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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吼_______九城君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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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六十四章 投效
    “段将军的确不象人们所说的那样多行少智,只不过抓住我话里的一丝破绽,便可解开全局,佩服!佩服!可惜你知道得已经太晚了。”张融站起来,打开窗户,望向虚空的星夜,说道:“我敢肯定那个藏在暗处的密犬已经将你到访我这里的事情和交谈的时间,一一记了下来,明日就会通过狗帮的信隼传回京城。”

    “还不算晚!只要他还在这里,我就能把他揪出来。”

    段虎知道那名密犬还没有离开,于是放下心来,来到窗边,一把推开张融,虎目扫视了一下四周,随后微微闭上眼睛,将心神沉静下来,细心的体会着周围的动静。他超常的五感犹如水波一般向四处扩散开来,方圆数里之内无论活物死物,他们的动静全都印入自己脑海里面。

    “找到了!”

    很快段虎便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位置实在这个房间楼下的花园角落里有一座假山,假山顶上则镶着一块怪石,怪石正好对着这扇窗户。而他感觉到那原本应该冰冷生硬的大石头竟然会有心跳,虽然非常微弱,但那的确是心跳声,石头中也有着和人类很接近的体温。可能是对方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心跳立刻变得很快,那块怪石也跟着动了一下,紧接着心跳声随着那人的身体落到地上,向客栈后门奔去。

    “想逃没那么容易。”

    段虎冷喝一声,脚下用力一踏窗沿,窗沿像是承受了千斤重力一般深深的凹陷下去,只听到咻的一声,他的身形化成一个虚影,向上猛地一窜,整个高大键硕的身躯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似的腾空而起,高高的飞到顶点。他在夜空之中犹如黑色的雄鹰一般划过一道裂痕,同时身体扭动,头朝下快速且沉重的朝那个人俯冲过去,手指成爪袭向那人的头颅。

    那人虽然听到了衣服划过空气的身影,但却没有停下脚步回头看,反而加快了脚步朝后门跑去,更加没有注意到头顶上的袭击。当他感觉到不对的时候,段虎的手指已经紧紧的扣入他的头颅里面,同时段虎的身体在半空中用力一旋,将他的头扭转了一周多,极为不合理的搭拉在肩膀上,死灰一般的眼睛不甘的看着门,嘴巴抖动了两下,便失去了活力。

    段虎在这人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块之前在城守府看到的腰牌,他的嘴角泛起轻蔑的笑意,随手将尸体扔到了花园的杂草之中,拿着腰牌快步楼下,飞身跃起,翻过窗户,落入屋内。他冷冷的看着站在一旁且表情依然平静的张融,将腰牌扔到他的身上,恶狠狠的说道:“张大人,还有什么花招就使过来吧?老子就陪你玩玩,大不了老子反出大秦就是,反正你是永远也别想走出这个房间了!”

    段虎最恨受人暗算,而且从开始就对张融的印象极差,总觉得他表里不一,显得有些阴沉沉的,让人浑身不自在。于是他才横下心来,干脆灭了他算了,省得见了闹心,若是追究起来就推在那些五雷叛逆身上,实在不行干脆反了到定州当山贼去,反而来得逍遥自在。

    张融面色冷静,缓步走到段虎跟前,忽然出人意料的给段虎跪了下来,狠狠的在地上磕起头来,每一下都磕得咚咚作响。

    段虎感到惊讶万分,他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到张融会有如此举动,连忙把身子一让,厉声问道:“张融,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张融自幼便是孤儿,是养父收留了我,给我饭吃,给我衣穿,教我识字,领我到书院内,让我学了这一身学识,”张融磕了十几个头后,跪附在段虎脚下,头也不抬,求饶道:“久安帝杀了我的养父,而我为人子却不能为父报仇,苟活于世十几年,实在愧对养父对我的养育之恩。今晚我见段将军神勇无敌,又以为将军个性冲动,且毫无智谋,所以才会出此下策,实属报仇心切。”

    “说吧!慢慢的说!”段虎见到张融一副摇尾乞怜的样子,丝毫没有一点骨气,一脸厌恶的后退几步,随手搬来一把椅子,在他正面坐下,不屑道:“还需要些时候我才会回房,我可以等你说完了以后,再杀了你。”

    张融并没有起身,沉静了一下,又说道:“段将军,你乃是当世英雄,必然要成就一番大事业,你现在杀了我只不过是为了泄愤,反而得不偿失。张融虽然不才,但自负天下能够超过张融一身所学的奇人隐士不到十人,若张融将这一身才学贱买给将军,认将军为主,为将军出谋划策,助将军成就一番霸业,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张融,”段虎眼中神光一闪,沉声问道:“你说你要投效于我?”

    “不错!”张融听出段虎的语气似乎有意,连连点头道:“只要将军能够答应,为张融报了杀父之仇,张融必然誓死相报。”

    张融的这个提议的确让段虎非常心动,就像他说的那样,杀了他不过是痛快了一会儿,接下来还要应付一堆因此而来的麻烦事,搞得不好还会成为叛国逃亡,这的确是下下之策。可是若能够就此收复张融必然又得一助力,且不说他在朝中任职吏部侍郎,掌握官员升迁大权,就凭他现在还是久安帝的宠臣这个身份,就足以在段虎上京之后,帮段虎自己解决很多麻烦了。

    更主要的就是段虎已经有了野心,他感觉到自己虽然官位提升了不少,但是所要受到的制约却增加了,总体看来反而没有以前那么强势,很多事情都不能自己作主。段虎现在想要更高的权势,最好能够离开京师,在一州府任节度使,统领全州政军要务,这样大权在握才合适他,所以向张融这样有着丰富行政经验的文人更是他所需要的。

    段虎又问道:“若我答应你的要求,你是否会真心要投效于我。”

    “将军不需要在乎张融是不是真心投靠,只需要知道张融能不能为将军效力,会不会背叛将军就可以了。”张融毫不犹豫的说道:“张融愿意立下血书,如若背弃将军,将军可持血书交与朝廷……”

    “不必了,这些东西我不相信,”段虎摇摇头,将他扶起来,一脸自信,道:“你若是背叛了我,即便你被千军万马所保护,我都能够抓到你,到时自然会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谢主公不杀之恩。”张融站起来后,连忙背躬行礼,就连称呼也改了,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委屈的神色,其角色转变之快实在令人咋舌。

    “主公吗?这个称呼蛮不错的。”段虎很是享受这个称呼,自言自语道。

    张融这时小心翼翼凑到段虎身边,说道:“主公,可知久安帝为什么要破格赐您开府设帐之权,并让您自组一军,而且还要将您调入京中,并指派您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吗?”

