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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星*舞*缤纷天下》作者:风念南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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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6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九十七章 云倦

 

  火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袖,那里血迹斑斑:“我知道,我的话很难令人相信,因为我确实做了许多……”他转眼看着洛战衣,“你为什么一再容忍我?”

  洛战衣苦笑:“我不知道。”

  火云怪异地看着他:“你明明知道的,你只是不忍心见我身败名裂,为天星院所弃!所以一直以来,你只派人监视我,却从没有告诉他们为什么。”

  “你既知道,又何必再问?”

  火云袖中现出了白刃:“我有时真后悔进了天星院,遇见了你这种人,使得我做事越来越缚手缚脚,变得都不像我自己了。但有时又忍不住庆幸,如果我没遇见你,那么我的一生将只有血腥相伴,再也不会明白这世间除了暴力与杀戮,其实还有许多更值得追求与向往的事……”

  旭若儿警觉地看着他:“火云,你露出兵器做什么?”

  火云怪怪地一笑:“旭若儿,海日楼主那一式《花散天下》旷绝古今,你想一想,洛战衣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便破了剑法继而杀了你母亲吗?”

  旭若儿闻言一惊:“你的意思是……”

  火云悠然道:“花散天下无着处,眉心一点尽颜色!这一式破剑之诀当今之世除了我再也没有人知道,洛战衣也不知。”

  旭若儿喃喃自语:“眉心一点尽颜色!眉心……”她猛地顿住话声,想起母亲正是眉心中剑而死,无限震惊地看着火云:“难道是你……”

  火云一摊手:“不错!海日楼主是我杀的,所以无论你是要报仇还是要人偿命,你找的都应该是我!”

  洛战衣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震惊之下忙说:“旭若儿,海日楼主的确是叶隐之所杀……”

  火云马上打断他的话:“星主,你不必再替我隐瞒了!火云做的事火云自会承担。”他又转向旭若儿,“我现在便以命相偿,希望你能依照诺言放了叶小含。”话刚落,一道白芒已反插如腹,快的让人来不及反应。

  “火云!”

  “火大哥!”

  “小云!”

  伴随着叶小含和张小柔的惊呼声,洛战衣的身形疾进,他一托火云右肘,只听“哧”的一声,袖刃在刚刚插入火云腹中时反弹向上,瞬息间又隐没在火云的袖口中,不过仍是划破了三寸长的一道伤口,鲜血迅速地渗了出来,浸染了火云的淡红长衫。

  “哥!”火飞终于赶来了,他心痛地扶住坐倒地上的火云:“哥,你怎样了?”

  洛战衣赶忙为火云点穴止血,并扯下了自己的衣襟为火云包扎伤口。这时的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离得近,又早察觉出火云的意图,否则他真不敢想象那种后果。张小柔也过来了,她蹲在火云脚边,怔怔地看着他惨白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揪痛……

  旭若儿惊异地看着随着火飞一同出现的三个人,那三人竟是石家三兄弟。石湘走过来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若儿,楼主真的不是洛战衣杀的,而是叶隐之!”

  旭若儿又是一惊:“你怎么知道?”

  石湘虽然回答她的话,但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洛战衣:“因为那是我亲眼所见,那天我就在峰顶。”

  “你在峰顶?”

  石湘出神地看着洛战衣为火云包扎的动作,竟忘了说话,直到发觉大家都在不以为然地瞅着自己,才醒悟过来:“哦!是这样的。那天我将洛战衣困在”画“中,不知为什么,并没有预想中的高兴,又不知楼主会怎样处置洛战衣,就穿过火神之舞去了楼主的闭关之地……”

  旭若儿惊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火神之舞是入口?”这个秘密除了自己,只有珠玛和死在火飞剑下的大师伯知道。

  石湘理所当然地说:“是珠玛告诉我的。”

  珠玛脸色微红却不敢去看旭若儿,石君和石潇心知肚明地互看一眼。一看他们的神色,旭若儿就明白了,而且也相信了几分,不知不觉便放松了叶小含。

  石湘继续说:“可是到了那里我才知道楼主练功时竟是赤身……心烦之下,我就爬上了峰顶,我本以为看到了落日心情会好一些,但随着夕阳西下,我更觉得寂寞。就在那时,我听见了有人说话,就偷偷地潜了过去,意外地看到了楼主和洛战衣……我亲眼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一剑刺中楼主的眉心又夺剑而逃,而且我一眼便看出那蒙面人是朱潜,也就是叶隐之……”

  “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旭若儿问。

  “你别忘了我是一个画者,我对事物的观察是非常仔细而又独到的。也许一些男人的身材在别人看来是相似得难以分辨的,但我只一眼就能看出那细微的差别,那人绝对是叶隐之。另外,关山歌还告诉我,围剿海日楼的那些黑衣人全是官兵,对此,洛战衣毫不知情!”

  旭若儿突然之间只觉得浑身乏力,原来她真的冤枉了洛战衣,想到自己为了报仇所做的一切她愈发汗颜,可又忍不住盛怒:“石湘,你既然看到了,当时为什么不出来指证叶隐之?”

  石湘怪怪地看着她:“那是你们的事,我为什么要说?”

  旭若儿又气又恨:“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我……”石湘犹豫着,又望了眼洛战衣,“因为我突然想明白了,一直以来,我只是以为自己恨洛战衣,其实我根本不想任何人伤害他,自己也不想。我怕你为了报仇真会杀了他,就和大哥二哥下山来找你了……”

  旭若儿无力地退后几步:“你好……石湘……你可知你害得我与洛战衣……”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意思已显而易见,这场误会恐怕已使得她和洛战衣再也无缘了。

  叶小含现在完全摆脱了钳制,她有些难过地叫了一声:“姐!”就转身奔向了半躺在地的火云:“火大哥,你没事吧?”

  脸色苍白的火云勉强一笑:“对于我来讲,没死便是没事。”

  洛战衣忙说:“小含,火云的伤虽不轻,但休养些日子就会没事了,你放心吧。”

  叶小含靠近了他:“洛大哥,对不起,是小含害得你们……”

  洛战衣轻拥了一下她的腰身,低笑道:“你最大的毛病就是凡事先责怪自己,这样身体怎么能好得起来呢?”

  火飞怒火腾腾地站起:“不能就这么算了,旭若儿把我哥害得……”

  火云拉住他,虚弱地说:“小飞,算了,其实旭若儿比我们失去得更多。”

  旭若儿闻言身子一颤,不由将目光转向了洛战衣。洛战衣正在把叶小含散落在前额的一绺秀发轻拂向后。旭若儿不想再看,黯然地别过头去。

  石湘又在呆呆地盯着洛战衣的一举一动,旁边的珠玛悄悄地伸出小手插入他的左掌心。石湘却猛地缩回手,并不耐地站远一些。珠玛怨恨地看他一眼却又无可奈何。

  周围陷入了异常的静寂中。火飞无言地扶着火云站起身来,就在众人都已放松戒心的时候,毫无预兆的,树后就涌出一团七彩的烟雾,而且那雾竟宛如有形有质之物猛地罩向了火云兄弟。火云眼神一偏之际立即发现异状,他大骇之下用力推开了火飞,自己却被彩色烟雾所笼罩。但瞬间之后,他便脱身而出并狂风般卷向树后,袖刃一闪……可当火云看清那人的面目时,袖刃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那人正愤恨地瞪着他,是陈小宝。

  火云缓缓地收回袖刃,随即,他一下子扑倒在地,如风中落叶般摇颤不定,脸色也在突然间变得灰败如死。

  大家都被这突来的变化震住了,洛战衣首先扑了过来,火云软软地倒在他的怀中。只这眨眼功夫,他眼眶周围已成了紫黑色,口鼻之间也汨出了丝丝黑血。洛战衣从没有过如此的惊惶失措:“火云!你不……别……”

  陈小宝从树后走出,他原本俊美的小脸上此时却布满了怨毒,以至于他的整个面孔竟歪曲得那么可怕:“告诉你们,我在”七彩长虹“中搀了见血即走的”无日劫“,现在毒性已由伤口进入并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他活不了一个时辰,我终于为爹报仇了!”

  火飞激伶伶地打了个冷颤,心魂俱丧地扑跪在地上:“不!不会……”突然想起什么,他发狂般地冲向陈小宝,大吼道:“解药呢?快拿解药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陈小宝虽然被他提住了衣领,但仍是倔强地说:“我没有解药,告诉你,我没有!谁也没有!”

