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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吼_______九城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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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0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章 懊恼
    “咦!”段虎在尸体上摸索了一会儿,在胸口摸到了一块铁牌,便取了出来,起身递给丁喜,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呀?”

    丁喜接过铁牌,翻看了一下,只见那个铁牌正面上铸了一些走兽,而北面则有一个密字。他看后心中一动,猜到此人身份,于是说道:“此人乃是狗帮的密犬,专门负责监视各级官员的。”接着有笑着拱手贺道:“另外丁喜也要恭喜将军,已经获得了皇上的赏识。”

    “此话怎讲?”段虎不解的看着丁喜,道。

    “狗帮是朝廷设在市井江湖的耳目,而密犬则是狗帮的千里眼和顺风耳。他们训练起来很麻烦,而且手续繁琐,密犬的数量一直都非常少,始终维持在百人左右。”丁喜将铁牌交还给段虎,继续道:“所以密犬都是用来监视三品以上的朝廷重臣和封疆大吏,他们无一不是位高权重,圣眷正浓,由此可见将军在皇上的心目中是何等的重视。”

    “这种重视不要也罢!整天让一个人监视着,想起来就不舒服。”段虎将铁牌从新放入尸体的衣服内,说道:“等会儿,派人来收拾一下,让他随着这些查抄的脏物一起送到京师吧!直接扔到狗帮的门口,告诉他们不要再派人过来了,否则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丁喜担忧道:“将军,这样恐怕不好吧!”

    “丁长史不是说皇上不喜欢看到自己的臣子们相互勾结吗?”段虎淡淡一笑,眼中精光闪烁,道:“既然已经得罪了一批,那就干脆全部得罪光算了,也让那个多疑的皇上彻底的放心。”

    说完,大笑着朝前方不远处的议事厅走迈步过去,丁喜则看了看段虎的背影,摇摇头,又苦苦一笑,心想这位还真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连狗帮也得罪了,看来以后的日子难过了。

    议事厅内人头传动,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见到段虎进来也只是行了个礼,便又埋头苦干了起来。林重师已经一晚上没有休息一下,双眼充血,眼眶乌黑,

    手指飞快的拨动着算珠,脑袋左右移动,快速的扫过名录,核对着上面的物品,速度之快让段虎有了一种他也是武林高手的错觉。

    “将军,你……”由于太过于投入,等段虎走到跟前时,林重师才意识到身边多了个人,一看是段虎,连忙起身准备行礼。

    “不必多礼,坐下吧!”段虎把林重师按回椅子上,从旁边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放在林重师的面前,说道:“林老弟,先休息一下,事情是做不完的。”

    “谢将军。”林重师接过杯子小酌了一口,便放到旁边,双手揉了揉有点困乏的眼睛,强打起精神来。

    丁喜见林重师如此疲惫,担心他熬不住,于是建议道:“将军,在查抄的物品里面有一株千年老参,我看不如将它从名录上剃出来,熬点粥,给林长史补补身子。”

    “不行,那可是要交给朝廷的脏物呀!”林重师听后连忙反对,道:“若是私自动用,会给将军带来麻烦的。”

    “林长史不必在意,难道你不认为本将军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吗?”段虎大笑道:“反正多这一件不多,少这一件不少,就按照丁长史的意思办吧!”

    “谢谢,将军的厚爱,属下愧受了。”

    慷他人之慨,这个谁不会做,段虎心中想了想,微微一笑,拿起文案上的一本名册,随意的翻看了一下,问道:“各项物品登记得怎么样了?”

    “除了还有很大一部分田产和房契没有落实登记以外,其他各项物品已经记录得差不多了。”林重师翻阅了一下名录,说道:“估计在用三四天时间便都可以全部完成了。”

    “很好,另外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和丁长史去办。”段虎俯下身子,凑到林重师耳边小声的将刚才和丁喜商量的事情述说了一遍。

    “此事不难,只需动些手脚,做些掩饰,便足以瞒上边。”林重师并未感到惊讶,在他心中,若是面前放着这么大一笔钱财,而且伸手可及,若这样还不想着捞上一把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品格就足以与圣人媲美,显然段虎是绝对不在这一类当中的。

    “那好,你就和丁长史好好合计一下,”段虎慎重的嘱咐道:“千万要做到看不出半点漏洞。”

    “属下,明白。”

    这时城守府的管家余伯跑了过来,对段虎行礼说道:“将军,您早先让吴管带派人送回来的那位小姐已经安置好了,就住在后院的小阁楼里。”

    “小姐?什么小姐?”段虎疑惑的看着管家,他的心思已经被一大堆的繁琐事情塞满了,早就忘记了早先的吩咐。

    “不是,您让吴管带将一位姓柳的小姐接过来吗?”余伯也不解的嚷道:“那位小姐还拿着您的印信呀?”

    “哦……是的,有这么会事儿!”段虎恍然想起了柳含嫣,连忙点头,并关切的问道:“那位小姐现在怎样?是否已经安置妥当?还有她是否对那里满意?如果不满意的话,立刻换一个……”

    段虎停止说话,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自己过分的关切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全都惊讶的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稀罕物品似的,弄得他脸色红得像是被烫了一般。

    余伯却像是老眼昏花似的,回答道:“现在那位小姐已经安置好了,只是身边只带了一个小丫鬟,显然有点伺候不过来,需要买些丫鬟来伺候着,另外还需要买一些首饰衣物……”

    “咳咳!余伯这些你都自己看着办吧!需要什么就买什么,不要怕花钱,一切所需都从丁长史那里拿。”段虎咳嗽了两声,既打断了余伯的罗嗦,又掩饰了自己的尴尬,随后装作一脸严肃,大堂内的人说道:“各位尽快将这事处理完成,有任何疑问可以问丁长史和林长史,若实在解决不了的,可以到后院问本将军。”

    说完,便健步如飞,迫不及待的朝后院奔去,身后只留下一堆目瞪口呆的人。

    “丁长史看了将军有心上人了。”林重师取笑道:“由此看来我们将军的心已经提早到了春天,全都发芽了。”

    “对!他是动心了。”丁喜却没有任何调笑之情,反而眉头紧锁,喃喃说道:“也不知道此事是福是祸。”

    不过是几个眨眼之间,便来到了后院小阁楼前的院门外,段虎整理了一些有些凌乱的甲胄,正了正头盔,看到一身无误后,便敲打起门,道:“柳小姐,请开门,在下段虎求见。”

    “段将军,不必多礼!”院子里面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道:“净月,去将门打开,请段将军进来。”

    没一会儿,段虎便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接着门闩被抽出,一个眼睛大大、长相俏丽的小丫鬟伸出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段虎,羞涩涩的问道:“你真的是那个万人莫敌的段虎段将军吗?”

    “是的。”段虎点点头。

    小丫鬟从身后取出一个小书册和一碟印油,怯生生的递到段虎面前,说道:“能够给我盖个手印吗?”

    段虎愣了愣,这个小丫鬟让他想到了以前世界的追星族,令他倍感亲切。于是他很痛快的点了点头,接过书册和印油,在上面按上手印。小丫鬟拿着书册,左看右看,高兴得一边跳着往阁楼跑去,还一边兴奋得叫道:“小姐,小姐!我拿到段将军的手印了。”

    段虎笑着跨步跟了上去,走进了小阁楼内,随着小丫鬟进入了一间小房间。房间由于已经荒废以久,虽然是干燥的秋天,但还是有点发霉的气味,昨晚房间已经被管家派人收拾干净,摆放了一些从别处搬来的家具和瓷器,显得有些简陋。柳含嫣静静的坐在窗户旁边,清晨的阳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了她的身上,令她全身像是在发光似的散发着一种神圣的美丽。

    “柳小姐,早。”段虎斯文的说道。

    柳含嫣顺着声音方向,欠身行礼道:“段将军,您早,请坐。”又转头,吩咐道:“净月,去给将军泡茶。”

    段虎坐在柳含嫣对面的椅子上,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柳含嫣,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是看到与妻子如此相似的面容,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楚,痴痴的注视着她,没有说话,柳含嫣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也同样没有说话。就这样,房间内除了呼吸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将军?段将军?”柳含嫣先行清醒过来,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段虎呼吸的位置,唤道。

    “啊!抱歉,段某又想起了……”段虎从回忆中清醒,深吸口气,平服下心中的郁结,歉意道。

    柳含嫣嘴角微微上翘,脸色却有点凄凉,苦笑道:“段将军是否又想起了您的妻子?”

    段虎点点头道:“是的。”

    “将军真是个痴心之人,”柳含嫣话语中充满了对其妻子的羡慕和嫉妒,痴痴的说道:“若是含嫣能够有你这样的一个痴心儿郎时刻挂念在心中,此生足矣。”

    “柳小姐过奖了!”段虎难得的谦虚了一声,又问道:“柳小姐,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含嫣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栖息陋室足矣。”柳含嫣苍白的脸颊,神色有些凄凉,随后脸色又变得红润起来,问道:“将军,我和你的妻子长得很象吗?”

    “是的。”段虎不否认道:“除了气质不一样以外,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没会儿,柳含嫣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一脸决绝,语气坚定的说道:“将军,若是含嫣就此嫁与将军,将军是否能够为含嫣报仇?”

