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士节气
五广真人以水幕挡剑。剑气、剑光与水幕交会闪出万点水花,迸出点点灵光。
朝翔明用力过猛,交击之下宝剑骤然折断,在剑断之后,由于少了剑与水幕间的冲击阻力,他整个人就直接撞上水幕,唰唰数声,又被上升的水流弹开!
这个结果叫人吃惊!
其中最惊讶的人却是五广真人。
武士的剑对武士是何等的重要,虽然还不至于到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的地步,可是武士的佩剑都有其来历,绝不是自己跑到打铁铺、武器店买把剑就能充数。武士的佩剑多来自于完成修业时老师的赠与,或是君主对于有功有劳的武士在晋升时所送出的升等证明,也就是说,武士的佩剑就像他们的名片一样,往往代表着他的师承与身分。
而这样的一把剑,也是需要经过武士真气的精炼,能够通达主人的真气后,才能拿到实战的场合。
剑本身就是精工打造的绝品,再加上武士真气的加持,岂是一道水幕的击撞就能折断。
五广真人忆及朝翔明方才与季行云对了一剑,那一剑似乎伤了他手中的宝剑,才让这剑再因冲击而断。
知道了剑断的原因,五广真人喜上眉梢,暗自喜道:「这可是上天助我,断了剑的武士就像断了臂一样,这下子可稳操胜券了。」
朝翔明剑断,人又被水幕震了一下,受了点内伤,他茫然地看手中的断剑。
「你无恙吧?」季行云关心地问着。
宝剑折断,季行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若不是黑晶古剑先重伤了宝剑,那剑也不会折断。
朝翔明看着自己的半截佩剑,没有回答。
「你的剑已经背弃你的信念,难道你还不知悔改吗?」五广真人这回大义凛然地说起教来。
这句话正好刺入朝翔明内心,他突然目放精光,身体骤然站挺,气势随之一变。「我确实犯错了,所以,非得将你绳之以法,才不枉这剑对我的提醒。」
「还是不知悔悟吗?本真人只有痛心下手了!」说罢,五广真人双手一推,由袖口吹出阵阵狂风,伴着狂风,烈焰吹出!
季行云见状心中一凛,急忙挡在朝翔明前方,双掌正要推出欲以掌风逼开火焰,身后的朝翔明却拍了他一下肩膀,轻声说道:「这一仗是我的责任。」
说完就向前跨步,断剑一横,强横的真气瞬间化为绵密剑网,火焰吹来却被剑气切断,人也安然无事。
他再向前跨步,气势再涨一分。
「别再玩这无聊的把戏了,不过都是些骗人的东西。」朝翔明朗言明示,似乎不再把五广真人当一回事。
「你宝剑已断,是当不成御前武士了,难道还要与我斗吗?」
五广真人用话要打击朝翔明的信心,可是朝翔明却利用他说话的同时又向前跨进一步。随着他的接近,一股无形无质的压力渐渐罩在五广真人身上。
「好,就让我替你的道师教训你!」五广真人大喝一声,真气一弹,身旁的法杖紫光大作,一道电光再度射出!
强大的电气如腾龙般袭人,朝翔明却不为所动,只是右手向前平举以断剑迎向电光。随着他的动作,层层迭迭的剑气由剑中现出,又集中于断剑前端。
剑气碰上了电光,霎时间电气飞散有如天女散花,煞是艳丽。电光四散,打在木台发出滋滋声响,同时木台冒出阵阵烟雾。
电光过后,台上依然一片平静,只是朝翔明的威势更加惊人,五广真人的压力又增加了一倍,两人的距离再拉近了半影。
这时的朝翔明心无杂念,眼中只有五广真人,没有顾虑、没有犹豫,目光中充满信心,似乎没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他向前迈进擒拿目标。
这样的眼神,再给五广真人带来莫大的压力。他讨厌他这种眼神,好像每当他出现这种眼神后世上就没有他办不到的事。
朝翔明又向前跨步,五广真人无意识地跟着退了一步。当他发现自己竟然退却时,心中大怒!
