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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 《弹痕》 作者:纷舞妖姬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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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4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五章 八千里河山(下)
    第三天的早晨,战侠歌背着杨振邦进入了墨脱县城。所谓的县城,就是建在一个海拔一千一百多米小山包上的,总共才有几十间房屋零零散散的分布在山坡上的屋子,形成了县政府的办公区,和整个“县城”的主体。在这里没有街道,没有基础设施,除了县医院有一个新建不我的砖瓦结构四合院外,其余全是破旧的木板房和土砖房。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县委和县政府共用一个院子,他们的房子里唯一多出来的,就是在屋顶上钉了一块白铁皮,在下雨的时候,不至于屋子里漏水罢了。在“县政府大院”里,竟然还有鸡狗猪羊这类的家禽,在里面悠然自得的出没,使这里看起来更象是一个有点萧索的小山村。

    在黑脱这样一个拥有八千多平方公里土地,却只有九千多常住人口的世界里,农业生产技术极度落后,在很多地方,居民还采用最的刀耕火种的方法。虽然驻扎在墨脱的驻军,将水稻种植技术传授给当地居民,希望他们可以自产自救,但是由于巴门人在解放前还是一个保持了人类母系氏族体系的原始部落,对各种技术掌握程度不高,水稻的产量十分低下,平均亩产只有一百斤左右。

    这样一个奇异的“县城”里,长途电话一年到头没有几天能打通,手机信号一点也没有,在一间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小卖部里,你可以找到方便面、罐头、火腿肠之类的食品,但是价格贵得离谱。在外边两块钱一罐的可口可乐,在这里就能卖到十块钱,拳头大小的苹果。一个二十五块钱。最另战侠歌没想到地是,在这样一个看起来所有商品实际价格超不过两千块钱的小商店里,竟然还出售汽油。当然在这是出售汽油,价格真不是普通的贵,他们用最原始的称,用中国的计算单位,来计量汽油的重量,一斤汽油……二十块钱。

    生活在正常环境中。被钢筋混凝土包围,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中。享受着高科技带来的使得地人们,也许很难想象,墨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常年居住在这里地云层巴门人。他们几乎不喝热水,为了御寒他们家家都有自己酿酒用的竹筒做成的酒具,他们平时就用玉米和黑枝子,酿成一种酒精浓度低,味道又酸又涩地黄酒当成普通的饮料;在接待客人时。他们还会饮用一种稼蔓和黑枝子酿造的白酒,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门巴人关节炎的发病率在这里仍然高达七成以上。尤其是他们的手肘和双膝部位。最容易因为关节炎而变得粗大,往往不到四十岁,就会因为关节炎发作,而失去了劳动能力。

    墨脱县平民住的房子,全部都是吊脚楼式的木板房,屋顶盖着茅草或者是树皮,房子和窗户全是用整块木板制成,神情呆痴的居民。就坐在门前,不知道在那里想着什么。偶尔还能看到一个口袋里装着一只酒瓶,嘴里喷着酒气,走路摇摇晃晃地醉汉,一路手舞足蹈的走向自己那破木板房。

    在战侠歌的眼里看来,这就是一个没有希望,没有活力的绝地!那些呆呆坐在屋门前的居民,用晕黄色的眼珠,盯着他们这两个以最奇特姿态,闯进这个被遗忘世界的不速之客,他们那犹如石像般呆滞的眼珠子里,没有任何光彩,只是偶尔微微地转动,才能稍稍透出一点生机。

    但是还好,也许这里已经是接近“县城”的缘故,战侠歌并没有看到哪幢木板屋门前画着蜘蛛,也没有人热情如火的招待他们进屋支喝酒,当然更没有人试图向他们投毒。

    战侠歌和杨振邦的最终目的地,是驻扎在背崩乡的边防三营。这支仅仅有一个营的驻军,负责的边防线东起格马拉、西到德阳拉,长达200多公里。从东面最远的驻军点格当乡步行到西面最远地东村,一般通常需要五天。三营守卫着一成多平方公里墨脱地域,墨脱还有三分之二以上的领土,被印度非法占领着。

    战侠歌对这支连防三营,最大的记忆,就是来自于他们“戍边模范营”的称号。这一个营他们一个突出的事迹,就是在交通极不便利的墨脱,发挥了“自给自足,丰衣足食”的精神,在墨脱这个与世隔绝地地方,他们自己开垦荒田,自己种植水稻,自己收割,并把它们辗晒成可以直接食用的大米。到了现在,边防三营已经至少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收获了十万斤大米!如果按当地的物价来算,这个边防三营,仅仅是自己种地,就为国家至少节约了八十万元!

    说句实话,战侠歌真的对这一切非常不以为然,明明是职业军人,有一些甚至是来自城市的城市兵,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当兵也就算了,就是因为营长的一个命令,就是为了一个所谓的光荣称号,就要去拿起锄头、铲子、镰刀之类的工具,去从事繁重的工作,这不是不把军人当人看,逮着了就玩命用吗?

    十几年时间下来,边防三营为国家节约了八十万元,平均一年能节约几万元钱,但是和现在那些公款吃喝,亏空挥霍的蛀虫们相比,这一点点钱又算得了什么?

    在到达墨脱驻军军营前,战侠歌看到几名战士,正在菜地里忙碌,在墨脱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只有青椒、茄子、南瓜、小白菜、葱、芋头这些蔬菜才能种活。

    “喂,兄弟!”战侠歌招呼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随手甩过去几支。那几名双手沾满了淤泥诧异的接住战侠歌甩过来的礼物,一个士兵先用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眼战侠歌和杨振邦,再看一眼手中的香烟,他地脸上扬起了一丝灿烂的笑容。“芙蓉王,好烟啊!”

    在打火机反复发出的轻响声中,一缕火苗终于从战侠歌的手中扬起,几颗脑袋凑到一起,淡蓝色的烟雾随之在空中袅袅升起。

    战侠歌没有向这些年轻的战士出示自己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拿出了墨脱县政府为他开的身份证明,以“记者”地身份,和他们随意聊着。战侠歌问道:“你们自己种菜种地,愿意吗?”

    “早知道来墨脱,每天除了傻傻的发呆就是种地,打死我也不来!”一名士兵用近乎贪婪地表情,深深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过了好半晌他才吐出一口在肺叶里打过转的烟头,道:“我觉得这样还不如让我爸来,说到种田种菜养猪,他比我要在行地多了。”

    “别听他说这样说!”

    另外一名士兵道:“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真要是没有事情做,我们的日子就更难熬了!”

    看到战侠歌有脸上露出一丝微微的讶异,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蹲在那里默默吸着香烟的班长说话了。“你知道什么叫做孤岛吗?”

    墨脱内地气候特殊,每年一到大雪封山,这里就会与外界彻底隔绝九个月的时候,就算是在可以开山通行的夏季,连绵的阴雨一下,有时候就能下上整整一个月,在这种寂寞地环境中,有些驻守的战士得了自闭症。有人甚至为墨脱这种地理上封闭,心理上更容易封闭的环境,创造了一个专用的医学名词……墨脱综合症!

    战侠歌在那个班长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东西,战侠歌明白,那是一种被反复压抑,挤回心里的痛苦。

    过了几天战侠歌才从其他人的嘴里,听到了那个班长的故事。班长是一个四川的老兵,他的父亲病故,可是由于大雪封山直到第二年他才收到了家里通知他的信。班长向上级请假被批准后,在翻越多雄拉山口的时候,他竟然意外的遇到了千里迢迢赶来的亲弟弟,一问才知道,原来他的母亲也死了!

    他们兄弟两个人在多雄拉山口的雪坡上抱头痛哭,当他终于赶到阔别已久的家,望着父亲和母亲的灵位,他双膝一软狠狠跪在地上,这样一个五尺男儿,一条在墨脱这种非人环境下坚持过来的汉子,喉咙上下哽咽了半天,才猛然发出一声哭号:“爹,娘,我对不起你们……!!!”

    战侠歌一边和几位战士交谈,一边在他们的带领下,进入了边防三营的营地。刚刚进营地,战侠歌就看到一个中尉,正呆呆的坐在一个用青石板做成的乒乓球台上,最令战侠歌疑惑不解的是,那个中尉的手里,竟然捧着一只木质的洗脚盆。

    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挂着一杠两星中尉军阶的军人,竟然在军营里,死死抱着一只破破烂烂的洗脚盆!看到战侠歌停下了脚步,一个和战侠歌最谈得来的士兵,悄悄拉了战侠歌一下,低声道:“走吧,不要打扰他,让他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好!”

    听到声音,那个中尉茫然的抬起了头,他真勾勾的望着战侠歌,道:“你来了?”

    虽然战侠歌确定自己和窅中尉素昧平生,可是战侠歌仍然点了点头,道:“是的,我来了!”

    “过来坐!”中尉拍着身边的乒乓球台空位,道:“和我聊聊好吗?”

    “你不是记者吗?如果你想真正了解我们墨脱军人,就去和他聊聊吧!”班长轻叹了一声道:“过去陪陪他吧,他已经和我们军营里的每一个人都聊遍了,难得现在还能有人进入我们军营。”

    战侠歌略略点头,把身上背的杨振邦放下来,“我的大哥生病了,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他。”

    在得到班长的肯定的答复后,战侠歌坐到了那个中尉的身边。

    战侠歌和中尉肩并肩坐着,过了好半晌,那个中尉才突然问道:“喂,你有女朋友吗?”

    战侠歌回想着雅洁儿,用力点头。

    中尉轻轻抚摸着怀里的那一只对他而言。不知道拥有什么样含意的木盆,道:“好好对待她,千万不要等到失去了,才懂得后悔!”

    没有再理会战侠歌的反应,中尉就那样抱着怀里的木盆,讲起了他的故事,事实上他不管身边坐着地是谁,他只是需要一个旁听者。一个可以分担他情绪的人罢了。

    “我有一个女朋友,我们已经认识整整八年了!她真的是一个很优秀。很棒的女孩!在我们墨脱军营有一段话,做军人难,做边防军人的妻子更难。做墨脱军人妻子更上难上加难!更不要说她还只是我的女朋友了。”

    战侠歌的眼睛里扬起了一丝同情的神色,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猜出一些事情地始末。在军营里有自己的规定,战士的老婆是不能到边防军营去探营的,而这个中尉。他和女朋友没有确定合法夫妻关系,军营里更不会欢迎这样一位访客。

    “第一次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真的被惊呆了。我真地无法想象。那么柔弱的她,是如何随着一群巴门人,背着沉重的食物,爬过了多拉雄山口,穿过了那一片片到处都是吸血蚂蝗的林区。要知道,平时就算是看到一青虫,她也会吓得叫起来啊!当我解开她用绑腿扎紧的裤腿时,我第一次当着她地面哭了。她的腿上血淋淋的一片。那都是蚂蟥钻进她地身体,吸足鲜血脱落后,留下来的印痕啊!但是第二天,我还是把她赶出了军营。”

    说到这里,中尉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温柔的祢神色,了低声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年封山的大雪解冻的时候,就成我们聚会的时候。每一个年,我都会从营长那里得到一个星期的特别假期,我穿过多拉雄山口,我们会在距离墨脱最近地达县,一个私人开设的旅馆中相会。我们买了锅碗瓢盆,我们自己做饭,每一闪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我都会用这只棼,准备了洗脚的热水,亲手为她洗脚,帮她捏脚。等我的假期结束时,我们就会把我们用过的东西。寄存到旅馆的房东那里。”

    “很好笑吧?”中尉道:“一个军人竟然会偷偷和没有确定法律关系的女孩幽会,一个大男人,竟然会弯下腰,帮女人去洗脚。”

    “不,”战侠歌道:“这一点也不好笑!说实施,我真的很敬佩你的女朋友。”

    “她每年都要千里迢迢的赶到这里,她就这样和我维持了五年时间,可……在我最后一次为她洗脚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已经厌倦了这种生活,如果我在一年时间里,还不能自己调出墨脱这个地方的话,我们就完了。”

    中尉轻轻抽动着鼻子,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结果今年,她真的没有再回来,我就是顶着这只洗脚的木盆,穿过了多拉雄山口,回到了墨脱。”

    战侠歌问道:“你为什么不申请调动?”

    “唉,难哪!”中尉叹道:“有谁愿意来到这种地方?没有接替我工作的人,我的申请根本不可能得到通过。除非是我脱下这身军装,否则我还得呆在这里。”

    中慰斜睨了战侠歌一眼,问道:“你不理解?”

    战侠歌战斗,如果换成是他,要他放弃雅洁儿,他办不到!就算是不当军人,就算是离开第五特殊部队,他也绝对不会放弃自己最心爱的女人。

    “这里需要我们,环境再不好,也总得有人来站岗放哨吧?”中尉道:“墨脱足足有八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是已经有三分之二的领土,被印度用吞食的方法,一点点侵蚀一点点强行侵占了。如果没有我们边防三营,墨脱就被全部成为印度的占领区,这是我们中国自己的地方,只要有我们军人的存在,就标志着这片土地,仍然属于我们!既然我们穿上了这身军装,就要对国家负责,对自己负责!所以我们绝对不能退,不能让那条麦克玛洪线一直插进我们的国土,我们更不能当孬种!”

