他的关心,白任心头一甜,士气变得更加高昂,真气又如江水泛滥般狂泄而出。季行云见雷震快要支持不住,急忙出手在白任丹田打一下,阻挠他真气有效的聚集。

  「喂!小云!你!可恶!」白任气得想骂又骂不出来。

  这时雷霏也是怒容满面,指着白任就要开口大骂,东方寻彩却已走回,站到白任身前,伸手阻止雷霏开口。

  白任虽然受制,却依然不屈不挠,见情仇之人就站在正前方,要是他脖子够长,恐怕也要把头要伸过去咬他一下。

  中了白任一拳,东方寻彩脸上血色尽失。神情却依然沈稳,没有不悦之色,也没有怒恼之情。目光中还放出一丝丝羡慕神情。

  她冷静地说:「白任,你不是要放弃铁小姐?怎么有资格在这大喊大叫?」

  白任怒道:「谁说我要放弃琴儿!要有谁敢伤害她,我作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人!」

  这句话肯定是针对东方寻彩而发。不过后者似乎没有感觉,面对白任的威胁她只是冷冷又轻视地笑了。然后露出狡诈的神情,快语道:「那么,你是否愿意一辈子与铁柔琴在一起。不离不弃,即使她衰老病痛也无怨无悔?」

  「当然!我是真心要一辈子呵护琴儿,绝不会像某些骗子,为了家族利益而残害一位少女!」白任又恶狠狠地回话,脸上的神情好像恨不得一口把东方寻彩给吞了。

  「哦──」东方寻彩笑了笑,转向铁柔琴,问道:「这位白任先生如此表白了。那么,铁柔琴女士,你是否也愿意一辈子和白任在一起?不离不弃,即使他穷困潦倒也无所怨尤?」

  铁柔琴深情地看着白任,坚定的说:「我·愿·意。」

  东方寻彩这时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宣布道:「很好,在铁柔琴女士兄长──铁勉、白任挚友季行云,与官方代表主议士参军雷震的见证下,在下正式宣布铁柔琴女士与白任先生正式结为夫妻。希望两位能永结同心,在人生的道路上能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与鼓励。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咦?」「……」「啊!」「这……」「哇!」

  白任、铁柔琴、季行云、雷霏、长青回夜都发出不同惊叹声。

  铁柔琴脸红得像苹果。白任也好不到哪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任宛如隔世,眨眨眼,一副呆滞的模样。

  雷震这时才开口道:「主婚人不是问了,『你是否愿意一辈子与铁柔琴在一起』?你方才不是回答,当然。然后女方也同意了。这不就是制式的婚礼誓言。又有男方代表、女方代表以及有力的公正人士。简便的婚礼不就完成了。不然铁家小姐这身红装是穿假的吗?」

  「啊!」白任讶然惊醒。是有这回事没错,但是……这……未……免……也……太……荒……唐……

  季行云这才恍然大悟,马上贺道:「白牙,恭喜你!」

  「哦──原来如此,雷大哥说的『新鲜的事』就是这个。」长青回夜不怀好意地笑道:「可真便宜你了,白任,南郡最伟大的佣兵又创下一项惊人的纪录。」

  东方寻彩最后又道:「最后,我还是要公式化的问一下,在场有人反对这件婚事吗?」

  众声应道:「当然没有!」

  雷震这才放开白任,看了看自己被弄破的衣服,心有余悸的调侃道:「恐怕也没人敢有意见。这样为了新娘不顾一切的新郎,有谁敢再阻挡在他前面?」

  「哈──」祝福的欢笑填满了礼堂。

  白任却只能呆呆地看着羞涩的新娘,不知所措。

  铁家的礼堂正流转着柔和而轻松的乐声。里面的人充满欢笑。

  戏剧化的变化让知情者与不知情者都感到相当满意,他们都看了一场很刺激而圆满的好戏。

  而男女主角中的女主角在她同窗好友的陪伴下,回到更衣室换装──新娘的红装并不适合活动,她得去换另一套礼服。

  而男主角则未能平复心情,应该说他现在还处于半恍惚的状态。虽然新娘的兄长铁勉,已经很好心地向这位妹婿加以解释。不过白任的心情就像洗了一场三温暖,大起大落。至今他还无法相信,就这样当了新婚之人。

  白任自然成为这个小宴会的焦点。而许许多多的调侃当然少不了。尤其是牛皮那张嘴,说得白任的脸发出一阵一阵的鲜红。

  无预警地完成结婚仪式,白任的大脑还是浑浑沌沌。不过发挥一名优秀佣兵该有的本色,他终于能够渐渐冷静下来。但,心绪渐趋稳定的同时,新的问题又浮现了:这场婚礼该怎么对家人说明……还有这个死牛皮,回到「常客来」一定会将今天的故事大肆渲染,让这件事变成南郡佣兵界的「传奇故事」──那、那往后还怎么接工作……

  不过,心念一转,铁柔琴高兴的笑颜出映在脑中,甜蜜的情绪就灌满全身,让他充满了力量,好像所有困扰都变得不值一提。只要用心,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母亲要知道自己娶了铁柔琴这位美貌、体贴、温柔、好心、认真、善良的女孩一定只会感到高兴(在白任的眼中铁柔琴几乎集结有所有女性美好的一面……)。至于张叔还有其他的佣兵伙伴们,想取笑,就让他们取笑好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2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二章 分离

 

  季行云默默地分享白任幸福的感觉,内心深处亦浮出了一道人影。

  一种想见她的强烈欲望在他心坎中不停翻滚。虽然礼堂内有许多欢笑的朋友,季行云心中却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

  尤其是看到白任眼中散发出的幸福与美满;雷震带着笑脸,有意无意地与长青回夜交会着只有两人才能理解的眼神,这种淡淡的空虚感就更加强烈。

  欢笑中,没有人注意到季行云的失落。

  倒是季行云自己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应该是为白任感到高兴的时候,不该想些有的没有的。他拍拍自己的脸颊,提振精神,也加入取笑白任的行列。

  气氛热烈,酒过三巡后。季行云想到策画这件美事的「主谋」──该向东方寻彩道谢,却发现场上见不到人影。这时想起她中了白任一拳,不知伤势如何?担心之余便问道:「奇怪怎么没有见到今日的功臣,不知东方寻彩人在何方?」

  「啊!对呀!怎么没有看到他?」白任也关心道。

  其他人注意力也都放到白任身上,竟然都没注意到这位「陷害」白任的阴谋者。

  还好会场的主人,铁勉对这些重要客人的动向都有在注意,才提供了答案。

  「东方公子与刚到不久的雷家小姐到休息室去了。」

  「休息室?」白任提高警觉的质疑者。

  他对这个礼堂里里外外都非常清楚,休息室?这个礼堂除了给新娘化装更衣的休息室外,其他的休息室都在礼堂的外侧,但是因为与会的人少,根本就没有开放。

  那他……跑到琴儿那里去了!就算他是主婚人,这样做也太失礼了!男女有别,他怎么可以如此乱来!