    “啪!”的一声巨响,将还在屋外烧水泡茶的净月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屋内,查看究竟。只见段虎虎目圆睁,面色恼怒,身形耸立挺拔,整个人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神似的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在他的身边一张上好的檀木桌子变成了碎片,散落一地,而她的小姐则面色羞愧的低着头。

    “柳小姐,你把我段虎当作什么人呢?”段虎对面这个跟爱妻一模一样的女人,既不能打,又不想骂,心中骤发的一股怒气无处宣泄,语气愈发阴冷道:“我段虎虽然不是一个英雄,但也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小人。不错,你是长得很像是我的亡妻,我也很想重新让我的亡妻回到我身边来,但我绝对没有想过让你替代我的亡妻,因为她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你刚才的行为不但侮辱了你自己,更加借着你的外表侮辱了我的亡妻……”

    “对不起,段将军!”柳含嫣芊芊小手,紧捂着小嘴,豆子大小的泪珠不断的从无神的眼睛里流出,凄婉可人,声音哽咽道。

    “小姐,别哭,别哭!再哭的话,眼睛又要疼了。”净月连忙冲进来,扶着柳含嫣柔弱欲倒的身子,连声安慰,又转头冲着段虎,嚷道:“你这个大坏蛋,弄哭了我家小姐!本还以为你是个英雄,现在知道你连狗熊都不如,只会欺负女人。”

    说着,将怀中的书册扔到段虎身上,冲着他啐了一口唾沫星子。

    “净月,不得无礼。”柳含嫣连忙制止净月的叫骂,轻轻擦拭着眼泪,解释道:“这是我的错,不该将段将军与那些下流之辈等同而视,妄想以自己的容貌要挟将军,含嫣实在愚蠢至极。”

    “唉!”段虎眉头微皱,双目紧闭,深深吸了口气,长长叹息了一声,像是将满腔的怒气全都喷出来似的,随后睁开双眼,惋惜的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语气平静的说道:“柳小姐,你报仇一事还需从长计议,急不来的。现在你还是安心在此静养,等过一段时间,我帮你找一位名医,将你的眼睛治好,那时你再决定要如何报仇吧!”说着从地上捡起书册,上前交还到净月的手中,道:“以后你们有些什么需要,就直接跟管家说,他会帮你们置备的。”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小阁楼,任柳含嫣在他身后如何呼唤,也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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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1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一章 分配
    段虎从阁楼一路走过来,像是魂不守舍似的不时的撞到了墙上,其实他虽然在那时说得是冠冕堂皇,正气凛然,但未尝没有心动过。在柳含嫣提出要嫁给自己的时候,他感觉到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整个人飘飘然如在九霄云上,然而当后面的话说出来的时候,他便从九霄云上狠狠的摔在十八层地狱的最深处,那种极大的落差令到他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将军,将军!”

    这时一个声音将他从恍惚中惊醒,他定眼看了看四周,竟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议事厅内,丁喜和林重师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旁边还有韩昭云、陈衍等人。

    丁喜关切的问道:“将军,您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是有些事情没有想通罢了。对不起!二位长史担心了,”段虎摇摇头,稍微解释了一下,而后转头向韩昭云,问道:“不知韩小姐今日这么早过来有何贵干?”

    “将军,看来真的是贵人事忙。”韩昭云愣了愣,随即笑道:“这么快就忘记了昨晚对奴家做出的承诺。”

    “承诺?”段虎想了想,眼睛一亮,明白过来,说道:“莫非是韩小姐希望来城守府协助安置那些流民的事宜,对吗?”

    韩昭云微笑道:“不错,看来将军已经记起来了。”

    “陈老弟呢?”段虎看了看陈衍道。

    陈衍面有难色,叹了口气,道:“我也很想陪伴昭云左右,可是皇后娘娘的寿诞快到了,每年的这个时候,皇上都会派人请小弟去皇宫赴宴,想必今年也不例外,所以小弟有急着赶回去,不能帮上什么忙,深敢歉意,还望大人可以照顾一下昭云,不要让她太累了。”

    “他娘的,这小子还真够臭屁的,时刻都不忘吹嘘自己的重要性,感觉好像若是皇宫寿筵没有你就办不成似的。”段虎心中连连鄙视,而嘴上却笑道:“既然如此,陈老弟走的时候,通知本将军一声,若是本将军手边没事的话,会去送送你的。”又转头向丁喜询问道:“丁长史,你认为流民安置该如何安排呢?”

    “丁喜并未做过此事,并不清楚该如何进行。”丁喜很有自知之明,摇了摇头,随后又说道:“但是属下知道有一人可以胜任。”

    “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丁喜指着韩昭云说道:“韩小姐曾经在雍州救助和安置过流民,对此应该深有心得,我想她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

    “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段虎拍了拍脑门,击掌称是,欣喜万分,说道:“看来这几天的事情已经把本将军忙晕头了,竟然将这茬给忘了。”转而正色道:“韩小姐可愿担当此重任。”

    “奴家求之不得。”

    段虎点点头,下令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以代城守的身份,任命韩昭云为流民安置的总调度,武安城一切人等从旁协助,务必令此善举有个完满的结果。”

    “我也要去流民营帮忙哩!”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过来,只见林湄娘穿着一身火红的锦衣,有点微微卷曲的头发盘在头上,身上挂着不少的金玉饰物,叮叮当当的跑了进来。

    这些天来,林湄娘像是点卯似的,每天都会定时出现在城守府中,而且每次都会捣乱一翻后,又可怜惜惜的求饶,弄的段虎等人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好让其放任自由。

    “小妹,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林重师上前训道:“父亲这几天不是关你禁闭吗?”

    “我才没有偷跑出来哩!”林湄娘噘着嘴,反驳道:“是,大姐同意我出来的,还让我到这里来帮忙,不要总是长不大。”

    “大姐怎么会这么糊涂,让小妹来这里,不是越帮越忙吗?”林重师皱着眉头,小声的嘀咕道。

    林湄娘对林重师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转身向段虎问道:“怎么样?傻大个,安排我做什么事哩。”

    林重师皱眉斥责道:“小妹,不得无礼,你怎可称呼将军为……”

    “没关系的,令妹天真可爱,本将军和你小妹之间不需要有太多拘束。”段虎打断了林重师的话,不知为什么只要见到这个小丫头,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的槽糕,都会爽朗起来,于是开心的笑道:“小丫头片子,你想要到流民营去帮忙,先告诉我你会什么?”

    “我会……”林湄娘微微锁眉,小手点着下巴,仔细的在脑海里想着自己能够做什么事情。

    丁喜也忍不住上前调笑道:“你有力气能够搬重物吗?”

    林湄娘摇摇头。

    丁喜继续问道:“那么会统计人口吗?”

    林湄娘又摇摇头,小嘴已经噘起来了。

    “那你会规划地域吗?”

    林湄娘猛力的摇头,小嘴噘得老高,脸色也变得沮丧起来。

    “分配过冬的粮食和来年耕种的种子,这你总该会了吧?”

    “不会,不会,这些我都不会!”林湄娘终于忍不住冲着丁喜,大声嚷道:“你这个两眼贼贼的臭坏蛋只会问些人家不会的,难道不会问些人家会的哩!”

    一下子就拥有了外号的丁喜毫不在意,摸了摸胡须,笑道:“那么林大小姐,你能告诉我你会什么吗?”

    “我不知道哩。”林湄娘又沮丧了下来,小声的嘟囔道。

    段虎强忍住笑意,上前解围道:“你会写字吗?”

    “你这傻大个,好没道理,在这里还有人不会写字吗?”林湄娘好像很不领情,从小养在深闺中的她并不知道人间疾苦,若不是知道白马岭外有流民的存在,她可能还认为这个世上人人都有衣服穿,人人都有东西吃,人人都会认字写字。

    “本将军就不会写字。”段虎看着林湄娘的惊讶表情,微微一笑,说道:“本将军现在身边缺少一个能书会写的书僮,为我处理一些公文,而且你又老是喜欢男扮女装,不如给本将军做个书僮得了!”

    段虎的提议让众人一惊,人家虽然不过是庶出,身份可能低了点,但毕竟还是林家三小姐、当朝太子妃的妹妹,现在你竟然让她来给你当书僮,这无异于狠狠的给了林家一个大耳光。于是众人皆出言反对,丁喜了解段虎肯定不知道其中奥妙,劝解道:“将军请三思,林小姐的身份去当您的书僮,不但与礼不合,还会让人觉得您是故意在羞辱林家,会引起林家各族的不满。”

    “不满?就让他们不满吧!”段虎毫不在意,对于他来说,这些人不过都是些跳梁小丑,而且他也挺喜欢林湄娘这个活泼的姑娘,不是男女的喜欢,而是一种近乎父女的溺爱,所以才会不顾众人反对,又向她问一次道:“小丫头片子,愿意当我的书僮吗?”

    “嗯!”林湄娘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在她看来,只要有事给她做就可以了,也不管是什么事情,于是用力的点了点头,道:“愿意哩!”

    “将军……”林重师还想规劝。

    “不要说了,”段虎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解释道:“你们现在一个个都是大忙人,就本将军一个人还算轻松,与其让这个丫头片子在这里烦你们,倒不如待在我身边,给我抄抄公文,来得实际一些。”林湄娘没想到段虎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让她当贴身侍女,脸色一沉,刚刚想要反驳,便被段虎看见,打断道:“小丫头片子,你最好不要说话,否则我连书僮也不让你做。”

    “好嘛!不说就是哩!”林湄娘被段虎克得死死的,丝毫不敢反抗,只等段虎转过身去时,对着他的后背耸了耸鼻子,小声嘟囔道。

    说完,段虎就让他们全都回去,等准备好后,便搬来城守府暂时居住,这样可以更好的协调事物,也让这个偌大的城守府显得不那么冷清,另外派人去通知雷满一声,说明一下情况,免得被误会徒弟跑去挖师父的墙角。

    “各位现在城内的秩序已经进入了正轨,不过还有一些逆臣贼子逍遥法外,所以还是不能放松,最好每天都轮流安排四队人马在城内巡逻,协助各个衙门的人维系城中治安。”等一些闲杂人全都走后,段虎坐在大堂正位之上,闭目沉思了一柱香的时间,将城内的烦杂事物和各方的势力全部在脑子里过了一边,随后吩咐道:“另外城守府再加派一队人马来驻守,因为这里的库房里存放的财物实在太重要了,不能有任何闪失,最好是派所有的捍死军士过来,还有就是……”

    丁喜看着段虎细心的将一件件事情吩咐下去,自己却没有安排任何事情,实在很奇怪,心思一动,于是问道:“将军把事情安排得事无巨细,是否想要出远门?”