    段虎皱了皱眉头,摇着头,不解的说道:“难道不是看我立下赫赫战功,对我应有的封赏。”

    “不是的。”张融低着头,恭敬的说道:“若论战功,无论是龙武大统领陈俊,还是万骑大统领薛玄,他们所立下的战功都比主公要多得多,就连南征将军张孝则他的战功若累计起来,也是主公的数倍。可是他们几个战功赫赫的将军都没有开府设帐之权,单单主公这位刚刚加入大秦军不久的将领却得到了如此丰厚的赏赐,难道主公就不觉得奇怪吗?”

    “的确有点奇怪,”段虎想了想说道:“莫非久安帝是为了让我对付长公主才会做出此等赏赐?”

    张融点头道:“的确是的,可不但有长公主,还有太子。”

    段虎不解道:“你之前不是说,久安帝还不想废除太子吗?怎么又会想要对付他呢?”

    “回主公,久安帝虽然不想废除太子,但也不想太子威胁到他的地位。”张融解释道:“现在在京师重地,除了久安帝和长公主掌握又军队以外,太子也有五万羽林卫可任其差遣,这五万羽林卫正好与五万北衙禁军的数目相当,怎会不让久安帝有所估计?所以他才会让主公先行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等控制了南衙禁军之后,在慢慢的削弱羽林卫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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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六十五章 转变
    段虎摸着下巴,回忆道:“我记得没错,南衙禁军好像是掌握在长公主手上吧!”

    张融点点头,继续道:“现在京师之内,久安帝和长公主的文臣势力相当,而军队方面,两者也是相当。长公主控制了南衙禁军和她的私军凤翔军,久安帝直接控制的只有北衙禁军,可辅国大将军蒙公、太尉刘文瞻和御使大夫苏钝手中都有一定数量的私军,他们也全都是久安帝的死忠派,自然听命于久安帝。久安帝很久以前便想要打破这种局势,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

    “没有合适的人选?难道南衙禁军大统领的职位就一直这么空着?”段虎不禁疑惑的问道:“我之前的南衙禁军大统领是谁?”

    “以前都是长公主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张融仔细的解释道:“而两年前久安帝钦点六扇门总管傅风兼任南衙禁军大统领,就是想要从长公主手中收回其对南衙禁军的控制,但是收效甚微,长公主对南衙禁军的掌握从来没有减弱过。直到主公您的忽然出现,短短数月便做出久安帝才想到让主公您去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一职,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段虎皱了皱眉头,不解道:“为何久安帝如此看得起我段虎,竟然要我担此重任,要知道我段虎入大秦军还没有一年,军资尚浅,怎能服众?”

    “主公太过小瞧自己了。”张融又解释道:“自从秦齐大战之后,主公在我大秦军中的威望已经足以与陈俊等宿将媲美,而且可以一天不到就将捍死营那些顽固的贼寇训的服服贴贴,自然也是让久安帝决心让主公担任南衙禁军大统领的地方。另外正由于主公才刚刚加入大秦军不久,与其他势力没有关系,久安帝认为主公很容易控制,所以才会做出此决定。”

    “若我收复了南衙禁军之后又怎样呢?帮助久安帝将长公主的势力铲除吗?”段虎冷冷一笑,道:“然后再被他如同弃子一样,随意丢弃。”

    “只要长公主殿下不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久安帝是不会对长公主不利的。现在大秦国外强敌四起,久安帝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稳定,而他想要主公您做的就是成为平衡三方势力的那个支点,不要让局势变得更加恶化。”张融为段虎斟上一杯茶,说道:“不过照属下来看,主公要做的事可谓困难至极,我刚从京师出来的时候,羽林卫又和南衙禁军大打出手,听说还打死了人,两者的关系看来已经不可调和了,主公到时只怕……”

    “嘿嘿!还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使。”

    张融的话说得这样明白,段虎还有什么听不出来的了,什么平衡的支点,根本就是跑到京城去当两方势力的受气包,无论谁有气了都能上来踢一脚。不过段虎又岂是好相与的人,他就像是个浑身张满了钢刺的刺猬,无论谁踢上一脚,最终受苦的肯定是那人自己。

    张融感受到段虎身上的阴冷之气,连忙上前劝解道:“在属下看来,主公这次奉诏入京,其实是福不是祸。”

    “此话怎讲?”段虎心中逐渐开始将他和丁喜相比较,两人同样是白山书院的学生,两人也同样是谋士之才,只不过一个习惯将想法深藏隐匿,挤一点说一点,另一个则习惯于张狂外露,只要你说一声,他便会全盘托出。

    “主公做事虽然看似鲁莽,但却总能遇事呈祥,化险为夷,这份运气非常人能比,而且您是雷满老将军的嫡传弟子。在南衙禁军之中不少将领的父辈全都是他老人家的手下,若是由主公您来整编南衙禁军,必然能够做到事半功倍,到那时主公已经成了京师之中一股新的势力,久安帝自然不敢轻易的将主公如同弃子般甩开。”张融轻轻的抖了一下膝盖上的灰尘,提议道:“主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合各方势力,好增加跟久安帝等人周旋的本钱。”

    “各方势力是吗?”段虎想了一下,说道:“鲜于家可以吗?鲜于冲今晚约了我,想要和我见面谈些什么?”

    “鲜于家吗?”张融低头沉思了片刻,道:“鲜于家在荆州,乃至整个大秦都算得上是大家族,不过他们好像是得罪了长公主和久安帝,这些年来被他们刻意打压,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不过他们家族毕竟已经在存在了四百多年,总会在大秦的朝堂和市井中间建立了各种不同的人脉,若是能够将其收服,并利用这些人脉。定然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嗯!既然这样今天就到这里吧!”段虎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看张融,说道:“张融,我可能有一点还没有说,就是我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有任何欺瞒行为,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对我说?”

    张融听后赶忙上前,躬身道:“回主公,其实还有一件事张融忘记说了,就是久安帝还命属下将对主公的看法写成折子呈上去。”

    “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有下一次!”段虎冷冷的瞪了张融一眼,说道:“我既然答应你会为你报仇,就一定不会食言,但我也需要投效我的人能十成十的在我面前说真话,你明白吗?”