  火飞就快要急疯了,这时火云呻吟了一声,低弱地唤他:“小飞……”

  火飞丢开陈小宝冲回火云身边,颤颤地扶着他的双肩:“哥,你要支持住……”

  可是,回答他的却是火云唇边不断涌出的紫黑色血液。

  洛战衣只觉得脑子里轰轰直响,他下意识地去用衣袖擦抹火云唇边的污血,但那血似乎再也流不尽了,刚刚擦去旧的,便又有新的流出……

  叶小含用力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不住地滴落,与火云的血和在一起……

  张小柔完全傻住了,看着奄奄一息的火云,她突然有种心碎肠断的感觉,他真要离开了吗?这个骄傲气人的小云。

  洛战衣猛地抬头盯住陈小宝,他的声音透着悲哀,又有几分沉痛和空洞:“你错了!火云虽然口口声声说要陈也付出代价,但他绝非要置陈也于死地。他让玉麒麟重现的目的根本是为了对付叶隐之,他又怎能想到陈也竟隐瞒事实,并代叶隐之伏法自尽?陈也武功虽高,但以火云之能,要杀他绝非难事,又何需拐弯抹角地假借他人之手?”

  陈小宝退了一步,紧握着拳头:“我不管,反正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他声嘶力竭地大吼。

  这时,洛战衣怀中的火云又颤抖了起来,他努力睁开了眼睛,嘴上挤出了一抹笑容:“星主……你……把火云……想得太好了……我……”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鲜血,“我……不值得……你……如此……相待……”

  洛战衣心痛之极地摇头:“火云,你别再说了。”

  火云明亮如星的眼中如今却遮上了一层乌云:“星主……照顾……小飞……不要……为我难过……其实……”

  “不!哥!”火飞悲痛之极地摇着他,“你不许死!”

  火云又在淡淡地笑了:“我累了……我……现在……才明白……小郑……临死前……为什么……说……能休息了……真好……”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没在唇角的一声逸叹中,他的头缓缓地侧过一边,想要熟睡般地闭上了双眼……

  远远的,一抹游云上了一碧的遥天。淡烟轻风,拂动着青山微薄的残影,碧草黯了,河水静了……

  火云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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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7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九十八章 归去吗?

 

  疾驰的马车中,火云依旧昏迷不醒。两天了,他没有睁过眼,甚至心跳呼吸也几不可闻了。洛战衣却拼命地将真气贯入他的体内,以保持心脉不断。幸好有旭若儿的解毒灵丹,虽非对症,但起码控制了毒性不再扩散。让洛战衣心急如焚的是进入火云体内的真气得不到任何回应,似乎火云已无求生之意。这种情况下,能否支持到西山真的很难说。

  洛战衣的脸色已现出力竭的灰白色,火飞赶忙替下他继续往火云体内灌输真气。却感觉到一片空空荡荡,毫无着力之处,不由惊骇地大叫了一声。

  洛战衣连忙伸手探向火云的心脉,竟连那仅存的一息也已不在。骇极之下,他双手连拍火云身上的几处大穴,并再一次运起功力强行灌入火云体内。与火飞力道相并,两股真力循环往复,流遍火云周身。一直握着火云左手的叶小含喜极而呼:“跳了!刚才火大哥的脉搏跳了一下。”

  洛战衣疲乏地吐了一口气,但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坚定地向着火云沉静却了无生气的面孔:“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

  火云没有丝毫反应,沉睡依旧。

  马车终于到了西山,洛战衣抱起火云直冲向药圃中的小屋,除了药婆婆恐怕再也没人能救火云了。但是当药婆婆听完他们的来意后,却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而且所说的话决绝得一留一点儿余地:“这火云作恶多端,现在他的报应到了,我拍手称快还来不及,救他!想也甭想。”

  原来前几天小宝已回来西山,并告诉药婆婆,陈也是火云所害,就拿了毒粉“无日劫”又偷偷返回了应天府,并伺机暗算了火云。

  火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并连连磕头:“药婆婆,火飞求求你,只要你救我哥,火飞什么都答应你!我的命也可以给你!求求你了!”他那么用力地用头去碰撞地面,没几下,额头上已是一片血迹殷殷了。

  药婆婆狠下心肠不去理他,泪眼盈盈的叶小含走上前去,也缓缓地跪在地上:“奶奶,小含也求你了!您救救火大哥吧!”

  药婆婆又气又无奈地要扶起她:“乖孙女,你忘了,当初这火云是怎样劫走你的?你还替他说话!”

  叶小含不肯起身,并用力摇着头:“不!奶奶,你错了!火大哥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相反,他还一直在暗处保护我!即使这一次,他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伤了自己,更不会让小宝有机可乘!奶奶,我不明白,陈叔叔已经死了,大哥也死了,这已是无可挽回的了。难道非要再陪上火大哥一条命,事情才算完吗?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奶奶,你告诉我呀!”

  药婆婆看了看火云毫无血色的面孔,喃喃地说:“你不懂的!你永远不会懂的!”

  “不是她不懂,是你不懂!”洛战衣深诲如海的眼中映着伤痛,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火云眼眶周围泛起的紫黑色,“你恨火云,是因为他导致了陈也的死。但你可曾想过,若非当年你不辨是非又怎会让陈也含冤离家?又怎会有陈也为求生活而以杀人为业?又怎会有陈也剑伤火云之父而致其伤重而死?又怎会让不到十岁的火云便要为了生存而苦苦挣扎,终于走上了一条再难回头的路。其中的因果牵连,谁能说清?但这一切能全部归咎于火云吗?他要活下去,他要在这个波诡云变的世界活下去,他唯一的过错是他用错了方法。药婆婆你只怪罪火云,难道就不曾扪心自问过吗?”

  药婆婆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可又无力辩驳,尤其是洛战衣的一句“不辨是非”正说到她的痛处。所以,药婆婆嘴唇张合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可我的孙儿隐之也是死在他的手中,这总没错吧?”

  “叶隐之?”洛战衣冷冷地笑了,“叶隐之为了一己之权欲,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为了隐藏自己杀人劫宝的真相,不惜牺牲至亲之人,明知陈也是为他代罪而死,却一直做壁上观;为了争夺剑诀称霸江湖,先藏小含于镖箱,再杀海日楼主在后,其中又连累多少无辜送命?叶隐之狼子之心,这种人死有何惜?令人不解的是,他这种暴戾冷血,深沉难测的性情又是如何形成?”

  药婆婆被他问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隐之……他自幼丧母,父亲又不在身边,所以疏于管教……”

  “哦!”洛战衣不置可否,“那叶隐之的母亲因何早逝?”

  “是……哎!”药婆婆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乘夕离开了她,她终日愁眉不展,偏又性情倨傲,不肯向人敞开心扉,更不去挽回乘夕,最终忧思伤身,郁郁而死!”药婆婆又哪知道,夏蕊嫁给叶乘夕根本是为了另造一个身份以躲避朝庭的追捕,这让她如何解释?况且以她皇妃之尊又怎会向叶乘夕乞求情感?

  洛战衣目光难测,故意讥嘲地看着药婆婆:“您也知夏蕊是因为婚姻不幸才郁闷而死,那我再问您,又是谁造成了这种不幸的婚姻呢?”

  大家本不太明白,洛战衣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算起旧账来?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而药婆婆更如同当头挨了一棒,退后两步,“砰”地坐倒在椅子上,但那简单的只有一个字的答案,“我”却再也说不出口。在这短短的一刻,她恍如衰老了几十年,因为她从没想到,所有的错误竟是以自己为始,她不甘心,但又无从辩驳!

  洛战衣看着突显憔悴的药婆婆,心里愧疚不已,但又必须狠下心:“药婆婆,洛战衣的话确实有些残忍,却并无不实之处!我并没有怪责您的意思,我只是想说,人与人之间的纠缠,并不能只用是非、恩怨、情仇几个字便能解释得了。因果之间也是循环往复,难知始终。叶隐之有错,火云有错,陈也有错,洛战衣又何尝没错?可是错已经有了,许多人也已在这错中去了,生者难道就不能大度一些,宽怀一些,别让错再继续下去,学会珍惜彼此吗?”

  药婆婆嘴唇蠕动,无力地说:“你……”

  洛战衣真挚地向前一步:“药婆婆,我代火云向您道歉!您就看在火云在最后关头放过陈小宝的份上,救他一命,可以吗?”

  药婆婆楞了楞:“你是说……”

  叶小含忙说:“奶奶,是这样的,小宝虽然暗算了火大哥,但火大哥当时仍有杀小宝之力,却在关键时刻罢手了。他是故意恕过小宝的。奶奶,火大哥都有了恕人之心,您为何不能有救人之量呢?”

  洛战衣诚恳地说:“药婆婆,当时火云是能杀小宝而未杀。我想,在最后一刻,他心软了,但他的一时心软却换回了小宝的一条命。”

  药婆婆沈默了,过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屋中人等得快喘不出气时,她才缓缓地说:“看来,他的一时心软也换回了他自己的命!”