    “不错,”段虎没有否认,点点头,解释道:“我在武安城已经算是稳定了,但我在江夏的白安郡还有几个结拜兄妹,他们现在恐怕都还在山里吃苦受罪,我想要去把他们接过来,照顾他们。”

    “将军,请三思。”丁喜劝解道:“我们虽然利用同时覆灭三十几个豪族门阀所产生的威慑,令城内的豪族门阀感到震惊恐慌,不敢再有异心,但是还是有许多外间势力会借此发难,对将军进行百般刁难。此时将军如果未经朝廷许可,擅离职守,若是被有心人向朝廷参上一本的话,恐怕到时候会对将军极为不利。”

    “属下也不赞同将军此时离开,”林重师也摇头反对,正色道:“将军一夜之间,便把三十几个豪族门阀从武安城抹去,虽然使得将军的反对声从此消失于武安城,但是这几十个豪族门阀的消失对武安城的伤害却更大。有五十多个在这些豪族门阀控制之下的行当现在全都空缺了下来,不少内外势力对其虎视耽耽,只要稍微有点火花,便会引起各方势力的生死争斗,若是这里没有将军坐镇的话,恐怕到时武安称内……”

    林重师的话并没有引起段虎多大的反应,他依然是一副大势在握的样子。

    “等等,林长史先别说了,让我想想。”丁喜看着段虎笑眯眯的样子和自信的神色,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制止林重师继续劝解段虎,思考了片刻,立刻两眼放光,充满钦佩的对段虎行礼道:“属下佩服将军的权谋之术!就算将来在那混水一般的朝堂之上,将军也会游走自如。”

    林重师莫名奇妙的看着二人,问道:“丁长史,这是怎么回事呀?”

    “此事还是让将军为林长史解释一下吧!”丁喜微笑着谦让道。

    “虽然武安城已经空去了很大一部分势力,但是……”段虎知道丁喜已经体察他他的心意,也就不再藏着掖着,站了起来,走到林重师跟前,反问道:“林长史,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武安城内还是很拥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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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2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二章 江船
    林重师非但不是那愚蠢之人,反而是个满腹才华的绝顶人才,又怎么会听不出段虎话中有话呢?他又回想了一下刚才几人的对话,立刻茅塞顿开,面露惊讶之情,说道:“将军想要暂时离开,让他们觉得已经安全,并且失去管束,为了那些地盘和利益,相互大打出手,争斗蚕食,最后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借此将武安城的势力彻底的情理一遍。”

    段虎点点头,哈哈一笑,欣然道:“现在你们明白本将军为什么在这个紧要关头离开的本意了吧!”

    “将军谋略过人,属下佩服!”丁林二人心甘情愿的下跪行礼道。

    “二位,不必多礼!”段虎连忙将两人扶起来,说道:“二位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只需稍微点拨,便可想通个中关节,以后还需二位从旁协助才是。”

    “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竭力辅佐,为将军成就不世霸业。”二人再次慎重效忠道。

    段虎的计谋虽然可以在获得最大利益的同时,可令自己的势力伤亡减小到最低,但是其中还是有不少风险,稍不留神,便会殃及池鱼,令到武安城的利益受损,这样就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反而得不偿失。于是段虎等三人又聚在一起,将过后几日的事物再细细谋划了一下,务求做到万无一失。

    在两大智囊的全力辅佐下,段虎又一个犹如草稿一般的简单谋略逐渐成形,并加以完善。跟前一次一样,段虎只是指出大概的方向,其他的小细节都是由丁林二人完成,三人配合的天衣无缝,这也令段虎不得不叹息,自己恐怕是再也离不开二人了。

    林重师收拾了一下兴奋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本性,还是跟段虎和丁喜相处太久了,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干这种在背地里算计别人的事情了。若是在以前,他肯定会对此不屑一顾,认为这只不过是小人之道,左右不了世局。可是这些在城守府任职的日子中,他的观念逐渐的转变过来,特别是看到段虎只不过凭借一个小小的机会,便获得如此大的利益,更加让他懂得王道还需诡道辅的道理。

    “将军,您走之前,还需要处理一事。”林重师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于是提醒道:“昨晚将军曾经授意我和林长史答应林家和四宝楼船,将武安城空出的这一块地盘和势力平分他们,现在您却不作任何答复,扔下所有事物一走了之,理由不过是想去白安郡接您的结拜兄弟。但这个理由实在太过牵强,会让两家认为将军想要过河拆桥,从而暗中作梗,阻挠我们的计划。”

    段虎一直都误会了林重师,认为他是林家派来的探子,直到昨晚才知道事实恰恰相反。林重师不但不是林家的探子,反而为了在自己麾下任职,与家族闹翻了,差点被逐家门,此事让段虎深受感动,从而对他也信任有加,这同样也令林重师信心倍增,常常直言不讳,毫不偏私。

    “四宝楼船是由我师父雷满全权掌握,有他老人家在,我只需通知一声,便可不必在意。”段虎眉头紧锁,来回走动着,思考对策,口中喃喃分析道:“但是林家却不同了,林家上至家主长老,下至家丁护院,除了少数几人以外,其他都对我没有任何好感,若我不作任何解释,的确会引起他们的反感,这样反而对我等计划不利。可是作解释的话,又该如何解释我的突然离开呢?总不会要本将军把计划全盘托出吧!”

    “属下,想有一个人可以帮助将军。”丁喜心思甚密,很快想出了对策。

    “是谁?”段虎急忙问道。

    丁喜抚摸着长须,答道:“太子妃殿下。”

    “什么?大姐!”林重师惊讶的看着丁喜,疑惑他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个名字。

    段虎也极为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是她?照道理来说,她这次来武安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要拉拢武安城的各方豪族门阀,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将各个豪族门阀给一一抹掉呢?”

    “正因为如此,她肯定会答应的。”丁喜极为自信的说道:“将军、林长史,你们认为是一群关系普通且貌和心不和的门阀势力可靠呢?还是一群由自己亲手培养,对自己像狗一样忠诚的地方豪强来得可靠呢?”

    “原来如此,”林重师恍然大悟,道:“原来丁兄是想要答应家姐,同意让太子的势力进入武安城,以换取林家的袖手旁观。”

    “不错。”丁喜转头又向段虎问道:“将军认为可否答应太子妃此事呢?”

    “答应就是,此事全权又你们二人处理。反正本将军的目标并非一小小的武安城,武安城对于本将军来说,不过是一个跳板罢了。”段虎走到门口看了看已经有点刺眼的太阳,闭上眼睛,感受着射在身上的温暖阳光,又突然睁开眼睛,注视着丁林二人,吩咐道:“这个权力的游戏我们既然已经开始玩了,那就玩大点。丁喜,林重师,听令!”

    丁林二人神色一愣,随后下跪道:“属下,在。”

    “本将军命你二人将与那些叛逆的豪族门阀有关系的势力和官员全部揪出来,搜集他们所有与谋逆有关的证据,即便没有也要捏造一个,连同脏物一起送到京师去。”段虎眼中爆发出极度疯狂的眼神,说道:“我要让整个大秦的朝野为之血流成河,要让全天下所有的人听到我段虎的名字,都要为之胆颤。”

    “属下,遵命。”或许是受到了段虎的影响,丁林二人起身对视时,从对方的眼中只看到了兴奋的神色,于是同时会心一笑。

    在天江之上,摆渡人刘三今天接替他生病的父亲,在巴陵渡和龙泊湾之间的水域摆渡,接送过往的行商和旅人。两天前,由于太子妃鸾驾需要走巴陵渡道龙泊湾之间的航线,所以这段水域的所有渡船和渔船全都禁止出航。对于这些靠水吃饭的人来说,封江无异于断了他们的生计,还好只是两天,不过这短短的两天时间在一些人眼里也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两天,刘三便是其中之一。

    刘三他们家的船一直都是向当地的船行租用的,每三天付一次租金,以前都是按时付清。不过这次竟然封了一天半的江,使得刘三一家入不敷出,若是今天再没有弄到钱的话,船行便会收回他们的船。此事令到刘三的父亲焦虑万分,心病成疾,很快便病倒了,卧床不起,刘三只好赤膊上阵,第一次独自驾船摆渡。

    那些行商和旅人为了安全,不愿相信新手的摆渡技术,都是看老船家才愿意坐船,所以刘三一个上午没有接到一个客人。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有两个衣着华贵的客人点名坐了他的船,而且出手阔绰,随手给的酬金就是一锭七两重的银子,要知道这锭银子足够他们家买下这条船,还绰绰有余,所以刘三对这两人是感激不禁,心中连连向河神祈求,让这两人长命百岁。

    说来也奇怪,在他们的航线上,原本几处湍急的险滩变得缓和了起来,就连刘三这样的新手也可以轻易的驶过,这也令他有时间可以好好的打量了一下这两位客人。说真的,那个看起来像是书童的小哥长得真的俊俏,恐怕那天上的仙童也没有这么俊俏的,只不过动作有点扭扭捏捏,就像是个女孩子似的,而另一位则长得高大健壮,相貌威严,身子跟个铁塔似的,比村里最高的二牛都要高出一个头,脸颊上也文了一只黑虎。

    若是在一个月前,刘三看到这个文身肯定会觉得很稀奇,不过现在却没什么感觉了。在这条水域的人家,有谁不知道武安城里那位万人莫敌的大英雄,有谁没听说过虎煞段虎这个名字,又有谁不知道段虎这脸颊上有一个黑虎的文身。自从段虎之名流传开来之后,来往与南北两岸的旅人稍微有些武艺的都在自已的脸颊上文上一只猛虎,好像觉得这样就能借到那位大英雄的神威似的,殊不知这样只会让人觉得好笑。虽然如此,但刘三还是觉得那位客人脸上的黑虎文身,比他以前见到过的文身都要好,感觉活了似的,若是看久了,就会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其实在船上的这两人就是段虎和林湄娘,他们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离开武安城,也没有坐那种可以搭载很多人的大船,反而选择这艘小船,为的就是避开人们的视线,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行踪。

    段虎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看着趟趟流过的江水,不禁想起过去曾经听到过的一首电视剧的主题曲,忍不住唱了出来。虽然他的声音并不好听,而且还有点走调,但胜在洪亮,整个江面上都听得到这首歌,特别是唱到最后一句,“古今多少事,都付诸笑谈”时,其中的超然洒脱更是发挥到了极至,令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傻大个,这是你作的歌吗?”林湄娘痴痴的看着段虎,一脸崇拜的样子,说道:“这歌真是好听哩!教我唱好吗?”