    张融连连点头道:“属下定然紧记,绝不敢再犯了。”

    “这样最好。”段虎打开门,走了出气,又立刻停了下来,头也没回的说道:“至于那本折子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方式写给久安帝看就可以了。”

    “属下遵命。”

    等段虎离开后后,张融将衣服脱下,只见里面的衣服全都被不断外冒的冷汗给浸透了,虽然他刚才表现得颇为冷静,但是段虎的杀气差点没有把他的压趴下,最后还能够站起来实在是万幸。他现在非常懊恼,心想:“为什么会想出这么个馊点子,陷害段虎,逼其就范,这根本就是找死!可能是因为与长公主关系闹僵了,不能再利用她为自己报仇才会出此下策吧!现在倒好不但仇没报成,反而认人为主,实在是可叹,可悲!”

    不过张融转念又一想,段虎既然已经答应为他报仇,依照段虎的性格必然说到做到,也就是说报仇依然有望。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又开朗了起来,取出文房四宝,立刻便将对段虎的看法写成折子,其中故意写得褒贬不一,但是若从总体来看,就会感觉到段虎是一个举止鲁莽、性格暴戾、但却是可以利用的人。

    回房以后,段虎有点愁眉不展,虽然他在张融面前放出豪言壮语,说为他报仇,但是实际上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毕竟久安帝、长公主和太子的势力在那里明摆着,自己想要在他们中间暗中壮大势力,无异于火中取栗。现在他心中没有任何注意和想法,空荡荡的让有点不自在,唯一最想做的就是马上写一封信给丁喜,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叙述一遍,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即便知道他的那手字实在见不得人。

    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他越想要独自一人的时候,越是有人要来打扰他。在自己的房间内,段虎刚刚将文房四宝拿出来,准备给丁喜写封书信,可是立刻有人就在外敲门。

    “是谁?”段虎略微不悦的问道,

    “是段将军吗?荆州鲜于冲求见。”门外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缝中挤进来。

    “鲜于大人,快快请进!”段虎现在虽然没有心思见客,但还是强打起精神,装着高兴的样子,上前开门。

    段虎心中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横行无忌了,任何与自己有关的人都会因为自己的起落而波动。以前不知道长乐长公主这么个人,所以可以无所畏惧,但是现在从张融口中得知长乐长公主的势力是如此的庞大,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这些担心并非为了自己,凭借段虎自身的实力,即便身处千军万马之中,也可对之视若无物,纵横千里,可是他的结义兄妹三人却无法如他这般,任何一样东西对他们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飞到那个张超等人躲避战祸的小山坳中。

    其实段虎在张融房间时,就已经了解在接受了那个什么南衙禁军大统领之位后,他就已经跟长乐长公主站在了对立面,而且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非常不利,他所能依靠的力量除了那些京师之中还未谋面的雷满旧部以外,就只有自己将要组建的那五千私军。但是他的敌人不但囊括了大半的大秦官员,还有势力如同诸侯王的薛氏一门和门生满天下的大秦丞相府,最为难对付的就是掌握了数十万京军的长乐长公主和她的两位王爷弟弟。

    现在说段虎四面楚歌也不为过,所以他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他所要面对的将会是万丈深渊。此外他晓得即便久安帝会站在自己这边,但是因为不想与长乐长公主发生冲突,所以遇到了什么事故能够给予的帮助也就少之又少,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越是危难重重,段虎心中的斗志就越是高昂,而且他的心态也转变得很快,刚刚从张融房间出来,思考问题得方式就从一个冲锋陷阵的先锋将变成了一位权衡大局的决策者,清楚的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例如拉拢各方势力便是他现在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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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六十六章 购甲
    荆州第一世家鲜于家从什么时候在荆州立足已经无史可考,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前朝开国之时,荆州便已经有了鲜于家,现在馆藏在皇宫藏经阁的前朝史记之中的世家篇,就有关于鲜于家的描写,书中言道:北燕姜族鲜于氏,南迁中州之地,卧居天江之侧,其善火工铸造,天下利器无出其右。

    大秦立国之初,当时的鲜于家主慧眼识珠,不顾家中长老的反对,一意孤行,全力支持当时还不过是一名校尉的神武帝争夺天下。大秦立国之后,神武帝感念鲜于家主的恩情,于是御赐丹书铁卷,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可免鲜于家三代不死。另外鲜于家还被任命为朝廷永久的工部官造,世袭火威侯,食三千户,每一任鲜于家主也都会被当朝的皇帝召入京师,任三年的工部尚书,其后任工部左侍郎,俸禄照一品发放。由此可见,鲜于家受大秦皇族的荣宠之盛,天下无一世家可匹。

    即便如此,天下众多世家门阀对鲜于家嫉妒的有之,不屑的有之,就是没有不服气的,因为鲜于家的确当得起永久的工部官造。万骑、龙武、南北衙禁军这些大秦精锐身上的盔甲、手中的兵刃无一不是出自鲜于家,这些强甲利器在每一场战斗之中,不但保护着大秦勇士不受伤害,还能给予敌方迎头痛击,效果之强不弱于一支十万强兵的大军。对于鲜于家的实力,段虎曾在听丁喜分析大秦各个势力时谈起过,当时丁喜给鲜于家的评语就是沉寂百年,一飞冲天。

    之前鲜于冲上前主动邀约,段虎并未在意过多,认为与鲜于冲最多只是谈谈新军的装备等事情。然而现在段虎已经向往更高的权势,知道自己以后的路非常艰难,若是孤身奋战,最终只会落得惨败的下场,所以大秦朝野的各方势力无论大小全都是他争取的对象,鲜于世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段虎打开门后,只见鲜于冲还是一身戎装,身后的披风和头发上全都沾满了灰尘,显得风尘仆仆似的,看样子像是刚刚带队搜索全城后,还未来得及回府换衣便赶来了。虽然知道鲜于冲这样做有很多的表演成分,可还是令段虎不由得有些感动,连忙把身子向旁边一让,道:“鲜于大人,快快请进。”

    “段将军,讨扰了。”鲜于冲拱手行礼,随即迈步走了进来。

    “鲜于大人如此劳累,还要来见段某,着实让段某感动万分。”段虎为鲜于冲倒了杯茶,示意其坐下,随后谦虚说道:“段某不过一介武夫又有何德何能令鲜于大人如此看重?”