  还有,之前看到琴儿对他青睐有加,那种信任与依赖的神情可不假。他长得又是一表人才,貌比潘安,让他跑到琴儿那里,这……太危险了!

  「喔──休息室啊。她被白任打了一拳,不知伤势如何。我去帮她看看。」季行云认为东方寻彩正在调理伤势,关心的自告奋勇要为她疗伤。

  「不行!」白任急道。

  「为什么不行?」季行云一脸疑问。

  「就不行!你怎么可以到新娘那里!」白任又气又急又好笑地骂着。

  「啊!对呦──我一时忘了……」季行云这才想到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跑到新娘的更衣室去,看见白任脸色青红交替又问:「白任你怎么了?」

  白任着急的说:「没、没什么……只是,那个东方小、公子不知道有没有事,但是他待在琴儿那里、这……」

  雷震看着白任,一股笑意就冲上脑门。看白任这副德行,分明就是在害怕铁柔琴会被东方寻彩占便宜。可是基于他是促成两人结合的恩人,再加上是白任把人给打伤的,他是既担心又不好意思表达不满。

  于是雷震故意很好心的安慰他:「放心,你的新娘会好好『照顾』东方公子。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这对冤家的恩人。」

  「哈、哈、是、是啊……」白任用僵硬的笑容回答。

  原本雷震还想再多欣赏一下白任困窘的模样,好好纾解近来累积的工作疲劳。雷霏却在这时陪着新娘走出来。

  这回铁柔琴换上了粉红的礼服。精致的蕾丝,多重蓬松的长裙,淡红的丝绸点缀了青绿的花边。礼服刻意紧缩腰圈,让铁柔琴的柳腰更为凸显。头上装饰白丝淡青的彩结,让她更显动人。白任好似见到公主出巡,神魂全被勾走。

  大家发现白任的失神,不免又是一阵取笑。

  而长青回夜带着羡慕的眼光,在分享着两人幸福的同时两手也抱住雷震坚实有力手臂,感受着雷震的体温,心中也是甜甜蜜蜜。

  新娘的出场为会场带来另一阵高潮。然而眼尖的人又发出一阵惊呼。因为又有两位女士从礼堂侧方的休息室中走了出来。

  雷苹扶着一位惊为天人、貌比天仙,有着沉鱼落雁美姿的倾城美女走入礼堂。

  虽然位美女脸上带点伤病的苍白,但丝毫不会影响到她那如同神迹般的姿容。高挑的身材、长发任意撒下有如一道亮黑的瀑布。她只是穿着精致简单、易于行动的礼服,但曼妙的身形搭配上合身的衣服就足以迷倒众生。她的脸上未施彩妆、清清淡淡,高雅的气质配上略带倦容的她更引人怜惜。

  她一出场,所有男士的眼珠几乎都要跳出来了。新娘的光彩一下子就被她抢尽。

  还好白任整颗心几乎都被铁柔琴填满,一下子就恢复了平静,问道:「雷苹带来的那位朋友是谁?」

  没有人回答他。

  原本不停演奏的乐声已经停止,乐师们似乎也因为这位绝世佳人而无法专心演奏。

  「东方寻彩你的伤没事吧?」季行云有点失神地走向前。见她脸色不佳关心地问。

  她就是东方寻彩?

  白任感到一阵混乱。急忙放出真气探查……真的,与那个东方小子的气息一模一样!

  那、那,我这几天在吃什么醋!还有当我说起东方寻彩将与琴儿结婚时,小云那时的大笑……再看了看雷震与铁勉,他们的神情虽然都陶醉在她的美貌中,但绝没有自己那种惊讶的感觉……原来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原来你们集合起来唬弄我!

  白任又气又好笑,但也因这样,自己才会与琴儿……目光在朋友脸上巡了一圈,回到琴儿脸上,深情款款地看着她,一股暖流由心中流出,充沛了全身。

  这场喜宴在雷震离去后才渐渐安静下来。本来该是除了新人外最受注目的东方寻彩,在向新人献上祝福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悄悄地退下。虽然引起众男士的叹息,却也让众女士感到安心。她实在太具吸引力,她的退场让女孩子们安心不少。

  季行云在东方寻彩退场不久后,也溜到休息室。

  她正闭着眼,专心调息。汗水如雨,一旁的雷苹担忧地看着她,不时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汗。

  季行云一到门口,她就长吐一口气,巧目睁开。没等季行云走入,东方寻彩就道:「你不用陪白任吗?」

  季行云一面走近一面摇头,回道:「他现在忙得很。见他一扫阴霾,能常伴佳人这就够了。」

  听到季行云的声音,雷苹关心的说:「季队长,听说你的医术亦是一绝,快来帮东方少爷看看。」

  雷苹对东方寻彩的称呼没有因为她的装扮而改变,让人有种怪异的感觉。

  「你胸前的筋脉似乎被白任那一拳打乱了,真气运行相当不顺畅。让我帮你顺顺气如何,顺道看看是否伤及肺腑?」季行云一眼就瞧出那一拳的伤害着实不小。

  她却摇摇头道:「不碍事。筋脉是有些损伤,不过我已经将散乱的真气导正。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处理即可。」

  「这样啊──」季行云点点头,又道:「那你自己可要多注意调养。」

  虽然东方寻彩的真气运行还有点阻碍,不过大体上还算良好。筋脉的修补可就不是外力所能干预,最多只能多吃点相关的补药,其他的就看个人修为的高低了。

  「对了,白牙的事真的很感激你。」

  「没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本来纯粹是来关心东方寻彩的伤势,现在知道她并无大碍,说完几句话,季行云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看着她。虽然季行云是盯着她看,但是目光却有点散漫,似乎焦距并没有放在她身上,而产生了一种很特别而奇妙的眼神。

  东方寻彩露出意味深沉的笑容,目光中再度散发出那种特别的孤寂。

  「雷苹,我渴了。能不能请您到礼堂帮我倒杯清凉的饮料?」

  「耶──」雷苹似乎不大想离开东方寻彩,发出不情愿的声音。因为这分明是推托之辞,这间房间内怎么可能会没有茶水可供取用?