    这些话,应该是这位上尉,用来告诫自己,劝慰自己的话,但是却让战侠歌的身体一次次不能自抑的狠狠震动。

    在这片没有被硝烟卷入的战场上,就是这些共和国最忠实的守护者,用自己的双手,为中国支撑起了骄傲的脊梁。没有人会心甘情愿到这种环境如此恶劣的世界中,一边持枪巡逻放哨,一边抓起铲子和镰刀,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耕作。更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最后哭泣着从自己身边跑开。但是他们却选择坚守在这晨,借用那个中尉说的话……既然我们穿上了这身军装,就要对国家负责,对自己负责!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25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六章 炮灰
    那个中尉,拍打着手中的木盆,轻轻唱起了在墨脱军营中,流传着的一曲从“十五的月亮”中,改编出来的情歌。

    “十五的月亮,照在家乡,照在西藏,宁静的翘首相望,两亲共思念。人家的丈夫总是在身边,你一去几个三百六十五天,人家孩子总是团圆,可是你和孩子还没见面啊,你可知道,养个孩子那是多么艰难,你别忘了,他是你的一半也是我的一半。十五的月亮,照在墨脱,照在边关,宁静的夜晚你也思念,我也睡不着觉。明天我守在麦克玛洪线,你千万不要为我把心担,万一咱俩见不到面,你至死充满乐观。啊,保卫祖国安宁,维护民族尊严,至死我也不遗憾,希望你改嫁幸福生活美满,也是我的心愿……”

    当唱到“希望你改嫁幸福生活美满,也是我的心愿”这两句歌词时,豆粒大的泪水,缓缓从中尉的眼睛里渗出来,一滴滴的落到了他怀里那一只木盆上,发出“嘀嗒、嘀嗒”的声响。

    并不算悦耳的歌声仍然在军营上空缭绕不休,那名中尉用下巴枕着木盆,两只眼睛呆呆的注视着一株在军营的某个角落里,顽强的扬起一丝淡绿的草叶,已经看痴了。

    战侠歌站起来,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叹,悄悄的走开了。

    当天晚上,战侠哥和杨振邦就是在军营的食堂里吃的晚饭。八个战士围成一桌,桌子上却只有两个菜,其中一个是炒南瓜片,另外一个是红烧肉罐头炒茄子。红烧肉罐头炒茄子里面。只能看到象征性的星星点点的肉星,作为难得一见地客人,战侠歌和杨振邦两个人,享用了八个战士才能吃到的菜。但是看看桌子上摆的菜盘,战侠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这点东西,喂猫啊?!”

    在军营里也养了几头瘦瘦的小小猪,但是一名炊事员的话,却让战侠歌的眼睛瞬间就瞪得足足有乒乓球那么大:“在这里养猪,想养得足够肥再杀。大概需要十年时间!”

    在这几天时间里,战侠歌这样一个出身第五特殊部队,可以说是天之骄子的獠牙级特种作战精英,在那一张张朴实,却寂寞而有些空洞的脸上。真正读懂了墨脱,了解了驻扎在墨脱这种一年只有三个月能通行的封闭环境中,那些中国军人!

    在这个地方,最大地特色,就是隔绝。不但是地理上的与世隔绝,再让人难以忍受的,是这种心灵上的孤立。

    有的战士在这种环境中得了“自闭症”。无论别人如何开导,几天都说不了一句话。在这里没有心理医生,没有电视,没有杂志,他每天只是象一头拉磨的驴子般,围着军营不停的正步走。

    有的战士坐在军营门前的大石块上,扬起头看着头顶那片蔚蓝纯净得几乎不含一点杂质的天空。只是一朵白云,就能让他们足足看上几个小时。

    在当天夜里,战侠歌躺在床上。这里招待贵客裤子,还算干净整洁,但是因为气候的原因,又潮又冷,盖在身上还不如直接和衣而睡。战侠歌真地睡不着,他索性把两只手垫到自己后脑勺上,借着洒进房间的银色月光凝望着营房的屋顶,想着自己的心事。时间就在沉默和杨振邦无法压抑的轻咳声中,一点点滑过。

    “砰!砰!砰!”

    军营的某处突然响起三声枪响,几乎在枪声响起地同时,战侠歌就益发般的弹起,整个人跳到地面上,迅速翻滚到房间某个黑暗的角落里。军营外却没有太多地喧闹,没有拉响警报,大多数人仍然在自己的营房里继续睡觉。

    “敌袭?!”

    “枪械走火?!”

    “某种暗号?!”

    ……

    各种想法和判断迅速在战侠歌的心里闪过,战侠歌从贴身口袋里,摸出一面小镜子,躲在一个子弹无法射中的死角,战侠歌缓缓转动手中的镜子,寻找枪声的来源。

    借着枪声出色的判断定位,战侠歌手中的镜子,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手里握着自动步枪,呆呆站在军营里,狠狠喘着粗气地士兵,看他持枪的姿势和枪口抬起的角度,他刚才应该是对天空放了三枪。一支负责夜间执勤的巡逻队面对这种绝对不正常的情况,竟然保持了一种奇异的沉默,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这位手里拿着武器,随时可能做出过激行为的战友。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一名上尉快步走过来,他一把这了那名士兵手里应该还填了二十七发子弹的自动步枪,伸手指着某一幢营房,叫道:“还不快点去睡觉!”

    在正常情况下,深夜在营房中无故鸣枪的士兵,一定会受到最严厉的处罚,但是这个士兵却得到了原谅,他空着双手走回自己的营房。在三十秒钟后,亮起灯光的营房里突然又传出“哗啦”一阵玻璃的碎响,战侠歌望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热水瓶,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士兵应该是把他营房里的热水瓶给砸碎了。

    手里拎着自动步枪的上尉,站在那里足足十几秒钟,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摇摇头,慢慢走开了。

    诡异!

    战侠歌突然觉得,整个军营里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他真的无法理解他看到的这一幕。

    后来战侠歌才知道,那个士兵是驻守在汗密后部的一名士兵。汗密兵站是一个平时只有两个人驻守的小兵站,这个士兵今天晚上刚刚被撤换回来,他一回到营地,就忍不住对天开枪的原因,是因为他……太寂寞了!

    寂寞得他必须用这种方式,才能发泄出自己心中积压下来的感觉,寂寞得他必须用这种方式,才能确定自己仍然活着。

    没有人能苛责在墨脱这样地环境中,突然做出这种事情的士兵。假如大雪封山,切断了兵站与军营之间的联络,兵站里的两个士兵,就要在相互守护中,度过几个月的漫长时光,那是一种可以把人活活逼疯的一片银白色世界,更是一种真的会让人忍不住想举起枪。对准自己太阳穴扣去扳机的孤独感。

    在黑暗中杨振邦和战侠歌的眼睛里,都散发着月亮般地银色光芒,他们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两天后,当战侠歌背着杨振邦大哥,踏上返程的路时,边防三营的营长带领全营士兵,亲自把他们送出了军营。走了很久,战侠歌回过头,还能远远地看到一大群共和国最忠诚的守卫者在向他们挥手致意。

    杨振问道:“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眼高于顶,而且的确有骄傲资格的战侠歌,心悦诚服的回答道:“墨脱的兵。是好兵!”

    放眼全世界,能得到战侠歌这种评语的部队,屈指可数!

    “他们怎么算是好兵呢?”杨振邦道:“他们身上地军装都没有洗干净。”

    战侠歌道:“那是因为他们质朴,他们放下肩膀上的枪,就要扛起铲子抓起镰刀!”

    杨振邦道:“他们的战斗力不行,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像你这样的军人。只要一个排,就可以消灭他们一个营吧?”

    战侠歌:“战斗力并不是衡量一支军队的唯一标准,他们的意志力和对祖国地忠诚。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能在这里坚持下来的人,都是英雄!”

    “英雄?”

    杨振邦冷哼道:“我看他们最多就是一群狗熊吧,还不是傻傻的在这里成天对着天空发呆?要我是,早就不管什么狗屁命令,拍拍屁股走人了。谁喜欢呆在这里,就让他们呆下去好了!”

    战侠歌瞪圆了眼睛,不由提高了声音:“我不相信有人愿意主动留在这里,他们是因为接到了命令。所以他们留在了这里。就凭这种忠于职守服从命令地意志,我战侠歌就得对他们伸了一大拇指!”

    “噢……”杨振邦拉长了声音,“那你觉得,在墨脱兵的身上,最大的优点,或者说特色是什么?!”

    “服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在这个方面……”

    说到这里,战侠歌的声音猛的打住了,他突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一时间他们的耳边,只剩下风的呼啸,和战侠歌踩到积雪上,发出地“咯吱、咯吱”的声响。

    杨振邦也没有再说话,但是趴在战侠歌的身上,躲在战侠歌看不到的位置上,一个大大的笑容,却在杨振邦的脸上缓缓扬起。

    七天后,战侠歌带着杨振邦回到了拉萨,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中,战侠歌这个全身带着一种风尘之色的男人,昂首挺胸的背着用睡袋裹紧的杨振邦大哥,在拉萨的街头游荡,事实上,战侠歌游荡的步伐,在正常人眼里看来,都像是在进行急冲锋。

    人墨脱到拉萨,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对战侠歌和杨振邦来说,却无异于经历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在一段时间,杨振邦的身体健康已经每况愈下,他已经无法再用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身体。望着杨振邦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战侠歌的脸上不由扬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因为他知道无论再注射多少药剂,杨振邦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要不然我去调用一架军机吧,这样我们能节约很多时间……”

    战侠歌真的希望能带着杨振邦,多看看一眼这个新中国,但是面对杨振邦板起的脸,战侠歌却只能乖乖的闭上了他的嘴巴。抛开被冰封的几十年,杨振邦其实比战侠歌还要小上几岁,但是出于尊敬,除了雅洁儿,杨振邦是唯一能让战侠歌身上那种叛逆细胞。彻底无法发作的人。

    突然战侠歌停下了脚步,突然战侠歌和杨振邦一起耸起了鼻子。在临街开设的一家饭店里,一个手持木棒的人,正在用竹筒做成地容器里用力捣着,一股酥油茶的香气,混合着烤肉的油脂味,扑面而来。

    吃多了方便面、压缩干粮和罐头的战侠歌与杨振邦,都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在店老板笑脸相迎中,战侠歌背着杨振邦走进了这家饭店。现在并不是吃饭的时间,但是来来往往开着重型卡车送货的司机,仍然把这家闻起来食物品味不错的饭店挤得几乎座无虚席。

    一些当地居民,正围坐在一起,抓着铝制的小碗,直接用手揉捏着小碗里的面食。直到调匀了,再揪下一小块送进嘴里。在这家饭店最醒目地位置上,可以看到整只烤全羊和烤半牛,饭店里的伙计在一些食客的要求下,挥起足足两尺长的刀,从上面切下大块地烤肉,放到称上一称。就连带几把小刀一起送到餐桌上。青稞面做成的馍馍也是刚烤出来,咬上一口又松又软,哪里象是战侠歌塞进怀里,放了几天已经硬得象是石头的家伙?!

    坐在温暖如春的饭店里,听着周围食客的放声喧哗,听着街边一家商店里,劣质音响里发出的音乐。喝着酥油茶,战侠歌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真他妈的天堂啊!”

    就在这个时候,几个长途司机地对话,引起了战侠歌的注意。

    一个看起来矮矮胖胖,大概有四十多岁的司机,一边啃着手里的烤羊腿,一边挥舞着他油腻腻的右手,道:“我呸!老陈你就别为那些当兵的臭吹了!自古以来兵匪是一家,俗话说得好,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现在当兵的那些混小子。还能能几个好玩艺儿。除了喝酒闹事和地方上打架,帮着那些贪官污史欺付我们这些老百姓之外,他们还能干些什么?”

    “就是!”有人连连点头,道:“现在工资普调,那些国家公务员和当兵地,工资都高得离谱,尤其是新疆和西藏这边当兵的,听说就算是一个上尉之类的官,一个月也能四五千块钱呢!我们现在拼死拼活才能赚几个钱?现在这个世道,就是他妈地不公平,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赚的都是血汗钱,可是今天交税明天罚款,就养活了这样一群披着花纹皮的狗!”

    胖司机把手里的羊骨头丢到桌子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他瞪着眼睛叫道:“看看吧,超重运输要罚款,谦的钱要交个人所得税,上路要交养路税,到了高速上,收费处那小丫头嘴一张,上千块钱又没了!什么军人,什么警察,什么人民的公仆,看看他们那种德行,就算我养条狗,丢给它一块骨头,它还能对我摇摇尾巴呢!可是我们把自己地血汗钱交上去,又换来了什么?我看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狗!”

    一股又烫又粘的东西,突然从他的脑袋上直灌而下,烫得那个矮胖的司机猛然发出一声惨叫,就象是触电般猛的跳起来。他扭头瞪着就在他面前,手里还捏只空茶杯,一脸淡然的战侠歌,暴跳如雷的怒叫道:“你干什么?!”

    “抱歉!”战侠歌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淡然道:“我还真不会摇尾巴,所以,我想看看你是怎么摇的。”

    “让我来告诉你,你交的税,都到了哪里。”

    战侠歌一脸微笑的走到那个被他用酥油茶烫得头皮都发红的司机面前,慢慢又捏起了那个司机刚刚还喝了小半口的酥油茶茶杯,道:“你不交养路税,可以,反正你不交,我不交,没有钱没有人,这个公路也不会自己出现在那里。那么你开的那辆超载的卡车,就在森林、丘陵、沙漠、雪原和河流里开吧。真要这样的话,我建议你不要开载重卡车了,去开一辆拥有潜行功能的坦克吧,那玩艺的超时性能比较好。”

    几个司机真的听呆了,他们只是发上几句牢骚罢了,那里想到竟然会引出战侠歌这样一个人物?那个受到严重人身伤害的矮胖司机,几次捏紧了自己的拳头,可是迎着战侠歌的目光。他又几次放松了自己微微发颤的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敢!

    战侠歌继续道:“至于个人所得税,你也可以不用交了,你的血汗钱,当然不需要用来去养几条狗。这样的话,我真诚的提醒你,你汽车熄火了出故障了,陷进公路的坑里了。你不要伸手去拦军车,更不要向他们提出请求帮助的要求,因为军人都是一群拿着高工资无所是事,养不熟的狗。你被人打劫了,老婆出门被汽车撞死了。女儿被人轮奸了,你也不要抱怨,更不要去拨打110之类的报警号码,因为大家都不用交税,自然没有闲钱去养活那些养不熟的狗,没有执勤,也没有人会维护治安。您就自己将就着点。自求多福吧!要不然加入个小刀会,斧头帮什么地组织,大家彼此照应,也算有了点后台。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小刀会,斧头帮这样的组织,也收保护费的,这样才能养活一群能够养得熟的狗嘛!”

    “当然了。如果各位觉得社会分工不太公平的话,军人福利太好地话,你们干嘛放弃了当兵这样一个福利高、待遇好。还有鲜艳制服的好工作,心甘情愿的当起了长途卡车司机?”战侠歌拍着那个矮胖司机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实在不行,把你儿子送进军营,让他来新疆或者西藏当兵,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即清闲,工资又高,多好啊!”

    “不行!”矮胖司机脱口叫道:“我可不能让儿子去当炮灰!”

    战侠歌用怪异的声音道:“炮灰……?!”