「混帐!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岂有会再输给他的道理!对,他算什么,剑都断了又能怎样!」
五广真人在心中吶喊着,却不知道是对朝翔明有了恐惧才会出现这样的喊叫。
他真气再提,这回将大量的真气灌入身后的两把法杖之中。水幕再度出现,水由木台下窜出,高达两影。「再接我一招!」
随着五广真人高亢的喊叫,水幕化为两道激流,如蛟龙般向前卷去。真气夹带着水流,水柱带着真力,两者合而为一,构成致命的效果。
面对这样实质的水流与合并真力的攻势,朝翔明表情依旧不变,还是向前直进,再度跨出了一步。
水柱就要击中!
他这才再度举剑,半截宝剑斜立于前,在强大厚实的真气作用下,那剑似乎涨大了数倍。就见那断剑仿佛罩住主人,那激流冲来,就被割开,包覆在剑气中的人安稳地在强力水柱中继续前行!那水流之力对他亦是无用。
接二连三出招,却被视之如无物,五广真人心中挫折之大可想而知。
更糟的是朝翔明越来越近了,原本五影的距离已经走完了三影,再几步就要走到五广真人面前。
虽然五广真人外表看来还是那样深不可测,雾气绕身让他神秘感依旧,可是汗水却一滴一滴地流下。这不是因为催动真力劳动后的成果,是紧张与害怕所挤出的冷汗。
「难道我真的又要败给他了吗?」不祥的念头由心中扬起。
五广真人不由得考虑起逃跑脱离的方法,但是心念一转,又骂起了自己!
「混蛋!我在想些什么,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厉害!」
对于自己动念想逃感到异常生气的五广真人,决定要使出全力跟朝翔明拼个高下!
「这可是你自找的!」五广真人在心中怒骂一声,就由袖中取出一个圆形乌黑的金属球体。
就见他真气一催,喀喀数声,那个球体的前方随即分开,十字的沟痕中露出出点点光芒。
接着五广真人再将真气注入法杖之中,电气再度流出。这一回,电气不再拿来攻击,而是流入手中的黑球。
随着电气的流入,那球体跟着嗡嗡作响,同时大量真气亦由五广真人体内注入球体。
球体前方光芒渐亮,强大的能量跟着形成,在那跳动着。渐渐地,那能量渐渐脱缰,似乎就要冲出。
五广真人激动地吼出:「受死吧!」
白光闪出!遮蔽了所有人视线!
强大的能量由球体中奔出,化为一道致命的洪流吞没了准御前武士朝翔明……
强大的力量震撼了大地,撕裂了天空,那是一种不属于真气的能量,但是这股力量强大的破坏力却是无庸置疑。
强大的光波带着惊人的能量扫过,能量的激流横过高台向斜上射出,所幸这惊人的能量是以此路径移动,否则在这能量扫过之处不知会造成多少伤亡。
由于方向的关系没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可是远方的千年针叶林可就惨了。
那片森林就像是一块豆腐被人用汤匙挖了一块,许多树木被从中截断,远远地望去,正好形成一个完美的上抛曲线。森林没有传来树木坍倒的声音,因为在那能量的激流扫荡之下,古木直接被化为灰烬,唯有几处的残烟诉说着那股能量的可怕。
台上,由于能量带来的高热还不停地将不知哪来的水给蒸发,让整个高台处于一片目不视物的浓雾之中。
五广真人展现了如此惊人的「神迹」,让台下的民众看得目瞪口呆。原本质疑他是骗徒的人也在这强大的力量下折服了。
先是有一个人跪下诚心磕头祷告,然后这个行为就像可怕的传染病一样,在瞬间几乎感染了广场上的所有人,甚至还有些人因为这个神迹而感动地流下眼泪。
大多数的人都忘了台上其他人的生死安危,只知道盲目地崇拜五广真人的伟大,但是台上之人的同伴可没这种心情。