  迎上东方寻彩似乎恳求的目光,雷苹才不情愿地点头。离开前,还特别瞪了季行云一眼,好像在警告他不准对东方寻彩乱来。

  雷苹离去后,季行云还是不停看着女装的东方寻彩,直到她深邃的双目迎上他的双眼,季行云才发现自己的失礼。慌张而心虚地站起来,左看右看好像在逃避她的目光似的。墙边的水壶正好成为掩饰心虚的道具。

  「你渴了吗?我帮你倒杯水。」说完就走到墙边,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失常。

  「我要离开了。」突来一句话,空气好像凝结了。

  季行云转过头去,看着她,嘴巴打开,话却卡在喉中。

  东方寻彩本就是南城的过客,本来只是顺道拜访一下雷理大人,只是因为种种原因才多留了几个星期。她早晚会离开,这也是已知的预定计画。季行云没有理由要她留下,只是心中却还是有种难以割舍的情绪无法排解。

  水从杯子中溢出来了!

  「啊──」季行云笨拙地把水壶放下,要拿抹布处理善后,却把手上的一杯水也翻倒。

  借着清理茶水,季行云正好得到不用看着她说话的借口。

  「是吗?你哪时候要出发?绿海可是危险万分,你打算请谁协助你?长青大姊会很乐意陪你走一趟的,武议团的同仁也是……我也……」

  「明天就走。如同我一个人前来,我也将一个人进入绿海。」东方寻彩平平淡淡地说。

  季行云闻言即刻站起,双目又盯在她脸上,道:「这不成!太危险了!我、我……我陪你去!」

  东方寻彩笑了,淡淡的、带点寂寞的笑容。她的笑容触动季行云心中最深之处。

  「谢谢你──季兄弟,我的好朋友。」

  迎上季行云的目光,东方寻彩平静而沉稳的说道:「但,这是我个人的追寻。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牵连你。让你加入我的寻根之旅。」

  「我们不是朋友吗?」季行云发现自己的语气中出现陌生的苦涩。

  东方寻彩幽然道:「是啊──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

  「既然如此……」

  「所以,因为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不会让你陪我去……」东方寻彩隐瞒了部分的想法。她真正想说的是,因为我们只是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陪我去。

  「这是什么道理!」季行云困扰的说:「难道你讨厌我?」

  「不、绝对不是。但是那是属于『苍寻彩』的旅行,不是季行云的。」东方寻彩坚定的回答,不过那也不是全部的理由。

  因为不讨厌季行云,因为对他很有好感才不希望他的陪伴。她知道他对自己好,也很喜欢他的真诚,也相当享受他的关心。但是她知道他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当她发现时自己已经很难用对待朋友的态度与他来往,虽然她向来很坚强、很成熟,但是她不希望被一个叫做嫉妒的魔王给支配。所以她急着要离开,因为他不能以超越朋友的身分与她同行,所以她不能让他相陪。

  除此之外,这段日子,她得到在安郡从来不曾得到的友情。这种很温暖的关怀,让她有种置身于梦幻之中的感觉。她很想紧紧地抓住这一切,但她更害怕习惯这一切之后又失去这一切。尤其是当自己察觉越来越不能忍受季行云在她身上看着另一位女子时,她想开了,为了不破坏两人美好的友情,必须断绝自己对他的爱意。

  本来想更早离开。但是由白任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她决定要帮助白任能得到与自己不同的结果所以延迟了,现在已经没有理由再留在南城。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不过,不论结果如何,都要记得回来找我!」

  「当然,我的朋友。」

  季行云没有发现东方寻彩语气中的哀伤。她知道与白任的情况不同,今天的新人是情投意合,但是眼前男子的心却另有所属,他对她只是单纯的友情。但是藉由看着自己寻找他心上人的影子,又让人意乱情迷。

  如果能让他改变心意,也许能够尽力争取他。但是,今天的女装让所有的男士惊艳,而季行云却只是更努力地由自己身上寻找另一个女子的影子。这让她知道,那个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是无法取代,也无法超越的。

  「一定要回来喔!要是你太久没回来,我会到绿海找你。」季行云道。

  东方寻彩低声的说:「谢谢你,季行云……我的朋友……」

  「这个千层糕是我亲手做的,很好吃喔──来我喂你──」

  「嗯──」咀嚼、咀嚼。

  「真的很好吃呢──你的手艺真好──」

  「嘻──只要你喜欢就好──」

  「你做的当然好,我还吃到充满爱心的味道呢──」

  「讨厌啦──」害羞貌。「说这话你也不害臊,还有人在看着呢──」

  「不、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反正小云也不算外人,他一定不会介意。对吧?」男子理直气壮的说着,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又道:「来你也吃吃看。换我喂你……」

  客厅中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

  其中一对男女紧邻而坐,好像要挤到一张椅上似的(就算挤到一张椅子上,相信他们俩也不会介意)。而剩下一位年少的青年男子则坐在他们的对面。看着那两个人如胶似漆地粘在一起,话着情人间甜死人的蜜语,享受着两人的世界。

  那位少年正是法天南郡武议团的一位小队长,季行云;至于那对溺在一起,目光中除了彼此再也容不下他人的男女,当然就是白任与铁柔琴。

  他们两人虽然已经举办了正式的婚礼,不过还是分居两地。

  毕竟这件事都还没有经过双方家长的认可,而且白任手上也还有一些委托尚未完成。几天下来,两人还是聚少离多,甚至还未同房。

  不过,这都无所谓,两人都已明白对方的心意,外在形式上的礼仪已经不重要了。经过与铁勉的详谈,白任决定完成手上的工作后,就协助铁家建立良好的巡防系统。铁材、武器的生意利润虽高,铁矿产地却处于兵燹恶盗汇集之地,非常需要一位像白任这样的高手坐镇。

  而这对未完婚的新婚夫妇一有机会,就像当前的情况,亲亲密密地粘在一起,好像要把之前分离的寂寞一口气补回来似的。

  季行云在雷义的提醒下,特别选了一份精致的礼物,补送这对新人。几天不见白任,想好好跟他聚聚。想不到来到铁家在南城西郊的宅院,待了一个时辰,前前后后只跟白任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是见面热情的招呼:「小云──你好,来来进来坐。」

  「哈──来就好,咱们的交情还送礼……啊、琴儿这个东西重,我来就好……」至于第二句话只有前半句是对他说的。

  第三句更惨,「不、不、不。我只是实话实说。反正小云也不算外人,他一定不会介意。对吧?」只剩最后两个字,像是附带提到的询问。

  若说季行云不会介意当然是骗人的。可是他怎么能够打断他最好的朋友与新婚娇妻之间甜蜜的相亲相爱呢?