  所有人都喜形于色,洛战衣更不由深深一揖:“药婆婆一念之仁,必得后福无穷。”

  万分疲惫的火云在闭上眼的那一刻就不想再醒来,他一直恐惧死亡,所以他不择一切手段地想活下去。可当死亡真的来临时,他忽然感觉到那并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因为你终于可以完全地放松身心,美美地睡下来,而且不必担心被噩梦惊醒,更不必在睡中也要提防周围的变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好舒服……

  任自己在一望无际的黑暗中沉沦,坠入那不可测的深处,火云只觉心里坦然极了。他再也不牵挂什么,他要去黑暗的最底层,他并不在乎没有光明,因为他已经习惯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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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98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九十九章 龙困

 

  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火云,你听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都要将你的生命夺回。”

  是洛战衣!火云想拒绝,但却发不出声音,他只能沉默。为什么?他活着只能给洛战衣带去麻烦和困扰,想不到他一次次的背叛,最后竟仍得了洛战衣两个字:“兄弟。”

  是的!洛战衣和火飞在湖心亭中的对话火云全听到了,当时他震动得无以复加,但“兄弟”两字却似有人在用烧得鲜红的烙铁一下子烙上了心坎一样,再也擦不掉了。

  就因为这两个字,他才敢放心地去。因为他相信有洛战衣在,小飞不会孤苦无依。

  在茫然无际的黑暗中竟又出现了一个更漆黑的洞,那洞深不可测,但对火云却有种奇异的诱惑力。正在火云决定进入黑洞时,突然从洞中显出一个人影,那影子缥缥缈缈,却又清晰无比。

  火云狂喜地要扑上去:“爹!”

  火明倏然后退,冷冷地注视他:“如果你这么轻易地便放弃,那么你就不是我的儿子。”

  火云猛地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地摇头:“为什么?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吗?我没有辜负你的嘱托,我已将小飞抚养成人,而且给了他我能挣到的一切。”

  “那你自己呢?”

  火云不太明白:“我?”

  “是的,你!”火明失望地看着他,“当初我将小飞交给你,是为了给你一份责任,以让你学会担负着责任生活。但你看看你自己,你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竟然把这份责任当成了杀伐的理由,你为了你自己的生而致多少人枉死?”

  听了这番话,火云如遭雷击,他慢慢地后退,发出的声音显得如此空洞:“你在责怪我,你竟在责怪我!在我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后,爹,你好狠心!”

  火明叹息:“云儿,如果你现在回到我身边,那么你会带来太多的遗憾。回去吧!回到你该去的地方,你还有许多事没有做。记住一句话,生之为生,但绝非最终目的。”

  火云握紧了双手,身子一阵阵轻颤,但终于转头向来路奔去。侧头之际,一滴清泪洒向黑暗的尽头。

  黑洞中,火明身影渐淡,一声沉重的叹息渐渐远去:“云儿,不要怨爹,爹是为了你好!”

  火云狂奔在黑暗中,一种深深的被遗弃的感觉啃啮着他的身心。想不到他的努力,他的艰辛,他的一路洒血换来的竟是爹爹的不谅。他真的错了吗?他不甘呀!爹,你怎能这样对我?你怎能这样伤我?爹,你好残忍。

  心好痛,身好痛!疲惫的感觉竟又重新笼罩住了他。小飞,星主,你们在哪儿?小含,你在吗?一阵阵巨痛袭来,火云忍不住呻吟。

  “火大哥,你醒了。”是小含狂喜的声音。

  “哥!”

  “火云!”

  一声声呼唤清晰地响在耳畔,火云茫然,我真的回来了,可是……好黑呀!

  “快看,他睁开眼了!”

  “哥,太好了!我快急死了。”

  火飞的声音在正上方传来,甚至连他的呼吸火云都感觉到了,可为什么……火云努力地睁大眼睛,但仍然是漆黑的一片,就像是浓墨染成一般。于是,一种深深的恐惧攫住了他,难道是……

  洛战衣看着火云茫无焦距的双眼,心里早有一股不详之感油然而生,随之触及他面上的神情变化,洛战衣不由得心中一震,失声叫:“火云,你的眼睛?”

  药婆婆正好闻讯赶到,她扒开众人来到躺在床上的火云身前,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又仔细地瞧了瞧他的瞳孔,然后叹息了一声。

  火飞的心快提到了嗓子眼:“药婆婆,我哥他……”

  “你和洛战衣曾经用内功替他驱毒保命,虽护住了他的心脉,但毒性并未散出体外,反而齐聚在他的双眼。即便现在毒素尽去,可他的眼睛已被毒性彻底腐蚀。简单说吧!他看上去双眼并无异常,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一番话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震骇得无以复加,火飞更是傻掉了,他喃喃地问:“你是说,我哥他瞎了!怎么会呢?不!”他大吼一声,要去抓药婆婆:“你骗人!”

  洛战衣及时拦住他,并大声训斥:“你做什么?你这个样子,让他……火云怎么办?”

  于是,屋内陷入了沉寂,静得落针可闻。叶小含悄悄地转身离开,过了一会儿,她手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来到床边,她把药递向了火云嘴边,柔声说:“火大哥,先把药喝了吧!喝了药,你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一直毫无反应的火云突然狂笑起来,“好起来?哈!好起来!哈!哈!哈!”他笑得那么用力,那么放肆,以至于那笑声在室内传荡时显得如此刺耳,众人闻声色变,但此时此刻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火云不停地笑,直笑得声嘶力竭!好起来!他怎么好起来?他将成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瞎子!哈!哈!瞎子!曾经是多么遥远的字眼,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可如今,这两个残酷而沉重的字眼却真实无比地扣在他的头上。他将成为一个瞎子,那意味着他再也无法在江湖上称雄,再也无法驾驭烈马,再也无法来去潇洒。

  火云,你是个何等自负骄傲的人,如今却要成为百无一用的废人!你为什么要回来?回来承受他人的歧视和……同情。

  于是,火云用力一扬手,叶小含手中的药碗便已摔洒了出去,药汁淋在床上、地上、还有身上……

  叶小含并没有惊呼,她用力咬着唇以忍住自己即将脱口的哭声。这个时候,她不能软弱,火大哥需要的是坚强!静静地拾起碎碗,叶小含将它们放在桌上,这时她已平静下来:“火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你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打倒……”

  “你闭嘴!”火云重重地捶了下床头,他对着叶小含的方向大吼,“你不是我,又怎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虽不是你,但我知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么你就必须去面对。”叶小含重新走回他身边,并握住了他的手,像是要将勇气与温暖传递给他,“无论即将来临的有多残酷,你都无法逃避,倒不如坦然相对。”

  火云默然,过了一会儿,他竟然又吃吃笑了起来,那笑中充满了讥讽与一股难以形容的愤怒,他一字一字地说:“你在教训我!”他猛力推开了叶小含,“我讨厌被人教训!更讨厌你这种轻巧无用的废话!哈!瞎眼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轻轻松松地说一些励志劝解的话。你从来不曾承受过,又怎知这其中的痛……”

  “你才闭嘴!”药婆婆心疼地扶起跌在地上的叶小含,忍无可忍地冲着火云大吼,“什么她不曾承受过,你只不过瞎了一双眼睛而已,但你可知小含恐怕连今年都活不过去……”话一说到这儿,药婆婆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却为时已晚。因为众人都已被她的话吓住了,洛战衣更是面无人色地上前抓住药婆婆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倒是叶小含首先恢复了镇定,她忙上前扶住洛战衣的胳膊:“洛大哥,你别着急,其实我没什么的,我只是……”

  药婆婆叹了一声,擦了擦眼睛:“小含,你就别瞒她了!洛战衣,我告诉你,我第一次为小含把脉时便已发觉她的脉象异常,这种脉象叫做九阴绝脉。患此病的人通常活不到二十岁。我也终于明白,乘夕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江湖,九阴绝脉乃是代代相传,小含的母亲宁静必是也有此病,乘夕根本离不开她,而且一定想尽方法为她续命才让她活到三十多岁,但终是难逃天命……小含才十七岁,她本来至少还有三年的时间……可是她曾被施以闭经缩脉之法,元气大损,所以就……”说到这儿,药婆婆已是泣不成声了。

  洛战衣面若死灰地退了两步,他终于明白叶乘夕为什么把小含禁足在屋内,更明白了叶乘夕为什么要对小含说“博学的人活一天也比一个懵懂的人活一世”有价值。原来只觉荒谬,现在才体会到叶乘夕的苦心,可是……这一切事又让他如何承受?谁来教给他如何面对这种残酷的事实?

  火飞一直便楞在那儿,一个接一个的恶耗让他喘不过气。火云也被药婆婆的话震住了,他不再说话,右手却攥紧了被角。

  是叶小含打破了沉默:“洛大哥,对不起!是我瞒了你,因为我不想你为我担心。”

  洛战衣终于发现一件奇异的事,叶小含竟是那么平静,似是早已不在乎生死之事。在她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生命即将逝去时所该有的恐惧,她平淡地就像是在面对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可是……她才十七岁呀!如花的年龄,难道她一点儿抱怨都没有吗?