后羽与郑洁光是担心季行云与王道觉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情去佩服那位五广真人,要是这两人有个三长两短,这两位眼睛发出赤红血气之怒的女性绝对不会放过那位凶手。
两位女士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到木台上得通过一堆膜拜五广真人的准信众,她们就直接踩着群众冲往台前。遭到两人鲁莽行为波及的人不在少数,不过真正遭殃不是被她们当踏板踩过的人,而是五广真人被后羽捉住的同伙。
那人已经不被当人看待了,基本上心急之下后羽根本忘了手中还有这么一个人,带他一起冲往台前,她既没空放手也不想安置那倒楣的家伙,一个被遗忘但是还捉在手上的人能得到什么待遇?其惨状可想而知。
那名原本在胸前有黑色肉瘤的男子,被拖着跑,当后羽跑着跳着冲向木台时,他只能被拖着移动,不时地与地面亲吻,也不断撞击途中的群众,还没到达台前他早就痛昏过去了。
由于强大能量扫过,这附近空间内的气场混乱无比,也让两位预备士无法由真气的感应探得季行云与王道觉的安危,再加上台上一片迷雾,两人心中焦躁无比。
「队长!季队长!你没事吧……」后羽几乎是哭叫地吶喊着。
郑洁也跳上木台在雾气中慌乱地摸索寻找。
「我没事!」
当两人都跳上木台找人时,台下却传出季行云的声音。
两人望向音源才同时松了口气。
季行云与王道觉两人站在台下,在他们的身边还有好几位鼻青脸肿的道童,甚至有几个是堆在一起昏迷不醒。
发现心上人的踪影,两位女士又在第一时间冲下台。
看到王道觉口角流血,郑洁关心地骂道:「你受伤了!是谁伤你的,我马上去找他算帐。」
王道觉苦笑一下应道:「不碍事的……」
一旁的季行云手上还提着两名道童,他放下人后尴尬的说:「这……很抱歉一时情急,伤了人……」
「咦、啊?队长……」
「我没事的,队长那一脚只是要救我罢了。」
后羽也放下手中的人,问道:「队长你没事吧?那究竟是什么?」
「我没事!可是那位武士不知情况如何!」季行云担忧地望向高台。接着又愤怒的说:「太过分了!竟然不顾这些人的生死做出这种无差别攻击,真是不可原谅!」
这时台上浓雾渐散,五广真人拿着手上的金属圆球站在原地喘气。
他也是第一次将这个古物的力量完全发挥,对于这东西造成的效果更是心惊不已。
当能量的激流射出时,他自己也被这股威势给震慑了,但是当他明白自己手上的东西所代表的力量时,他开始浅浅地干笑了。然后想到以往的竞争对手必定已被这力量化为尘埃,他的笑声就开始越加响亮,最后变成大声狂笑。
「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实力!朝翔明,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笑声未止,低沉而有力的声音由他身前传出。
「我看到了!你有个很不错的玩具。」
在浓雾中,五广真人看到一个人影半跪于地,手撑断剑。人虽然跪下了,可是却散发出更加惊人的气势。
「你竟然没事!」五广真人的声音开始颤抖了。
「不、怎么可能没事。」雾中的人影站起来了。
「……别、别过来!」五广真人这回已经无法压抑心中的恐惧了。
连这样的攻击都能存活,那还有什么能阻止眼前的男人?
朝翔明并不好过,他几乎已经气空力绝,可是武士的信念支撑着他继续向前,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到五广真人面前。
五广真人想到了同在武士门下修行时的教诲,武士的信念中,除了人心没有斩不断的东西,难道朝翔明已经成长到能够将那么强大的力量给斩开,以自己的信念打开活路吗?