    “段将军太过谦虚了!”鲜于冲呵呵一笑,拢了拢胸前的长须,大声赞道:“段将军入我大秦军以来不过数月,所立功绩便足以与那些久经沙场的宿将相媲美,而且将军在军中的威名,更是无人可匹,现在天下谁人不知虎煞段虎之名。若连将军都自认为是一介武夫,那么那些军中宿将又有何面目自称名将呢?”

    “鲜于大人,太过看得起段某了,让段某有些受宠若惊。”段虎淡淡一笑,对于鲜于冲的话他只能相信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则左耳进右耳出,全当放屁。

    “段将军如此谦虚实乃我辈楷模,照我看来,天下将领都应该拜将军为师,学习将军这虚怀若谷、荣辱不惊的英雄胸襟。他们那些将领……”鲜于冲像是自得其乐似的,马屁连连拍出,嘴巴张合的速度都快赶得上段虎全力出拳的速度了,也不管别人是否能够受得起。

    段虎现在两手紧握,双眉微锁,心中同时涌出一股冲动,想要狠狠的朝鲜于冲的脸上踹上两脚。若是按照以前的性格,这个想法早就付诸行动了,可是现在形式已经不同,他需要就此笼络鲜于家,好让其成为自己立足京师的助力。

    于是段虎强忍下心中的念头,神色肃然,出言制止道:“鲜于大人,我们还是先行步入正题吧!不知大人深夜到访有何事指教?”

    鲜于冲的马屁被段虎打断后,仍然有些意犹未尽似的脸上挂起惋惜的表情,像是在说我接下来的话会更精彩似的。他轻轻端起茶杯,大口喝了两口茶水,随后正色道:“本官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来见段将军,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我那逆子今日行事无状,惹恼了段将军,还望将军可以海涵,原谅小儿的下流之举。”

    “鲜于大人多虑了。”段虎摇摇头,轻轻一笑,说道:“段某早就已经忘记此事,谈不上什么海不海涵。”说着,他又为鲜于冲满上茶水,问道:“那么另外一件事情呢?”

    “段将军胸襟果非常人可比。”鲜于冲没想到段虎竟然如此好说话,几乎跟传言完全不一样,连忙拱手称谢,随后说明来意道:“本官听说段将军已被皇上允许开府设帐,自立新军,此事是否属实?”

    段虎点头道:“不错,皇上应允本将军自成一军。”

    “不知段将军想要组成一支什么样的军队呢?”鲜于冲轻轻的抚摸胡须,问道。

    “那就要看鲜于大人提供什么战甲给本将军了!”段虎不想再跟他绕圈子挑明道:“鲜于大人的家族乃是以铸造军武著称于世,本将军也早有耳闻,所以在接皇上的圣旨之时,本将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鲜于大人。本将军准备要组建一支足以纵横天下的捍死玄甲军,现在急需朴刀五千柄,精钢重甲五千套,三石强弓五千把,三丈精钢长矛五千杆,不知鲜于大人可以何时交货。”

    “段将军真是豪爽!”段虎的直言不讳显然使得鲜于冲有些感到意外,他愣了愣神,呵呵一笑,说道:“既然段将军如此豪爽,我再罗嗦便显得我虚伪了。段将军所需军备,数量不可谓不大,全都要是精钢所制,若我鲜于家所有的作坊全力开工的话,我可以保证在半个月后将这批军备交付给将军,另外这批军备的价钱……”

    “价钱不是问题!”段虎摆摆手,神色傲然,身上气势显得非常豪气,朗声说道:“价格方面本将军绝对会令鲜于大人满意,至于军备方面,鲜于大人又是否能令段虎满意呢?鲜于大人,不知可否让段某看看样品?”

    “这是当然。”鲜于冲连连点头,并且将身上所穿的盔甲脱下来,放在段虎面前的桌面上,说道:“段将军请看这副盔甲如何?”

    鲜于冲知道段虎的豪气并非装的,他早上就已经接到了武安城的情报,知道段虎在一夜之间便已经铲除了数十个大小豪族门阀,并将其家产抄没。当时他细细算了一下,这些大小豪族的家产加起来会组成一个庞大到令人咋舌的数字,而现在段虎定购的这批军备全部加起来,也不过是其中的九牛一毛罢了。

    段虎将盔甲抱在手中,又敲又打,仔细的辨认着盔甲额好坏。他非常清楚一副好的盔甲对于士兵来说意味着什么?那就意味着他自己多出了一条命。而他即将要组成的五千捍死玄甲军乃是将来进入京师重地所要倚重的力量,为了让玄甲军的将士在未来的战斗中多存活一些,所以才会想要不惜工本购买最好的盔甲。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段虎将注意力从盔甲上收了回来,不屑的一笑,漠然说道:“鲜于大人是否认为段虎付不起这笔款子,”说着,从怀里拿出在离开武安城时丁喜交给他应急用的一叠交钞,而且每张交钞都是八百两的面额。他将交钞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不悦的说道:“这笔钱只是头款,总共十万两,希望鲜于大人不要再拿次品来糊弄段某了。”

    “段将军这是何意?”鲜于冲即便脾气再好,见到段虎如此放肆也不禁有些微怒,不悦的问道。

    “鲜于大人问我何意,我倒是想要问鲜于大人何意?”

    段虎巍然挺立,一手抓起桌上的鳞甲,一手成龙爪朝鳞甲胸口抓了过去。只听见“喀”的一声,他的手爪在毫不受力的情况下,穿透了鳞甲,并撕裂了联系各个关节的钢链,鳞甲顿时叮铃哐啷的散落一地。

    段虎扫了扫掉落身上的鳞甲碎片,转头瞥了瞥已然目瞪口呆的鲜于冲,淡然说道:“鲜于大人不是说这是你鲜于家最好的盔甲吗?为何连本将军的随意一击也承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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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7-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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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于冲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那些市井传言确实属实,自己这身盔甲的强韧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自己却很清楚。盔甲中间各个部位全都是用金钢所制,即便曾经号称第一勇武的薛玄全力施展他的那对百余斤的斧头,也未曾给这身盔甲造成任何伤害,更别说是徒手将这身盔甲撕裂了。然而一切不可能都在段虎的出现时被打破了,看到段虎随意施展一招便将这身金钢所制的盔甲像是撕纸似的将它撕裂,心中除了骇然便再也没有其他念头了。

    鲜于冲干咽了一下,嘴角像是中风似的不停的抖动,一脸笑容比苦还难看,尴尬的说道:“段将军果然是身手超凡,不曾想这件金钢所制的盔甲,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实在惭愧!惭愧啊!”