    矮胖地司机猛然发出一声惨叫。因为战侠歌把第二杯酥油茶又倒在了他的头上,不同的是,这一次战侠歌犹如钢钳一样的大手,死死捏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根本不能躲闪,只能硬生生的承受了一次酥油茶的洗礼。

    这个矮胖司机身边地几个“朋友”又气又急,但是面对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最原始的野性,散发着犹如崇山峻岭般无懈可击气势的战侠歌,这些走南闯北,早已经练出火眼金睛的小人物们,哪里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不能惹!

    那个矮胖的司机发现战侠歌的手指越收越紧,一种根本无法对抗的窒息感,一种几乎面对死亡的恐怖感,让他终于要崩溃了,眼泪和鼻涕同时从他的脸上扬起,透过饭店张天的窗子,他看到两名巡警正在大街上游荡,这个司机勉强从只管中挤出一声近乎小动物呻吟的干号:“警察救命啊!”

    街边地巡警没有听到这个比小鸡叫声还要小的呼救,他们走开了,而这个司机旁边站立的那些“朋友”,只是被战侠歌凌厉的眼神一扫,竟然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放声呼救。就在这个时候,矮胖司机又看到一名穿着中尉制服的军人,正和自己的女朋友亲密的手挽手在大街上游荡,他瞪着已经快爆炸的眼珠子,叫道:“解放军,救命啊!”

    战侠歌突然松开了手,那个司机就象是一个被人倒空的麻袋般,狠狠摔到地上,他用力呼吸着平时就是存在,他也没有任何感觉的空气,他用一种畏惧的目光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战侠歌,刚才他有一种感觉,这个男人真的想杀了他!

    “你快死的时候,为什么会喊警察呢?”战侠歌冷然问道:“在你的眼里,他们不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狗吗?”

    矮胖的司机,张大了嘴巴。

    “我能告诉你的只有几句话。”战侠歌沉声道:“无论是军人,警察,还是其他国家公务员组成的机构,就象每一个人身边存在的空气,也许你并没有在意它的存在,但是每一个人能享受到一个稳定的社会,去毫无后顾之忧的去奋斗,就是因为有大批这样的人存在!”

    “贪官是有,兵匪一家的情况也有,但是中国这么大,有十几亿人,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你的眼睛只知道盯着那些黑暗的一面上,你为什么不睁大了眼睛,去重新认识在青藏公路上,那一个个兵站里,保护你们的国人,去重新认识,从你们身边走过,也许会因为你们汽车超载而给你们开罚单,但是在你们生命受到威胁时,你们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警察,还是军人!”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26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七章 鲍鱼汤
    战侠歌还是背着杨振邦动用了他的特权,否则,战侠歌根本不可能把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杨振邦带上了拉萨飞往上海的飞机。

    上海,那里是中国的经济中心,是中国最繁华的大都市,更是中国在改革开放后,一个面向全世界,最具有代表性的文化窗口,战侠歌当然要带着杨振邦,来看一看几十年后的大上海。

    这里的摩天大楼当然是此起彼伏,当然是车水马龙,当然是繁华而昌盛,当然是将钢筋与水泥的美感,发挥到了极限。生活在这个高节奏,最大化与国际接轨的城市城,战侠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生存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身上转动的发条,远远要比内地城市的足,就连他们在大街上走路的速度,都要比别人快。

    就是这样的高节奏生活模式,再加上上海独有的地理优势,造就了这个城市越快的经济列车。到了上海,战侠歌对这个城市的第一感觉,就是这里干净,很整洁,每一个人看起来穿着都很得体,语言都非常礼貌,轻声细语得让战侠歌不由想到了“鸟语花香”这个词语。

    站在上海这样一个拥有上千万人口的国际大都市中,望着从身边经过的一辆辆轻轨双层客车,看着挤得象沙丁鱼罐头一样的车厢,天知道杨振邦抽了哪根筋,他竟然起了去挤公交车的想法。

    “打扰一下,请问一下,我们想去参观号称‘东方之珠’的电视塔,我们应该怎么走?”

    就连问路时,那些被战侠歌叫住的人。都展现出良好的知识修养。他们一张口,流利地英语就从他们的嘴里跳出来,明明是大轀,说出来的话,却是绵绵的。带着一种发糕般的柔软。听起来,怎么都有点女孩向自己男朋友撒娇地韵味。

    也许是战侠歌的英语实在不过关,也许是因为用幽默的态度来面对外来者,也是上海这个大都市的一种特色,战侠歌连续问了三个人,却得到了三种不同的答案。当他磕磕巴巴的试图用英语和对方交谈时,面对战侠歌习惯性地用英文单词和手语组合起来进行交谈,被问路的人,脸上扬起的竟然是一种隐隐的……鄙视!

    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突然想起了一段传言。上海人看不起北京人,因为在他们地眼里,北京人就是乡下土包子,而其他地方地人……连让他们看不起的资格都没有了!

    战侠歌背着杨振邦。两个人了随意在街头上游荡,最后战侠歌还是厚着脸皮,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东方明珠”电视塔位于上海高浦东区,于一九九一年七月三十日动工,历经三年零三个月完工,塔高四百六十六米,建设完成时,位居亚洲第一,世界第三高塔。

    设计者富于幻想地将十一个大小不一、高低错落的球体从蔚蓝的天空中串联至如茵地绿色草地上,而两颗红宝石般晶莹夺目的巨大球体被高高托起,整个建筑浑然一体,创造了“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

    在*夜色*(禁书请删除)的掩映下,整个东方明珠电视塔上灯火通明,远远望过去,就象是蒙上了一最灿烂的金色光芒,那围绕在它身边的喷泉此起彼伏,更是为它增添了一种朦胧的美感。东方明珠电视塔由三根直径九米的立柱、塔座、下球体和太空舱组成,那种扑面而来地现代感与时尚感,足以震撼任何一个初次见到这座亚洲第一高塔者的双眼。

    遥遥相望着这样一个上海市最具代表性的建筑,连战侠歌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心里却没有原先那种近乎“猴子献宝”,要把中国最完美一面展现给杨振邦大哥的快乐感。而站在战侠歌身边,和他并肩仰望的杨振邦,脸上也没有了那种目睹中国欣欣向荣时,一贯的感慨与自豪的笑容。

    到了最后,战侠歌和杨振邦,竟然没有走进这个拥有四百六十八米高度的电视塔,当然更没有在里面别具特色的空中旋转餐厅里共进晚餐。

    手里捏着李向商校长专用的银行卡,战侠歌难得的挥霍了一把,带着杨振邦住进了一家四星级酒店,直到把杨振邦放下来,为杨振邦注射了一支从孙雷院士那里取得的药剂,战侠歌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

    在服务向导手册中找到了服务台的电话后,战侠歌抓起床头的内线电话,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战侠歌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又是一连串熟练的英文,从电话的另一端传过来,战侠歌皱着眉头,过了好半晌,才问道:“canyousaychinese?”

    对面陷入了沉默,战侠歌通过电话,可以听到一连串键盘快速敲打的声音,过了大约二十几秒钟后,服务台的小姐,用略带歉意的声音道:“sorry,wedonothavechineseherethispenson!”

    战侠歌在心里狂叫了一声,我操你妈的没有“汉语”这个人!!!

    “啪!”

    在这间四星级酒店,第二十七层的某个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坚硬物体折断时才会发出的脆响。

    杨振邦看着挂断电话时,竟然把电话生生“挂”成两半的战侠歌,轻轻一挑眉毛,问道:“怎么了?”

    “没有什么,”战侠歌回答道:“可能是离开军营时间太久了,突然有点手发痒了。”

    通过没有拉上窗帘的落地窗,战侠歌望着窗外那片醉金迷,不知道埋藏了多少机遇与财富的美丽大都市。望着这个五彩灯光中,没有夜晚,没有黑暗的城市,战侠歌真是有迷茫了,他奇怪的想道:“这个城市……究竟是怎么了?!”

    迎着杨振邦审视地目光。战侠歌随手丢掉手中服务向导手册,把写着诸如“宫爆鸡丁”、“糖醋里脊”之类葋的便签纸捏成了一团,对杨振邦硬挤出一个笑容。最后战侠歌带着杨振邦,走进了另外一间看起来装潢考究的饭店,当战侠歌打开菜单时,纵然知道他花的是李向商校长的钱。以后他有百分之九十地机率赖账,但是望着菜单上每一道菜肴后面,那一连串的数字,战侠歌这位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面对笑容可掬。就站在他们身边,微微弯下腰,手里还抓着笔和记录本,等着他点餐的服务生。再看看坐在他对面,脸上带着一种莫测笑容的杨振邦,战侠歌还真不好意思站起来调头就走。

    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算明白了什么叫做“到了北京,才知道自己官太小,到了上海,才知道自己口袋地钞票太少。”

    几个菜点下来,战侠歌在心中想的问题就是:“假如我不是太在乎面子问题。能够背起杨振邦大哥落荒而逃,我能够省下多少钱,钱又能给多少失学的孩子买磁学习文具?!”

    这样收费近乎天价的餐厅,竟然有一半座位上都有顾客光临,这让战侠歌不得不佩服上海这个城市所蕴藏地财富,及她培养出来地高收入人群。当战侠歌职业本能在整间餐厅里巡视了一圈时,他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这间餐厅某个角落的桌子上。

    那是一张两人使用地情侣桌,现在只有一个年龄大概将近五十岁的男人坐在那里。他只要了两个菜,要了一瓶工不昂贵的红酒,坐在那里自斟自酌。这样一个男人,吸引战侠歌的唯一原因,就是他身上那两杠四星,代表着师级官阶的军装。这具男人脸上透着笑容,眼睛里透着笑容,他每次抓起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时,总会在嘴里喃喃自语些什么,他偶尔还会忍不住伸手,去摸摸自己肩膀上那两杠四星的大校军牌。看,他应该是一个刚刚升职,推辞了所有同僚的酒宴,一个人跑在这里为自己庆祝地幸运儿。

    从他那文静的动作,和全身上下自然而涌起的书卷气上来看,这是一个文职出身的军人。不管怎么说,从上校升到大校,这都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看着那位大校一边微笑,一边红酒道到嘴里,然后发出一声充满满足感的轻叹,就连战侠歌也为他感到高兴。

    相对而言,和那位大校隔桌而坐的一群人,就显得飞扬了很多。他们都穿着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西装和真丝衬衣但是在推不换盏中,他们那故作斯文的领带,已经被他们扯成了只有无赖学生,才会拉成的角度,他们左拥右抱,在打扮得近乎妖艳的女郎轻嗔浅笑声中,大口大口的将酒汁,一杯一杯倒进自己的胃里。

    在他们的餐桌上,摆满了诸如路易十三、XO之类的名酒,面对这样一个大主顾,酒店派出了两位服务生,他们一个专职负责酌酒,一个负责把这些顾客仅吃一两口,经过厨师精心调制,已经可以称之为一种艺术品的菜肴撤掉,把装在足足一尺半的盘子的食物,小心的夹到一个五寸宽的小盘子里。

    就算是这位,那个可以同时容纳十二个人一起进餐的大型餐桌上,仍然被大大小小的盘子堆满了。负责端菜的服务生,手里托着托盘站在旁边,而负责仍然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小心的对这群顾客中看起来最有身份,正在左拥右抱坐享齐人之福的人道:“先生,您看餐桌都被摆满了,是不是能让我们撤掉一部分您们已经不再吃的菜?”

    “好!”

    那个大概是老板的人明显喝多了,他一边打着酒隔,一边大大咧咧的一挥手,道:“你们随便撤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老板看到了就坐在自己附近的那位大校,也看清楚了那位大校餐桌上和他们相比,显得太过稀少冷清,价格档次更是相差太多地菜。

    “倒掉太可惜了!”老板伸手指着餐桌上一份他们已经喝过的汤,叫道:“你们看看我们的解放军同志。两毛四啊,才能吃那么两个菜,这怎么能行?把这份鲍鱼汤给他送过去,让我们的解放军同志也尝尝鲍鱼的味道吧!以他们那点毛毛雨一样的工资,只怕一辈子也吃不起这样的菜吧?!”

    就站在餐桌前的服务生,在这个时候。面对一个已经喝得有点过量的顾客提出来的要求,他们竟然真的端起了那份鲍鱼汤,把它端到了那位大校面前!

    大校疑惑的望着眼前这份在菜单上标价一千六百六十八元一列,却明显人动过的黄金鲍鱼汤。他可能是太开心了。竟然没有注意隔壁发生的一切,他望着服务生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服务生指着隔壁餐桌,道:“这是那位老板请你吃地,吃吧。是黄金鲍鱼汤呢!”

    这个服务生不知道是不是经常吃这种从餐桌上撤下来,还没有动过多少地食物,说话的声音里真的是透出一丝羡慕。

    “啪!”

    在餐厅的某个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脆地声响,鲜血顺着战侠歌的手掌,慢慢的渗了出来。杨振望着战侠歌不断淌出鲜血的手掌,和战侠歌那发着颤,已经在喷火的双眼。道:“不要动!”

    那位大校的脸胀红了,他全身的发颤的望着面前这盆什么狗屁黄金鲍鱼汤,他嘴唇哆嗦了半天,才猛地叫道:“廉者尚知不爱嗟来之食,你们当我是什么?!”

    大校指着那个一脸坦然的老板,在这个时候,他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清楚了,“你,你,你……你凭什么看不起人?!”

    说着,说着,这个文职出身的军人,这位肩膀上挂着两杠四星的肩章的军人,这位可能是在军工领域代表着权威与光荣,拥有正师级待遇的军人,眼睛已经红了,他叫道:“我不是叫花子!”

    “上啊!”

    战侠歌死死捏住了他的拳头,任由他的热血,一滴滴从手掌的伤口里渗出来,他在心中狂叫着:“还废话什么,上啊!上去扬起你的拳头,狠狠揍他们这些混帐儿子王八蛋啊!只要你敢第一个动手,就算是他妈的天理不容,赌上一个军人的荣誉,就算是真的要被送上枪决的刑场,我也会替你把他们每一个人的骨头都一块块折成碎片!”

    杨振邦伸出他的右手,隔着桌子轻轻摁到了战侠歌的手臂上,他们都是战块上几度生死轮回的英雄,杨振邦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在这一刻,战侠歌已经到达了爆发的边缘。在走过了墨脱,认识了墨脱,重新回到人世间,来到上海这个大都市之后,面对这一幕,面对那一盆鲍鱼汤,战侠歌一旦发了疯,他真的敢把这一间不知道用多少人民币堆积起来的饭店烧掉、炸掉,成为第五特殊部队有史以来,最大的恐怖份子!