    段虎触景生情,想起了家乡的江水,想起了家乡的人,心情立刻变得阴沉下来,生硬的拒绝道:“不好!没那闲功夫。”

    “哼!小气鬼。”林湄娘横了段虎一样,鼓着嘴巴,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听客官的歌声也是个豪气干云的人物,”刘三摇着船桨,回味着段虎的歌声,道:“为什么客官要去学那段将军,在脸上文一只黑虎呢?”

    “学段将军?”段虎现在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出来一趟,竟然会被人认为是在假装自己,看到一旁笑得弯着腰合不拢嘴的林湄娘,忍不住想要杀人泻愤,冷然问道:“你为何认为我是在学那段将军,而不是真正的段虎呢?”。

    “现在人家段将军正在武安城里忙着了,又怎么会像客官这样空闲跑出来游玩呢?”刘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阎罗王的跟前了,还在继续说道:“其实我也想要去文一只黑虎文身,在这片水域谁不知道虎煞段虎呀!这位段将军可是上天送给我大秦的战神,你想想看是个世上又有谁能够以一敌万,还周身无损,没有受任何伤呀?没见过吧!可这位段将军就可以做到,而且他还不畏强权,爱民如子,听说前两天晚上,这位段将军就因为白马岭外流民的安置问题跟那些豪族门阀起了冲突,一连查抄几十个家,抓了上万人……”

    段虎看着这个极度崇拜自己的摆渡人在那里手舞足蹈,说得是兴奋异常,心中不禁有了一丝得意,淡淡一笑,站到另一边不再言语,林湄娘则恰恰相反,非常感兴趣的跑过去,蹲在地上,仔细的听着,当遇到不理解的地方,便像个学生似的连连提问。

    这时,一艘不久前与他们这艘小舢板擦肩而过的大船在一处相对宽广的水面,调转船头,赶了上来,没过多久便与小舢板并驾齐驱。

    “刚才不知是哪位朋友在此高歌的?”这是从船甲板上伸出一个脑袋张望了一下,便大声询问,这人正式之前车行李老汉拉的那位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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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3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三章 心腹
    “是我,”段虎抬头向上张望了一下,高声嚷道:“阁下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只是觉得兄台的歌声苍凉浑圆,词牌寓意深厚,道尽了世局沧桑,人世变化,”那人兴奋的大声说道:“我当时还以为是一位历经人世的老人所唱,没想到竟然是一位健壮的青年儿郎,实在让人很意外。”

    段虎淡然说道:“不过是首戏耍之作,阁下不必在意。”

    “这样说话,我二人实在太累。”那人建言道:“不如兄台上船一叙,我已经准备好了水酒,就等兄台进来,与兄台畅谈一番。”

    “不必了!”对于这种自来熟的人,段虎向来是敬谢不敏,冷淡的拒绝,随后又站到船头,不再说话。

    就在段虎转身的瞬间,那人看到了段虎脸颊上的黑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他的身段,脸色立刻变了变,随后立刻恢复正常,若是丁喜在这里的话,肯定可以看出这人的异样,可惜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个黄毛小丫头,而且她还缠着刘三说段虎的事迹,那会有心思抬头看上面。

    “兄台,此次准备上哪里去呢?”那人问道。

    “白安郡。”段虎现在不想多说,语气有点冷淡。

    “正好,我原先也准备去白石郡。”听到段虎提起白安郡,那人脸色有变化了一下,便不由分说,从大船的甲板上取来一件绳锁放下,并沿着绳索向下攀爬,最后站定在小舢板的甲板上。

    那人走到段虎跟前,抱拳拱手道:“在下张融张子清。”

    “段虎段怀远。”段虎丝毫没有掩饰,直言道。

    此人姓张名融,字子峻,乃是京城人士,现任工部侍郎,乃是这次之所以来这里,主要是因为段虎的封赏问题。

    现在在朝中对于段虎的封赏意见不一,文官建言让段虎这人胆大妄为,功绩虽可获得高位,但不能给实权,否则会有变故。然而武官则说让段虎获得实权,最好让他统领南衙禁军,这样京师的整体实力就不止增加一倍了,剩下的则像是墙头草,左摇右摆,模糊不定。

    数日之前,久安帝也为了如何封赏段虎而感到头痛不已,他将段虎的功绩簿放在手中,交于反覆的看了十几遍。对于这样一个人物,他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以一抵万,该说他勇猛呢?还是该说他疯狂?

    久安帝现在还无法判断,段虎是否忠心大秦,是否忠心自己,这人的行为举止实在太出人意料了,每每众人认为他已经正常的时候,他总会做些让人看不懂的举动。比如聚集那些豪族门阀的家丁和护院与薛玄对抗,当时他已经控制了白马岭,难道他就没想过撤出武安城,转而驻守白马岭吗?由此看来这人肯定属于那种攻击为上、撞破南墙不回头的勇猛之人。但是当他成为代城守时,并未如众人所想的那样,对那些可以抵制他的豪族门阀大大出手,反而拜了四宝楼船的二掌柜为师,每天不务正业,进入四宝楼船就没有出来过,手上的政务全都扔给了手下人去做,这哪里像个城守的样子啊?

    对于武安城内的豪族门阀,久安帝早就已经想要将其铲除,但是这些势力与朝中各个大小官员盘根错节、藕断丝连。若自己贸然打击的话,肯定会使得朝中人心不稳,认为是在对付他们,因此引起的朝局动荡将会波及整个大秦。久安帝心中所想最好是由其他人出手铲除,等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再出面调解,做到既不伤国之根本,又可以收回对武安城的控制,当时会让毫无从政经验且莽撞蛮横的段虎当这个代城守也就是这个意思。

    “焦渡,这个四宝楼船的二掌柜是谁呀?”久安帝将段虎的功绩簿放到一边,瞟了一眼站在下面的心腹,淡淡的问道。

    现在回春殿中站立的数人全都是久安帝的心腹班底,也是久安帝可以绝对信任的人,通常他们的一句话可以决定朝中大小官员的生死。

    傅风、六扇门大总管,专门负责为捕杀那些与国不利的人,杀人从不手软,冷酷无情,但却极为公正公道,十数年如一日,最终博了个活阎罗的恶名。

    蒙武,辅国大将军,三朝老臣,若非此人当年拼尽身家性命,久安帝也作不成皇帝,对此久安帝也是感激万分,最为难得的是他从来都不居功自傲,懂得上下谦恭,尊卑有别。这次虽然他因为南征失利,受过撤职,但久安帝对他的信任丝毫未减,每每有大事未定,都会向他咨询。对于那些想要对蒙武落井下石的朝中官员是严惩不待,杀了一批,发了一批,还有一些人被降职查看,借此公告天下,他蒙武依然是久安帝最信任的宠臣。

    焦渡,狗帮帮主,号称对久安帝最忠心的人,为久安帝收集各方情报,曾经十几次他所收集的情报挽救了大秦的国运,对久安帝来说,这人就像是自己的眼耳一般,绝对不可缺少,但对于他那多疑的性格和总是阴沉的脸却一点都不喜欢,所以未有事的时候,绝对不会召他进宫。

    张融,久安帝刚刚登基之时,亲点的第一个状元郎,当年才只有十七岁的张融成为大秦开国以来最年青的状元,令很多人认为久安帝肯定是发疯了。可之后,张融的政绩却令所有嘲弄他的人闭上了嘴,开挖河道修缮水利,令贯穿大秦地域的秦河从此水患绝迹,改造山田,令大秦不花一分一毫,平空得了数百万亩良田,解决了困扰大秦以久的粮食问题。可惜这样一个本可以担当丞相的绝世人才,却因为自己放浪不羁的行为和欺软怕硬的个性,始终不能登上高位,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吏部侍郎。不过久安帝对他的信任从来就没有减弱,每每朝中有事发生便会第一时间召他进宫,询问对策,张融也没有让久安帝失望过,始终能够妙策连出,为久安帝分忧解难。

    “这人非常神秘,奴才探听不到此人任何的消息。”焦渡一张苦瓜脸像是所有人都亏欠他似的,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霾的气息,语气不带任何感情,道:“武安城的人都称那人为雷爷。”

    “雷爷?”蒙武愣了一愣,锁眉深思,口中喃喃道。

    久安帝见到蒙武的异常举动,疑道:“蒙爱卿,你知道这人?”