    “鲜于大人不必如此,其实你鲜于家的盔甲的确算得上是精品,用来应付其他人或许可以,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没什么作用。”段虎刚才只想要借着破坏盔甲的举动来展示自己的力量,好让对方不会小窥自己,这样对拉拢鲜于家也有很大的帮助。

    “嘿嘿!”鲜于冲干笑了两声,表情依然有点僵硬,自认为可敌天下利器的盔甲竟然在对方手上不堪一击,他现在又能说什么呢?

    “鲜于大人,这些盔甲和兵器一切照旧,每样都是五千件,半个月后送到武安城来,”段虎感到了气氛的尴尬,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过了,于是将身边的交钞推倒鲜于冲面前,说道:“这十万两是订金,其余部分等你将这批军备送到武安城,我再支付。鲜于大人,可否?”

    “订金十万两?当然可以。”见到推倒自己面前的交钞,鲜于冲的脸色立刻变得红润起来,一脸笑容自然了不少,双眼也不时得闪过一丝贪婪的神光,刚想要把手伸向那堆交钞,但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收了回去,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段虎,谨慎的问道:“预付十万两的订金以前从来没有过,不知段将军为何要如此厚爱鲜于家,可否告知原因?”

    “好谨慎的家伙!”见到鲜于冲像个兔子一样谨慎小心,段虎心中不禁暗自咒骂,同时脸上却没有任何异常,依然是平静无波,缓缓道:“你鲜于家的军武天下闻名,在整个大秦地界找不到还有哪一家可以与你鲜于家相比,另外我刚才也试过了你最好的盔甲,它已经超过了我所预计的强韧,最主要的是我现在急需这批军武,能够在半个月内将其赶制而成的工部官造,除了你鲜于家,还有其他人可以吗?所以本将军才会预付订金十万两,还请鲜于大人不要多疑。”

    “呵呵!段将军实在过讲了!”鲜于冲脸上笑眯眯的,两手搓了搓,而后出手快若闪电,将桌面上的交钞扫入怀中,低着头,一遍一遍反复的点数着,那种样子就像是前世没有见过钱似的,令段虎不禁心生疑惑。

    “鲜于大人,家中是否有什么困难?”段虎试探性的问道:“可否告知本将军?若在本将军能力范围之内,本将军义不容辞,定然出手相助。”

    段虎的话令鲜于冲心中一惊,双手不禁一抖,几张交钞从他的手指缝里掉落下来。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连忙从地上捡起交钞,看着段虎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又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唉~!段将军有所不知虽然我鲜于家号称荆州第一世家,实际已经名存实亡了。”

    “有门!”段虎心中暗自一动,把握住机会,一脸关切的问道:“此话怎讲?”

    “唉~!”鲜于冲又长叹了口气,看着段虎貌似真切的表情,苦笑道:“此等事情本不足以为外人所道,不知为何,我对将军一见如故,如同亲人,便有了痛述肝肠之意。我鲜于家表面上风光无限,实际上却外强中干,不怕将军笑话,像将军这样大的军武定制,我鲜于家已经有数年没有接到过了。”

    “怎么会这样?鲜于家不是朝廷的工部官造吗?”段虎不禁有些疑惑,眉头微锁,问道:“近些年我大秦与周边势力的摩擦战斗从来没有停止过,所需军武数量庞大,怎么可能没有你鲜于家的份?”

    “一言难尽。”鲜于冲面露凄然,一身瘫软的靠在椅子上,双眉紧缩,垂在胸口的长须有些凌乱,也未用手去理顺,目光深远的看着前方,缓缓说道:“我鲜于家自大秦开国以来,已经三代有余,家中虽说不上是富可敌国,但也相差无几,大半个荆州都可以说是我鲜于家的私产,其中风光其实世人所能想象。可惜我鲜于家的上三代,由于自持深受皇宠,又有丹书铁卷这面免死金牌,一个个嚣张跋扈,蛮横骄狂,因此得罪了不少的皇族贵胄、官员世家,从而令到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我鲜于家。”

    “即便如此,你鲜于家也不会变得如此惨淡吧!”段虎面露沉思,疑问道:“鲜于家在大秦朝堂之上历经三代,总会在朝中培植一些助力吧!”

    “若是要对付你的人乃当今皇上和长公主呢?”鲜于冲摇了摇头,苦笑道:“在这二位面前,那些所谓的助力又有什么用处呢?”

    “皇上?长公主?”段虎脑子里疑问连连,怎么有扯出了皇上和长公主两人呢?

    “当年皇上还未登基之时,曾经来我鲜于家求助过,不过我鲜于家的当代家主认为当今皇上不可扶持,于是拒绝了他,并且转而支持另外一个与其敌对的皇子,从而种下了祸根。”鲜于冲见到段虎脸上疑惑的表情,明白他心中所想,一脸凄然,娓娓说道:“当今皇上登上皇位以后,虽然表面上未曾减弱对鲜于家的恩宠,继续让鲜于家担任工部官造,让我担任工部左侍郎,但实际上却已经暗中下手打压我鲜于家。先是将大笔的军武定制交给雍州的郭家,再按照工部官造的规矩限制我鲜于家承接民间的军武定制,令我鲜于家数千户人口坐吃山空,不过短短十几年的时间鲜于家那富可敌国的财富便已经消耗殆尽。”

    “皇上会想要压制鲜于家我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你们站错了边,”段虎也不顾及旁人的感受,直言直语,弄得鲜于冲好不尴尬,“那长公主呢?看今晚的样子,长公主来巴陵后就一直都住在你鲜于家,应该跟鲜于大人关系很好才会如此,为何会说要对付的人还有长公主呢?”