  他呆坐了一个时辰,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一开始看着两人甜甜蜜蜜的样子,还为白任感到高兴,可是这个情形持续了十分钟。季行云就开始想办法要引起他的注意。

  把礼物端上,没用。白任只是对他微笑点头,只对他应上了半句话,就又进入两人世界。

  半小时后,季行云出声询问,想要解手。

  白任没回话,倒是铁柔琴指向门后算是回答他了。

  回来后,又故意咳了几声,想要引起白任的回应,却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几次作势要站起,装成要离去的样子,白任却都没有发现。季行云又不甘这样就回去,只好顺势变成伸懒腰的样子,又坐回椅上。

  当白任顺道问到季行云会不会介意时,他当然只有乖乖的回答:「不会、不会,你们继续。」

  不过季行云心里非常后悔,因为这两个人还真的继续下去。季行云脸薄,看两人亲密的样子自己也脸红心跳。不想看,他们又坐在对面;不想听,这对新人又不控制音量。

  介不介意?老实说,季行云当然介意。而且很介意!

  这算什么嘛!把大老远(同在南城、不能算远)跑来的朋友冷落在一旁,也该有个限度。要知道武议团小队长是很忙的(别的小队长也许是,但季行云绝对不忙),怎么可让一位武议士在一旁枯坐呆等!大白天,就在这光天化日、当众(只有季行云一个人好像不算能算当众)亲热,真是败坏法天的善良风俗(没这么严重啦)。

  季行云气虽气,怎么也不能表现出来。他哪来的理由阻止人家夫妻恩爱相亲。只好继续坐在位子上,很有风度地摆出笑脸,生着闷气。

  「死白牙,有了爱情就忘了友情!」当季行云在心中骂了白任第一千零一次时,白任终于有了反应。

  「琴儿,时间不早了。咱们该是用餐了。对了,小云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

  开玩笑,吃个点心,就可以甜到让季行云鸡皮疙瘩掉满地,还要再跟他们一起去吃午餐?一个早上季行云已经受够、也放弃了。继续在两人旁当个不会发光的电灯泡,当一座人形的装饰品,好动的季行云当然不干。

  「不、不用了。我要先回去了。」

  白任这时热情的说道:「不用客气。来嘛──才坐一下子就要走?咱们都还没聊够呢!」

  「……」季行云这时实在不知道要摆出哪种表情。谁才坐一下!一个多小时叫一下子。什么叫做还没聊够!是根本还没开始聊好不好。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呃、我已经约了武议团的人一起用餐,要……讨论事情,对,有事情要讨论。哈──所以,虽然觉得很可惜,不过下次吧──」季行云很努力地编着不擅长的谎言。

  「这样啊──好吧,那下次再让我们好好招待你一番。」白任略为失望的说。要是平常的他,这种假到不行的推卸之辞必定是一眼就识破,不过白任现在的眼中只有铁柔琴,这种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季队长,还要再来玩喔。下次再让你试试我的手艺!」铁柔琴贴在白任身边,用充满幸福的语气说着。

  「好好,一定,一定。」

  季行云无力地拜别这对「目中无人」的夫妻,像只战败的公鸡走在路上。

  现在的他心情复杂,那天在婚礼的寂寞心情好像重现了。不过又有点不一样。而且很奇怪的是,那位铁柔琴小姐看起来怎么变得不可爱了,还有种令人讨厌的感觉。

  对于自己内心这种情绪,季行云自己都感到很意外。铁家小姐人又没变,还是一样温柔婉约、美丽动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出现一种排斥她的异常感觉。

  她明明就没做什么令人讨厌的事,还很好心的要亲手下厨请自己一顿,可是怎么会莫名奇妙的对她起了反感。

  尤其是看着白任与她恩爱得浑然忘我时,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这是为什么呢?

  季行云不明白,这种情绪叫嫉妒。

  白任如同兄长般的照顾他,让这位自幼独自长大(父母不算的话)的孩子几乎把他当成自己的兄长。现在白任结婚了,目光中好像只剩下那位可爱迷人的娇妻,让季行云有种朋友被抢走的失落感。

  这种全新的负面情绪,让单纯的他疑惑不解。

  绿海,一处不是海的海。它是由一望无际的草原所形成的一片翠绿色的海。

  这个地方虽不见得是基斯大陆上最危险的地方,至少也是危险地域榜上有名的地区。这里除了有许多凶恶的巨型野兽外,真正让人闻风丧胆的是绿海的名产──狼。

  绿海的狼非但对周遭的国家造成不小的伤害,而且每数年总会引发一次大规模的侵袭──人称狼祸的可怕灾难。奇异的是,与绿海交接的国家不在少数,但居住其中的恶狼似乎是特别偏好法天这个国家。狼祸,只针对法天。

  不过,稀奇的事发生在半年多前的一次狼祸。

  这次狼祸,打破了惯例。非但袭扰法天以外的国家,还很轻松地灭了一个国家……彻彻底底的毁灭一个国家。狼祸让百济这个小国从历史上消失,同时完完全全让百济没有复兴的可能。

  因为这个国家的人民有百分之九十都死于狼祸,而残存的不是在外地的国民、就是以极佳的幸运自群狼的獠牙利爪中茍活下来之人。

  半年多前的狼祸,让法天非正式地承认绿海是「狼」的领地,不得任意进出。当然也有人不信邪,但是那些不信邪的人在入侵绿海后,往往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不过绿海中的怪物,长的狼头狼形,却像人一类能够站立,也有语言文字的苍狼,却代表绿海所有的狼群,与南郡签下契约。它们同意开放一条道路,提供人类东西交通之用。只要不离开它们开辟的道路,就不会遭到「狼」的攻击。