  非常奇怪,洛战衣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下来,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他突然之间就好象已能够接受这项事实了,“小含,你……”

  叶小含柔柔的笑:“洛大哥,我一直在想,今生能认识你,是上苍对我最大的眷顾。我真的无怨!虽然不能与你长厢厮守,但只要拥有一刻,便足够了!我不想再奢求什么,所以我没有必要去遗憾!是吗?”

  洛战衣凝视着她,从小含坦然的眼神中,他看出她真的无怨!因为她早已接受了命定的现实,随时都在准备面对死亡!这么多年了,她慢慢学会了淡然地面对一切,从不去强求什么!生死更不在念中,因为生命的精彩并不在于长短。所以,洛战衣也笑了:“是!”

  叶小含笑得愈加开心,她倒向洛战衣的怀中。是呀!她唯一的牵挂就是洛战衣,她怕他为自己太过伤怀……现在,她有些放心了!

  药婆婆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无比的心酸中又带着些许安慰。最起码,小含已经获得了属于她的幸福,她并没有因为短暂的生命而感到痛苦。

  此时火云的神情却变幻莫测,他不耐地扭过头,双眼定在一个空无的点上:“怎么?现在你们发现了另一件不幸,便将对我的同情转移了目标。是不是不准备喂我吃药了?”

  叶小含立即站直身子,高兴地说:“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火飞挪坐在床头上,呐呐地说:“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火云却脸色一寒,斥道:“你给我滚一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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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99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一百章 儿戏

 

  ??这些日子,火云表现得异常平静,他像是已经接受了既成的现实,不再怨天尤人,也不再愤世嫉俗,甚至不再悲哀。他每天都乖乖地喝药进补,剩下时间就尽可能的休息。所以,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看着火云日渐复原,洛战衣极感欣慰。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火云平静的面孔背后藏着什么?但这只是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他并不能确定。另外,陈小宝一直没有回来西山,药婆婆虽然有些着急,但并不太担心。反正陈小宝精灵古怪,自小就到处乱跑,无论在哪儿都混得下去。

  ??今天是陈也百日祭,洛战衣等人都去了陈也的墓地,只留下火飞照顾火云。火云吃完药就睡下了,火飞无事可干便趴在桌上打磕睡,不一会儿就发出了阵阵鼾声。

  ??但在这时,躺在床上的火云睁开了眼睛,那双眼虽然看上去带着些许空茫,却依然干净澄澈。他小心地摸索到自己的鞋子,穿上后悄悄地走出了房门。很显然,他对周围的环境极为熟悉,想必是早已留心。一出房门,火云就从篱笆墙上抽出一根细长的竹棍,用它来探索前面的路况。确定没有障碍后,他才往前走。可以想见,这种走路的方法是非常缓慢的,而且也不是绝对安全。没多久,火云就被一条紧贴在地面生长的藤蔓绊倒,幸好他反应快,右手一支地,只是半跪在那里了。

  ??可是半跪于地的火云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右手用力地抓住了地面,以至于手指深陷于泥土中,他的面孔上也浮现出浓浓的悲哀之色。想不到曾经孤傲不拘,来去如风的他如今竟连走路都成了一件困难之事。那就像是一个平素高高在上的人突然间被甩进了坑谷低处,日后面对的将是他人永无休止的嘲笑和轻蔑。如果真的这样过一辈子。岂非生不如死!

  ??嘴里的甜腥味让他清醒过来,原来火云在悲愤无望之下竟将嘴唇咬出了血。他怎么了?他还有事情没做呢!他不能就这样颓丧下去。于是,火云站起身体,抹去唇上的血渍,以竹棍点地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火云已有些适应竹棍碰到不同状况时的声响和感觉。他越走越快,终于,他感觉到风缓了,四周多了种沁凉的感觉,而且传来了风舞叶片的声音。

  ??这里一定是一片树林,火云肯定地想。他左手拿起竹棍,右袖刃光一闪,手中竹棍就只剩下了一尺多长的一截。他摸索着竹管,确定好位置后就用袖刃刻了六个洞,再封好竹管的两端,一支竹笛完成了。

  ??火云将竹笛缓缓地凑向嘴边,笛声响了起来。起初是和缓的,轻柔的,后来却渐趋高昂,到最后那笛声竟宛如大鸟烈烈震翅,直上云霄。一声如裂帛般的急响后,笛声嘎然而止。几乎在同时,火云右手一翻,竹笛已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泥土中。

  ??火云站在原地不动了,一副若有所待的样子。林子里很静,偶尔传来一两声夏虫的长鸣或松鼠在树间跳跃时的响动。

  ??本自静静冥思的火云突然侧过头去,似乎是在倾听什么?果然,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到近,而且是两个人。很快的,两人也看到了火云,于是,其中一人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

  ??火云面无表情地对着他们:“什么人?”

  ??对面的两人没有说话,似是也在惊诧火云的突然出现。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一个细嫩的声音:“你……你是谁?”

  ??火云挑了挑眉,因为他听出问话的人是个小女孩,年龄一定不大。怪不得脚步声这么轻巧?

  ??另一个人走近了火云,仔细地端详着他的眼睛,然后又后退了几步,竟拉住小女孩儿转身走了。就在火云感到非常诧异的时候,两人竟又折了回来,而且那人手里还多了一个大口袋,似是装了不少东西。这人又一次走近火云,并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竹篓,然后向小女孩挤了挤眼睛,才向火云说:“喂!要饭瞎子,少爷我可怜你,送你一些好吃的。”说着,便将小竹篓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火云身前的地面上,自己却后退了几步,等着看好戏。

  ??小女孩一看地上正爬向火云的东西便惊呼起来,火云却脸色微变,后退了一步:“陈小宝,是你!”

  ??陈小宝怨恨地看着他:“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声音!想不到吧!你别以为你骗得我奶奶替你解毒就可以洋洋得意了。老天还真是有眼,让你变成了瞎子!而且又与我狭路相逢,这一回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瞎子还怎么耍奸计骗人?”

  ??小女孩扯了扯陈小宝的衣袖:“小宝哥哥,原来你认识这人?”

  ??陈小宝仍然盯住火云:“豆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大坏人吗?就是他!不过,他如今遭了报应变成了瞎子,是不是大快人心的事?”

  ??豆豆惊奇地看着火云,大眼睛溜溜地转:“他就是你说的大坏人!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像呀!”

  ??“正因为他看上去不像坏人,所以才让许多人上了他的当。豆豆,你不是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被人欺负吗?现在,我就告诉你答案,只要你先学会欺负别人,而且要欺负得彻底,让大家害怕你的手段,就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可……可是我不会欺负别人。”

  ??“有我教你呢!现在我便用这个瞎子给你做示范,你好好看着。”

  ??火云越听越恼,但经历了生死大劫的他,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以往的杀气收敛了许多。尤其想到救了自己一命的药婆婆,他只能强忍怒气。此时他听到地上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虽然他看不见那些毒蛇、蜘蛛、蜈蚣什么的,但想也想得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往后飘退,直到后背碰到一株树,他才停了下来并倚树而立。

  ??陈小宝当然不会罢休,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堆石子:“豆豆,咱们两个拿石头打他,谁打中的次数多,谁就赢!”

  ??“可……可是……”豆豆怯怯地说,“万一他要打我们怎么办?”

  ??“你放心,他是瞎子!只要咱俩离远点,他抓不住我们的!来,开始。打!”

  ??陈小宝当先扔了一个石块儿,但火云一伸手就接住了。他虽然看不见,但仍能听声辨位。豆豆也轻轻地扔了一个石子过去,但没到火云身边就落了下去。陈小宝轻蔑地笑,运足功力又一个石子掷了过去,火云右手一伸又接住了。陈小宝气急,不住地扔着石头,而且一块儿比一块儿大。火云却神色自如地接连出手,而且没有一次接空。他抓住石块儿后便顺势丢在地上,然后转接另一块儿,就像在练功一样。

  ??陈小宝气喘吁吁地瞪着火云,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并用力扔了过去。火云很自然地又伸出手,奇准无比地抓住来物。但一触手便发觉不对,因为他就像是抓在了一把针上,一根根的尖刺直扎进肉里。他几乎立即松手,但仍是被刺得生痛,整个右手火烧火燎的。

  ??陈小宝大笑起来:“姓火的,滋味不错吧?”

  ??豆豆瞪大了眼睛:“小宝哥,你什么时候抓了一个刺猬放进袋子里的?”

  ??火云缓缓地收回右手,他气陈小宝,但更气自己。若非他双目已盲,又怎会遭人如此戏弄?

  ??陈小宝仍觉不过瘾,又从袋子里掏出一件东西掷了过去:“你有胆再接这个试试。”

  ??火云当然不敢再用手去接,但苦于看不见,只得现出袖刃,当空一划欲将来物击飞。谁想袖刃刚一接触那东西,便听“噗”的一声响,像是划漏了什么?火云立即醒觉,却来不及躲闪,只觉头顶一凉,已被洒得满脸满身的水,原来那竟是一个装满凉水的水袋。

  ??望着宛如落汤鸡似的火云,陈小宝笑得前俯后仰:“豆豆,怎么样?你小宝哥我厉害吧!”