    但是那位大校毕竟只是一位文职军人,面对一群毫无愧色的商场成功人士,面对几名把别人吃过的鲍鱼汤,真的端送到他面前的服务生,他能喊出来代表自己最大愤怒的话是:“把你们的经理叫出来!”

    值班经理听到这边的争吵快步走过来,他的目光迅速一扫现场,象他这样一个受过严格职业训练,拥有超人眼力和处理非常事件手段的职业经理人,在这一刻,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到了一个静静坐在餐厅里,不知道为什么手臂还被另外一个同伴摁住的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象是一座正在不断积蓄力量,几近爆发边缘的火山!

    值班经理只用一分钟,就搞清了整件事情的原委,并当场做出了决定:“把鲍鱼汤端到大校餐桌上的服务生立刻解职,为了表达对这位大校的歉意,全免他这一餐的费用。而且餐厅会将那位老板餐桌上所有出现过地菜肴都重做一份,请大校免费品尝!”

    当说出这样的决定,值班突然觉得身上一轻,他不由狠狠吐出一口长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自己背后的衬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直觉告诉他,一种可以让他后悔终生的危险,已经离开了。

    原因,不知道!

    危险的来源……值班经理不愿意去想。更不愿意去猜,他只知道,能给他这种压力地人,绝对不是他应该去招惹。或者去评判的人!

    大校一个人坐在堆满各种精美菜肴的餐桌前。在他的身后,也同样站了两名服务生,他们也同样是一个负责斟酒,一个负责把足足一尺半宽的餐盘。更换成只有五寸宽的小盘。但是那位,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冷眼看着眼前那一份份特级厨师精心烹调的食物。

    他虽然只是一个文职军人,他虽然不擅长用拳头去发泄心中的愤怒,但是在这个大校身上,依然有军人地傲骨!

    战侠缓缓站起来,他先向杨振邦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了那位大校地面前。由于自己穿的是便装,战侠歌并没有向这位大校敬礼,“这里的菜很多,你能不能请我一起吃?”

    大校望着战侠歌,战侠歌也静静的回望着那位大校,两个人虽然来自不同地地方,他们接受的训练,他们的人生态度,都绝对不同,但是“军人”这个名词,已经足够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让他们在彼此对视中,找到同类的亲切感。

    大校略略一点头,战侠歌就坐到了他的面前,但是开口要求分享菜肴的战侠歌,竟然和那位大校一样,面对满桌的菜肴,闭紧了自己的嘴巴。直到好份黄金鲍鱼汤送到餐桌地时候,战侠歌才终于动手了。

    战侠歌伸出的是左手,他捏着一只汤勺,把鬼才知道那里有纯金的鲍鱼汤送进自己的嘴里,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呸”的一声,又将鲍鱼汤吐进碗里。抓起一瓶桌子上的xo,战侠歌仰起头,犹如鲸吸牛饮般把酒汗倒进自己的嘴里,他用力漱了漱自己的嘴,然后又将“漱口水”吐进了那份黄金鲍鱼里。

    战侠歌望着那个已经被值班经理当场宣布辞工,但是还没有正式脱离这份工作,脸色苍白神情充满懊恼的服务生,用平淡的语气道:“喂,把这份猪才能喝下去的黄金鲍鱼汤,端过去!”

    战侠歌手指的方向,赫然就是那个老板!

    所有人都呆住了,战侠歌用不屑的眼神扫了一眼那个畏缩不前左右为难的服务生,他干脆伸出左,端起那份黄金鲍鱼汤走到了隔壁的餐桌上,那里坐着的人,都脸色铁青的望着他这个横插出手的程咬金。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你凭什么伸手管这件事?!”

    “你不要管我是谁,你们只需要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是谁!”

    “我不需要你们知道他的名字,但是你们给我看好了,他是一位大校,一位拥有正师级待遇的大校!一位头顶着国徽的大校!我告诉你们,当你们把那份狗屁鲍鱼汤端到他面前的时候,你们已经同时污辱了中国上千万过去是,现在是,将来还是,进过军营,扛过钢枪的军人!”

    战侠歌凝望着那位受到委屈,都能冷眼面对,现在眼圈里却已经蕴满了晶莹泪光的大校,放声叫道:“记住,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不要害怕自己人单力薄,更不要讲什么斯文人的面子,叫什么值班经理。跳起来拼尽你全身的力量,对着这群肥猪的脸,狠狠打上他妈的一拳!”

    当战侠歌终于扳着脸回到自己的餐桌上时,他们餐桌上的菜已经放得快凉了,而杨振邦也一直没有拿起筷子,只是微笑的望着他,战侠歌狠狠一拍桌子,把所有人又吓了一跳,叫道:“买单!”

    在服务生递上帐单时,战侠歌道:“噢,对了,我刚才不弄坏了你们一把勺子,一起算到我的帐上吧。”

    迎着那位服务生不敢置信的眼神,战侠歌缓缓张开了他的右手,在他的右手掌里,血肉模糊中,杂夹着一把被他生生捏碎片的……勺子。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27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八章 我去洗个澡
    战侠歌再次狠狠向自己的胃里倒了一杯白酒,火辣辣的感觉从胃里直冲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就这样带着混身的酒气走到吧台前,大手一伸就将一个几乎将整个身体都偎依到一个外宾怀里的女人硬生生的拖出来,用近乎非礼的动作,死死锁在自己的胳膊里。

    “小姐,认识一下吧!”

    听到战侠歌的话,附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暗中摇头,这小子哪里是在酒吧里,纯粹就是土匪赶鸭子上架,看到漂亮的女人伸手就抢嘛!

    被战侠歌硬抱在怀里的妙龄女郎,明显经常遇到这种醉鬼调戏的事情,她只经过了短暂的惊慌后就恢复了镇静,只是用一种冰冷的眼睛,冷冷的盯着战侠歌。面对这种情况,面对这个女郎那不含一点情绪的目光,一般男人,包括是醉鬼,都会索然无味的放开手中的猎物。

    可惜……战侠歌绝对不是一般男人。他用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双眸,恶狠狠盯着被他抱在怀里的女人,面对那种炽热的温度,那种犹如最狂野疯狼一般的眼神,那个女孩只是一个回合,就在眼神的交战中溃不成军。而战侠歌那有力的胳膊,那种全身上下纵然沉醉,却自然而然散发的虽然千万人吾独往的风范,那种霸气,那种锋锐得可以直透人心的雄性强悍,又有哪个女人能够抗拒?又有哪个女人,能够不扬起自己心中的白旗?!

    “喂,一起去开房吧!”

    听到战侠歌如此直白的请求,周围再次响起了一片玻璃眼镜破碎的声音,那有这样连跳三级,大厅广众之下向一个陌生女孩提出这种非份请求的男人?但是在战侠歌强而有力的怀抱里,那个女孩竟然半推半就的,真的被战侠歌……拽走了!

    “杨大哥。等我……”

    战侠歌对着杨振邦伸出了自己的大手,他地嘴角向上一掀。就在所有人认为这个绝世猛男会冲口说出一个豪气干云的数字时,战侠歌道:“等我十分钟!”

    找到一间看起来还算不错的宾馆,战侠歌就这样连拉带拽的把那个女孩“抱”进了房间,然后把她往床上一丢,那个女孩痴痴的看着这个卧室地灯光下。脸庞犹如大亘古雕像一样坚硬而唯美的战侠歌,她的呼吸猛的急促起来,她慢慢的闭上了自己美丽地大眼睛,轻声道:“你先去洗个澡……”

    “砰!”

    房间地门被人拉开,又紧紧关上了。紧接着房间里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个女孩疑惑的睁开了眼睛,那个该死的男人,那个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霸气,只是一抱就让她全身发软。不由自主在心里摇起了小白旗,只想得到他姿意怜爱地男人,在把她从别人的男人怀里抢过来后,花了八百大元租了星级酒店的一个标准房间,还没有和她一度温存,没有对她吃干抹净的时候,竟然就这么……走了?!”

    战侠歌摇摇摇晃晃的走回了那间酒吧,战侠歌这位绝世猛男。迎着所有人奇怪的审视目光,突然发出一阵嚣张到极点的狂笑,他狠狠猛出胸口的闷气,鬼哭狼嚎般的叫道:“兄弟们,我胡汉三又他妈的回来了!一个妞不够啊,兄弟来看看,能不能再多带走几个!”

    四周响声一片酒瓶相碰的叮叮当当的响声,中间夹杂着尖锐的口哨,战侠歌真的醉了,他摇摇晃晃的到吧台前,把从李向商校长那里抢过来的银行卡,往调酒师的手里一塞,狂叫道:“帮我刷刷卡,大声告诉大家,里面有多少钱!”

    战侠歌随意在小键盘上敲了几个数字,通过刷卡器直接连通银行系统,看到那张卡上一连串的数字,调酒师不由睁大了双眼,半晌没有回过味来,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看着战侠歌的目光中,已经充满了尊敬。但是出于职业道德,和对战侠歌人身安全的考虑,这位调酒师的形容是:“钱,很多!”

    这就已经足够了,战侠歌一把抢回银行卡,顺手又把一个和一位外宾贴在一起眼睛已经忍不住在他身上打转的女孩拖过来抱进自己的怀里。

    “钱,我有!”

    在这一刻,当真天是老大,他战侠歌就是老二;在这一刻战侠歌真的忘了,那张银行卡还是李向商校长的,里面的钱说不定还是公款,他更忘了私自挪用公款可能带来的后果,战侠歌左手抱着那个一进入他怀里,就象是小鸟依人般的女孩,伸出他还滴着鲜血的右手,指着那位外宾叫道:“打架,我一个人就能放倒他二十个!到了床上,我一个就能放倒你五个!想要绿卡,我的兄弟随便就能帮你弄上百八十个!你说说看,我们中国男人有什么不好的?!”

    战侠歌真的没有说谎!他自然说得理直气壮,自然说得一口口水都能在地上砸一个坑!

    在场所有的中国男人都快疯了,他们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横行无忌,嚣张飞扬的家伙?又什么时候见过如此霸气,已经为酒吧泡妞,开创了新一代捷径的绝世猛男?在所有人都狂砸酒瓶,猛吹口哨的声响中,战侠歌真的抱起第二个女孩,走出了酒吧。那个女孩子虽然在不停的挣扎,但是在这种让人血脉沸腾的刺激感中,在战侠歌那有力的怀抱中,她的挣扎却越来越微弱。

    这个女孩子最后是被战侠歌横抱着走出酒吧,横抱着走进星级酒店,在服务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战侠歌昂首挺胸目不斜视的又将第二个性伴侣,抱进了电梯。

    最早被战侠抱进房间的女孩,咬着牙躺在床上,就在她以为战侠歌不会再回来的时候,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全身都带着酒气的战侠歌踏着醉仙步摇摇晃晃的走进来,开心的笑容还没有从她地脸上扬起,那个女孩就猛的看清楚在战侠歌地怀里,赫然还抱了另外一个经常和她在酒吧里争风吃醋的女人!

    “砰!”

    战侠歌手一扬。就将怀里的女孩丢到了床上,抛下一句“我出去洗澡了”。就又消失在两个女孩的视线中,只留下两个身体都有点发软的女孩,和在床上面面相觑,不明白战侠歌这样一个奇怪的男人,脑袋里究竟想了些什么东西。

    十分钟后,大门“砰”得一声,又被战侠歌打开了,战侠歌手里的竟然又抱了第三个女孩!

    “嘿嘿……看来床上已经没有位置了!”

    战侠歌把那个发现房间里早已经有了两个女人的,已经看傻眼了的女孩放到了一张椅子上,笑容中掬的叫道:“那你就先坐在这里吧!”

    “各位可爱地小姐、女士、太太们,”战侠歌对着房间猛地鞠了一躬。放声叫道:“你们稍等。我先出去洗个澡了!”

    “啪!”

    房门关上,战侠歌这个人,又消失了。隔着大门,几位面面相觑的女孩子。可以清楚听到战侠歌扯起脖子,对着楼层服务台上值班的服务生,大声叫道:“喂,我旁边地那些房间是不是空的,如果空的,我全要了!”

    三个女孩子一起在心中叫道:“疯子!”

    她们明明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立刻站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那个喝得太多了,已经发了疯。发了颠,发了狂在大变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不想挪动自己的双脚。三个女孩子彼此对视,最后她们得出来的结论是……不怕!我们倒是要看看那个家伙究竟想干些什么,反正我们人多!

    俗话说利好,好奇心会杀死猫的,这句话真是一点也没有错!

    有一个女孩子,干脆打了房间里的小冰箱,从里面拿出了饮料,开始有滋有味地吸了起来。而另外两个女孩子,不甘示弱,打开了电视,在你争我夺中,抢起了电视的遥控器。能用个人的魅力,把三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硬塞进一个房间里,还没有作鸟兽散,从此可见战侠歌在泡妞领域,无可限量的发展潜力。

    当战侠歌再次出现在酒吧的门口时,所有人看着他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战侠目光一扫,在整间酒吧里,已经看不到那种小鸟依人般靠在国际友人怀里的女孩,而那些国际友人,都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盯着战侠歌这个把猎物从他们嘴里生生夺走的混蛋。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绝大部分男人都不会在看到自己的女伴被另外一个男人抢走后,还能无动于衷的!

    “来啊,来啊!”

    战侠歌对着这些国际以人,扬起了一个拳皇游戏中最常见的挑衅手势,“我一个人可以抢走你们所有的女人,我就能一个人把你们所有人都PK趴下了!不服气的,想扁我的,都一起上吧!”

    酒吧里的狂呼响彻云霄,现在这里哪里还象是什么慢摇吧,哪里还是什么集结了浪漫与唯美的爱情殿堂,在战侠歌这个疯子的挑动下,这里纯粹就是一个天桥集市,就象是一个地下打黑市拳的拳台。而在这一刻,我们的英雄的战侠枳,我们在国际特种兵舞台上大放异彩,在国内却没有几个人认识他的战侠歌,看起来更象是一个十足十为了争一个女人,而准备在小黑巷里大打出手的小流氓!