  东方寻彩就正在这条狼道上。这已经是她踏入绿海的第五天。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很顺利,虽然遇上了几场战斗(狼不攻击狼道上的人,但这不代表绿海其他的生物也是),但她都仗着一身武艺,带着一头小黑甲一路轻松闯关。但这并不代表过了今天,还会如此顺利。因为她已经深入绿海一千六百余里。接下来她就要离开狼道,进入真正的绿海,充满危机的绿海。

  东方寻彩停下来,面向北方看着辽阔的草原,朝露撒在遍布的青草上,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父亲的族人就藏在其中吗?她疑问着,她怀疑有任何人能够在绿海中存活下来。但是种种的线索又将她引领至此。

  初夏的风,带来丰富的雨水。草原变得更加茂密,也更加危险。从雷理送她的小黑甲上,搬下补给品。行事稳健的东方寻彩又迟疑了一下。

  虽然在草原中行动需要充分的准备,但是重量也会降低她的行动力。考虑了一下,她又把大部分的东西放回黑甲。

  留下两天份的干粮、季行云为她准备的各式药剂、两壶装满水的羊皮水袋、打火石、一把短弓与一囊箭、轻细而牢固的绳索,以及带了一把雷理特别赠送的折迭式大砍刀。虽然她并不擅用兵器,却仍在季行云与雷理强烈的建议下,将大砍刀系在背后。

  整装完毕,拍拍黑甲,东方寻彩悄声道:「这几天辛苦你了。好了,接下来的道路过于危险,你已经帮不上忙。现在就回到城里。你知道路的,遇到其他的野兽就狂奔直走,在坚固的甲壳下,没人能伤得了你。」

  「绿海、我终于要来了。」不再多说,她只身向北前进。

  每季到这个时候,预备团的成员总是特别兴奋,因为这又接近考核他们辛苦锻炼成果的时机。前两季的考核都是「跑步」,虽然路线没变、要求的标准也没变,但还是没人能通过测验,取得进入武议团的初步资格。现在又接近考核的时间,虽然小队长迟迟未公布考题(依武议团的习惯,同一测验不会使用三次),但大多的团员已经开始加强锻炼,甚至有人开始进行考前猜题。而雷义则是最为烦恼的人。

  有心要挤入武议团的同僚们处心积虑地想从雷义身上提前挖出考题,好提早准备。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季行云心中打什么主意。

  他甚至还疑这位队长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今天预备团的训练课程是军队协同作战训练。几乎所有的预备士都会参加这堂课程。在野外的训练场上,预备士与两个大队正分成两边,进行着模拟战斗。而他们的上司,季行云,却只在这个重要的课程开始前,发表极短的激励谈话──「加油、请好好努力」,就回到室内的道场。

  季行云这时正透过窗户,看着训练场扬起漫天尘沙。雷义则怀疑地看着队长,他是在观看室外的训练吗?应该不是。队长两眼的焦距并没有放在演兵场上,似乎是看着更远的地方。穿过重重人群,越过丘陵与山岳,看着更遥的地方……

  简单的说,就是队长正在神游他方,说得难听点,就是他正处于失神的状态。

  「唉──」雷义叹了口气希望能引起队长的注意。不过,季行云却如老僧入定,不为所动。

  「队长……」没办法,雷义只好再次出声。他决定今天一定要问清楚,季行云到底何时才要公布本季的考核项目。

  「有事吗?雷义。我记得不是没有积欠的公文?」

  由于白任还沉浸在甜蜜的两人世界、雷震一向繁忙,东方寻彩又离开了。而初夏的南郡不论是作物成长而需大量人力的农业,还是因潮流与季风带来大量货船而兴盛的商业活动,总之南郡正需要大量的劳动力,也让季行云的平民朋友没有空暇。

  季行云却在与武议士们练功之余,少了某种动力,让他很无聊地坐下来处理公务打发时间。他的表现与南城此时的活力正形成了极端的反差。

  看着无精打采的队长,雷义决定开门见山,不管身为属下该为上司留情面的伦理问道:「队长,这一季的预备士考核,你准备好考题了吗?时间已经近了。不能再拖延下去。」

  「考核……喔、考核……什么考核……」本来季行云的脸上还充满了疑惑,不过当他发现雷义的表情越来越严厉,一颗小脑袋马上活跃起来。

  「喔──考核──当然,没问题……下午、你把大伙集合起来。我将当场宣布。」

  本来雷义心中害怕要开天窗了,没想到队长已经做好准备,心中的大石头顿时放下,严厉的表情也烟消云散,被充满阳光的笑容取代。

  「好的。对了,这一季的题目是什么?可以先透露一下吗?」

  「这……哈──我怎么可以厚此薄彼,先行对你透露呢?」季行云略为紧张的回道。

  「这样啊──好吧,反正也不差这几个小时……」雷义点头回道:「队长,就容下官先行告退,马上为您传令。」

  「好……你去忙……」季行云挥挥手打发了雷义。「预备团的考核……」雷义走后,季行云又开始发呆,喃喃的说着。

  只是这一次,他发呆的理由与之前迥然不同。

  「这可糟糕……下午就要决定题目吗?怎么会忘了这回事……啊!早知道就告诉雷义明天才宣布,这样我至少还可以找雷大哥或小夜姐商讨一下!」

  ……

  …………

  …………

  ……苦思中……

  ……烦恼中……

  ……没有主意……

  ……想不到方案……

  「啊!烦死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3楼 发表于: 2007-09-17
第三章 危机重重的绿海

 

  啪、达、呜──

  一掌轰过,一头壮硕的狂狼发出痛苦的叫声。

  绿海深处,一场人与狼之间的生死战正激烈的进行着。

  出掌的人原以为这一掌就算不能取走这头狼的性命,至少也能让这头狼完全失去战力。但它只是发出几声痛苦的哀鸣、晃了几下,就露出更凶狠的目光,盯着东方寻彩。

  令她感到惊讶的非仅如此而已,原打算打退挡路的狂狼夺路而逃,却发现更多的狂狼已经补上,挡住去路。这些狂狼根本就像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