    “四宝楼船有一宝是前朝无敌大将军的烈焰破天戟,而……”蒙武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前镇边大将军雷满就是烈焰破天戟的唯一传人。”

    “什么?是他!”久安帝非常惊讶,随后又满脸恼怒,愤而拍案,吼道:“岂有此理,他拒绝朕请他回来重做镇边大将军,却跑到那勾栏里做什么二掌柜,分明是在羞辱朕。”

    “皇上,息怒。”众人见久安帝动了真火,连忙下跪劝慰。

    蒙武也不想自己昔日的好友,因为自己的多言而受难,连忙解释道:“启禀皇上,其实雷满并非可以拒绝皇上的招安,只因他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给那人为奴二十年,微臣想可能就是这个承诺才使得雷大将军到四宝楼船里做个二掌柜。”

    “你是说有人要挟他?”久安帝怒火缓和下来,问道。

    “具微臣所知,他是……”蒙武面有难色,欲言又止,道:“皇上,可否在微臣说了以后不怪罪雷满?”

    “说吧!朕不怪罪就是。”

    “他是因为喝酒输给了那人才会许下这等诺言。”

    “什么?……”久安帝面色惊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骇人,可是一眨眼的功夫,脸色又立刻转变过来,恢复常色,怒气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哈哈大小不止,道:“输得好!输得好呀!”

    众人皆以为久安帝怒极而笑,纷纷劝慰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诸位爱卿多虑了,朕没有生气。”久安帝摇摇手,大笑道:“反而朕现在很开心,雷满那老家伙为了一个赌约,便拒绝朕的招安,而他的弟子却自愿在朕麾下当一名小小的校尉,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焦渡揣测道:“那么皇上的意思是要让那段虎一辈子都当个振威校尉吗?”

    “若朕让段虎当一辈子振威校尉,众卿家认为如何?”久安帝故意发出询问,视线则暗中盯着众人的脸,不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反应。

    “皇上,三思。”蒙武毫不掩饰心中焦急,躬身出列,正色直言道:“依臣的观察那段虎只需稍加琢磨,便又是我大秦的一员绝世猛将,开疆阔土,无往不利,让他当一名小小的振威校尉太过屈才了,而且段虎在与南齐的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若不封赏的话,恐怕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听说段虎的字便是由将军给起的,”焦渡不冷不热的看着蒙武,语气显得特别阴沉,道:“若吾皇不封赏段虎,恐怕是寒了大将军的心吧!因为大将军失去了一个在朝中发展助力的机会。我说得是吗?蒙大将军!。”

    “哼!”蒙武冷哼一声,双拳紧握,眼中的视线像是一把把的利刃要将眼前这人撕开,厉声嚷道:“老夫一生为公,从未有过半点私心,苍天可见,若老夫举荐段虎藏有半点私心的话,愿受九刀刺身之苦,永入地狱,不得超生。”

    “蒙爱卿何必如此动怒!”久安帝连忙解围,狠狠的瞪了焦渡一眼,随后安抚蒙武道:“想来焦渡也是一片好心,生怕有人会结党营私,而朕深知蒙爱卿一生光明磊落,行得正,站得直,自然无惧任何人的质问。爱卿不必为此事介怀,同殿为臣,以和为贵。”

    “臣尊旨。”蒙武躬身行礼,退到一旁,不再多言。

    “子峻,你从进来便没有说过话。”久安帝看向张融,淡然问道:“你向来老成稳重,想得周全,朕想要听听你的意见。”

    张融打了个酒嗝,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大着舌头说道:“皇上,心中早有定计,又何必问微臣呢?”

    “朕就是想要让你说!”

    久安帝脸色阴沉了下来,眉头紧锁,极为不悦。在他心中,张融什么都好,就是一个缺点喜欢流连花街柳巷之间,每天不喝醉,他是不会回来的。这么多年来,早朝就没见他清醒过几次,对此打也打过他,骂也骂过他,甚至有一次都把他关进天牢里面,准备秋后问斩了,最后还是众臣求情才将他放出来,可惜他出来以后一切照旧。从此久安帝也就只好让他放任自由,只要不影响政务,便不再管他了。

    “既然皇上让微臣说,微臣就斗胆说了。”张融踉跄的走出来,说道:“皇上其实心中早已准备重用段虎,只不过还在想给他一个什么职位才好。太高了,怕朝中重臣不满,太低了,却又显示不出皇上的恩德。所以这个职位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既要掌握实权,却又要受人限制,由此看来,整个京师只有一个位置适合他。”

    “什么位置?”蒙武关心道。

    张融淡淡笑道:“南衙禁军大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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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4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四章 张融
    “什么?南衙禁军。”蒙武眉头微微一皱,想到南衙禁军现在暂时由傅风执掌,于是眼角快速的瞟了一眼傅风,见他神色如常,便松了一口气。

    “南衙禁军大统领的职位并不高,”张融深吸口气,徐徐吐出浓浓的酒气后,继续道:“不过是个从四品的将军,但是这个位置却是个掌握实权的职位,它掌控着除了皇城以外,这整个京师的所有防务,战力虽然是京师四卫中最弱的,但是它的士卒却是四卫中最多的,多达十五万人,其余三卫的人数加起来也没它多,所以有人说谁控制了南衙禁军,谁就控制了整个京师。”

    “这样重要的位置应该由忠心皇上的人来坐,比如傅大总管就做得很好,为何要让那段虎来坐这个位置呢?”焦渡好像刻意针对段虎,每每有人说段虎的好时,便会出言作梗。

    “焦兄过奖了!”傅风好像并不领情,转而对久安帝直言道:“启禀皇上,臣自从兼任南衙禁军以来,便兢兢业业,勤勤恳恳,虽然如此努力,但还是感到有点力不从心。臣在此恳求皇上,封段虎为正式的南衙禁军大统领,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震住军营中那些桀骜不逊的军士们。”

    “呵呵!”久安帝连连大笑,欣慰道:“由此看来各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朕深感欣慰。”

    众人齐声回答道:“臣等必鞠躬尽瘁,决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这时一个身材淡薄的小太监行礼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黑色奏折,高高举起,俯身跪下,道:“启禀皇上,武安城的密报已经送到,是否现在就看。”

    “拿上来,快!”

    久安帝接过那卷黑色请柬,在眼前摊开一看,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口中喃喃说道:“这个段虎到底准备干什么,弄的动作这样大,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众人关切的问道。

    “你们自己看吧!”久安帝将密报递给众人说道。

    众人接过密报,上下仔细的看了一会儿,都有点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谓,蒙武则拿着战报。口中喃喃说道:“将城中的兵马调出城内,将张全义调去流民营,这个段虎到底想要干什么呀?”

    “看来段虎是准备要对付那些豪族门阀了。”张融的酒意全都清醒,惊讶道:“将大部分军队调出城是为了遣走那些豪族门阀的探子,将张全义调去流民营恐怕是为了保护他避免受到牵连,……”张融将密报中的事物一一解说分析了一遍,最后不由得钦佩的感叹道:“由此看来能够设计如此完满计策的人肯定是个旷世奇才,我不如入他。”

    “什么?他决定对付那些豪族门阀!”

    听到张融的话后,久安帝心中激荡不已,手也不禁抖动起来,从张融手上抢过密报,一遍又一遍的仔细阅读,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兴奋之情。他没想到自己盼望以久的事情会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过了一会儿,久安帝神色有平静了下来,又将密报放在一边,双眉紧锁,在文案前来回走动,手指习惯性的抚摸腰间的玉佩,脑子里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脸色一时阴沉骇然、一时笑容可掬。在一旁焦渡欲言又止,像是忽然明白了某些事情,不敢出言打搅,龟缩在一旁,和其他人一样静静的注视着久安帝,众人之中只有张融一脸轻松,好像已经知道最终决定似的。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久安帝终于做出决定道:“张融!”

    “臣在!”张融知道现在不是放荡不羁的时候,连忙躬身道。

    久安帝从文案上取下一卷空白的圣旨,盖上玺印,递给张融道:“朕命你带着朕已盖好玉玺的空白圣旨,即刻动身去武安城,协助段虎铲除那些豪族门阀。若是铲除成功的话,三品已下的官位随便他选,许他自立一军,不得超过五千人。”如此厚赏令众人都有点惊羡,而久安帝话锋又一转,道:“不过有一点,无论他选择哪个官位,都只是兼任,正职必须是南衙禁军大统领,毕竟一头猛虎还是先驯服在放出去的好,免得他到处乱咬人。记住一定要跟他一起回来,不得让他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张融接过圣旨,道:“臣尊旨!”