    几名保安面色尴尬的站在那里,他们的职责就是处理战侠歌这种醉鬼兼捣蛋鬼,但是面对狂态与杀气并存,笑得张扬,笑得疯狂的战侠歌,再没有眼力的人也知道,战侠歌绝对是他们生命中,根本无法去迄及,拥有绝对力量,绝对不能去招惹的人!

    几名国际友人当然也不傻,他们面面相觑,在狂热的口哨和欢呼声中,那些天天在中国喊着“奉天”,讲着“大统一”、“武士道”的友人们,那些在滑雪亚运会上,就能举起小纸片,宣扬中国的长白山是他们的领土,不能聒不知耻,说中秋节是他们的节日,中医是韩医,孔子是他们的祖先,貂婵是他们那里盛产的美女,在自己的国家,见到中国人就喜欢送什么肥皂、香皂,拿到一个苹果就想向中国人炫耀,到最后据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竟然还想拿台湾这个中国最不可分割领土,中国的绝对逆鳞说事的国际友邦们,面对一个如此张狂,如此神采飞扬,如此真的想找机会揍他们的战侠歌,全部乖乖的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战侠歌放声狂笑,大踏步走到杨振邦面前,他抓起桌子上的酒瓶,用最豪迈的动作,将剩下的半瓶五十二度的烈酒,一滴不剩的全部倒进自己的胃里,直看得杨振邦连连摇头,看这个样子,战侠歌今天晚上只怕是休想清醒过来了!

    “大哥,这里已经无妞可泡了,我们走!”

    在张狂的笑声中,在所有人一起倒抽冷气的注视中,战侠歌这个刚才抱惯了美女的混帐王八蛋,在醉意上涌中,竟然伸手抱起了杨振邦,大踏步走出了酒吧。看着酒吧里那些人的目光,假如现在手里有一把枪的话,杨振邦说不定真会一枪崩了战侠歌这个混蛋!

    战侠歌就这样抱着杨振邦,理直气壮的闯进了不远处的第二间酒吧,相同的事,在不同的场所,开始上演了,无奈的放充了挣扎的杨振邦,干脆一边抓着爆米花,一边嚼着牛肉干,看起来战侠表演起纵横情场,横刀夺“爱”的连场好戏。

    战侠歌就象是一个不知道疲劳的搬运工,又象是某篇小说里的主人公骆驼祥子,他不停的在各个酒吧和那间星级宾馆中穿梭。这一天战侠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你们先等着,我出去洗个澡!”

    抱回来多少个漂亮的妹妹,战侠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对他咬牙节齿,骂他是个大变态,大笨蛋,大白痴……战侠歌不想知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28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九章 做一个平凡的人(上)
    当战侠歌醒过来的时候,他的周围已经倒了一片人,战侠歌揉着自己的脑袋,努力回想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刚才有人对他说过什么,能让他现在还在剧烈的喘气?为什么他现在的拳头,还捏得这么紧?

    对,刚才他好像伸直了脖子,和什么人,争论了什么东西。

    对,就是那个躺在地上连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男人,战侠歌聆听着越来越近的警笛狂啸,他伸手抓起一环带着冰决的矿泉水,把它整个倒在自己的脑袋上,在甩动脑袋中,刚才经历的一幕又一幕,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脑海中……

    也许是抢了对方的“女朋友”,也许是他的嚣张引起了别人的不满,战侠歌真的是想不起来了,他记起来的,是他和对方的一番争论。

    “你们中国人,素质就是低!除了上海、深圳极少数几个城市里的人之外,其他人连最基本的社会公德都没有,在中国到处可以看到你们随意闯红灯,甚至有人在街头就当众随地大小便,在我们国家,就算是狗,也有专门的洗手间!”

    “是啊,我承认在我们国家,狗地地位真没有在你们那里高,当然更没有人会和狗去做爱做的事情,再拍成av四处乱卖!至于素质问题……”战侠歌瞪着一双迷离的醒眼,叫道:“你看这样好不好,让我带领中国军队,也打进你们的首都,奸淫虏掠上八年,让你们经济至少倒退个七八十年,再让我们看看你们的文明,看看你们的素质好不好?!我听说,某个国家几十年前被欧美强国用战列舰敲开国门后,为了讨好侵略者。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女人双手奉上,还美其名曰,提升整个种族的素质,也难怪你们的身高可以突飞猛进!我告诉你啊,这一套我们中国人早就会了,我们的祖先早在上千年前,就知道如何让马和驴去交配,生出一种叫做‘骡子’。比种马个子低,比毛驴个子高的杂种。”

    “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啊,”战侠歌笑容可掬地叫道:“骡子是不能传宗接代的,因为它们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是天阉的,哈哈哈……咦,你听不懂是吗?用粗浅的话来说,那就是天生的捃兼天生的老表没有了针的太监!”

    面对战侠歌这种信口开河满嘴胡说八道外加人格污辱的争辩,对方气得脸色铁青,但是他们显然经常和中国人争论,也许根本就以打击中国的自信心为乐,他立刻抛出了第二颗重磅炸弹:“你们中国人占据着这么大一片土地,占据了这么多地资源,可是你们为世界,为整个人类创造了什么?你们除了生出十几亿人,为地球增加负担之外。你们什么贡献也没有!假如让我们拥有了这样一片土地,让我们拥有了这样丰富的资源,我们亚洲人早已经拥有足够的实力一西方诸国抗衡,形成我们自己的亚洲共荣圈!”

    “所以你们就去抢我们的钓鱼岛?所以你们到现在还拒绝承认你们在二战时期犯下的罪行。现在还去参拜你们的那个狗屁神社?!亚洲共荣圈,这个名词,和怎么听得他妈的这么别扭?!”

    战侠歌打酒号嗝,摆着手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地国家,才是人中密度最高的,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就硬塞了一两亿人口,成天挤得象是住在沙丁鱼罐头里,过度拥挤导致心理压抑,也难怪你们每个人看起来表面都谦虚有礼,背后却全是男盗女娼!”

    “你们中国人的文化素质低。接受过大学高等教育的人,恐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吧?”

    战侠歌:“……”

    “你们中国人不团结,根本就是一盘散沙,就连你们中国人也说,一个中国人是条友,三个中国人是条虫!而我们的国民是最团结的!就拿那些留学生来说,你们有多少留学生,能够抗名利地诱惑坚持回来?可是我们的留学生能!我们的留学生,在国外的学术上做出了突破性的进展,该车学校不允许他们将专利技术带回我们地祖国,你知道他们是什么做的吗?他们宣布如果不能将这种专利技术带回自己的祖国,他们就切腹自尽!你们中国人,能做得到吗?!你们中国人,能有我们这种武士道精神吗?!”

    战侠歌:“……”

    “你们中国的女人,成天想嫁到我们地国家,二十多岁的女人嫁给四十多岁的男人的情况到处都是。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们两个国家之间的差距吗?!”

    战侠歌:“……”

    望着战侠歌越捏越紧的拳头,迎着战侠歌已经冒出雄雄烈火的双眼,对方竟然还能强顶着道:“我劝你最好不要向我动手。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我是空手道黑段,你只要敢向我主动动手,我就算是打死你,也会有人主动跳出来帮我脱罪,让我可以用‘正当防为’这样的理由,避开你们地法律,大不了我被遣送回国罢了。退一万步讲,就算你能打赢我,你也占不了一点便宜,仅仅是袭击外宾这项罪名,就足够你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你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当你的缩头乌龟去吧……”

    “啪!”

    战侠歌只用了一拳,就将那位空手道黑段“高手”打得凌空倒飞出三四米远,杨振邦拍着巴掌,叫道:“打得漂亮!”

    “你们牛逼个屁!”战侠歌愤怒的瞪起眼睛,嘶声狂叫道:“你们觉得自己不含糊,觉得自己不了起,结果呢,在几十年前侵略我们中国,最后还不是让我们给打得滚回了老家?!让我告诉你们,就算我们祖国有千般的不是,有很多的缺点,但是我爱她!谁想侵略她,污辱她,想成为我们中国的敌人,我就会和他们拼命!你们不是有神风敢死队吗?你们不是有当时号称世界受训最严格,武器最精良,又有武士道精神的陆军吗?可是最后,你们还不是夹着尾巴,乖乖的滚蛋了?!”

    在愤怒的狂嗥声中,一场的酒吧里发生的大混战开始了。那个外宾身边的几个同伴一起扑过来,可是不到半分钟,他们就被战侠歌全部放倒,当几名保安冲过来,看到平时经常光顾酒吧的老顾客躺在地上时,而战侠歌却在那里傲然屹立,保安队长用橡胶警棍指着战侠歌,不问青红皂白,叫道:“给我打!”

    十几根警棍还没有落到战侠歌地身上,战侠歌就猛然踏前一步,那位保安队长突然看到一只钵孟大小的拳头在他眼前瞬间无限放大,最后变成无数点金光的星星,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被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生生抛起,直直飞出三四米远后,才重重的撞到一堵墙壁上。在同时十几根警棍都狠狠砸到战侠歌的身上,其中有两根警棍一起砸到战侠歌的脑袋上,发出了“扑”、“扑”的闷响,受到这样地重击,战侠歌的身体却没有丝毫停顿。他拳锋一摆,“啪”的一声,又有一个保安倒在他的铁拳之下。

    “太轻了,太轻了。太轻了!”战侠一边挥动自己的铁拳,一边放声狂叫:“你们都没有吃饭吧,给我用劲打!你们还有没有更拿手点的家伙,全部都拿出来吧。就凭这种小孩子的玩艺,你们根本不可能放倒我!什么警棍,什么空手道黑段,在我的眼里,都是他妈的扯淡!”

    警棍象下雨一样砸到战侠歌身上,发出一阵阵密集地闷响,战侠歌根本不予理会。

    “啪!”酒瓶子重重砸到战侠歌的头上,战侠歌摇摇头。把头发上的玻璃全部甩掉,继续挥拳参战。

    “哗啦……”一只做工考究的木椅子砸到了战侠歌的脑袋上,战侠歌二话不说一拳就把对面那个保安,连人带椅子一起砸飞。

    “轰!”

    这一次是一张圆桌子被两个保安合力抬起来,狠狠撞到了战侠歌的身上。战侠歌遭到这种重创,他的身体竟然仅仅向后倒退了两步,就迅速恢得了平衡。战侠歌闪电般地抬起右腿,竟然当众表演出一招空手道中最悍狠的高劈腿,把两个保安,连人带桌子一起重重劈到地上。

    天才知道战侠歌这一脚究竟有多重,只是一脚战侠歌就将那张足足有一寸多厚的圆桌劈成了十几块碎木片,只是一脚,战侠歌就把那两个全力抬起圆木桌的保安,用泰山压力顶般地重击,直接砸到了地上。那两个保安直挺挺的躺在一堆碎木片中,身体绷成大虾米的形状,他们的双手就象是颤电般不停地颤抖,任谁一看也知道,在短时间内这两个可怜虫,根本不要想再站起来了。

    围攻在战侠歌身边的那群保安只觉得嘴里发苦,天知道站在他们眼前的这个男人,倒底是一个人,还是一头刚刚从侏罗纪时候横空出世,成功穿越时空隧道跑到二十一世纪的人形恐龙,他的身体纯粹就是铁打的!

    最终的结果是,战侠歌带着全、满身又青又紫的伤痕,捏紧拳头站在那里,而他身边却横七竖八地倒了二十多个,敢和他这位第五特殊部队獠牙级军人挑战的笨蛋。

    “喂,你过来。”杨振邦向战侠歌招招手,直到战侠歌活动着自己的手臂走过来,杨振邦低声问道:“酒醒了没有?”

    战侠歌在刚才的战斗中至少挨了一两百记警棍,七八只洒瓶,两只椅子,五六付牙齿,一张桌子的攻击,说身上不痛,那绝对是骗人,但是经过这样一场激烈的“体育运动”,战侠歌灌进胃里酒汁,大部分都变成了热汗,顺着皮肤上的汗毛孔排到体外。战侠歌晃了晃自己仍然有点发痛的脑袋,呻吟着道:“醒了!”

    杨振邦指着躺在地上不断呻吟,说不定已经被战侠歌一拳捧断了几根骨头的外宾,问道:“你为什么要动手打他?”

    “他犯贱!”战侠歌道:“只要是中国人,听到他的言论,都应该冲上去,对准他的鼻子狠狠揍上一拳!”

    “你的意思是,你刚才并不是以一个拥有特殊权力的军人身份去惩罚他,而他以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身份,去向他表达中国人的愤怒?”

    “是的!”

    “那好。”杨振邦道:“还记得那位空手道黑段‘高手’说地话吗?既然你是以一个普通的中国人身份去揍他,那么希望你可以同样用一个普通中国人的身份,面对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我要求你在这件事告一段落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手中的特权,包括你从军队中获得的严格训练去化解危机,怎么样,你能不能做到?”

    战侠歌迎着杨振邦带着考验意味的目光,略一思索后用力点头道:“能!”

    “把你地证件交给我!”

    在把代表着特殊身份的ID卡,连同银行提款卡一起送到杨振邦的手中时,战侠歌脸上突然露出一丝郄,“可是你的身体状况……”

    “我还死不了,”杨振邦扬了扬战侠歌的ID卡,微笑道:“特权,我也会用!”

    上海警方110快速机动部队的反应速度的确不俗,在接到酒吧值班经理的报警电话,只用了几分钟就赶到了现场。一看到警察,那位刚才还躺在地上不断呻吟的空手道黑段级“高手。”立刻就来了精神,他伸手指着战侠歌,嘶声叫道:“我是来中国留学的学生,我控告他恶意人身袭击!我要求你们中国警方,还我们一个公道,给我来华留学生一个安全地学习环境!如果你们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会通过我车驻华大使馆。向你们政府提出抗议!”

    战侠歌用不屑的目光扫了一眼那个趴在地上放声干号的留学生,淡然道:“今天我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武士道!”

    迎着110警员投射过来的目光,战侠歌道:“中国人。无权均势,就是还有热血两分,傲骨一钱地升斗小民一个。”

    一位四十多岁,看起来应该是这支110快速机动部队队长的老警员。指着满地的狼藉,横七竖八现在没有爬起来的一群留学生和保安人员,问道:“他们都是你一个人打倒的?”

    “嗯!”

    “你很能打啊!”