  没想到才离开狼道没多久,就碰上了两群恶狼。

  第一次幸运的是东方寻彩先发现对方,她依季行云的指导,躲到上风处,并在自己身上撒下天然草精的香水,成功地掩盖自己的气味,让一群恶狼由她下方不远处走过。

  第二次,就不再受到幸运女神的眷顾。双方不期而遇。她的反应已经算快,还是被这群恶狼缠上。粗略估计了一下,这群狂狼还不到五十头。如果全力应战应该还是能把它们消灭。

  不过东方寻彩脑中从来没有想要消灭这群狼,毕竟她不是来执行扫除狼群的行动。更何况与这群狼激战到底,虽然有把握取胜,代价想必也是不轻。东方寻彩还想在这绿海中寻找父亲的族人,这可能得花上数天,甚至个把月,岂能为了逞一时之快而消耗气力造成身体的负担。

  而且她也知道,战斗附带的血腥味,尤其是狼的鲜血气味会引来更多愤怒的狼群。也许能打死几十头恶狼,但将会招来上百、甚至上千头的恶狼,到时即使穷尽全力,也只能多拉几头狼一同下地岳。

  战斗,是最糟的选择。只是现在已经被这四十多头狼给包围。东方寻彩似乎不得不进行战斗。

  如果要打,那么将背上的大砍刀取出,方能以最小的伤害杀出重围。不过东方寻彩还是靠着一对肉掌,与狂狼们周旋。

  狼群们似乎相当有默契,它们好像知道这个人类并非一名普通人。不躁进,分出三十余头狂狼,围了两圈,让东方寻彩无法一口气跳出战团。而剩下的狂狼们伺机而动,一只接着一只轮流进攻,交互掩护。受伤了、就迅速地退出战团与外圈包围的狂狼交替。

  发现狂狼的战术,东方寻彩更加佩服这些绿海的霸主。她发现这些狂狼似乎是在等她疲惫、正努力地消耗入侵者的体力与耐心。

  不过东方寻彩正好有的是耐心,而这种程度的攻防倒也不太耗力。如果想杀死狂狼则是另当别论,但只是对它们这种保守的进攻做出适当的应对,倒也还好。

  只是东方寻彩还担心一件事。据季行云的描述,狂狼在绿海中还不算是顶尖的恶狼,在绿海中还有战力与它们不分相上下但更加嗜血的红狼;体形小但动作迅捷,利爪含带真气的迅狼;神出鬼没、能一敌预备士、力战武议士的可怕影狼;甚至还有成精成怪的苍狼。

  要是与这几十只狂狼交战过久,引来更可怕的对手,才是真正的危险。

  狂狼再次扑来,这次不再单是一头,而采三头连攻、一只狼接着一只狼。避得了第一头,却难防第二头,即使闪过第二头还有第三对利爪等待着。明白它们已经打算积极进攻,东方寻彩终于要反击了。

  双手连续在胸前画圆,真气随之狂卷,带动身前的空气。

  见第一头狂狼已经跃起扑来,凶险的利爪、狰狞的吼叫。不再疑迟,画圆的双手向前拍去。风吹动、由快速回旋的气流形成一道保护墙,迎上狂狼。身在空中的狂狼,马上被吸入急速转动的气流,然后是第二头。最末的一头狂狼想避开,却避之不及也被卷入。

  疾旋的气流继续向前奔驰,三头倒楣的狂狼在打转。东方寻彩跟在后面,由这道气流开路,她跑向外围的狂狼。

  包围她的狂狼无法理解,同伴怎么会在空中不停地快速打转,但它们知道这个人类想要逃跑。

  第一头狼扑上。它不该跳起,这让它在落到猎物身上前会先经过气流。第四头狂狼被吸入气流之中。

  接着第二头狂狼也跟进,又落得相同的下场。第三头、第四头……

  负责进攻的狂狼也不顾一切地扑上来了。不过在东方寻彩巧力拨动之下,它们也飞上空中。搭上隐形的云霄飞车。

  前进的同时,东方寻彩不时舞动双手向上挥动,就像在推动一个无形的巨轮,而这个巨轮中装载着十余头的狂狼。她就这样推着狂狼们前进,形成一个既滑稽又古怪的景象。

  守在第二圈的狂狼见到同伴们奋勇向前的结果,是被卷入空中,不停打转。它们不笨,有了前车之鉴哪敢再踏入气流的范围,一头头狂狼都极不甘愿地让路。

  东方寻彩见状,心中松了口气。还好它们很聪明,很懂得应变。不然再多来几头,这个气流就要因超载而崩溃。她向前轻跃、跳入气流。与可怜的狂狼不同,她没有被吸入气流之中。相反地她好似脚踩实地,在气流的带动下向前移动,然后跳出气流。

  她动作灵活地落地,脱离狂狼的包围,真力爆出立即以全速向前奔去。

  在她逃脱的同时,那道不停旋转的气流也顿时失去动力当场崩溃,空中的狂狼当然一一跌落,下了一场小小的狼雨。

  狂狼跌落在狂狼身上,让这群绿海霸主的追击行动顿了一顿。更让东方寻彩更加远离这些危险的生物。只是它们很快地又组队跟上。只要有捕捉到猎物的气味,它们会一直追下去。

  东方寻彩知道它们追来了。如果全力奔跑是能甩开身后的狼群。可是没命的逃跑不是好办法,这会大量消耗真力,而且也不知要跑多远才能彻底甩开身后的狂狼。

  向前奔了数里,东方寻彩已经将狂狼远远抛在身后,但她知道它们还紧追不舍。不过她并非盲目地选择逃跑的方向。

  到了一处小山丘,东方寻彩强行向后一跃,同时施用全力将一个背包向前抛去。身在空中取出腰上的一根试管,往身上洒去。然后落在山丘上方,紧贴在地。那个背包落地后,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道继续催促它向前移动。又向前滚了余里才缓缓停下。

  东方寻彩几乎是停下呼吸地等待。不久那群狂狼咆哮奔来,它们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跑去。