眼前的男子明明就已经摇摇欲坠,可是展现出来的威势却叫五广真人不敢动他。
五广真人心想,只要再一掌,再给他一掌一定能将他击倒,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使唤,怎么也无法打出这最后一掌。
心里想着要把他解决掉,可是口中却说出了求饶的话:「别这样,我们以前不是好同学吗?就、就放我一马吧……」
不知何时,五广真人已经坐倒在地上,手中的东西也掉落地上滚到一旁。
朝翔明没回应什么,只是再度举剑。
「啊、完了!」绝望的声音由五广真人心中响起。剑落下,五广真人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浓雾散去,台下的人终于见到台上的情况,只剩两个人还待在上面。
一个很努力地撑在法杖旁边不让自己倒下,另一个则瘫在地上,头上肿了个包,尿湿了裤子。
意外的结果,造成台下的一片混乱与喧腾。
季行云奔上台去,关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朝翔明虚弱笑道:「我看起来像没事的样子吗?」
五广真人被朝翔明的强大信念引起的气势给击倒了,事情却没有随着他的倒下而结束,反而变得更难以控制。
就算有大半的道童差点被自己的老师给消灭,还是有不少人对五广真人有着坚定的道心。虽然那些与五广真人合作、装病营造他神奇道力的人承认一切,可是目睹现状的各国民众还是有不少人把他当成救世主般的崇拜,甚至认定朝翔明是无恶不赦的大妖魔,是前来残害真人的邪恶使徒。
还好有季行云等人帮忙主持大局,不然气空力尽的朝翔明早被激动的暴民给分尸了。
就算有一半的人以理性思考,明白这一切都是五广真人安排出来的骗局,可是还有一半的人在他营造出来的声光效果下,成为他坚贞的信众。
那一半的宗教狂热分子才是最难应付的人,还好人数虽多,却都是些不懂武功或武艺低微的平民百姓。除了很难沟通外,倒不会有多少危险。
不过沟通困难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原本季行云等人就不是太宇当地人,法天语与太宇话虽然很接近,可是许多用法与腔调还是不同,再加上在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那些跑来与季行云等人争论的人,没说两句就插上他们的母语,更造成误会的增加与沟通的困难。
幸运的是太宇的警察系统效率甚佳,当这个地方出现了强大的能量骚动与异象后,没等人前去报案,太宇的保安系统就主动出击,三名武士带着大队人马,在事发不久后马上赶到。
事实上这三名武士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强大的力量在这里爆开而推定有危险分子,因此当三名武士带着全副武装的卫士以等同镇压般的雷霆行动赶来时,差点没把民众们给吓坏了,也因为这种战阵的出场方式,让三名武士一到场就掌握了整个局势。
那些支持五广真人的人毕竟只是一般的民众,哪见过这种像打仗般的阵势?就算见过,这些卫士的前来也带来了更显著的效果。
朝翔明与这三名武士熟识,而且这三人似乎还对他颇为尊敬。那种感觉就像是法天的预备士对待武议士的那种感觉。而那三名武士能带领训练精良的大队人马,就表示这三人地位的不凡。再由这三人对待朝翔明的态度来看,朝翔明在武士之间是处于何种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朝翔明虽受这三名武士的尊敬,不过他没表现出任何骄矜自满的神色,相反的他以诚恳的态度请求三位武士协助,并详细说明这个诈骗案件。
一名武士指挥卫士平抚民众的情绪,并疏散人群。另一名武士则带着数名卫士逮捕相关人员。好笑的是,当后羽移交配合五广真人诈骗的人给武士押管时,他们的表情竟然是欢喜的,甚至急着认罪。