    “哼!她会跟鲜于家关系好,出非太阳打西边升起。”鲜于冲听到长公主之名,早已没了先前那种卑躬屈膝的奴才样子,脸上怒气勃发,用力一拍桌面,恨道:“这个荡妇早就对我鲜于家数千个的锻造作坊和无人可匹的锻造法门垂涎三尺,恨不得将我鲜于家一口吃了。以前就曾陷害我鲜于家暗中供给五雷叛逆各种武器,现在又在我的管辖范围内被五雷逆贼刺杀,这次她肯定会借题发挥,逼迫我鲜于家不得不投靠在她麾下,献出家中所有,苟活于世。”

    “照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是那么回事。”

    段虎摸着下巴,觉得鲜于冲的猜测很有道理,事情怎么可能会那么巧,自己刚在那条街道上,又刚好和她打招呼,紧接着就被刺杀,自己在出手救她,最后鲜于冲出现,这一切都好像是事先就安排好了似的,让人感觉像是按照某人的剧本在演戏。

    不过转念一想,段虎又感觉不对,因为当时那些五雷死士们不像是在演戏,无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无一不透露着刻骨的恨意,而隐藏在招式中的滔天恨意在段虎这样的高手眼中,无异于在耳边亲口诉说。当时若自己不出手相救的话,长公主将会必死无疑,而且自己不为人知的超常五感也听到那两个像是首领的人所说的话,照此看来又不像作伪。

    “鲜于大人,今后有何打算?”段虎不再多想,步入正题道。

    “打算?另外前两天太子又派人来向鲜于家索要鲜于家历代祖先传下来的锻造秘本,我又怎么能将祖先遗物交给他人呢?鲜于家的处境可能会越来越艰难了。”鲜于冲凄凉一笑,脸色显得苍老了许多,唉声道:“我鲜于家立足荆州已经有四百多年了,经历了三十几代家主,现在轮到我这里,竟然将鲜于家败到如此地步,实在愧对祖先。”说着,脸色忽然一正,眼中神光四溢,道:“我鲜于冲自知是个平庸之辈,只会卑躬屈膝,四处求人,做些有失身份且让人看了瞧不起的事情,可即便如此,我也要将鲜于家挺下去,无论如何也都不能让鲜于家败在我的手中,否则我又如何面对鲜于家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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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六十八章 结盟
    见到鲜于冲的样子,段虎脑海里不禁回忆起丁喜对鲜于冲的评语,这个评语显得有些自相矛盾,评语说道:虽为平庸之辈、但却守成有余,遇事谨慎小心,定可功成名就。丁喜看人向来很准,对于鲜于冲这位鲜于家的当代家主,他是推崇备至,认为他乃是鲜于家近百年来最适合担任鲜于家家主的人选,若是让他找到了机会,定会将鲜于家的权势推到另一个巅峰。

    话虽如此,但现在段虎心中不禁有点同情这位荆州第一世家的家主,为了保住自己家族的荣光,他不惜像个卑贱的下人似的,为那些可以左右其命运走势的人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生怕一个不好就会有灭顶之灾。看着鲜于冲虽然脸上依然豪迈坚强,但是眼中的疲惫无可掩饰的表露出来,这副担子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重了,他已经有些承受不起了。

    “鲜于大人,不如我们结盟吧!”段虎不由得说出自己的目的道。

    “什么?”鲜于冲一脸惊色,极为不解的看着段虎,喃喃问道:“段将军你说什么?”

    “按照鲜于大人所说,鲜于家已经是个困局了,光凭鲜于大人一人之力很难力挽狂澜,”段虎淡淡的看着鲜于冲,手指来回敲打了几下桌面,直言道:“与其卑躬屈膝的去求那些只想要吞并鲜于家的势力或人,倒不如与本将军结下盟约,共同进退,应付强敌,方为上策。”

    “段将军说笑了,”鲜于冲摇了摇头,没有马上拒绝,而是小心谨慎的问道:“据本官得到的消息,段将军现在正如日当中,身受皇恩一连官升数级,执掌京城四卫中的南衙禁军,还可自建新军,实掌兵权,可谓是权势滔天,风云幻起,又何必和我这……”

    “鲜于大人,不必多说这么多废话。”段虎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打断了鲜于冲的说话,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印信,放在桌子上,说道:“鲜于大人,本将军是个爽快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的印信在此,若大人愿意和段某结盟,就请立下盟誓,相互盖上印信,再按上手印,若不愿意的话,”一指房间门口,道:“就请大人马上离开,从此以后,我们也就只是买卖关系,今晚之言全当没说过。”

    “段将军,做事还真是霸道。”见到段虎的豪爽,鲜于冲审视了一下自身,不由得有点尴尬的嘿嘿一笑,他见段虎非常有诚意的先行拿出印信,心中就已经很想要和段虎结盟,可是其个性又限制他马上答应,反而又小心翼翼的问道:“我只有一事不明,段将军为什么会选择我鲜于家?林家不是更好吗?”

    “林家的确很合适,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本将军不可能和林家结盟。”段虎也留了个心眼,并未将张融和的说过的话向鲜于冲提及,而是另外找原因,说道:“说实话,今晚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本将军已经把长公主那娘们得罪到底了,关系势如水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暗算,所以才会想要与人结盟,相互协助,以应付强敌暗袭。你鲜于家如今也在水深火热之中,和长公主的关系也不怎么好?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本将军才会选择你鲜于家为我盟友。”

    说着,段虎见鲜于冲的神情有些松动,似乎快要答应下来,于是再加一把火,说出另一个原因,道:“本将军虽然现在看起来风光无限,在那些朝廷大员和宿老的眼中,我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暴发户,又有几人会自降身份和我这样的人打交道,而且我更因为武安城的事情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员。再过一段时间,我便要奉旨上京,接管南衙禁军,到那时我就会被强敌环绕,进退两难,所以才急需广有人脉的外助,为我牵线搭桥,缓解与朝中大员之间的关系,而你鲜于家实在是最合适不过了。”

    “不错,我鲜于家虽然也得罪了不少的朝中大员,但毕竟在朝廷里面建立了一些的人脉,若是将军能得其襄助的话,定然有些许帮助。”鲜于冲还是有些犹豫,担心道:“可这结盟之事,兹事体大,若是被朝廷知道我这个地方大员和你这个朝廷新贵暗下盟约,恐怕就不是三言两语的说得过去了。”

    “哼!鲜于大人实在太令段某失望了。”段虎见话如此挑明,鲜于冲还是推三阻四,不禁心生不悦,冷哼一声,激道:“想那鲜于家的先祖那样的胆识过人,敢力排众议支持还是小小校尉的神武帝创出一番霸业,才使得鲜于家荣华三代,而今鲜于大人就没有你先祖的胆识,与我这个手握重兵的虎贲将军结盟,共度难关吗?”