  当最后一头狂狼通过的时候,东方寻彩也悄悄地跃下山丘,尽量以最小的声响,以最轻巧的动作、往反方向移动。

  她知道它们上当了。但她不知当它们找到那个成为替身的背包时会有何反应,是就此放弃,还是全力搜索。不管是哪一个,到时应该都已经远离这批狂狼,让它们不再有线索追击。

  没有消耗太多的真气,也没有染上狼的血液。这代表她还有与绿海霸主玩捉迷藏的本钱。只要利用季行云的药剂,应该不会引起恶狼的注意。它们虽然是追踪的好手,但靠的是鼻子,不是眼睛。长满各式杂草的绿海要藏身并不困难,只要能掩盖身上的气味,在绿海活动似乎是可行的。

  东方寻彩暗自警惕接下来的行动要更加小心,绝不能再与恶狼不期而遇。幸运并非每次都能降临,同样的手法恐怕也无法用上多次。

  她继续小心翼翼地前进。

  当东方寻彩对自己的行动感到满意,更为甩开一批狼群而感到高兴时,却不知道有两双锐利的眼睛正远远地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许所有的狼都是近视眼。但伏在草丛的两头影狼却是例外。它们停下,低沉地吼了几声,像在秘密交谈一般。像是讨论有了结果,这两头影狼分开了。一头影狼悄悄地跟上东方寻彩,另一头影狼则没入草丛之中消失不见。

  东方寻彩的危机并未解除。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行迹,还是完全在绿海霸主的掌控之中。

  南城预备团的成员们很难得地又集合起来。他们期待着这一季的测试,一个个交头接耳,猜想着这一次的试验内容。

  演兵场上热闹滚滚,而且躁动渐起。因为季行云迟到了。

  「喂,这一次小云会出什么题目?」雷天道。

  「谁知道?那小子古怪,实在没办法猜度。」刘光耀回道。

  演兵场上,不但预备士全到了。连武议士们也来了,甚至连中队部的四名技研士也都到齐。长青回夜与季行云向来有交情,会来看看不足为奇。颜见与柳甄则对这位武功俨然已经超越自己的小队长感到好奇。至于老叟则是正好出门走走,碰上这等情事,也就顺道跑来凑热闹。

  苦待不至,终于有人起了疑心。

  常山带着质问的语气向雷义说道:「队长会不会没做准备而跑掉了?不然他怎么来了又走?」

  雷义想起当早上提到测验题目时,季行云的表情……队长他不会没有准备吧?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不会、不会,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雷义虚弱的回答着。

  突然他高兴地喊道:「你看队长这不就又回来了!」

  就在众人的心情快达暴动的边缘,季行云才姗姗来迟。

  一看到连技研组的人都到了,他心中又开始心虚了。不知道临时想出来的题目会不会搬不上台面而贻笑大方。

  心中带着两份不安,季行云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他随手在场上捡起一块砾石,道:「一季很快又过去了。好,我不多说。马上发表这一季的测验题目。看好。」

  说完,他就举起手上的砾石。另一手伸出食指向砾石戳去。然后在砾石上留下一个小洞。

  「就这样。」

  底下的预备士却是一片茫茫然。而老叟的目光则跑出异样的神情。

  安静了一会。常侍官雷义道:「队长……就这样?这是怎么?」

  「呃……不就是这样。只要能将这场上的砾石打穿,又不让它碎掉就算过关。这就是这一季的题目。很简单吧?」季行云解说道。

  「就这样?」好像这很简单似的,预备士们脸上又充满了疑惑。

  时间拉回二十分钟前。

  这时休息的时间还没过完,不过大多数的预备士都已经到了集中的地点。季行云走向野外的演兵场,脑中还一片空白,一个早上的时间有大半在恍惚与发呆中度过,另外一半的时间并未能让他想到任何点子。本来他想过来告诉大伙,测验的题目延后公布。不过当他走近时所有的队员就是诚心期待的样子,一见到这位队长,马上围了上来,热切地关心这一次的考题,害得他不好意思开口。

  「队长、这一次的题目是什么?上两季是身法的锻炼,这一前该换力量的考验了吧?」一位以力量见长的队员问着。

  「不对、不对,应该是内息真气的锻炼,武功当以练气为主。基础打好,用什么功夫都有威力!」另一位功力较为深厚的团员说道。

  「队长──先透露一下嘛──」一位可爱的女队长撒娇道。

  「是不是测验反应与敏捷,我相信队长测验题目是一连串有系统的武艺修行!对吧?」另一位崇拜季行云的预备士猜测着。

  「……」季行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

  「队长……」「队长……」「透露一下嘛……」

  「……这……咳……」季行云终于开口了,他得想办法平息团员们的激情:「先别急……等会你们就知道了。还有人没到,等时间到或人到齐时我再统一宣布……我先去喝杯水……马上回来……」

  季行云掩着心虚的内心,暂时抽身。

  「糟了!这可怎么办?」季行云走回室内的同时苦思着,这下子可要开天窗了。

  走到一半,见到龚晴与长青安满这两位预备士在争吵着。

  心情虽是不佳,但他还是被他们的争吵吸引过去。

  「怎样?这可是我赢了。」长青安满得意的说。

  「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作弊。」龚晴不甘心的说着。

  「喂、愿赌服输,接下来两周的勤务可别赖帐。」

  「不算、不算、你一定是作弊!我不服!」两周后每季的测验就过去了。一个人要负担两人份的勤务,那龚晴肯定没多少时间可以针对测验的内容练习。这每季的测验事关身为一名预备士的声名,龚晴怎么也不愿服输。

  「怎么了?你们在吵什么?」季行云问道。

  「队长好!」长青安满是由部队过来预备团磨练,见到季行云马上送上一个标准的军礼。

  法人家族龚晴就较没这种观念,只是急道:「队长,您来得正好。帮我评评理!」

  「喂、你这算什么?可没军法规定预备士之间不能打赌的!」

  「对,可是要赌得光明正大、公平才行。」

  季行云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龚晴道:「是这样的,安满这厮说,他能用这颗石头击穿大石。我不信,然后我俩就以此打赌。」