    在天江之上的小渡船上,张融心中一边回想殿上一幕,一边注视着负手挺立在船头的段虎,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只用了不到两个月便已经名震大秦的传奇人物,见到如此身形奇伟、相貌威武的奇男子,心中不禁暗暗赞叹。原本张融接到圣旨后,就连勾栏巷的相好也没有通知一声,便马不停蹄的朝武安城赶,若不是由于太子妃的鸾驾由此经过,封江两日,可能他早就已经到了武安城。

    不过在半路上遇到了原本应该在武安城主持大局的正主儿,确实让张融大吃一惊,可随后他见到段虎轻松自在的样子,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来晚了,看来段虎已经将那些豪族门阀解决了。事情解决得如此之快,着实让张融有点难以置信,要知道那些豪族门阀最早的在神武帝时期便已经存在,到如今百余年的时间,本体一直盘踞在武安城内,枝蔓却延伸到了大秦国各个地方,几乎与大秦融为一体,稍有动弹便会令到大秦上下震动不已。

    久安帝继位以后,曾经有很多次都想要铲除那些豪族门阀,但是最后不是被群臣阻挠,就是派出的官员被那些豪族门阀同化。如今段虎用了不到几天的时间,便将这个困扰了大秦历代君王以久的疾瘤给割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可是一想到他之前的功绩和那以一敌万并且获胜的疯狂举动,又让张融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当张融将手伸入怀中,准备取出圣旨,表明身份就此封赏之时,他想到了一个问题,手又立刻缩了回去。按照道理来说,即便已经将那些对朝廷不利的豪族门阀给铲除了,但是后续的收尾也不可能离开段虎,特别是处理那些豪族门阀的财物之时,更需要亲历亲为,除非有极为信任的手下可以替他完成。可是段虎不过才担任数月的捍死营振威校尉和十几天代城守,手下之中根本不可能有那种极为信任的人,更加不会有那种能够统筹全局的人才,然而他现在这种样子分明已经是大局以定了。

    张融此时心中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段虎已经投靠了那些豪族门阀,若是如此的话,封赏一事就需要重新思量了。于是,他不露痕迹的和段虎二人聊起天来,准备暂时跟着段虎二人,看看他们到底要到哪里去,是否会做一些对朝廷不利的事情。

    段虎现在也非常郁闷,原本好好的心情被眼前这人给搅乱了,先是莫名其妙的追上来打招呼,随后又说自己搭错船了,死皮赖脸的坐在他们的船上,不愿离开。林湄娘一时心软求段虎让他坐在船上,段虎被这丫头片子粘得实在是无法忍受,最终只好同意,可是没过多久,段虎便开始在心中暗自痛恨刚才的这个决定。这人从坐在船上开始便喋喋不休,天南地北,海侃胡说,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的趣事,整个大秦地界的风土人情几乎全都被他侃了一遍,听得林湄娘和船夫是一愣一愣的,眼睛就差冒金星了。

    “船家,巴陵渡还需要多少时辰可以到?”段虎急着摆脱这个叫做张融的人,向刘三询问道。

    刘三转头向下看了看水流,心中计算了一下,答道:“客官,我们可能还需要半刻时辰,便可以到巴陵渡了。”

    “半刻钟是吗?还好不是时间不是太长。”段虎现在只是强忍着心中的不悦,若是在平素,那会管张融会不会游泳,他早就出手将张融扔下船了。

    “段兄,在巴陵渡是否有人在那里等候,”张融听到段虎的话,心生误会,于是询问道:“为何段兄会如此心急如焚,看来那人若不是位对段兄及其重要人物,就定然是一位绝色佳人喽!”

    “才不是哩!”林湄娘听到绝色佳人四个字后,不知为什么心中泛起微微酸意,抢着回答道:“像这个傻大个身体跟个铁塔似的,皮肤黑不溜秋的就像个黑炭,丑得要死,那会有什么绝色佳人在那里等他呀!”

    “噢!那你呢?你这位绝色佳人又为何自愿待在他身边呢?”久历花丛的张融上船第一眼便看出林湄娘不过是个西贝货,而且是个艳盖群芳的绝色佳人,于是忍不住调侃道。

    “啊!你看出来哩!”林湄娘小手捂住嘴巴,脸色微微泛红,惊讶的嚷道:“你是怎么看出来哩?”

    “你的耳朵和脖子太明显了!”张融指了指林湄娘的耳朵,只见在耳垂上有几个耳洞,而白皙的脖子上没有喉结。

    “噢!原来如此,难怪每次我做男装打扮都会有人认出来哩!”林湄娘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认真的说道:“看来以后还需要注意一些细节哩!”

    “嘿嘿!”听到二人的对话,段虎冷冷一笑,转头看着林湄娘,不屑道:“小丫头片子,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这么多事,换什么男装呀!无论你怎么掩饰,是人都看得出你是个女人,除非你愿意在脸上划个十几刀,那样肯定就没人认出你来了。”

    林湄娘噘嘴嚷道:“要你管,本小姐就是喜欢穿男装哩。”说着跑到段虎跟前,用力踢了段虎几脚,同时说道:“还想要在本小姐脸上划个十几刀,踢死你这个大坏蛋!”

    “够了!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段虎虽然喜欢林湄娘,但并不想让外人看笑话似的看他们打闹,于是一把将林湄娘拉开,正色道:“你忘了昨天是怎么答应我的吗?不在路上胡闹,一切听从我的安排。若你忘了的话,我立刻让船家掉头,先送你回去,我再去办事,反正耽误不了几个时辰。”

    “好嘛!好嘛!不再闹就是哩!”林湄娘知道段虎已经有点生气了,不再打闹,鼓着腮帮子,转身坐在段虎身后的小板凳上,朝段虎的后背做了一个鬼脸,小声嘟囔道:“仗着自己个大,就知道欺负我,真不是个英雄。”

    “段兄,林小姐天性活泼可人,何必用一些条条框框来局限她呢?这反而让她失了本色。”张融本就是个惜花之人,见林湄娘被斥,于心不忍,立刻忘了段虎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忙上前理论道。

    “你也给我闭嘴!”

    段虎狠狠的瞪了张融一眼,身上的杀气像一座大山似的压在张融的身上,令张融产生了一种错觉,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当年考中状元第一次进宏德殿时,被久安帝不怒而威的气势和四周百官的威压所包围,就像是被人勒住了脖子,令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让你上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段虎冷冷的看着张融,就像是看一具死尸似的,继续道:“可你上船以后一点都不规矩,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让我很心烦,若你从现在开始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给扔到江里去,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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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5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五章 露馅
    张融现在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生死边缘,即便当初在天牢之时也没有像现在这么害怕,浑身冒出的冷汗很快就浸湿了身上的衣服,在加上江风一吹,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之前的酒意也立刻醒来。他刚想要出言答应,又立刻想起了段虎所说从现在开始的这句话,他从卷宗中看出段虎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若是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真的就会被扔下船去,于是急忙咽下涌到了喉咙的话语,朝段虎连连点头,表示答应。

    这样一来,船上又变得寂静起来,只听到船夫悠悠低吟的船歌和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段虎需要的就是这种宁静悠然的氛围,这使他头脑更加清晰,可以让他更好的思索自己将来所要走的方向。

    其实到现在为止段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当初之所以离开白安,去找陈俊投军,主要就是为了能够升官发财,让张超兄妹三人可以过上点好日子,以报张超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到了捍死营后,事情的发展却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各方的敌人和势力将他一步一步的逼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攻破武安、对峙薛玄和杀灭豪族等等一切已经将他推到了一座快要倒塌的独木桥上,他只能快速的往前奔跑,只要他有一丝回头的念头,桥就会立刻倒塌,桥下的黑暗也将会瞬间吞没他和他的家人。

    蒙武、陈俊、薛玄、孙相、林家、豪族、各级官吏和久安帝等等势力都在段虎的脑子里过了一遍,试图在他们中间找到一丝连接点,这样就能把握先机,在这如同混水一般的朝廷之中立于不败之地。可惜他并没有像丁喜和林重师那样熟悉政务的脑袋,若是让他冲锋杀敌,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可让他权衡局势、分析敌我,那是有些自讨苦吃了,所以他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自己以后该从何着手,最后干脆来个乌龟战术,等敌人先出手,然后自己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傻大个,你没事吧?”林湄娘见段虎双眉紧锁,脸色难看,关心道。

    段虎只要一见到林湄娘心情便会放松下来,他摇摇头将脑子里那些混乱的思绪全都清除干净,笑着反问道:“怎么?我像是有事吗?”

    “很像!”林湄娘重重的点点头,说道:“是不是有什么烦人事?说来听听哩!”

    段虎转头,朝林湄娘淡然一笑,道:“我现在事事顺利,又怎么会有烦心事呢?别瞎猜!”

    “哈!”林湄娘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昂着她那小脑袋,说道:“不说就不说,本小姐不希罕哩!”

    “客官,到了!巴陵渡到了!”

    这时刘三突然指着前面大声的叫嚷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段虎二人眺首向前张望过去,见到了那个才经历过战火没多久的渡头。

    巴陵渡原本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渡头,而在秦齐之战时,这里却成了两军交锋的生死之地。虽然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渡头也恢复了往日的熙攘,但是这里还是可以随处见到箭刺刀劈的痕迹,也可以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一些干涸的血迹,可想当时战斗是如何的惨烈。

    段虎走下船来,向四周看了看,这里极其简陋,渡头用一些木板和木桩钉在一起凑成的,人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显得很不牢靠,四周的房屋经年受到潮湿的江风吹袭,散发着一股霉臭气味,感觉像是随时要倒塌似的。

    渡头上,来往卸货力夫和等着上船的行商旅人将整个渡头堵得水泄不通,人和人之间根本毫无缝隙可言,只能紧挨在一起向前慢慢的挪动,半刻钟都很难移动一丈。林湄娘在段虎的身后,皱着眉头,一只小手紧捏着鼻子,不让自己闻到四周让人窒息的汗臭味,另一只小手则用力的推开四周向她靠过来的人群。

    段虎的身形稳如泰山,周围的人丝毫不能给他任何阻力,当他转头见到林湄娘狼狈不堪的样子时,笑着问道:“丫头,想要轻松点吗?”

    “这还用问吗?”林湄娘用力推开一个挤压过来的胖子,懊恼的说道:“当然想哩!”

    “那好!”段虎身躯运劲一震,将四周的人全数震开,随后弯腰,抱住林湄娘的下半身,笑道:“丫头,这可是你自愿的,可别说我轻薄你呀!”