  ??火云有些僵硬地抹去脸上的水,沾水的右手更传来一阵阵刺痛,那种痛直延入心扉。因为他发觉自己已由一个强者变成了不堪一击的弱者,面对陈小宝的戏弄和挑衅,他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还是火云吗?那个足智多谋,精于计算的火云?越想越悲,越想越怒,无处发泄的火云突然转身,猛地一掌击向身后的大树。只听“咔嚓”一声,强劲如刀的掌风竟将大树从中切断,“哗啦啦”几声,大树砰然倒向地面,激得尘土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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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0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一百零一章 夺天

 

  陈小宝起初吓了一跳,随后又镇定下来,嗤笑道:“怎么?斗不过我就拿树撒气吗?”转脸看着面色泛白的豆豆,“你别怕!他不能把我们怎样的!还有,你胆子这么小怎么能欺负人呢?记住,要跟我学……”

  一直怔怔望住火云的豆豆突然转向陈小宝,一边哭一边喊:“我不要欺负人了,我宁愿被人欺负!小宝哥,我讨厌你这样,那人明明不是坏人,他根本就不想伤害你,才让着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说完,转身便往林外奔去。

  “豆豆!”陈小宝转身要追,但又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火云:“姓火的,我知道豆豆有一句话没说错,你一直让着我的。要不,你在莫愁湖畔就可以杀了我!但我仍然无法让自己不恨你!”丢下这句话,陈小宝也奔出了林外,看样子是追豆豆去了。

  林中又恢复了宁静,火云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就盘腿坐在了地上。他的眼神定在前方一个点上,带着几分茫然,也含着几分失意。

  毫无声息的,一个人影接近了他,并在他身前十尺处停住。就这样,动也不动地观察着火云的一举一动。

  时间在静中流逝,终于,火云开口了:“是你吗?”在问话的时候,火云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吴是非仍然凝注着火云,尤其是他的眼睛:“是我,主人!我一听到你的笛声就立即赶来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火云微侧头:“圣上他……”

  “回主人。圣上已恩赦宋雪离,并赐府第良田以安抚其心。另外,圣上已知你受伤的事,深感痛惜,并叮嘱我好好照顾于你……”吴是非在说着“好好照顾于你”的时候却从腰上解下了一把小弓,再取出一支精巧而又锐利无比的小箭轻轻地搭上弓弦。小箭的尖端流动着一种紫青色的异彩,对准的正是火云……

  火云却对眼前的危险全无所觉,他轻叹一声:“圣上的垂念之恩,火云没齿难忘。但我这次招你来,却是另有要事。”

  吴是非的动作一顿,弓箭仍是直对火云。因为他深深知道,只要火云还有一口气在,那么危险就在。他太了解眼前的人了,更时常惊怵于对方的心计和手段。所以,即便明知火云双目已盲,仍不敢有丝毫放松,“主人,有事但请吩咐。”他的声音恭敬一如往日。

  火云点了点头:“我上次要你为我保存的那个荷包呢?”

  吴是非犹豫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放下弓箭,并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这个荷包正是火云从叶小含身上拿走的那一个。吴是非并没有走过去,只是运力托住荷包将它送向火云,荷包停在火云身前。火云听声辨位,一伸手接出了它,他轻抚着荷包问:“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荷包交给你吗?”

  吴是非摇摇头,挤在一起的五官充满了迷惑:“主人,您去应天府之前叮嘱我,若您有什么意外便让我将荷包还给叶姑娘。但我一直不太明白,主人您会有什么意外?”

  火云苦涩地一笑:“难道只有死亡才算意外吗?以我现在的情形,我倒宁愿一死。我托你转交荷包是因为我早有预感,恐怕自己不能亲手将荷包交还了,而荷包中又藏着一个大秘密……”

  吴是非更是不明所以,其实他早已打开荷包,但里面只有一颗珍珠。虽然那珠子玲珑剔透,但又会有什么秘密而言呢?

  火云摸索着打开了荷包,他的动作极慢并显出几分笨拙。也难怪,毕竟当你什么也看不见时做事必然不方便。火云的面孔上自然又现出了无奈和悲哀:“我已是一个废人了!偏偏又知道许多秘密,我却没有能力再保守这些秘密,所以我非常明白我将会有的下场。”

  吴是非一听话风不多,立即警觉起来,他退后一步,手中弓箭又扬了起来。此时,火云已从荷包中拿出了一颗珍珠,那珍珠晶莹无暇,灿然莹动,足有鸽蛋大小。火云左手托住珍珠,右手却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他竟用力地捏住了珍珠。于是,好好的一颗珍珠开始碎裂,表皮一片片剥落下去。吴是非正在暗觉可惜时,却突然被接下来的事弄糊涂了。珍珠虽然碎了,但却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那珍珠外面虽然圆好,内里却是空的,而且藏着一玫白色的圆形药丸,远远便可闻到药丸散出的一股清香……

  吴是非像是突然发觉了极度不可思议之事,他诧然惊呼:“夺天丹!”他当然吃惊,因为玉麒麟中的夺天丹早在朱潜劫贡物之前就已被取了出来,并由他和火云亲自呈献给了当今圣上。为了不引起朱潜的怀疑,便又制了一玫假的夺天丹放回玉麒麟中。所以,朱潜服下的夺天丹根本就是假的,只是眼前怎么又出现了一枚……

  可是就在吴是非脱口惊呼,忘了防范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从火云的袖中激射而出,准确无比地插入了吴是非的心口。血光飞溅中,那赫然就是火云的袖刃。

  吴是非身子一颤,持在手中的弓箭摔在了地上:“你……”

  火云微微低头:“对不起!我并不想杀你,但我知道圣上一定会派你来杀我,你我之间必须有一个死在这里。我眼睛虽然瞎了,但心并没有瞎,杀人对我来讲仍是轻而易举。你既然来杀我,实在不该听我讲话的。吴是非,真的对不起了!”

  吴是非的脸在可笑地扭曲着:“我……就知道……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话未落,他已软倒在地上,面孔向天,却唯有茫然。临死时的吴是非似对生命充满了不解,是非之间该不该判断?火云与他,谁是谁非?

  林木寂然,洛战衣悄悄地从树后走出,火云微侧头:“你来了。”

  洛战衣“嗯”了声:“我刚才遇到了陈小宝,也许我不该来的。”

  火云轻笑:“不!幸好你来了。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自己已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然后才低头对着手中的夺天丹:“希望夺天丹能救得了小含!”

  洛战衣狂喜之下又不禁奇怪:“火云,这夺天丹是……”

  火云不在意地说:“我能制造一颗假夺天丹给朱潜,自然也能制造一颗给圣上。”

  当药婆婆拿过火云的夺天丹时,感激涕零地差一点儿给火云跪下。夺天丹她并没见过,却从古书中得知它是通脉延命的圣药。虽未必能根治小含的病,但延长二十年寿命是绝对没问题的。此时的药婆婆满心满腹都是感慨,她庆幸自己被洛战衣的一番话说服,救了火云,现在竟间接地也救了自己的孙女小含。

  大家正在为夺天丹的出现而雀跃万分时,外面却来了一名官府的信差。那信竟是刚刚出狱不久的宋雪离写给洛战衣的,约他在“一了亭”见面。洛战衣看完信后,立即动身赶去“一了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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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1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一百零二章 波澜再起

 

  叶小含静静地坐在床前,看着火云熟睡的面孔,心中却是无限酸楚。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在他经历了这么多苦痛之后,还要夺去他的双眼?他曾经是那么骄傲出色,现在却……情不自禁的,叶小含充满怜惜地轻抚着他紧闭的双眼,他睡得那么香甜,像个孩子一样,他的梦中是不是有童年的欢笑?也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得一些安慰。

  本该熟睡的火云却发出一声轻叹,他悄悄地握住了叶小含的小手,贴在自己的面孔上:“小含,你又在为我难过了,是吗?”

  叶小含任他握住手,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回你的双眼!”

  火云猛地睁开眼睛,他的目光清莹干净,只是没有焦点:“你胡说什么,夺天丹救不了我的眼睛!”

  “可是,你根本不曾尝试。”叶小含轻喊。

  火云平静得很:“没这个必要!小含,不要胡思乱想,你只要心里想着星主,他不能没有你!”

  叶小含摇摇头:“不,你错了!洛大哥更不能没有你!天星院也不能没有你!而我……我能做什么呢?若非我,你不会失去双眼,甚至舍弃复明的机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越说越悲伤,叶小含一边哭泣,一边将头靠在火云的身上:“为什么让你们遇到我?”