    听到段虎的话,令鲜于冲感到热血沸腾,他从以前开始就想要像他的祖辈一样,无中生有,辅佐一位明主,开创一番盛世大业。可惜事与愿违,自己接手这个先辈留下的烂摊子后,处处受制,以前那些关系亲密的朝廷大员也都闭门谢客,满腔的宏图大愿无法实现,只能深深的藏在心中,不敢向任何人表露出来,一直以懦弱无能的样子展现给世人,然而段虎的这番话又将它从心的最深处勾出来,那颗早已枯竭的心顿时像是注入了活力,让他不由得重新有了一股年轻人的冲动。

    鲜于冲现在心中浮想联翩,如今朝中势力横生,朝局看似平静,实则紊乱不堪,若是能够支持段虎脱颖而出,掌握朝中大权,那么鲜于家将会迎来它另一个权势的巅峰,自己也将会被族谱记载下来,死后会与鲜于家先祖的牌位并立在鲜于家的祖祠之中,这样他一生就无憾了。鲜于冲重新将段虎的崛起回想了一遍,觉得此人运气好的不得了,随便做一件事情,便会立下大功,并且影响朝局,令朝中势力发生变化。

    “看来此人乃是先祖所说的大势之人!”鲜于冲回忆了片刻,心中暗下决定,紧缩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脸色也有所缓和,朝段虎拱手说道:“承蒙将军看得起我鲜于家,我若还要推辞,便是太过做作了。”说着,也从怀中掏出印信,放在桌子上,抽出腰间小刀,在手心划了一道口子,朝段虎伸过去,神色坚定的说道:“今日我便代表鲜于家,与将军立下血盟,助将军成就一番大业,若有背弃家破族亡,死无葬身之地。”

    段虎见鲜于冲已经被自己说动了,立刻也拿刀用力在手掌划了一道口子,毫不犹豫的握住鲜于冲的手掌,让两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说道:“我段虎也在此立誓,与鲜于家互为兄弟之盟,同进同退,荣辱与共,如背盟誓天诛地灭。”

    双方现在只是刚刚接触,并未有过多的了解,都是凭着一股冲动和对共同敌人的担心而立下的盟誓,谁也不曾想过这个盟誓可以维持多久。也不曾想过对方是否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结盟,还是有其他目的,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以不必孤身奋战的机会。

    鲜于冲将按上彼此官印的盟约书收入怀中,随手撕下一块衣襟,草草的包扎了一下伤口,随后面色为难,欲言又止道:“段将军,这个……”

    “鲜于大人,有什么事请讲?”段虎控制手掌的肌肉微微用力,伤口瞬间闭合,血也不再流出,逐渐的粘合在一起,再将手上的血迹擦干净,若不仔细看的话,绝对看不出曾经受过伤。

    鲜于冲见到如此神技,瞠目结舌,过了良久才回过神来,连连赞道:“段将军真是神乎奇技,老夫算是开眼了。”

    段虎浅浅一笑,淡然道:“鲜于大人过讲了,刚才你是否有事要对我说?”

    “呃~!的确,老夫的确是有事相求,只是说出来后,又怕将军误会。”

    段虎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说道:“但说无妨。”

    鲜于冲停了停,婉言道:“老夫有一后辈极为仰慕将军,在得知老夫要来见将军之后,便想要老夫代他提出想在将军麾下效力的请求。不过老夫现在提出这个请求,倒是让人怀疑老夫是想要在将军阵营内安插内线,所以才会有些为难。”

    “你我既已结盟,便要相互信任,我有怎么会怀疑呢?”说着,段虎又皱了皱眉头,疑问道:“鲜于大人,你所说的那个晚辈不会是你的儿子吧?”

    “不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孽障老夫又怎会有脸推荐给将军呢?”鲜于冲连忙摇头,解释道:“那人是我的内侄,名叫黄烈,字靖边,现任巴陵城守军弓马手。将军今天看到的那队强弓手就是由他亲手带出来的。”

    “原来是他带出来的士兵!”段虎一脸恍然,点头道:“这人竟然能够训练出射出如雨乱箭而不伤己方一人的士兵,的确是一个人才。若鲜于大人既然肯割爱,本将军更是求之不得。明日让他随我一起上路,至于朝廷的调令,我自会解决。”

    鲜于冲深感欣然,躬身行礼道:“能够在将军这样的英雄麾下效力是他的福分,老夫在这里代内侄谢过将军了。”

    “呵呵!不用,不用。”

    段虎连忙上前将鲜于冲扶起,随后两人互看了一眼,深感对方的诚意,都不禁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几乎要震破了房顶,并传了出去。在另一头的房间内,张融还没有睡着,听到笑声,不禁嘴角微微上翘,心中明白段虎已经和鲜于家结盟成功了,如此以来,入京又有了一分胜算,而自己也向报仇跨出了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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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7-10-15
第六十九章 贾渊
    段虎坐在马车之上,在他的左边坐着张融,微微低着头,神色谦恭,右边坐着林湄娘,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正在那里打瞌睡,脑袋随着马车晃荡而左右摇摆,在他正对面则有一个青年人跪坐在地上,长相俊伟不凡,身材结实有力,脸上崇拜的神情有些狂热拜,眼中四射出极度恭敬的目光。这个青年人就是鲜于冲的内侄黄烈,段虎第一眼看到他就很欣赏上这个青年人,来的时候,衣着朴素,丝毫没有大家公子的样子,手中提着一把凤嘴大刀,身后背着一把硬弓,举止得体,很有大将之风,唯一的缺点就是对段虎自己的崇拜到了偏执的地步。

    段虎从黄烈身上收回目光,右手不禁拍了拍放在胸口的盟约书,回想起昨晚与鲜于冲定下的盟约,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他没想到出来一趟,不过一天的时间便能够与荆州第一世家结盟,并且还能收复一名朝中大员,这样自己在入京之后又多了几股助力。

    虽然鲜于家正在衰败,但是毕竟已经存在数百年,他与朝廷各个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那些官员在朝堂之上支持自己的话,那么段虎自己能够在久安帝和长乐长公主之间的势力夹缝中所生存的机会就更大。

    不知是为何张融昨晚到段虎房中秉烛夜谈,他说久安帝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不乱,这样可以平稳的让皇权过渡到太子身上,接下来太子能不能坐稳皇位就不是久安帝所想的事情了。现在久安帝虽然也很想收回所有的权利,但长乐长公主的势力已经在大秦朝野根深蒂固,而长公主府俨然已经是个小朝廷了,许多政令都是在这里让长乐长公主批阅后,转呈给皇上的。若想将长乐长公主的势力全部铲除,即便事先准备周全,也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国力损耗,最后白白便宜了南齐。