    听到这位队长的话,战侠歌不由想起了夏候家族百年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号称人形骆驼的夏候光河最常用地一句话:“不,是他们太弱了,弱得连我的外婆都打不倒。”

    队长笑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战侠歌,在估算出战侠歌的大概年龄后,他笑道:“那你的外婆,一定是一位超人!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把你的身份证拿出来。”

    “呀……”战侠歌轻叹道:“可能是打架打得太投入了,我的身份证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在把战侠歌带上警车后,那位队长粗略的询问了事情地经过后,道:“小伙子,说句实在话,我喜欢你的勇敢,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惹的麻烦不小。”

    战侠歌询问道:“那么你看,我也许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

    “这个不好说,主要是看对方的的态度和伤势。如果对方的伤势不太严重,又愿意息事宁人接受调解的话,这件事情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是如果对方较了真,真的通过大使馆向我们施压的话,你的处境就非常不妙了。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非常希望对方能够接受我们警方的调解。不过我刚才看了一眼那些人的伤势,就算没有骨折,也是大面积软组织挫伤,你是不是接受过什么格斗训练,就算是以一敌众的打群架,你下手也太狠了一点吧?最麻烦的是,这一场群架,还是你抢先动手挑起的。”

    战侠歌轻哼了一声,道:“你觉得,一个跑到中国的地盘上还趾高气昂不知收敛,以打击中国人的自信心和民族自尊为乐,还在那里叫嚣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大东亚共荣圈的乌龟儿子王八蛋,会接受调解吗?懂什么叫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吗?现在我只后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揍得实在是太轻了!我怎么也应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才对!不过……我这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就算不能称为国争光,也是真性真情的爱国表现,怎么也要从轻发落吧?”

    队长听得连连摇头苦笑,说名实在话,在部队呆的时间太久了,战侠歌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单纯得近乎于白痴。如果你从楼上把自己的皮鞋丢下去,算是随意乱丢垃圾,可能要受到五十块的罚款,如果你运气不好,砸到一个行人的脑袋,对方不依不饶的追讨上门,两个人争吵一两个小时,在片区警员的协助调解下,你可能就要付出一百五十块的罚款了事。要是你的运气实在是背到了姥姥家,砸到一位外宾的脑袋上的话,因为你的行为有损中国人地形象,有损你所有声调的光辉形象,据说……仅仅是据说,在八九年前,你就要付出大约五百块钱的的罚款了。

    前提还是,那位脑袋被皮鞋砸中的外宾。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假如那位外宾吵吵起来,非要通过自己的大使馆寻求保护,来控告你非法人身伤害的话。这个,你的麻烦就大鸟。用伤害自己人,来显示中国人的泱泱大度和好客地风范,就好像自己的儿子明明很出色。却要用“犬子”这样的称呼,否则就无法彰显自己的谦虚好客一样,这种习惯一向是中国人的特色之一。

    队长沉默了兰晌,直到他们乘座的警车快要驶进派出所的时候,他才突然道:“如果你愿意向他道歉地话,我愿意帮你去调解工作。都是年轻人,一时年轻气盛,因为观点不同情绪激动了点。谁都可以理解的。”

    “谢谢!谢谢你让我对上海这个城市有了好感,谢谢你能这样帮我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但是……”说到这里,战侠歌板起了脸,“我去向他道歉,就代表我承认了他的观点,这样我们只会助长了他们的地气焰!”

    队长点了点头,他把自己的手提电话递到了战侠歌的面前,道:“你在上海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亲戚和朋友?去通知他们,想办法在外边给你做做活动吧,你可以让他们记下我的手机号码,有需要我出面协助地地方,我一定会尽力帮助。”

    战侠歌感激的看了一眼眼前这位有四十多岁的队长,在他的眼睛里,战侠歌看到了真诚,但是战侠歌还是摇了摇头。战侠歌再看看自己手上戴的那付警用手铐,在心中想道:“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一刻,他们的心里一定会忐忑不安,甚至开始不由自主的后悔了自己地鲁莽行动了吧?”

    第一次走进了审讯室,第一次坐到了被审讯的位置上,第一次成为被法律工具专政的对象,战侠歌只是坦坦荡荡的将自己所见、所听、所想,所做、一股脑的都倒了出来。

    后悔?当然,当然,实在后悔揍得太轻!

    害怕了没有?当然,当然……没有!

    有人认出了战侠歌没有,当然也有,但是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带领中国军人在世界特种兵舞台上大放异彩的英雄。会满嘴酒气,身上东一块紫,西一块青,老老实实的坐在上海市某公安分局的审讯室里,接受他们的讯问。

    没有人为难战侠歌,无论是上海人,北京人,还是全国任何一个地方的人,都是中国人。战侠歌在口供上按下自己的手指印后,负责审讯他的警员,竟然破天荒的在结束审讯时,也象那位四十多岁的110队长一样,提醒了战侠歌几句:“如果在上海有什么用得上的亲戚朋友,最好通知他们一声吧,越早越好。还有,早一点把身份证补办了,能提供自己的户口簿原件也行,实在不行,哪怕是一份复印件,也可以。”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29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十章 做一个平凡人(中)
    根据我国《治安管理处罚条例》,酒后滋事、调戏妇女,打架斗殴,应该处于十五日以内刑事拘留,五千元以来罚款。情节特别严重的,比如殴打了外藉人士,可以处以五千元以上,五万元以内罚款。

    算一算,战侠歌还真是把《治安管理处罚条条例》这几条犯得通通透透,一项也没有少。

    战侠歌真的没有把五万元以内的罚款放在眼里,但是一听到十五日以内刑事拘留,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有点慌神了。看杨振邦大哥的身体……不可能再撑上十五天了。

    战侠歌突然站了起来,他伸手推开照在自己眼前已经太长时间,已经开始影响他视力的台灯,道:“我要打一个电话!”

    “好的,这是你应该享受到的权力。”

    审讯人员破天荒的直接将战侠歌的手机还给了他,大概在他们的心里,也希望战侠歌这样一个全身散发着一种正气的男人,能够平平安安的走出他们这里。望着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的战侠歌,一名审讯人员道:“对了,你是不是有一个叫杨振邦的朋友?他要我转告你,用心的感受一次平凡的滋味。如果你真的想让看到新中国,那么请你,让他看到新中国另外一个层次的真实!”

    手指正在飞快在手机键盘上按动的战侠歌,愣了。

    渐渐地。战侠歌那挺起的胸膛,慢慢地松散下来;

    五万元!

    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对方指着我们的鼻子放声痛骂,在那里宣扬我们每一个中国人最痛恨,最不容再触及的逆鳞,我们都只能老老实实的听着,因为他们有大使馆的保护,因为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而我们热血的国人,如果仅仅因为激愤殴打一次外宾,就要被刑事拘留两周。就要处于五千元以上,五万以内的处罚。试问,在中国。没有象战侠歌一样凌驾于法律之上地特权,又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这种代价?

    最后战侠歌,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战侠歌在接通这个电话后,他真的无法分辨,向自己那些太子党的朋友求救,算不算是特权地一种,但是他真的无法承受十五天的刑事拘留。带来的后果和遗憾。“喂,志鹏,我是连长,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帮我在上海找到好点的律师,我在这边犯了点事,你尽快把我保出去。”

    黄志鹏接到这样一个电话,第一个感觉就是……不可能!

    “老大,你在和我开玩笑吧?哪个部门的人能这么牛逼,连你都能给拘了?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我看就算是国家安全局请你去喝茶,最后也得把象瘟神一样恭恭敬敬的送出大门吧?”

    说到这里,黄志鹏突然来了精神,“大哥你不是想玩什么撒旦人间三日游的游戏吧?等那些自以为可以主宰你命运的人耀武扬威够了,你突然两腿往桌子上以最嚣张的姿态往那里一架,然后掏出自己证件,‘啪’得一声往桌子一丢。再来上一句‘你们没有资格和我对话,把你们局长叫过来’,嘿,那才叫个倍有面子,倍牛逼呢!”

    战侠歌听得连连摇头苦笑,但是想一想,他们以前在一三六集团军特务连的时候,哪一次不是这么干的,哪一次不是在闯了平凡人根本无法承受的大祸后,还能一笑置之,自然有人站出来替他们擦干抹净?

    黄块鹏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战侠歌隶属于中国第五特殊部队,这支部队里,每一个成员都身出名门,更直接受中央军委的统辖,平时不接受地方任何部队的指挥,是一支以绝对超然姿态存在的秘密部队。无论做了什么事情,只要战侠歌亮出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处罚,也只有第五特殊部队的军事法庭,或者中央军事委员会,才有资格对他这样一个拥有助理教官身份的獠牙级超级精锐进行审判。

    “不要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告诉我,你手边有没有那种比较‘嗨’的律师!”战侠歌毕竟是战侠歌,求人办事都颉气指声,“如果你办不到,就直接说声‘NO’,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OK!OK!”黄志鹏无奈的揉着自己的额头,道:“那大哥你总得让我知道,我派出去地律师到哪里才能找到你吧?”

    战侠歌理直气壮的道:“派出所!”

    电话对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战侠歌以为是自己说的地址太不清楚,他望着一名审讯人员,问道:“请问,这是哪个区的派出所?”

    过了很久,黄志鹏才说道:“大哥你犯了什么事?”

    “酒后滋事、调戏妇女,打架斗殴!”

    电话的另一端,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后黄志鹏才挣扎着叫道:“OK,OK,我不管连长大哥你到底在捣什么鬼,反正您这位连长大哥的命令下达,我们特务连的兄弟,又有哪个敢置身事外?不就是为你请个好律师嘛,包在我身上了!”

    把电话还给审讯人员在最后一份口供上签字画押,望着白色的纸张上,留下自己那一个个鲜红的指印,战侠歌突然对几位虽然嘴里没有说,却在暗中支持他的审讯人员笑了,他的笑容灿烂而充满了阳光的气息。

    上海有想把龙之图腾成三头黄金犬的“专家”,也有一掷千金把喝剩的汤端到了一位军人面前,早已经认为天是老大自己就是老二的富商;但是在上海,同时也为了帮助背着骨灰盒到达上海的军人烈士家属,指着冷漠的人群放声大骂,宁可自己掏出五千块钱,帮他们赔了一只进口手机110警官,也有这些暗中他的派出所警察。

    “对不起,按照规定,在你被保释出去之前,你会被我们送进拘留所。”一名女警员望着战侠歌不需要刻意展露,仍然显得过于壮硕,犹如黑豹般充满爆炸性力量的身体,问道:“以前进过拘留所吗?”

    战侠歌摇了摇头。

    女警员继续问道:“懂什么是服水土吗?”

    战侠歌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二十八岁,人生的经历,更是比普通人一生更丰富。在这么多年中,为了提升第五特殊部队军人的统率能力,他们这批已经接受了十年以上特殊军事训练及教育的第五特殊部队军人,不只一次到地方部队,协助地方部队训练新兵及通过严格考验,刚刚加入诸如侦查连之类特种部队的优秀士兵。为了树立教官的权威,他们这些年龄不大,却拥有常人根本不可能想象军事知识的教官,都会对新兵们先来上一记“下马威”,让那些初入军营,或者是刚刚从普通士兵走进特种作战领域的“小”家伙们,尽快进入状态。

    “看得出来你很能打,在酒吧里你一个人就打倒了十七个人,刚才医院那边送来的验伤报告,有九个人被你条得骨折,其中有一个还有轻度的内脏出血,但是我必须警告你,到了拘留所里面,如果你想早一点出来的话,你就绝不能在里面惹事,更不能和里面的人大打出手,的话,你很可能会被送进看守所!”

    战侠歌用感激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个有四十多岁,象一个大姐一样,仔细叮嘱他的女警官警官,他用力点了点头。

    战侠歌被送进了一间拘留室,战侠歌迅速打量了一眼他至少要将就一晚上的地方,这间房子还不到十平方米,在靠着墙壁的地方,一排通铺占据了整间拘留室绝大部分空间,只留下一条不到一米长的通道。这间拘留室里已经有七个“狱友”,他们听到声音,一起从床铺上露出了脑袋,盯着跟在那位女警员身后走进来的战侠歌,看到战侠歌那远异于常人的身躯,有几个睡在下铺的人,对视了一眼,其中有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战侠歌也好奇的望着这七名“狱友”,他真的想问一问,明明通铺已经足够七个人躺在上面,为什么在这不足一米宽的走道上,还铺了一层硬纸箱、报纸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搞到的塑料布,上面摆了被褥。

    四个“狱友”宽宽松松的躺在通铺上面,而另外三个人,却躺在了过道上。

    要是换成一个普通人,突然走进拘留所这样一个地方,面对七双或审视,或敌视,或小心翼翼,却都带着一种野兽般光芒的目光,都会犹如背扎针刺,但是战侠歌这一辈子,当真称得上是纵横天下,有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有什么样的人物没有打过交道?

    不用那位女警官安排,他一屁股,就坐到了通铺上,然后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腰。几名“狱友”彼此对视了一眼,眼神都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那位女警官看着战侠歌,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只能留下一句“不要欺付新来的人”,就咣当一声,关上了拘留所的大门。

    整间拘留室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平静。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30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十一章 做一个平凡的人(下)
    战侠歌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拘留所里的“服水土”,绝对不是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他这样一个初来乍到,在上海又没有任何关系和势力的小子,用这里的行话来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板油”。

    能睡在通铺上的四个人,四平八稳仰躺上那里,占据位置最多,身子底下被褥铺得最厚,脸上还带着一道刀疤的那个犯人,是拘留室里的一位常客,这里数他的拳头最大,又曾经有持刀伤人入狱四年的“辉煌”记录,当之无愧的成为牢房里的“大油”。而能睡在他旁边的那个人是这间拘留室里“二油”。

    “大油”斜眼望着战侠歌,突然道:“点个火儿!”

    战侠歌还没有搞明白这句话的含意,两个躺在过道上的犯人就爬起来开始忙碌,其中有一个人被掀开被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半支已经被人吸过的香烟,小心取出这半支香烟里面的烟丝,再和一些烟灰混合在一起,用一张两指我宽,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纸杀,手脚麻利的卷成了一支炮筒状的“香烟。”

    另外一个犯人把一小撮烟灰连同一点洗衣粉混合在一起,也用报纸剪出来的纸条包成一纺锤型,用一只布鞋的鞋底,用力来回搓动,揉搓了二十几下,用力一拽那个纺锤型的纸包,对着里面小心的吹了几口气,在战侠歌瞪大眼睛的注视中,一缕小小的火苗,竟然从里面升起来了!