  火云无奈地轻抚她的秀发:“傻孩子,其实我该谢谢你呢!你知道吗?在我昏睡过去的那一刹那,我就已经没有求生的意志,醒来时更发觉自己成了废人,那个时候,我简直是万念俱灰!可是,当药婆婆说了你的病情后,我一下子就平静下来。因为我突然之间又有了新的生存任务,那就是尽我所能,让你长伴在星主身边。星主表面上威慑群雄,其实内心非常孤苦,是你给了他快乐,让他忘怀了世人对他不公的评价。你明白吗?”

  叶小含用力点头,泪水洒落,沾湿了火云的胸前衣服:“火大哥,我明白!你表面不说,其实你比任何一人都更关心洛大哥!”

  火云并没否认:“所以,我再不会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可现在,也许星主已经遭遇了危险。”

  叶小含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火云语气深沉:“我太了解圣上了,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赐府地良田给宋雪离。这一次,宋雪离恐怕来者不善?”

  叶小含不敢置信他的话:“不会的!宋雪离和洛大哥是多年相交的好友,洛大哥为了替宋雪离昭雪沉冤更是不遗余力,宋雪离怎么会害洛大哥呢?”

  “你太幼稚了!圣上有的是手段让宋雪离身不由主,再说,朋友再好也比不了荣华富贵和自己的性命。”

  叶小含更加心惊胆跳:“你的意思是……”

  “星主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我不怕他会败给宋雪离,却怕他会输给自己的心。就像我和小郑,若非我终于狠下心肠,那么当年死的一定是我!可星主他……你应该明白他不是我!”

  叶小含再也坐不住了:“不行!我要去……”

  “你哪也别去!”火云按住她,“你去没用!现在你把陈小宝给我叫来,别问为什么。”

  叶小含也知道自己去了没用,可是……“你和陈小宝……”

  火云笑道:“难道我会和一个孩子计较吗?况且,这也不能怪他。快去吧!我自有主意。”

  陈小宝不情不愿地走进火云的房间,不耐烦地说:“喂!姓火的,你让姐姐把我叫来,又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他现在已经承认叶小含是自己的姐姐了,因为他已经另外又有了媳妇人选——豆豆。

  火云已经坐了起来,他无法看到陈小宝,可是却非常严肃地对着陈小宝的方位:“小宝,你知道吗?现在有一件大事,它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更关系着日后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这件事太过重大,但我的眼睛又不方便,我左右思量,整个西山只有你能担负起这个使命。所以,我才找你来。”

  陈小宝完全楞住了,一心挑衅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仇人火云会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番话?可是……当他反应过来后,那种志得意满的喜悦就开始在心里不断地冒泡泡了。终于有人明白自己的才能了,否则又怎会想要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这可是关系着多少人的生死,还有天星院的存亡,江南诸省的兴亡呀!原来整个西山就只有自己能够完成!

  天!我陈小宝也太了不起了?

  火云虽看不见,却能想象出陈小宝在想什么,所以,他再接再励:“小宝,你能帮我这个忙吗?当然也是在帮你姐姐和你未来的姐夫,还有我们天星院?”

  陈小宝心里别提多高兴多得意了,他假装矜持地“哼”了一声:“你先说说看。”

  于是,火云从怀中掏出一柄西洋枪:“小宝,你拿着它去”一了亭“,如果宋雪离居心叵测,就在暗处偷偷地用枪口对准他,只需要这么轻轻一扣,就可以了。”火云教给陈小宝使用方法。

  陈小宝接过西洋枪,好奇地问:“这是不是暗器?”

  火云点点头:“是暗器,但比暗器更快更具杀伤力,我轻易是不用它的。”

  陈小宝点点头,突然把枪口对准了火云,冷冷地说:“我想先用你来试试它的威力!你不会反对吧?”

  火云镇定地笑:“可以!只是这枪只能用一次,再用就要重新装置了。”

  陈小宝挺奇怪的:“你好象一点儿也不害怕。”

  “我根本没必要害怕!小宝,如果你真的还想杀我,那天在树林中就不会用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儿了。我想,你应该也明白了,害死你父亲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叶隐之。事情虽然过去了,却让我发现了你年龄虽小,但在暗算人的方面却很有一套。你很会把握机会,而且能随机应变。这一点火飞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我才让你去,明白吗?”最重要的是,没人会去防范一个孩子。

  陈小宝“哼”了一声:“反正你的眼睛都瞎了,我们也扯平了。你总得告诉我”一了亭“在哪吧!”

  “有人会带你去的……”

  坐在院中石凳上的火飞越想越不对,为什么星主离去时,会那样的怔忡不安?这么多年来,星主只有在面对非常难以抉择的事,才会显出这种略带抑郁的神色!但他只不过是去赴宋雪离的约会呀!一个朋友的约会不至于这样呀?除非……火飞突然跳了起来,宋雪离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约星主出去?莫非那封信根本不是宋雪离写的,是有人要加害星主设下的圈套?星主也许早有察觉,但又怕自己和大哥担心,就故作不知,一个人去解决事情了!

  火飞越想越不安,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如果是自己猜错可以再回来,若不幸被自己料中,那星主岂不是……

  火飞偷偷摸摸把马牵出药圃,不能让大哥知道自己去“一了亭”。他刚要上马,后面却猛地冒出一个声音:“喂,你去哪儿?”

  火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是陈小宝这个小鬼,他不耐地说:“你管我呢!去去,该哪玩就哪玩去!我有大事要办!”

  陈小宝慢条斯理地来回踱步:“办大事?哎!不是我小瞧你,凭你火飞这种猪头猪脑,能干什么大事?还是让我来办吧,省得你误事!”

  火飞怒气冲天地说:“小色狼,你说谁猪头猪脑!你来办,你知道我干什么去就你来办!少在这碍事,你还是和你的豆豆挖泥巴去!等我高兴了,回来给你买几根冰糖葫芦吃!让开?”

  “什么?”陈小宝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鼻子,“你小子吃错药了!你什么时候看到我天才陈小宝玩过泥巴,吃过冰糖葫芦?告诉你,小爷我逛妓院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是吗?那还真是失敬了。我确实听说过,陈小宝你在杏雨楼中到处找奶喝。不幸的是,你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没有一个人愿意充当你的奶妈!没办法,你就想要霸王硬上弓,最后却被你奶奶揪住耳朵,不得不夹着尾巴滚回西山!陈小宝,从那以后,你的大名就如雷灌我的耳了!”

  “你……你反了你!”陈小宝气急败坏地骂,“你敢小瞧我,哪天我把洛战衣赶出江南,我来做你们星主,到那时,你看我怎么修理你这个白痴?”

  火飞翻了个白眼:“哈!你做星主,做梦吧你!不过,天星院后厨倒是缺几只肥猪,我倒不反对你来充数!”

  “你……”陈小宝气得咬牙切齿,一把推开火飞,并自己跳上马背,“和你这种白痴论理,简直有辱我陈小宝的声名!我先饶你这一次!我要办正事去了。”看火飞没反应,他又骂道,“你傻了,还不快上马!误了事,我可唯你是问!”

  火飞怔了下,赶忙上前:“喂!你给我下来,有没有搞错!谁让你上我的马?”说完,毫不客气地一把就将陈小宝揪下了马背。

  陈小宝快被他气疯了,心里不住地骂:大白痴!等着瞧!他死揪住马缰,狠狠地瞅着火飞:“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要不带我一起去,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哥喊来,你选择吧!”

  火飞一听,立即软了下来:“嗨!小色鬼,你不许叫我哥来!”

  “那你还废什么话,扶我上马呀!”

  “喂!我要去一了亭,你去干什么?”

  这回轮到陈小宝翻白眼了:“白痴!我当然也去一了亭!快走吧!再晚会儿,洛战衣就要被阎王爷抢去做女婿了。”

  火飞一惊,一边把陈小宝拽上马背,一边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当然,我……”

  就在这时候,又一个怯怯的声音响在他们身后:“大哥哥,小宝哥,你们也带我一起去,好不好?”豆豆不知何时也跟了来?

  火飞刚想说不行,陈小宝已经很气派地挥手阻止了他:“别忘了,现在是我做主!豆豆,你上来吧!小宝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风云、铁血生涯?另外,顺便也可以领略一下,你未来的夫婿我是如何地笑傲江湖、统帅武林的?”

  火飞差一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这个小不要脸的!他没好气地说:“带豆豆可以,只希望你闭上你的嘴!我怕自己在没到一了亭之前,会被你恶心死!”

  陈小宝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嫉妒我,谁让我是天才呢!小心眼一个!”

  火飞无力地闭上嘴巴,发誓再也不和陈小宝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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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2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一百零三章 一了

 

  “一了亭”就在西山的一片树林中,但因附近无人居住,所以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这晚秋时节,落木潇潇,残叶遍地,更增添了廖落和冷清。踏着一地黄叶,洛战衣走过了碎石小径,一抬眼就看见了前面的四角凉亭“一了亭”。

  灰色的亭台在这衰草连天的气候中,更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它孤单单地立在那,像是永远都会这样寂寞下去。

  亭中有人,一个同样寂寞的人。他灰白色的长衫,清瘦的面孔,苍白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缓缓地送入口中。

  他是宋雪离。

  洛战衣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他。他再倒了一杯酒,再送入口中,一片枯黄的落叶在他的身前旋舞着,就像是他的眼神,空洞而了无生气。落叶的无奈是因为生命即将逝去,宋雪离呢?