    说着,还没等林湄娘明白过来,便将她高高举起,稳稳当当的放在自己的肩膀山,一手托着她的翘臀,迈开大步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段虎觉得奇怪,上面竟然没有他想象的尖叫声,抬头向上看去,只见林湄娘低着脑袋,眼神羞涩,脸颊红的快要滴血了,小手扶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慵懒得像是要软在他的身上似的。

    “丫头,你没事吧!”林湄娘的神色太过反常,段虎担心的问道。

    “没……没什么!”林湄娘现在感觉到从臀部上的大手穿过来一股子热气,烘得她全身酥软,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她的心底涌出来,意识也有点模糊起来,对段虎的回答也心不在焉。

    “没事就好!”

    段虎是个粗线条,一直都将林湄娘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就像是张诩张兰两兄妹一样,丝毫没有在意男女之别,认为着只不过是女儿家的害羞,并没有放在心上,迈步继续前行。他原本就是个高大健硕的人,比常人要高出一头来,现在肩膀上再坐着一个人,更加显得引人瞩目了,而且他行进的速度也令人惊讶,四周的人墙就像是一张薄纸似的轻易的便被他撕开两半,纷纷在一股无可阻挡的巨力推搡下,退让两旁,其他被挤压的人群忍不住发出了咒骂的声音,渡头立刻变得更加吵杂起来。

    过了渡头那一段后,人逐渐稀少了起来,在一处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段虎将林湄娘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你现在可以自己走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我们等会儿找一辆马车,乘马车去白安郡。”

    “好的,这种事情还是你做主吧!”林湄娘现在像个小媳妇似的低着头,玩弄着衣角,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若不是段虎的五感超常,可能都听不出她在说些什么。

    “段兄,好神力。”这时张融也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人群,上前拱手道:“不知段兄想要去哪里,可否让兄弟同行呢?”

    当时在船上,段虎便对张融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由于林湄娘不太熟悉水性,为了林湄娘的安全,他没有动手逼问。不过心中打算若是他下船之后,便不再纠缠,就当此事不过是个旅途的插曲,无需介怀,可惜张融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又不知死活的跟了上来。不过这回可没有那么好运了,林湄娘正沉浸在刚才令她全身酥软的感觉之中,对外界事物毫无反应。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跟着我们?”段虎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来,扯到自己眼前,另一只手则掐住他的脖子,眼神冷到极点,说道:“若你不从实招来的话,老子现在就拧下你的头,让你到阎罗殿去缠那些孤魂野鬼去。”

    “等等……等等!”张融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指刚劲有力,随时都可以令他身首异处,连忙大声叫道:“段将军,请住手,我不是你的敌人。”

    “段将军?”段虎愣了一愣,神色更加阴森,手掌也更加紧扣,道:“你从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如此可以接近我,到底是何目的?”

    段虎现在可不比以前,现在他的仇敌可是布满天下,南北淮帮、南齐杨家、与武安豪族有关的各个势力,他们无一不是厉害角色,想要他命的人多如牛毛。原本若是他一个人也就不会在意了,毕竟他的实力是明摆在那里的,想要从他身上讨便宜,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可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林湄娘,而且白安还有张超三兄妹,若把他们都卷进来,那时就不好应付了,所以他才会如此紧张。

    “段……段将……军!”由于被掐住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张融感觉到呼吸困难,身子也使不上力来,他现在非常后悔为什么不早点表明身份,早知道这是个一言不和便取人性命的主儿,自己又何必自找麻烦呢?宣读完圣旨,随便封赏一番了事得了,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临近死亡边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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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6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六章 封赏
    “啊~!”林湄娘这时才从清醒过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见到张融被段虎掐住脖子提起来,已经出气多于进气了,脸色惊骇非常,急忙大叫道:“傻大个,你在干什么?还不放开张先生。”

    “这事你别管!”段虎是个很主观的人,认定了一件事便不会被其他意见所左右,即便自己是错误的,也不会回头,于是狠狠的说道:“这家伙非常可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故意跟我们搭讪,然后又随便找个理由跟着我们。像他这种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倘若他那些势力所派来的刺客……”

    “段将……军,请……请看这个!”张融明白段虎肯定是误会自己了,一边用尽全力从怀里取出那卷圣旨,一边说道。

    “是,圣旨!”林湄娘曾经在林家祠堂的供桌上见到过圣旨,见到那用杏黄锦缎制成的卷轴,上面隐约绣这金龙图案,一眼就认了出来,轻捂嘴巴,惊声叫道。

    “圣旨?”段虎面露疑惑,从张融手中取过圣旨,并放开他,任由他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自己则将圣旨摊开,想要看看你面写些什么。可是当他打开之后,除了一个命授于天的玺印以外,一片空白,脸色立刻变得狰狞可怕,低声吼道:“你这家伙在耍我玩,是吧!”

    “将军,请息怒!我乃是大秦工部侍郎张融,此事主要是……”见段虎又面露凶光,张融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连声解释,生死关头也顾不上隐瞒什么,将当日回春殿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大人,你就是来宣读旨意的钦差?”段虎又确认了一下,道:“你有何证据?”

    张融现在已经恢复过来,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露出一丝朝廷高官的气势,从腰带上取下一块刻着如朕亲临字样的玉佩,递给段虎,答道:“张某正是钦差,不信的话,将军请看此物便知。”

    段虎接过玉佩,反复看了一下,由于上面所刻的字是久安帝自己所独创的圆润体,他并不认识,阴沉着脸,不解的问道:“我向你要证据,你给我块玉佩干嘛?”

    张融惊讶的看着段虎,说道:“难道将军不认识这是皇上御赐给每位钦差的九龙佩吗?”

    “九龙佩?本将军才入秦军不过数月,又哪会知道什么九龙佩呀?”段虎狠狠的瞪着张融,双手抱拳紧握,手指关节喀喀作响,威胁道:“你还有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吗?若是没有,那么本将军就要不客气了。”

    碰到段虎这个油盐不进的混人,令张融不禁想要大哭一场,连忙翻开身上的衣物,想要找出一枚印信也好,可惜出来的匆忙,又因为手中已经有了一枚在他看来足以表露身份的九龙佩,所以什么证明身份的印信和文书都没有带出来。

    这时林湄娘在他眼里就像是个仙女一样,出言解救道:“等等!让我看看,我认得九龙佩哩!”

    段虎感到有些奇怪,问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又怎会认识这东西呢?”

    林湄娘抬着头,自傲的说道:“我大姐出嫁时,那个颁旨的钦差也有一块九龙佩,我曾拿在手中玩耍过,当然认识哩。”

    “姑且信你。”段虎半信半疑的将玉佩交给林湄娘,问道:“丫头,你看这是真的吗?”

    林湄娘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下,点点头,答道:“一样的哩!跟我大姐那块一样的哩!应该是真的。”

    “既然如此,张大人准备封赏末将何等官位呢?”段虎将玉佩交还给张融,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枚鹅卵石,在手中把玩了两下,手指用力一捏,鹅卵石便立刻变成了数十块小石砾,随后拍拍手中的灰尘,冷冷的问道:“末将现在非常想要知道。”

    威胁,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嘛!张融现在有种想哭的感觉,别人当钦差,赚了个盆满钵满,自己当钦差却被人如此威胁,真是同人不同命呀!张融心中不禁发出感慨,看了看四周,不知为何,这条小巷大正午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现在若是自己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恐怕是别想走出这条巷子了,而且还是死无对证的那种。

    张融整理了一下思绪,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威严一些,沉声道:“段将军功绩显赫,理应位居高官。依照本官只见,应授段将军正四品虎贲将军,兼枢密院行走,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可自设一军,另外还赐虎行玉佩一枚可见官不拜。段将军,你看如何?”

    “很好!皇恩浩荡,段某已经生生感受到了。”段虎微微一笑,转头对已经被这一连串官名弄得瞠目结舌的林湄娘,吩咐道:“丫头,把文房四宝取出来,张大人要写圣旨了。”

    “啊?!噢!”

    林湄娘从来没有见过或听说过一个人升官可以升得如此之快,刚才还是个八品的小小校尉,现在却变成了一个正四品的虎贲将军,而且还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在大秦即便是小孩子也知道,大秦京师四卫的威名,南衙禁军也是四卫之中士兵最多的一只军队,足足有十几万人。现在段虎忽然成了统领这么大一支军队的将军,实在让人觉得像是在梦里,林湄娘脑子里浮现出段虎身穿盔甲,手持战戟,脚跨骏马,在沙场之上统领千军万马的情景,以至于从包袱里取文房四宝也有点恍恍惚惚,错将一锭银子当成了墨条,递给了段虎。

    “丫头,你怎么呢?”段虎看了看手中的银子,又看了看目光有些呆滞的林湄娘,疑惑不解,又略微担心的问道。

    “没……没事!”像是自己的心事被看破似的,林湄娘低着脑袋,脸色羞得通红,急忙将文房四宝备齐,交给段虎,自己则躲在一边退烧去了。

    段虎心中很奇怪,原本很活泼开朗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害羞内敛呀?虽然他很想知道原因,但是现在却暂时没有那种心情去管这些闲事。他将手中的文房四宝递给张融,又从旁边一户人家的门口,右手扣住了一个数百斤重的大石墩,稍微一运力,便轻松的举了起来,走了两步,轻轻稳稳的放在张融的面前,说道:“张大人,请吧!”