    劣制洗衣粉里有“鳞”这种成份,谁能想到。在拘留所里,竟然成了犯人利用摩擦取火的助燃剂?

    “大油”嘴里叨着那支物质地烟卷把头凑过去,蓝色的火苗的红色的亮光的一起在在深深了吸一口后,“大油”闭上了眼睛,过了好半晌,才张开嘴巴。一个小小的烟圈,随之在这片并不自由的空间中,翻滚着袅袅升起。

    战侠歌不由皱起了眉头。但是围在“大油”身边的几个人,闻着这样地味道,脸上却一起露出个贪婪的渴望。一个犯人站在监牢门,借用一面手中的镜子,一边小心地监视着走廊,一边用力吸着鼻子。用军队里的行话来说。这个人担任的就是观察员的角色。

    狠狠吸了几口后,“大油”把手里吸了一半的烟卷递给了身边的“二油”,这样一圈轮流传下来,当那只独特地烟卷传到刚才负责用烟灰和洗衣粉点火,明显小时候营养不足导致发育不良,看起来还象是个孩子的犯人手里时。这只烟卷只剩下一个不到两厘米长的烟屁股。他个又瘦又小的犯人,显然经常吸这种因屁股,显得训练有素,他用两根从扫帚上拔下来的树枝。将烟屁股夹住,然后小心的把嘴凑过去,一股皮肉微微发焦的味道在空中荡。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吸着这样一支“香烟”。那个瘦小的犯人脸上,竟然扬起了一丝战侠歌根本不能理解的满足笑容。

    这样一支特殊地烟卷,吸完后留下的烟灰,又被犯人们小心的保存起来,估计是作为下一次使用的原料。

    吸完“香烟”后,“大油”使了一个眼色,同样躺在床铺上地“二油”开口说话了,“喂,怎么进来的?”

    “喝酒,打架!”

    光棍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战侠歌一开口,那口没有掺杂一点方言的普通话,就暴露了他的身份,“二油”挑着眉毛道:“你不是上海人?哪里混食吃的?”

    “我们的对话简单一点吧!”

    战侠歌坦然道:“我刚来上海不到一天,纯粹是一个来到上海呆上几天拔脚就走,口袋里也没有几块钱的游客。我在这里没有亲戚,没有朋友,当然也更没有什么官场上能说得上话的靠山。我知道进了这里,总会有一顿排头,用你们地话来说,就是‘服水土’,要怎么做你们尽管开口,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你既然这么爽快,我也不和你废话了。”

    “二油”阴沉着脸,道:“那我们就从简单点的开始,你先表演一个坐沙发吧。”

    看到战侠歌站在那里没有动,“大油”伸脚踹了一下那个刚才负责点火,长得活象是一只猴子,全身没有几两肉的犯人,道:“猴崽子,你去给他示范一下。”

    所谓的“坐沙发”,就是让新进号子的人,摆出一个坐沙发上的动作,用一条腿屈起来半蹲在地上。在其他人的指挥下,还要做出什么看报纸,喝咖啡之类的动作。一般人要是这样“坐沙发”不出几分钟,就会全身发颤,汗如雨下。“大油”或者“二油”没有喊停,要是自己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上,站在周围的人,立刻就会冲过来对着新进来的可怜虫一顿拳打脚踢。

    战侠歌往墙边一站,就进入了静止状态,几个人围在战侠歌的身边,他们都轻轻舔着嘴唇,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兴奋的,近乎野兽玩弄猎物的残忍光芒,他们享受游戏的时间到了。

    但是,时间一点点滑过去,战侠歌仍然端在墙边,把膝盖弯成九十度,独脚支撑在那里做出一个跷着二郞腿的动作,当真称得上是稳若泰山无懈可击。一群想看好戏的犯人面面相觑,能保持这种姿态三十分钟不改变的人物,他们还真是第一次得睹,望着战侠歌一脸的平淡与从容,再看看他那远超常人,充满破坏性力量的身体,有人眼睛里已经慢慢腾起了一丝畏惧。

    “二油”的脸色更阴沉了,“这位兄弟看来身子骨真是够硬的。那就陪我们一起看看电视,听听立体音响吧!”

    战侠歌回头看看那个拘留室里长得最瘦小,被人称之为“猴崽子”地犯人,等待他提示自己如何做这场“游戏”。猴崽子伸手指了指放在拘留室某个角落里,还留着“立邦油漆”字样的油漆桶,那只桶就是拘留室里的公用马桶。

    看到战侠歌还不明白,猴崽子小心翼翼的道:“你只要倒立起来。把你的脑袋放进那只马桶里就行了……”

    说到这里,猴崽子突然脸色煞白,喉结上下涌动。他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几声干呕。

    “没用的东西,今天又不是让你去看电视,我慌什么?”

    “二油”抬起腿,对着猴崽子地屁股狠狠踢了一脚,伸手指着那只马桶。对战侠歌道:“请吧,不要让兄弟们等急了!”

    所谓的听立体音响,就是要刚入监号的犯人,倒立起来把自己地脑袋放进马桶里,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就会忍不住呕吐,呕吐声在马桶里回荡,就是所谓的听立体音响;如果不想挨打,玩这种“游戏”的人,还必须大声向旁边的人讲自己在电视时看到了什么。

    在监狱和拘留所时的人分为三六九等。第一等人,当然是那种手上有过命案的重刑犯,但是他们一般戴上脚镣手铐之后,直接就被送进了看守所。所以在拘留所里一般可以忽略不计。第二等人,是有持刀伤人案底地犯人,这种人一般打架是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可以吹胡子瞪眼,抄起家伙就上,属于那种胆汁分泌过多的类型;第三等人,是打架斗殴但是事儿不大的家伙;第四等人,是小偷。小摸,小打打闹的街头小混混;第五等人,是诈骗犯之类的商业罪犯,至于第六等人,就是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过街老鼠,被众人所不齿的强奸犯。强奸犯在监狱里,还有有一个相当别致的雅称,叫做“躲在树后面的人”,还有一个称呼,是“蹲在街边的人”,指的就是强奸犯,天天就知道躲在树后面,或者蹲在靠边,专等着独身经过地女孩子下手。

    无论是拘留所还是监狱,在拿强奸犯做“游戏”的时候,都下手最重最狠的,强奸犯在“看电视”的时候,必须要靠墙倒立,把自己地脑袋放进马桶里,然后绘声绘色的向大家讲他看到的“a片”内容。讲他爸爸二十多年前,是如何拐到了他妈妈,然后两个人第一次在那里上的床,用了什么姿势做爱,怎么才生出了他。在一旁听他们讲故事的人稍不满意,抬起腿大脚丫子,就会往倒立在墙边的人身上狠踹,如果不想自己整个人都摔进马桶里,就得死死顶住。

    战侠歌身体一翻,轻轻松松的表演了一个倒立翻,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单手撑在地上,伸出右手把那只里面盛着一层尿液地马桶拿过来,然后毫不在意的把自己的脑袋放进了马桶里。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等待聆听最悦耳的“音乐”,但是把整个脑袋都放进马桶里的战侠歌,在接受训练时,曾经在飞雪连天的寒冬,站在粪坑里整整过了一夜,为了增加身体的热量来对抗严寒,他在那种环境中,吃过单兵口粮和巧克力。战侠歌甚至能吃下连野山羊都无法下咽的干苔藓,这样的“游戏”,对他来说,真的是没有什么。

    沉默了很久,才有人道:“说说看,你都在里面看到了什么电视节目。”

    电视?

    战侠歌这些年来几乎没有看电视娱乐的时间,脱口叫出自己最熟悉,也是最喜欢的一部老电影的名字:“地雷战!”

    四周一片寂静,又过了很久,又有一个声音传过来,“换台!”

    “地道战!”

    “再换!”

    “小兵张嘎!”

    “他妈的,你当来这里是过‘八一’建军节啊?!”

    “二油”一脚踹在战侠歌的小腹上,“二油”被战侠歌身体里传过来的反作用力,推得倒退了两三步。望着战侠歌仍然稳稳倒立在那里的身体,“二油”地眼睛里猛然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他寒声道:“好,你起来吧,再玩过打板子的游戏,兄弟你的水土就算是服过了!”

    看到身边的人还愣在那里,“二油”压低了声音,对猴崽子怒叫道:“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拿板子来!”

    猴崽子拿过来的。是一块两尺多长,半尺多宽,半尺多厚。看起来份量相当可观,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一块木板。“二油”指着通铺地一个角落,对战侠歌道:“到那时趴好了,记站别说兄弟没有提醒你,要是痛得叫出声,把政府领导叫了过来,就说是自己今天晚上和女人上床太多了,搞得自己肚子抽筋了!”

    战侠歌望着“二油”手里那块木板,问道:“你要打多少板子?”

    “什么时候我打够了,或者木木板打断了,你就可以没事了!”

    战侠歌再次打量了一眼“二油”手里的木板,想把这样一块木板在身上打断,谈何容易?“二油”最大的目标,还是让自己出声向他求饶吧?

    战侠歌淡然道:“我不需要趴下,你随便打,我要是喊出一声。我就是你养地。”

    “好,你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二油”手一扬,两尺多长的木板,还是对着战侠歌的屁股狠狠砸过去,战侠歌真的很奇怪,“二油”在他的身上丢了面子,为什么不直接将这块木板对准他地脑袋砸下来。

    战侠歌的双瞳黑暗中猛然凝成了最危险的针芒状,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几缕月光,他清楚的看到,在那块两尺多长,半尺多宽的木板上,竟然有四五颗露出木板一厘米多长的钢钉!

    战侠歌闪电般的伸手。抓住了那块木板,长得人高马大,显得孔武有力的“二油”胀红了脸,两只手抓紧木板用力向回夺,但是他却只觉得自己是在和一座大山角力。

    战侠歌迅速在心中分析这块木板和“二油”击力量,对一个正常人可能造成的伤害,当推算出最后地结果后,战侠歌沉下了脸。“在这种地方很压抑,你们喜欢欺付新来的犯人来寻找乐子,我可以理解,我甚至可以认为,我是在帮你们作心理咨询工作。但是我真的想问上一声,谁他妈不是爹生娘养的,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一板子打下去,会把人打成什么样?”

    “怎么,你服不气?”

    “二油”盯着战侠歌,嘶声叫道:“你刚才不是很拽吗?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打板子’这种游戏,是我们专门为强奸犯准备地特别游戏,但是我看看就是觉得不爽,我就是想好好收拾你!我告诉你,到了这里,你是龙就得盘着;是虎,你也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卧着!”

    战侠歌的脸上猛然扬起一丝怒气,他的全身骨节猛然发出一阵噼噼叭叭的爆响,试问战侠歌这一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又什么时候被人和强奸犯这种最不入流的货色联系在一起?

    站在战侠身边的几名犯人,从战侠歌身上嗅到了危险地气息,他们一起围过来,除了那个长得还算高大,脸色胀得通红,仍然抓着木板和战侠歌角力,却犹如蜻蜓撼柱的“二油”,其他几个人站在战侠歌面前,都矮了十几公分,只看他们的动作,战侠可信不知道,他们没有一个人接受过任何军事或格斗训练,只要战侠歌愿意,他可以在不到三十秒钟时间,让这四个人彻底失去战斗力。

    但是,望着这群色厉内荏的小混混,曾经在冰大板的战场上,手持一把虎牙格斗军刀,连续“屠杀”了几十名恐怖份子战俘的战侠歌,却突然犹豫了。

    利用从第五特殊部队学习到的格斗技术,来摆平这四个连流氓都没有资格去当的小混混,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特权?

    假如换成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仅仅爱国殴打了“外宾”,被送进这样一间拘留室,面对四个色厉内荏,却能抱成一团。形成一种优势压迫的小混混时,那些为祖的尊严而冲冠一怒的热血“愤青”们,真的敢再次挥动自己的拳头,面对面的战斗吗?就算他们能打赢了这一场战斗又如何,又有谁能承受得了这样放手一战后,从拘留所被送进看守所,走进一个更恶劣环境带来的后果?!

    战侠歌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战侠歌只知道,为了尽快走出去,为了能给杨振邦大哥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就必须“好好表现”,他就必须学会……忍耐!

    忍耐!

    这是一个战侠歌这辈子还没有学会,也没有去尝试过词语!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突然想明白,如果没有第五特殊部队,没有他最痛恨、最尊敬。也是最希望能够获得关怀的父亲,他真地……什么也不是!

    战侠歌突然右手回拉,轻轻松松的就将那块木板从“二油”的手里夺过来。当着所有人地面,战侠歌慢慢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啪!”

    在拘留室里猛然传出一声木棒折断的脆响,足足有半尺宽半尺厚的木板猛然从中间碎裂,鲜血同时从虞侠歌的手臂上飚射出来。战侠歌不声不响的抓起刚才那些犯人吸咽时收集在一起,准备再次回收利用地烟灰,把他们全部倒在自己的伤口上,然后抓起一张看起来还算是干净的床单,用力一扯。在撕下一块布条后,把自己的伤口牢牢裹住。

    看着这一幕,拘留室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战侠歌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够狠!

    能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的人,一旦打起架来,那还不是逮着人就往死里打?最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是,战侠歌在受伤后自己包裹伤口时,他受到鲜血刺激,再没有完全压抑住的凌厉气势。

    一直躺在通铺上,看着“二油”收拾战侠歌的“大油”,在这个时候终于脸色变了,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地顶头大哥。那个顶头大哥。曾经是中国某支特殊部队里因为行为不端而被踢出来的士兵,他来到上海,就是靠一把西瓜刀打出一片天下。据说顶头大哥在打架进放出来的血,都足以洗出一条街。可是这样,他的大哥,也绝对没有战侠歌那样那突然迸射出来地杀气。

    战侠歌慢慢将自己的衣袖卷回去,他的目光越过了“二油”,直接落到了“大油”的身上,问道:“够了没有?”