  长青安满得意的说:「没错,我办到了。不过有人却耍赖。」

  「混蛋,谁耍赖了!这种脆而不实的砾石怎么可能打穿一颗大石头!肯定是你作弊!」

  「喂!谁作弊了!我们长青家的人一向光明正大,岂有作弊之理!」

  「那好,你有能力再用这颗石头打一个洞!」

  「我……哼、谁理你!」

  「那你分明是事先在那个石头上先把洞挖好,做好伪装。不然怎么不肯再来一次。」

  「谁会做那种事!」

  季行云明眼一看,就知道长青安满不可能再来一次。因为他身上的内息似乎已经剩不到一半。以所剩的真气恐怕无法再做到相同的事情。

  「好了、好了,别吵了。我想,长青安满也许没作假。」

  「对嘛!」长青安满得意的说。

  「怎么可能!」另一位预备士则抗议着。

  季行云随手捡起一颗砾石,道:「你不信。我代安满示范给你看。」

  说完,季行云就用真气包覆小砾,使劲一丢。

  一道真气先行射出,砾石则跟在后面。刷的一声,大石身上又多了一个洞,而砾石也由那个小洞穿过。只是大石并非真的完全是被砾石打穿,而是由先发为砾石开路,砾石提供向前进的力道,而真气则一面保护砾石,一面打穿大石。

  「这……怎么可能……」龚晴走到大石后面,看到季行云丢出的那颗石头还完好如初。而之前长青安满丢的砾石则在完成任务后就变成一堆砾砂。

  季行云道:「这并不太难,主要是真气的运用。当然没有一定的功力也办不到。长青安满你运用真气的技巧还不够纯熟才会浪费太多真力。」

  「队长的示范让属下受益良多。」地人的长青安满高兴的回应。

  「这……」身为法人的龚晴却还不大能接受。

  「队长你不是要宣布这一季的考核题目了吗?咱们一起过去吧。」赢得赌局的长青安满显得相当高兴。

  「呵……」季行云挤出无力的笑容:「对、是没错。你们先过去。我马上到……测验题……哈……啊!」

  「怎么了?」

  「没事、没事……你们先走吧。」季行云突然灵光一闪,有了点子。当下打发两人,马上又捡了颗砾石进行实验。

  野外的演兵场上,众多预备士与武议们几乎人手一石。

  「好!让我试试。」雷方率先拿起一堆巴掌大的砾石,就往它身上一戳。啪的一声,砾石应声而碎。

  「咦──怎么全碎了?」

  其他的队员也纷纷捡起砾石,试了一下,结果都是一样──把石头打成了碎屑。

  他们心中开始扰动。看似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

  「队长,能否请你再示范一次。」

  「好、没问题。」季行云也不换石头,还是那颗已经被他打穿一个洞的砾石。

  「看清楚,这一次我慢慢来。」说完,季行云又伸指往砾石身上压去。手指就没入砾石,石屑随着气劲排出。就这样手指轻松地穿透砾石。

  预备士小蜜儿走到前面,道:「队长这颗石头能借我吗?」

  「拿去。」季行云大方将石头交出。

  研究了一下季行云交给她的石头,她狐疑地看了一下季行云。然后也是伸指点向砾石。原以为季行云这颗石头较为特殊,但小蜜儿一施力,砾石马上变成砾砂。

  预备士们眨眨眼,似乎不能理解季行云究竟施了什么魔法。气氛显得相当诡异。

  题目出得不好吗?感受到这种异样的气氛,季行云道:「好了,你们好好练习。我先离开了。」

  不管预备士们心中的疑惑,季行云先行跷头。

  「天哥,你办得到吗?」长青回望问道。

  后者回道:「这还比想象中的难耶。」

  「真不容易,小云是用了什么奇特的技巧吗?」占天道也道。

  「可恶!又破了!」刘光耀骂道。

  「……」冰泉月眉则默默看着手中被结着一层冰霜的碎屑。

  「你办得到吗?」颜见抛下手中的碎石问着柳甄,后着也是摇头。

  「哈──你们别试。我看这一季测验的合格者又要挂零了。」老叟抚着胡须爽朗地说着。

  「怎么,这真的很难吗?」长青回夜问道。

  「难不难我是不知道。不过这与十年前大队长拿来测验武风士的题目很相近。我记得那时好像只有一位武风士过关。你们慢慢练,别把这里的石头给耗光。不然考试时可没别的道具可用了。」

  说着,说着老叟就信步离开,还喃喃笑道:「哈──真是有趣,竟然会出这种题目。不过那小子对真气的掌握还真不是盖的……」

  老叟也走了。留下的人面面相觑,然后叹了口气。

  这是队长在整人吗?怎么会出这种远超出预备团武艺水准的题目。

  一群三十余头的红狼从她藏身的前方走过。她大气不敢喘一声。深怕惊动了这一群红狼,而把附近四、五群近两百头各式的恶狼引来。

  疑问、不解、前途堪虑。这正是东方寻彩目前的写照。从早上到下午,她差点碰上绿海恶狼的次数已经超过五回,而远远避开的次数也不下十次。

  似乎有越来越多狼群在这个地区聚集。她甚至怀疑往此处集中的狼群是冲着她来,这种想法也许略嫌自我意识过重,但是狼群们似乎在进行搜索,而且是有目标有计画的搜索。若非进入绿海之前东方寻彩已经认真地做了功课,对狼的习性做了最彻底的研究,加上自身武艺不凡与季行云调配的药剂掩护下,她早就被这些恶狼给找到。

  只是目前的状况似乎也不大乐观。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出错了。她觉得狼群们似乎知道她藏身的位置,只是未能确定精准的方位。

  好几次,她都发现这些恶狼不停朝着自己的位置前进,不论怎么改变方向,不论如何隐身匿迹,它们还是往她的位置接近,只是这些恶狼到了附近却又没能真的找到她。好比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指挥着这些恶狼的行动,好像东方寻彩身上被放了精密度不佳的定位装置,能让群狼知道她的概略位置。

  这种情况让她觉得相当不安。手伸到腰间,抵消人类气味的药剂所剩不多,不用等到药剂用完,她直觉感到还有更多的恶狼往此处移动,届时包围网将变得更加严密。等到那时,即使有掩盖人类气味的药剂也无济于事。狼群似乎在绿海编织了一张蜘蛛网,而她只是在其中勉力挣扎,当狼群收网时,似乎也是她殒命之际。

  身前的狼群走过了。东方寻彩心烦地叹了口气,内心扬起了退离绿海的念头。但想到回到南城会再碰上季行云……心中就有一种尴尬。摇摇头,也许没那么糟。既然父亲能在绿海存活下来,那自己也该有机会。

  心念一定,她又小心地朝绿海更深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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