后羽倒不觉得自己有虐待过任何人的罪嫌,不过那是因为她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究竟是如何把那名化妆为长着肉瘤的男子,由群众中带到木台之前的。
剩下一位武士则详细地询问事情的经过,虽然他的语气恭敬,可是问话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含糊。以后羽警司出身的经验来看,那名武士根本就是在问案了。
她对这种情况有点不满,要问案也该找那名还在昏迷的五广真人去问,怎么把朝翔明也当成嫌犯在质问?只是被质问的人都没表示不满了,后羽也就不好发作。
好不容易问完了话,那名武士还要把矛头指向季行云等人。
这时朝翔明却说道:「这些人是依我的意思在办事的,他们的行为就是我的行为,没什么好问的,一切的责任都在我身上。」
那武士先是一楞,然后说道:「是的,那我明白了。只是请各位留下停留在太宇时的居所,七日内并不得离开本城的管辖范围。一旦案情有所需要,依然得调提各位问讯。」
「这……」季行云可为难了。他们也不知道使团会在善治待多久,而且身为使团成员竟然牵涉到太宇的案件,这也很容易造成外交上的疑虑与困扰。
「要找他们就到我那找吧,他们初入本城,还未决定宿所。」朝翔明见季行云脸上出现为难的样子,就再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朝武士,你也知道这不合规定的,如果他们不能留下确切的住址,我得带他们到外使馆才行。」
「这……我以我的名誉作担保,有需要会将他们带到!」
「学长!你这是何必,武士的名誉岂是儿戏!」
季行云看这情形,以太宇的律法似乎不容乡愿作风,亦无关说的余地。
他这才应道:「其实我们的落脚处很好找的,只要通报王宫的守卫,就会有人入内通知了。」
「王宫守卫!」那武士又是一惊,季行云等人不像是太宇的王公贵族,怎么会住在王宫之中?会长住在那的人,除了王室之人就是大贵族在王宫接受宫廷教育的子嗣,再不然就是……
「我们在那作客,就说要找季行云、季队长即可。」
这时朝翔明也惊讶地喊道:「啊!这么说你们是法天来的使团成员了。难怪……难怪……真不愧是法天的武者……」
「学长!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还敢担保他们啊!」
「啊,这……总之我相信这位季先生。」
后羽等人相对一笑,心中同时想道,这位朝翔明在某些地方还跟队长满相似的,在知道了朝翔明对待他们的态度后,也被这份诚心感动,都认了这个人为朋友。
那名武士想了一下,才谨慎地说:「很抱歉,能请你出示身分证明吗?」
季行云拿出了王宫发给的通行证,那武士仔细地查验后才应道:「既然是王朝的客人,想必能对自己的言行负责,那么有需要吾等再登门拜访。」
又处理了一些杂事,三名武士才与朝翔明道别,将五广真人与众嫌犯给带走了。
「原来你是法天武议团的人啊!」朝翔明送走了人后才这么叫了出来。
季行云点点头,朝翔明又兴致勃勃地问道:「法天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啊?听说武议团收纳了一群怪物,啊、不对,是一群强大的高手。那里是不是有一堆像你一样的高手?还有……」
朝翔明对季行云等充满了好奇与兴趣,相对的季行云也对他有着相同的情怀。
不过郑洁这时却打断了季行云与朝翔明两人正要展开的热烈对谈。
「这里似乎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请武士先生带我们到一个适合的落脚处。」
「甚好。那请诸位跟我……」原本朝翔明提气就要急奔离开,一提气才想到自己早已耗尽内息,血气翻腾之下差点晕倒,还好季行云在一旁发现不对才扶了他一把,同时运起真气化出真元气注入他体内才暂时稳住。
这个作为叫朝翔明越是佩服季行云,更让他兴起结交的念头。