    “你……”张融对于段虎接二连三的威胁,虽然气愤不过,但还是不得不忍下来,将圣旨滩在石墩上,咬牙切齿像是拿着刀子在划段虎的身体似的,急笔如飞,很快便将圣旨写完了。他拿起来看了看,轻轻吹了吹还未干的墨迹,心中不禁赞叹,好一笔行书,字里行间,都透漏出阵阵杀气,看来书法中的笔随心动果然不假。

    “张大人,写完了吗?”段虎见张融正陶醉在自己的书法之中,忍不住问道。

    “唉~~!明珠蒙尘!可惜了这一笔好字呀!”张融长长叹了口气,依依不舍的将圣旨递给段虎,随后又写了一封信函,交给段虎,提醒道:“此圣旨还需本官回函皇上,方可生效。将军,可将此函交给当地的官家驿站,快马送之京城。数日后,官袍和印绶便会送至武安城守府,到时将军只需稍适调整便可随我入京述职。”

    “本将军现在还有事要办,等办完了事情,自然会跟你回京述职的。”段虎将圣旨和信函收入怀中,将包袱收拾了一番后。问道:“张大人是准备先行回京,还是去我那武安城城守府歇息数日,或者跟我一起去白安郡办点事情?”

    张融其实很想要回京,回到那勾栏巷的温柔乡里,可是按照段虎刚才动则杀人的行为来看,若是没人约束恐怕这段时间里他又会惹出什么事端来。于是点头说道:“本官还是跟段将军一起去办事好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走吧!”段虎背上包袱,走到还有点恍惚的林湄娘跟前,轻轻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走啦!小丫头片子,哪里来的那么多心事呀!”

    说完,大步朝渡头外围的驿站车行走去。

    “傻大个,不许你敲我的头!”林湄娘总算是清醒过来,快步追了上去,一对小粉拳不痛不痒的打在段虎身上,宣泄刚才的羞恼。

    “唉~!”张融也长叹了口气,看着段虎背影,不禁摇了摇头,也迈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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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7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四十七章 教派
    “什么?你是林家的三小姐?”在通往巴陵城的官道上,张融紧抓住车沿,稳住不断随着车子晃动的身体,惊讶的看着一脸得意的林湄娘,大声嚷道。

    在巴陵渡外围的驿站,段虎拿出腰牌,给驿官看过后,便将张融的书信交给他,用蜡印封上,命他用快马将此信送到京师吏部衙门。随后又在驿站旁边的车行内,叫了辆车,正巧还是由那个李老爹驾车。或许是张融有意为之,不想段虎再得意一把,没有向李老爹透露他的身份,而段虎也没有在意这些。

    白安郡离巴陵还有一段路程,而且都是山路,今天是不可能到得了的,所以只能先赶到巴陵,在那里住上一晚,明天继续赶路。这一段官道由于经常过往载货的马车,所以修得比平常的官道要宽很多,但却非常的不平坦,被重量压得坑坑洼洼的地面令车子摇摇晃晃,车子里的人也被摇得非常难受。

    “不知道林师知老先生现在是否还在林家。”张融恭敬的问道。

    林湄娘紧搂住段虎的手臂,稳住身形,惊讶的看着张融,反问道:“你认识我叔公吗?”转念想道:“不会呀!他老人家好像有十几年没见过外人哩。”

    “我曾经在他老人家创立的白山书院就读过一段时间,那时承蒙他老人家的照顾和提点,我才有今日的成就,所以对于我来说,林老先生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张融神色充满敬意,说道:“可惜林老先生十几年前便辞去了白山书院山主一职,闭关潜心道学,使得我无从报答,不能不说是我的一大憾事。”

    “白山书院?”段虎忽然想起丁喜来,他好像也是白山书院出来的,于是问道:“张兄,你既然是白山书院的,那你认识丁喜此人吗?”

    “丁喜?”张融将这个名字细细咀嚼了一番,摇摇头道:“不认识。”

    段虎想了想,记起丁喜的字叫做君高,于是又问道:“那么丁君高,你认识吗?”

    “丁君高!”张融脸色一惊,又立刻阴沉下来,问道:“段将军,是如何知道丁君高这人的?”

    “张兄,好像是本将军问你在先吧!”段虎抬起拳头在眼前握了一握,不带任何感情道:“你难道不该先回答本将军吗?”

    张融看了看段虎那斗大的拳头,不禁干咽了一下,擦了擦额头上刚刚冒出的冷汗,道:“其实丁君高是跟我同年的同学。当年在白山书院,他可是个风云人物,学识渊博,气度不凡,特别是帝王心术更是无人能敌,曾经一人将七名先生驳斥得哑口无言。”

    “既然如此出色,他为何现在却默默无闻呢?”段虎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

    张融叹了口气,说道:“唉!他若是没有与他老师的妻子苟合,也就不会白白浪费他的才华,毁了他的前途了。”

    “跟他老师的妻子苟合?”段虎和林湄娘同时惊声一叫,林湄娘惊叫纯粹就是震惊,而段虎惊叫则是觉得丁喜深藏不露,竟然在当年便可以做出如此离经叛道得事情,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张融继续道:“后来,他的老师将他妻子杀了,自己也自杀,丁君高也因为此事离开了白山书院,从此不知所踪。”

    “吁~~”

    车外的李老爹这时突然勒住缰绳,停下马车,打开车帘道:“几位客官,神霄教的法师正在前面作法,驱邪治病,我们要停一下才能离开。”

    “什么人竟敢拦我的车?”段虎顺着帘子往外张望了一下,只见官道上面已经停了十几辆马车,而就在离马车不远处,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在围坐在一起,中间一个道士舞着手中木剑,口中念念有词,身后两个道童则向周围的人分发丹药,并从那些人手中拿取一枚枚铜钱。见到这些装神弄鬼骗人钱财的神棍,段虎忍不住想要冲上,狠狠的揍他们一番。

    “段兄,等等,他们是神霄教的法师。”张融也向外看了看,见到那名道士腰间的铁牌,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拉住段虎的手臂,说道:“神霄教乃是我大秦的第一道派,其中有分为五雷道和紫霄道,紫霄道的大天师被皇上封为清微御风真人,而五雷道的大天师则因为参与了前太子的谋逆案被削取了天师称号,再加上其后的燕州叛乱,五雷道也从此在大秦朝堂之上消失了。不过五雷道在民间发展极为迅速,教徒几乎是紫霄道的数倍,经常会挑动百姓对抗朝廷,过去就引发了几次不小的叛乱,乃是我大秦的一大隐患。”

    段虎问道:“为何朝廷不将其彻底整治呢?”

    张融也不解的摇摇头道:“这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原因吧?”

    林湄娘好奇的问道:“那这个道士是紫霄道的哩?还是五雷道的哩?”

    “五雷道的。”张融指着那道士腰间的铁牌,说道:“五雷道的通常腰间会佩戴铁牌,而紫霄道的腰间则佩戴木牌。”

    段虎质问道:“那为什么不让我去把他抓起来?”

    “抓住他一个外围的法师有什么用,只有抓住执事、雷帅和大天师才有用。而且……”张融又指着那些围在一起的信徒说道:“若我们上前去抓那法师,肯定会受到他们这些百姓的阻挠,我等又于心何忍去伤害一些手无寸铁的平苦百姓呢?”

    段虎听到这话后,又坐回到座位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闭上双眼,身上的杀气噌噌的往上冒,使得林湄娘和张融都不敢靠近他,在远远的地方坐下。

    过了半个时辰,外面的法事好像已经做完了,那些五雷道的信徒们将那名法师簇拥着退到了一边,马车又缓缓的向前行驶。在马车驶过这群人时,段虎突然张开双眼,眼中精光四射,对林湄娘说道:“丫头,拿一锭银子来。”

    “银子?”林湄娘心中虽然不解,但还从包裹里取出一锭银子,交给段虎。

    只见段虎运力掰下银子的一角,随后将那一角放在手心反覆运劲搓揉,很快一个凹凸不平的小银锭便搓成了一颗滚圆的银珠子,随后他将珠子抵在右手中指与拇指之间,将全身的肌肉的力量全都集中到了手指上,掀开后面车帘,五感锁定那名道士,弹射出去。脱手而出的银珠子像是一枚子弹似的穿过交叉涌动的人群,毫无阻碍的陷入那名道士的太阳穴中,冲进他的大脑,又立刻从另一边冲出来,狠狠的撞在前方的大树上,撞出了一个深洞,令到那颗四人合抱的大树摇了三摇。大树上枯黄的叶子如雨一般纷纷掉落,由于是深秋初冬之时,所以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周围的信徒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见到那名道士目光开始变得呆滞起来,头部两侧凭空出现了两个洞,一些白色的粘稠物从里面流出。随后那名在他们眼中法力无边的五雷道法师软软的倒了下来,身体不停的抽搐,没多久就变得僵硬起来。周围的信徒全都慌了神,认为这是老天降下的劫数,纷纷跪下,向天叩头,虔诚祈祷。另外周围那些被堵住的马车也被此情景惊呆了,为了不惹麻烦,大部分都掉头从另一条山道绕过去,而还有一部分好事之徒则凑了上去看热闹。

    “哈哈~!痛快!痛快”段虎坐在车内忍不住哈哈大笑,心中的一口闷气也随着那枚银珠子的射出而宣泄出来。

    “段兄,果然武艺不凡,一枚小银锭竟然也能成为阁下的杀人利器。”张融冷冷的看着段虎,嘲讽道:“不知道,段兄如何看待我大秦刑律呢?若是人人都像段兄这样只为了宣泄胸中闷气而杀人的话,那我大秦则亡矣。”

    “你这厮好没道理,不是你说那人是个叛逆吗?”段虎很不爽的看着张融,说道:“本将军身负守护国土之职,杀一个叛逆又有什么过错!”

    “报国杀逆,的确没错。可是不教而诛,就是错的!”张融站起来,一脸正气凛然,与段虎理论道:“他是否是叛逆,自有刑律而定,你私自行刑就是不对。”

    “说他是五雷道的叛逆是你,现在说他不是叛逆的也是你。”段虎轻蔑的瞟了张融一眼,疑道:“本将军还真怀疑你是不是五雷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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