    后来张融还透露了一个消息,最近几个月来,长乐长公主的凤翔军和太子的羽林卫之间争斗越来越激烈,而且南衙禁军也参合进来了,久安帝怕自己出手制止后,事情会愈演愈烈,最后不可收拾,所以才会这么着急的提高段虎的官位,将他召入京师。他想要利用段虎现在在军中的威望和他的强悍手段,将双方的势力压下去,并且完全接管南衙禁军,削弱长乐长公主和太子在京城内部的的军方势力。

    段虎进京之后,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平衡双方的势力,让双方没有机会大打出手,现在朝中的文武官员无一不是两派中人,无论谁处在段虎的将要坐的位置上,都是不妥的,只有段虎这个刚刚冒出头的强势人物,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由于与鲜于家已经结盟,鲜于冲为表诚意,特地连夜从鲜于家设在荆州各地的仓库中调取玄甲,凑上一定的数目,准备在第二天便送往武安城,跟它们一起的还有一封段虎写给丁喜的信件。段虎很早之前就准备给丁喜写信,但是他的字非常难看,实在有些难堪,现在既然有一个状元在这里,自然也就让张融来执笔了。他让张融将这一天来所遇到的事情细细的写了一遍,其中除了和鲜于家结盟与收复张融两件事稍微隐含带过后,其余全都是照实写,另外还附加了一份他对捍死玄甲军的组建构想。

    段虎希望等自己过几日回到武安城,丁喜等人已经想好了对策,吕梁等人也召集到了足够应付新军训练的士卒。因为久安帝最多只能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训练新军,之后便要入京就职。

    “车头,在下出门在外,身上钱物被人盗走,现在家中有事,在下正赶着回家,不知可否让在下搭一下便车!”这时马车外突然传出了一声略微沙哑的请求声。

    “这个……你先等等,我问过客人再说。”李老爹有些为难,虽然他很想帮助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人,但他毕竟只是一个赶车的做不了主,于是转头,微微掀开车帘,对段虎问道:“客官,有人想要搭一下便车回家,不知否答应下来?”

    “这个声音好耳熟呀!对了,这不就是那个五雷道的客卿长老贾渊吗?”段虎没有听车夫说话,反而注意了一下车外之人的声音,他稍微回忆了一下,很快便记起了这个声音是昨晚那群五雷死士中的一员,只不过认清形势中途离开了。确定了这人的身份,段虎眉头一皱,心中念头丛生,心想:“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已经离开巴陵了吗?莫非,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离开,鲜于冲便领人关闭城门,然后逐一仔细的盘查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若是这样的话,他迟早会被抓住。现在看来他之所以会想要上这辆马车,就是想要依靠我的权势,躲过城门的盘查,助他逃过一劫。哼!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明。”

    李老爹见段虎默不作声,以为段虎不想在让人坐上来,正准备转身将贾渊驱开,然而段虎突然说道:“李老爹,你让那人上来吧!”又转头对黄烈说道:“靖边,你让一个位置给这位新来的。”

    “是!将军。”黄烈让了让身子,空出一点位置,并坐到了边上。

    “李老爹,把他带上来吧!”段虎随即吩咐道。

    张融听后脸色一讶,不明白段虎为什么会让外人进来,但他知道段虎这么做必然有原因,所以没有出言询问。

    车帘打开,五雷道的客卿长老贾渊猫身走了进来,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像是刚刚遇过险似的,一张瘦削且猥琐的脸让车内的人都露出了厌恶之情。只有段虎面色如常,见他进来后,没等他开口,便指了指黄烈让出的位置,示意其坐下,随后吩咐李老爹继续驾车前行。

    贾渊见到端坐在正中的段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举止恭顺的拱手道:“小的贾五在此谢过大爷了。”

    从贾渊进来开始,张融一直在注意他,当他眼中出现那丝一闪而逝的异色时,立刻便被张融察觉,刚想要提醒段虎,就见到段虎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想法似的,不为人所察觉的微微摇摇头,眼神则示意他少安毋躁。

    “贾五!五雷的贾渊!起这个名在还真够蠢的。”段虎心中冷冷一笑,脸上却面无表情,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世故老到的贾渊感觉到段虎有点不寻常,但是有自信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也就单纯的认为这是段虎对陌生人的态度,没有过多的在意。由于昨晚没能及时的出城,他从昨晚开始就犹如过街老鼠似的躲避着巴陵守军的追捕,有几次甚至躲到了茅厕之内,就差没有钻进茅坑了。原曾想这回可能逃不过了,可是看到从对面驶过来的那辆熟悉的马车后,他计上心头,想要利用段虎乘坐的马车逃出巴陵城,于是才有了拦车诉苦这一幕。

    马车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城门口,因为要仔细盘查过往行人,所以城门口排了很长一条队伍,人头涌动,咒骂声、哀叹声等等声音交织在一起,令到这里比菜市场都要热闹。

    贾渊透过车帘缝隙,见到城门口层层的守卫,表情变得有些凝重,身体也变得有些僵硬,心跳的速度也变得异常快,然而这些都没有逃过张融的眼睛和段虎超常的五感。

    段虎淡淡一笑,吩咐道:“靖边,去外面吩咐守城的士兵,让他们让一条路出来。”

    “是,将军。”黄烈点头应道,随后矮身钻出马车,拔开挡路的人群,快步朝城门守将走过去。

    “此人是个可造之才,只要稍加琢磨便可为一员领军大将,”张融见到段虎对黄烈的喜爱,立刻躬身行礼,贺道:“张融恭喜将军又得一助臂。”

    “还言之尚早。”段虎虽然非常喜欢黄烈这个青年人,但是并不会因此而对他格外关照,想要等回到武安城后,对他实行更加严格的训练,将他还显幼稚的地方全部磨掉。

    “嗯!是要出城了吗?咦!”林湄娘被车外吵杂的声音惊醒,揉了揉眼睛,手臂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转头看了看周围,这才发现车内多了个人,表情只是愣了一愣,并未因为贾渊的相貌露出异常之色,而是转头朝段虎问道:“傻大个,他是谁呀?”

    “客人,一位可能会和我们待很久的客人。”段虎微微一笑,拍了拍林湄娘的脑袋,语带双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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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0楼 发表于: 2007-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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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71楼 发表于: 2007-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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