朝翔明将季行云等人带回城中的一间小店。这间店外表虽然不起眼,里面空间也不能算很大,不过也放了近十张的桌子。这样一家店连个招牌也没有,会知道这种店的也只有当地人。
来到这店里面客人也不多,可是却都不简单。里面的客人每个都佩着宝剑,似乎都是武士或武士的预备军,来这消费的人没一个功力会比不上法天的预备士。
内息完全耗尽的朝翔明现在应该是处于极度疲惫的状况,不过身为武士的人不论是精神还是体能上的耐力都经过严格锻炼,况且遇到季行云这位让他深感兴趣的人,朝翔明说什么也不愿意跑去调息养气。
这间店虽然不起眼,不过所端出的小菜与姜酒却是道道地地的太宇风味。酒之香、酒之浓烈、酒之美味都远超过早上的那一家大酒馆。
王道觉喝了一大口老姜酒,差点辣得把酒喷出来。酒之烈、姜之辣,几乎将他的舌头给麻痹。
因为怕失礼硬撑着把那一大口酒吞下,让他有好几分钟说不出话来。
而两位女士则喝着嫩姜酒,淡淡的香甜,微微的姜辣与香气顺口无比,叫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完全不像是在喝烈酒的样子。
几名预备士喝着酒,另外两位则不再沾酒。季行云原本就不嗜酒,各尝了一口浅浅品味而已。至于朝翔明则相当奇怪,他与这间店的老板似乎十分熟识,没多说些什么老板就端来上好的酒菜,可是朝翔明却是滴酒不沾,未动竹筷。而且老板还特别为他准备了一壶饮料,他就只喝那清淡无味无色的东西。
季行云与朝翔明讨论着医术的心得,交换各自的见闻,两人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话闸子一开,就再也停不下来,让三名预备士成了陪客,真的成了纯听众。
看到朝翔明又斟了一杯他专属的饮料,季行云便好奇地问了。
「你喝的是什么啊?可以也让我试一试吗?」
季行云向来喜欢尝试新奇的东西,尤其是美味的食物更是他的最爱。看到朝翔明私藏那壶饮料,独饮那东西,在好奇心的作祟下再也忍不住了。
朝翔明对季行云提出的要求先是楞了一下,才发出哈哈大笑。
「你想试吗?也好,你就自己喝喝看好了。」
朝翔明帮季行云斟了一杯。
季行云充满期待地将酒杯端起,先是放到鼻前眯上眼,闻了一闻。
这一闻,让他脸上出现疑惑的神色。
他眨了眨眼,对朝翔明送出了疑问的讯息,后者则笑了笑做了个请他尝尝的手势。
季行云小心地浅尝一口。
顿了顿。
又是一小口。
脸上的疑惑更加地扩散开来。
然后又像是下定决心的样子,把杯中物一饮而尽。
朝翔明看季行云左思右想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加浓厚。
最后季行云用不相信自己的语气说道:「这个东西……怎么……怎么好像是水?」
「没错,这就是水,就是平凡无奇的水。」
季行云更是疑惑地应道:「水!真的只是水?」
朝翔明这才解释道:「没错,这个时候我能下肚的东西就只有水,因为这是道子给我的考验之一。」
季行云这又好奇地问道:「道子的考验?」
「是这样子的,想要成为御前武士都得在一名道子门下修业,只有通过的人才能成为御前武士。而上清老师给我的三项功课中就有一项是午后不食。当然不是真的完全不能吃东西,不过也只能喝水而已。」
「这样啊……那另外两项考验呢?」问了话之后,季行云才想到武士的修业应该跟武艺的修炼差不多,问这个问题岂不是在探听别人修行的法门,想到这一点,季行云又马上补充道:「啊!如果不方便就不用说了。」
「怎么会呢,老师给我的功课分别是日省七时、午后不食以及不妄动武力。」朝翔明叹了口气又道。
「唉!今天我的剑会断也是因为我起了争斗之心,主动挥剑,才会有断剑的警示。」
想到朝翔明的剑断了,季行云过意不去地说道:「都是我不好,伤了你的爱剑……」
那把剑断了,朝翔明非但没把剑处理掉,还把断掉的那一截捡回,仔细地收藏在身上。季行云早由书上便得知武士的剑对武士来说是有不凡的意义。虽然朝翔明嘴上不说,季行云还是隐约地感受到他心中的遗憾与感伤。剑断了,对他而言好像失去一位亲人似的,只是他把这份悲伤存在内心深处,没表现在外在。