  再烈的酒似乎也暖不了宋雪离的心,他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片落叶:“即使我现在接住了它,它仍然难逃既定的命运,终将回归大地,腐烂在泥土中。”然后,他撒手,落叶向地面掉去。

  在落叶即将落地的时候,一支手接住了它,洛战衣出现在一了亭中。他手托落叶,微笑道:“我接住它,是因为它很美,很生动!我要多看一眼。”然后他又撒手,叶子终于落到了地上,“大地是它的归宿,在那里它可以重新孕育生命,希望来年的它更加绿意盎然,与同伴一起重组绿荫。”

  宋雪离凝视着洛战衣:“世上的人如果都像你一样,那有多好!”

  洛战衣摇头:“生命的精彩就在于它的千差万别,丰富多变。”

  “好一个生命的精彩!当浮一大白!”宋雪离大笑,饮尽了杯中酒。

  洛战衣坐了下来,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空杯,也为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端起它:“雪离,为你的重生,干杯!”

  宋雪离并没有饮酒,反而放下了酒杯,他怔怔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目光却是那等茫然:“重生?是吗?”

  洛战衣也放下了酒杯:“雪离,你有心事?”

  宋雪离缓缓地收回目光:“圣上赐了我一座将军府,又赐了百顷良田,还将我两年不见的妻女接去了将军府,派人悉心照顾。那天,圣上充满愧疚地对我说:”宋将军,是朕一时失察,委屈你了。“你知道吗?就那么一句话,我的满腔屈辱与愤怒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苦笑,皇上明明早知宋雪离是冤枉的。如此说话,绝不会仅仅为了安抚宋雪离,恐怕另有目的?“后来呢?”

  宋雪离注视着洛战衣:“你怎么知道还有后来?”

  “只是猜测而已。”

  宋雪离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但他的话却与洛战衣的问题毫无关系,“最近我总是想起我们踏平洞庭祭箭会的情景!当时的你那么年轻,那么热情,只想着平定江南;我更是满腔报国热忱,一心以为只要为国为民,必能留芳千载。我们道本不同,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志向却是相同的,所以我们才会相交相知。一转眼,七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但你我都没有得到万民称颂,反而落得满身尘土,一心憔悴。”

  洛战衣看着眼前的一杯清酒:“那又如何?”

  宋雪离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从不曾后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从前也有过不甘,但自从我遇到小含后,突然就想开了。只要不去太克意地求什么,也就无所谓痛苦与失去。况且,虽然理想与现实相差悬殊,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身边有小含,有火云,有小飞,还有你宋雪离。你们所给予我的,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不。”宋雪离摇头,“我从来没有给予你什么。相反,若不是你,恐怕我的尸骨早寒。”

  洛战衣又笑了:“我指的并不是外在的有形的事实,而是那些无形的东西。是你和许多人,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充斥于人生的无奈和无常。现在,我最想珍惜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势,也不是声名,而是身边人给予我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你明白了?”

  宋雪离又一次的沉默了,过了很久很久,周围的风声也越来越大了。他才动作迟缓地端起杯中酒,但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以至于那盛酒的杯子也在摇摆不定,几滴酒溢洒了出来,湿了他的手。宋雪离怔怔地看着酒,突然就狠狠地把杯子摔了出去,“乒”的一声,杯子碎了。洛战衣站了起来,宋雪离却以手支桌:“圣上命令我攻打天星院,除去洛战衣。”

  洛战衣静默了一下,并无意外地说:“看来,我洛战衣已是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只有除之才得后快。”

  宋雪离沉痛地摇头:“谁让天星院的势力越来越大?圣上不是我,他并不了解洛战衣。他只知道江南的黑道势力归你一人统辖,那么多的绿林枭寇齐聚在你的麾下。曾经他们各自分散,不成气候时,圣上并不太在意。但你却把他们凝聚在一起,统一听你号令,便形成了一股强大得足以威胁到朝庭的势力。如今又没了舞枫山庄和海日楼与你在江湖中相互牵制,他能放心吗?更要命的是,你天星院经营有方,财力物力早称江南之首。俗话说,卧榻之前,岂容他人酣睡?尤其你洛战衣的名声……又不太好,圣上一直把你当成了野心勃勃,好战嗜杀之辈。无论我如何劝谏也没用,因为你洛战衣的为人已在圣上心里根深蒂固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洛战衣只能苦笑:“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更不知道。”宋雪离颓丧之极地坐倒在椅子上,“一个是君主,一个是朋友;一边要尽忠,一边要全义。早知今日,我倒宁愿死在牢里,省得今日承受这两难之苦!”

  洛战衣真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他又何尝不在两难之中。有心告诉宋雪离,圣上对他早有疑嫉,贡物被劫案便是故意安排。又怕宋雪离难以承受这种打击?他一心为国,若是知道自己早被朝庭所不容,很可能会在悲愤无望之下做出傻事。况且,以他为人,无论如何也绝不会自屈身份进天星院的。不告诉他吧!也怕他会再一次做了政治的牺牲品而不自知。

  两人各怀心思,所以一直都没再说话。阵阵的风声响在耳边,深秋的寒意笼罩住他们。这天冷得好快!

  宋雪离渐渐平静了下来,他苦涩地摇摇头:“我又何必说这些呢?只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

  洛战衣心里一震:“莫非,你已有了决定?”

  宋雪离站起了身,步伐艰难地走下了凉亭。来到了落叶最多的地方,他握住背后的银戟,向着神色复杂的洛战衣:“我不会现在攻打天星院的,因为那里有你!但如果你死了,那么我就可以无此顾忌。或者我死了,也同样不用再两面为难。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

  洛战衣在宋雪离走下凉亭的时候就已明白了,他心中的痛再难形容,想不到他如此尽心竭力维护的友谊,最终还是要败在圣上那无比的权势之下。秋意再凉也比不了心中的冷,就像是有人在用冰雪擦拭他的五脏一样,那股子冰冷正在随着血液流遍了全身。

  洛战衣也缓慢地走下了凉亭,即便步履之间是那么迟滞无力,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的退缩。他看着宋雪离:“雪离,我最后问你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宋雪离坚定不移地点头:“是的!我想了很久,除此以外再无办法了。你与我,谁都无从选择。”

  洛战衣的神色中带着多少失望和寂寥,他喃喃自语:“无从选择了,真的吗?为什么许多事到了最后却只能剩下”无从选择“四字?是人生本来如此,还是人的天性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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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3楼 发表于: 2007-10-09
第一百零四章 决战之地

 

  宋雪离拿下银戟,他缓缓地将银戟横于眼前,一道如水的寒光在戟上流动,也挡住了他的目光:“洛战衣,无论你我是谁生还,都请毋忘昔日情谊。每年今日,故友墓前务必以一杯水酒相祭,则九泉之下,碧天之上,含笑矣!”

  洛战衣一撩外袍,幻星刃赫然而现,如幻梦般的七彩光芒浮漾在他的周身,“雪离,恨你我不能同赏这秋日风致。只是长天悠悠,谁知它何处始终?生生死死,真的再见无期了吗?”

  宋雪离似是在笑,那笑容却盛载了太多的心痛与无奈,他微微低头,一字一字地念:“洛水潺潺,战衣翩翩,长天无限,星在人间。洛战衣,你不愧为天星之称!只愿污尘早去,星耀人间。”话说着,手中银戟一震,只见银光闪处,戟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白线,飞袭而至,竟宛如鹰击长空般霸道凌厉。

  银戟一动,千百片落叶也随之卷起,随着银戟的去势翔舞翩翻。凛冽的银光映出宋雪离灰暗的眼神,但为什么其中另有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眼看着银戟近身,洛战衣竟无动于衷,幻星刃依然挂在腰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注着宋雪离的眼睛。

  迷漫的银光已直逼洛战衣的眉睫,但洛战衣仍没有要动的意思。于是,宋雪离那去若惊鸿的银戟突然就停驻在那里,戟尖指着洛战衣的心口,漫天的落叶停止了舞动,一片一片地掉在他们的身上、地上……

  宋雪离的手颤了起来,戟也在颤:“你为什么不动?”

  洛战衣平静地说:“如果我动了,死的一定是你。因为你根本就没有要杀我的意思!刚才的那一招毫无杀气,反而充满了决别之意。”

  宋雪离突然颓丧地放下银戟,踉跄地后退:“你怎么可以这样逼我?如果,刚才我真的一戟刺下去,那结果……就……”

  “但是你并没有刺下去,是吗?所以,无论我动或不动,赢的都是我。”

  宋雪离自嘲地摇头:“是的!你赢了。”

  洛战衣走近他,扶住他的双肩:“雪离,其实,我们都赢了。因为我们并没有被形势击败,我们也都没有背叛对方,从来没有过!”