「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好,那是我想用武力主动攻击所该受的惩罚。不过还好,我能及时省悟,不然怎能打败五广。」朝翔明不怪罪季行云,反让季行云更加过意不去。
季行云过意不去,可是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去补偿他。因为武士的剑不是随便买一把就能代替的,季行云也没有重铸宝剑的能力,更不可能有赐与他宝剑的权力与地位。
朝翔明显然不想再提起这个事情,便将话题转移。「说到五广,还真是可惜,回想同在伊真学士门下修业的时光……我走上了武士一途,他走向修道一途,结果他却道心不坚,离开了学士成了打着道门旗号的骗徒。要是学士地下有知,一定会很伤心,原本最被看好的人却走入歧途。唉,分开后的几年,他到底做了些什么,怎么会变成那样……」
季行云应道:「不,就某方面而言,他也是大有成就。」
「喔、怎么说?」
「想想,能利用各种学识达到与你交手时的各种效果,那也非易事。有几个手法我到现在都还不能理解。」
「嗯……是啊,一开始我还真的被吓到了。」
「他用的器具真的很特殊,而且还知道利用钠块与水作用产生火光,操水引电,以气御水。虽然靠着那法杖的帮助,可是也叫人不能轻忽。」
季行云现在回想起来,那四把法杖很像是法人的法印,只不过更方便,不但能随时依照需要更换法杖的种类,还能储存真气。有这种东西,就算没高深的功力,只要法杖内含的真力还充足,就能施展许多得靠多年修行才能习得的技术。
「对了,你好像把五广最后拿出来的东西带走了。那东西……」
「我把它破坏了,虽然那不是兵器,可是被拿来当成兵器也太过危险……」
朝翔明疑惑地看着季行云,依季行云的语意好像知道那东西,而且那样的东西竟然不是兵器?
曾受了一发攻击的朝翔明回想了一下,突然也有相同的感觉。那股能量太分散了,当成伤人的道具效率似乎太差。如果那东西能更有效地利用那股能量,这时恐怕就没有活着的朝翔明可以在这跟季行云聊天了。
「不提这个了。你方才说到正在道子门下修业,不知道可以为我引见吗?」
「这……不太方便。如果只是学士倒无所谓,但是对已经初窥真道的道子与散人,我实在没资格为你引见……」
季行云失望地应道:「这样啊……啊!对了,那如果有散人给的拜帖呢?」
朝翔明疑道:「散人的拜帖?你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季行云很兴奋地把收藏已久的拜帖拿出来交给朝翔明。
他看了一下,才道:「似乎是真的。不过我并不认识那位散人,或与他有关的人……」
「这样啊……」
「不,有这拜帖就行了,道门是没有流派的区别,只是我仅能带你一人去见上清道师,而我正好要去见他,若他们不介意,我就带你过去吧。」
季行云看了一下已经快醉倒的三人,便道:「郑洁,你就与他们先回去吧……」
「呃……我……」
「我先跟翔明武士去拜访上清道子。」
后羽迷迷茫茫地道:「不行!队长,你不可以丢下我……」
「这……」季行云这时才注意到三名预备士已经充满酒气,恐怕都神智不清了。
这三人一面听着谈话,一面喝着烈酒。酒顺口不知多,酒暖身又一杯,竟然让三人都醉了。
「哈,是我不好,第一次喝这酒常会不小心就大醉。不过你放心,这儿的老板人很好的,我请他帮忙照顾这三位朋友就是。」
「这怎么好意思……」
「无妨。」
「这……」季行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不敌与道门接触的期待。
「好吧,那可以托人到王宫捎个讯息吗?」
「当然,小事一桩。」
「这就麻烦你了……」
交代一番后,季行云丢下三位部下,便跟着朝翔明前去拜访真正的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