  宋雪离抬起头:“战衣,我……”可是,突然间他就脸色大变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走开!”并用尽全力推开了洛战衣。几乎在同时,洛战衣身后的大树下亮光一闪,一道细微的火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进了快步向前的宋雪离右肩,那里立即出现了一个血洞,伤口的周边还隐隐有烧焦的痕迹。

  被推到一边躲过一劫的洛战衣大惊失色地回身,正看见宋雪离摇摇晃晃地倒向地面。他赶忙上前扶住他:“雪离!”然后回头望向树林深处。

  片刻后,一个黑衣蒙面人从一棵树后走出,手里举着一柄西洋火枪对准了洛战衣。宋雪离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焦急地叫:“那是火枪,战衣,你快走!”

  洛战衣慢慢地站起来,挡在宋雪离身前,右手握住了幻星刃向着蒙面人。他的心里也很紧张,蒙面人离自己太远,很难一击而中,但对方的火器却可以射远。自己身后又有宋雪离在,所以无论如何,他不能退后,只能向前。黑衣蒙面人手中火枪稳稳地指着洛战衣,似乎并不着急出手:“宋雪离,你果然背叛了朝庭,背叛了圣上,竟与洛战衣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想来,你连你的妻女也不顾了。”

  宋雪离脸色更是难看,洛战衣心里一惊:“你说什么?雪离的妻女怎么样了?”

  蒙面人冷笑道:“为了让宋雪离安心对敌,我们当然要替他保护妻女。但如今吗?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不过,宋雪离你现在迷途知返还来得及,只要你杀了洛战衣,不但荣华富贵可保,更可以和妻女团聚一叙天伦。”

  宋雪离一边摇头,一边黯然泪下:“我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我今生怕是注定对不起她们母女了!唯一感到遗憾的是,我出狱后没能见上她们一面,更不能亲自向她们道歉。我入狱的这两年,想必她们吃了不少苦!我却连一句劝慰的话都没机会说。”

  洛战衣终于明白了,宋雪离之所以要与自己一决胜负,并非是因为难以抉择,而是为了被软禁起来的妻女,才不得不前来一战。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宋雪离根本是抱着一死的决心。他从一开始就无意与自己决战,他只是想死在他洛战衣手里,那样不但对圣上有了交代,也能保全自己妻女的性命。想到这里,洛战衣真是百感交集。

  蒙面人看向了洛战衣:“你可听到了,宋雪离为了你宁愿失去一切!如果你真有良心的话,就不要反抗。只要你死了,圣上自然会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你看如何?”

  宋雪离一听,气地大喝一声:“你休要胡说!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这种骗人的鬼话,圣上早有除我之心,无论洛战衣死与不死,我也活不成的。”他忙又转向洛战衣:“战衣,你如果还当我是朋友,就杀了他!”

  洛战衣却沉默不语。

  宋雪离更急了,他太了解洛战衣了,甚至能猜出他正在想什么:“战衣,你听见没有,你还不动手!你再不动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说着,竟拿起银戟横在了自己脖子上……

  洛战衣动作更快,右手一动,就将宋雪离手中的银戟击飞了出去。并迅速地点了他的穴道:“对不起,雪离,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而家破人亡!”

  宋雪离身子不能动,只急得眼中布满了红丝,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洛战衣,话中满是愤怒和焦急:“洛战衣,你要敢做什么傻事,我一定不放过你,我会让你连死也不安心,你听见没有?”

  洛战衣轻叹一声,转向了蒙面人:“如果我束手待毙,你们真能放过宋雪离和他的妻女?”

  蒙面人连忙说:“洛战衣,我用我的性命作保证。圣上的心头之患是你,只要你死了,宋雪离的生死根本不重要。”

  宋雪离快要急疯了,他挣扎着:“战衣,不!你听着,你若死了,我绝不会独生。”

  洛战衣平静地说:“别忘了,雪离,你要照顾你的妻女,她们为了你必已是饱经风霜了,不要再轻易地抛弃她们!”说着,他就解下了腰上的幻星刃,并将它抛落地面……

  “不!”宋雪离恐惧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住洛战衣,“你……这个混蛋!傻瓜!”

  蒙面人大喜若狂,得意地举起手中火枪,勾住板机,轻轻一扣……

  “不!”

  “砰”的一声,一溜红光划过半空,像一抹飞逝的流星。人们甚至还来不及眨眼,它就已经无情地透穿了他的身体。血在飞溅,落叶在转,然后又是一声砰然巨响,中枪的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溅起一地黄叶乱飞。

  洛战衣怔怔地看着倒地死去的蒙面人。宋雪离的骇然惊呼还未响起,就已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中,随即,他松了一大口气,冷汗却迅速浸透了全身。

  “星主!你没事吧!”火飞从林中跑了出来,随在他身后的是豆豆和洋洋得意的陈小宝。陈小宝手里竟然也拿了一个和蒙面人一模一样的火枪,他先是踢了蒙面人一脚,才冲着洛战衣龇牙一笑:“俗话说,不恩不言谢!只要你让我做几天天星院的星主,就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了。怎么样?”

  没等洛战衣说话,火飞就已经在陈小宝脑袋上狠敲了一计:“做你的大头猪吧你!”原来他们刚刚到达,就赶上蒙面人要杀洛战衣,陈小宝想也没想,就把火枪对准了他。

  这时的豆豆不敢相信地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宋雪离,楞了好一会儿,才又惊又喜地扑了过去:“爹!真的是你?”宋雪离也一直在看着豆豆,眼中泪光闪闪。

  洛战衣一听,连忙解开宋雪离的穴道。宋雪离能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抱住了豆豆,激动不已地喊:“豆豆,豆豆,我的豆豆!真的是你?”

  豆豆把头埋进宋雪离的怀抱中,放声大哭:“爹!爹!豆豆好想你,豆豆到处找你!但怎么也找不到!娘死了,只剩下豆豆一个人。爹,你到底去了哪里?”

  “什么?豆豆……你娘她……她……死了?”宋雪离乍闻恶耗,简直是又悲又怒,“难道你们没在将军府第等我?”

  豆豆哭泣着说:“什么将军府第,我不知道。自从爹走后,娘就病倒了。为了给娘看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我就当家里的东西,后来连房子都卖了。我还上山摘梨卖钱给娘抓药,可娘最后还是死了!呜!呜!爹!”豆豆边哭边指着火飞,“要不是大哥哥给了我很多银子,连给娘办后事的钱都没有……爹!你到底去哪了?后来又碰到小宝哥带我去他家住,我才不用再被人欺负!呜!呜!”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宋雪离的心是一阵痛过一阵,想不到自己竟被圣上骗了。圣上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妻女的下落,怪不得不让他们一家人见面。他不顾自己的伤势站起身,向着火飞和陈小宝倒头便拜:“两位的大恩大德,宋雪离没齿难忘!”

  火飞连忙闪开,洛战衣扶住了宋雪离,无限愧疚地说:“雪离,我不知道豆豆是你的女儿,否则我绝不会任她流落街头,怪只怪我一时大意……”

  陈小宝却是喜出望外:“原来你是豆豆的爹!哎!我说岳父大人呀!咱们是一家人,还客气什么!反正……”

  火飞再一次毫不留情地狠敲他的头:“你给我闭嘴!”

  宋雪离楞了:“岳父!小朋友,谁是你岳父?”

  洛战衣好笑地摇摇头,豆豆提起勇气说:“小宝哥,我还没决定嫁给你呢!现在我找到了爹,我要听他的话。”

  陈小宝一听这话,立即火冒三丈:“什么?你不嫁我嫁谁?像我这么好的夫婿,哪还能找得到?你说呀!”

  豆豆不安地用手搅着自己的袖口,却忍不住偷看了火飞一眼,然后又羞涩地低下头:“谁说没有?大哥哥就比你好!”

  火飞差一点儿跳起来,怎么说到自己头上来了?他尴尬地看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宋雪离:“你别误会!我可没……从没有……垂涎你的女儿……他们胡说的!”

  陈小宝楞了片刻,然后就暴跳如雷地指着火飞:“好呀!你小子竟敢横刀夺爱!我要与你决斗!”

  火飞根本懒得理他,反而走向了倒地的蒙面人,掀开他的蒙面巾一看,不由自主地“咦”了一声:“怎么可能是他?”

  当洛战衣看到蒙面人的面目时也是惊怒交加,原来蒙面人竟是李梦——英国公张辅的下属。难道连亲舅舅也不肯放过自己吗?

  陈小宝哪管别人满腹心事,只追着火飞:“我们来决斗!你听见没有!喂!你干什么去?咱们还没决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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