    就算拘留室里没有灯光,就算两个人之间相隔了三四米的距离,但是“大油”仍然可以清楚的看到战侠歌那双在黑暗中,闪着幽幽寒光的双眼。战侠歌虽然在凝视着他,但是战侠歌的目光的焦距却是松散地,是飘移的,是让人捉摸不定的,让你不由自主的觉得,他的目光明明落在自己的脸上,却能穿过自己的身体,落在了身后或者身体内的某一个位置上。

    “你记住了,想出来捞偏门,有几种人你绝对不能碰!第一种人,当然是那种在官场上八面玲珑的人物,他们只需要一根小手指,就能让我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是这种人并不是最可怕的,只要我们愿意放弃自己打拼出来的一切,远走高飞,他们碍于身份也好,不屑一顾也好,也不会再和我们计较。”

    顶头大哥的话,在“大油”的耳边回响,“你最不能去碰的,最不能招惹的,就是具有穿透性眼神的人,你不要问我什么叫做拥有穿透性眼神,等你真正遇到这种人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这种人在看你的时候,他最多只会把瞳孔的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十秒钟,因为只需要十秒钟他就会轻易的看出你的深浅,而他的瞳孔一旦开始扩散,他的眼神一旦开始游移,那就说明,他已经开始在思考,在对你出手后,他还需要对付几个目标,需要从什么路线撤退,才能保证最大化的成功。”

    “而这种人,最多的就是两种身份。第一种,是军人,是那种止过战场,出手就是一击必杀,目标不死也要残废的职业军人;第二种,是那种为了保证自己的身份不会暴露,随时会向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开枪的杀手!”大哥的忠告是:“无论他们是什么身份,你都绝对惹不起,所以,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去碰他们!”

    “大油”对自己大哥说的这一段话一向不以为然,但是今天,面对战侠歌这样一个人,面对战侠歌那一双幽冷深隧得让他心里不由自主涌起一股寒意的双眼,回想着战侠歌对自己下手时,那种冷与狠,他信了。

    “你的水土服过了,今晚你就睡到这里吧。”

    “大油”指的位置,是通铺,在黑暗中,只有他自己和战侠歌知道,他的手正在微微发颤。

    这对于一个新来的人来说,能直接睡到“三油”的位置上,这已经无异一步登天,战侠歌也不废话,他晃着自己因为血液内酒精含量过高,仍然有些晕晕沉沉的脑袋,一头栽倒在“大油”划给他的地盘上呼呼大睡。

    但是战侠歌并没有睡上多久,因为起床的时间到了。

    猴崽子小心翼翼的对战侠歌道:“你是新来的,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负责清洗马桶。”

    猴崽子的话音未落,就突然被人踢得在地上摔了一个跟头,“二油”瞪着眼睛道:“你没有看到新来的兄弟,昨天晚上不小心碰伤了手臂吗?你想让他伤口发炎啊?!”

    猴崽子委屈的道:“可是按照规矩,我今天就应该负责擦地板了……”

    “你还敢枯嘴?”二油瞪着眼睛扬起了自己的巴掌,但是还没有扇下去,就被战侠抓住了。

    “既然是规矩,就按规矩来吧!”战侠歌擒起了用“立邦”油漆桶做成的马桶,淡然道:“我这辈子还没有洗过马桶呢,我也想试试看,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在水管前面,拎着马桶的犯人们排成了一条小长龙,估计全都是各个监室的“板油”,战侠歌学着前面那些“板油”的动作,把马桶仔细活刷了一遍,直到把鼻子凑过去也闻不出什么太明显的味道,战侠歌才满意的点点头,拎着这只用立邦油漆桶做成的马桶,回到了他们的拘留室。

    猴崽子在这个时候,正在满头大汗的像类似于日本人擦榻榻米的动作,手里抓着一块抹布,仔细擦着地板,那种认真,那种小心翼翼,无异于政府机关突然接到指示,说市领导几小时就要来参观指导,而进行的突击大扫除。

    猴崽子一边擦着额头上流出来的热汗,一边对着战侠歌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看来就是因为战侠歌的到来,猴崽子的工作,已经从原来的洗马桶,升级到擦地板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231楼 发表于: 2007-12-07
第十二章 第五特殊部队继承人(上)
    黄志鹏就站在一辆林肯汽车前,微笑的望着战侠歌,战侠歌走过去将黄志鹏抱进怀里,轻声道:“谢谢你了,兄弟!”

    战侠歌真的没有想到,以黄志鹏今时今日的财力和地位,在没有动用任何特权的情况下,通过正规渠道,就连黄块鹏在第二天都连夜飞到上海亲自行动,竟然还用了整整五天时间,才把战侠歌从拘留所里保释出来。

    战侠歌一边和黄志鹏紧紧拥抱,一边四处张望,可是他并没有看到杨邦振大哥,不安的感觉,猛然袭上了战侠歌的心头……这五天时间,没有人照顾的杨振邦大哥,是怎么度过的?

    “你们谁是战侠歌?”

    战侠歌脱口叫道:“我是!”

    从拘留所传达室里,走出来一位四十多岁的警员,他手里扬着一封信道:“有一个叫杨振邦的人,托我在你离开拘留所时,把这封信转交给你。”

    “谢谢!”

    战侠歌飞快的跑过去,几乎是抢的从那位警员手里,接过杨振邦的留给他的信,撕开信封从以出一张信纸,杨振地质朴中隐隐含着一种张扬气息的文字,就跃然纸上。

    “战侠歌老弟,我走了。”

    看完第一句话,战侠歌就傻眼了。杨振邦大哥走了,可是他身体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身上又没有钱,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更是少得可怜,他能走到哪里去?!

    战侠歌在这个时候。用一目十行的速度,飞快的浏览杨振邦大哥留给他地信,或者说,是杨振邦大哥留给他的叮嘱。

    “我必须说,我能够再次醒过来,遇到你这样一个军人,看到这样一个新中国。值了!”

    看到这几句话,战侠歌长长的吐出肺叶里的一口闷气,他带着杨振邦大哥。在整个中国长途跋涉,就是为了让杨振邦大哥能够亲眼看看新中国的变化,让他看看一代代共和国守护者身上,薪火相传的精神。看到这几句话,战侠歌只觉得自己这将近两个月的辛苦,他在拘留所里受到一切。都……值了!

    “我知道你对祖国拥有绝对的忠诚,我也知道,在很多方面,你是一个好的军人,但是在你地身上,同样有着太多的缺点。你那种根本无视规则存在,随时就会跨越底线,或者说是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出格事情的人物。我们一起到过墨脱,我想请你想一想,如果那里的守护者,也像你一样做事随心所欲,甚至是肆无忌惮的违抗上级命令,那里究竟会会变成什么样?当然了,他们不会象你那样随心所欲。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强烈的职责感,更因为他们不敢!在他们地身后,有军事法庭,有军法的严惩,可是你却有一种我不知道原因的特权,让你可以获得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

    “一支军人的真正战斗力,就是千千万万最平凡,却又忠于职守的普通军人。把自己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形成的钢铁洪流,绝不是领先少数受过严格训练,武器的王牌部队来独撑大梁。这就好像一个国家想要扬起自己骄傲的脊梁,需要地是整个民族自信心与自尊心的觉醒,而不是靠少数凌驾于法律之上,又拥有热血的男人,用自己的凶眼睛和野拳头,用打架去维护。”

    在这个时候,战侠歌地双手都在微微发颤,他突然狠狠扬起了自己的头,他在心里,一字一字的,将杨振邦大哥留给他的忠告,深深镌刻进了自己的灵魂最深处。道理战侠歌早已经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但是直到这个时候,战侠歌才真正明白了这些话,这些道理背后的含意。“记住,你一天没有放弃自己出身带来的优越感,没有放弃你凌驾于规则之上的特权,你就不是真正地军人。因为,真正的军人,优秀的军人,他们的天职,就是服从,不能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一起,只想八仙过海各显神勇的军人,就是一盘散沙!”

    “不要再找我,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在偶然间回归的魂,我已经可以看见那些天车里的兄弟,在向我招手。就算是为了保持一个男人的尊严吧,我想找一个地方,静静的死去。我不需要怜悯的目光,不需要所谓的陪伴,对于我们这种军人来说,死亡,就象是蚕蛹蜕变成美丽的蝴蝶一样自然。”

    战侠歌猛然放声狂叫道:“不……!”

    从这一天开始,在上海这个繁华的都市街头,多了两个象游神野鬼一样呆呆乱转的男人,寻找杨振邦的广告铺天盖地的从各种媒体上洒出去,巨额的悬赏通告上,那一连串数字,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在瞬间就瞪圆了双眼。

    但是……杨振帮这个人,仿佛就象是石沉大海一般,彻底消失了。

    一个月后,在西藏康西瓦烈士陵园前的空旷地带,多了一幢用可拆卸材料组合成的活动平房,从此长眠在这里的烈士们,多了两个陪伴者。

    一个月后,雅洁儿来到了康西瓦烈士陵园,看着那个在英雄纪念碑下,在寒风中混身瑟缩成一团的男人,眼泪瞬间就冲进了她的眼眶。她猛的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发出一声悲泣:“天哪!”

    雅洁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明白,黄志鹏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管是谁,求求你们救救大哥吧,他快死了!”

    那个把双手都缩在衣袖里,冻得脸色发紫全身不停的发颤,嘴唇上到处都是裂口,眼神呆痴得几乎找不到一点生气的男人,就是曾经纵横天下。在世界特种兵舞台上,扬起百点热,绽放出万分光的……战侠歌?!

    而坐在战侠歌身边,陪着他一起面对严寒,一起瑟瑟发抖,硬是用友谊温暖,陪伴着战侠歌战战胜孤独。终于没有让他冻僵、冻死傻瓜,就是那个已经拥有一间资产上亿美金公司,却丢下自己董事长的职务不管。几乎放弃了一些,陪伴在战侠歌身边的兄弟……黄志鹏?!

    听到雅洁儿的脚步声,听着雅洁儿痛极、悲极的低声哭泣,战侠歌过了很久,他呆痴的犹如石像一般的双眼,才略略转动了一下。在长久地等待中。寒冷几乎已经剥夺了战侠歌的思考能力,他斜眼望着雅洁儿,足足过了三分钟,他才终于从自己几乎被冻住的喉咙中,挤出一句话:“你……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

    雅洁儿扑过来,但是她冲到战侠歌面前时,她却只能猛地停住自己的脚步,因为她知道,现在战侠歌的身体,根本不可能承受她身体高速冲撞带来的后果。雅洁儿望着这个仅仅为了一个相识不足两个月。就抛下了她在这里痴痴傻等的战侠歌,她真的想狠狠在战侠歌地脸上扇几个耳光,她真想指着战侠歌的鼻子又哭又骂,让他知道。自己在这几个月时间里的担心和黑暗的深夜里,那一次次从梦中带着冷汗惊醒后的孤独与无助。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战侠歌,雅洁儿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用自己的身体,把战侠歌包裹住了。她用手轻轻的抚着战侠歌的脸颊,她的手是那样地温暖,又是那样的轻柔,轻柔得让人觉得。她正在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一件随时可能碎裂的稀世珍宝。

    “侠歌,何必呢,何苦呢?”

    雅洁儿地泪水,顺着他们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的脸颊,一点点流淌下来。那种温温热的感觉,对战侠歌来说,就是一种痛,撕裂般的痛。

    “我已经听说了你的事,现在三个月时间过去了,杨振邦大哥已经死了,为什么你还会傻傻的等在这里,你到底想干什么?”雅洁儿悲泣道:“你知道不知道,看着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的心里就象是被针刺了一样难受?!”

    “我只想再见杨振邦大哥一面,我只想告诉他……”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战侠歌地眼眶里流淌出来,和雅洁儿的眼泪混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出彼此,他痴痴的道:“我只想告诉杨振邦大哥,我知道我错了!我想告诉杨振邦大哥,我已经知道了身上欠缺了什么,我想亲口告诉杨振邦大哥,我会改。可是,为什么他连这最后一个机会,也没有给我?他为什么宁可一个人去面对死亡,也不愿意再来看上我一眼?!”

    雅洁儿从地上抓起一把积雪,拼命的战侠歌被冻伤的手臂上揉搓,她一边帮战侠歌疗伤,一边哭着叫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傻傻的呆在这里,你在这里呆着,又有什么意义?”

    “杨振邦大哥一定会回到这里的!”战侠歌轻声道:“因为这里埋着他着他的连长大哥,如果说让杨振邦大哥自己选择一个面对死亡的地方,他一定会再回到这里!中国这么大,想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我已经跑累了,找烦了,所以,我就来这里等他了。”

    “可是他已经死了!你明白没有,杨振邦大哥已经死了!”雅洁儿终于忍不住放声叫道:“其实你的心里早就知道,没有药物的支撑,杨振邦大哥根本不可能支撑到现在,你再这样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

    战侠歌回过头,望着他背后那座巍峨的英雄纪念碑,低声道:“我相信杨振邦大哥一定会回到这里,因为这里就是他的家!落叶,终究要归要。”

    这个男人,究竟是一个天才,还是一个白痴?

    或者说,有资格成为英雄的男人,本身都是疯狂的白痴?

    雅洁儿把战侠歌抱在怀里,也坐在那个英雄纪念碑的台阶上,“你走,我走;你留。我留;你死,我死!”

    战侠歌和雅洁儿都闭上了嘴巴,从这一天开始,躺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那些英雄先烈们,又多了一个陪伴者。

    无论是对战侠歌,雅洁儿还是黄志鹏来说,这注定都是一场绝望的等待,一辆辆汽车从青藏公路上通过。每一个路过这里,专程下车来拜祭英雄地路们,都用好奇的目光,望着那一个犹如石像般,呆呆坐在那里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经常从这条路上经过的司机们,开始在每次需要经过康西瓦武士陵园的时候,都刻意多一些食物和要以御寒的烈酒。虽然黄志鹏有专车定时往这里运送补给,但是那些司机,仍然坚持留下他们的心意。在他们地眼里看来,能够坚守在这样恶劣环境中的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也是英雄!

    半年后,一架“黑鹰”直升飞机,降落在康西瓦烈士陵园前的空旷地带。

    这一次,来地是李向商校长。

    李向商用复杂的目光,望着那个在环境中,竟然能生生坚持了半年的男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目光中,究竟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多些,还是同情甚至是敬佩的情绪多点。李向商走到了战侠歌面前,他把一只小小地木盒子递到战侠歌面前。低声道:“跟我回家吧!”

    战侠歌没有伸手接过那只木盒,他听到李向商的话,只是呆呆的摇头,他的眼睛已经盯向了远方一片飞扬而起的浮尘,又有一辆汽车过来了。李向商慢慢打开了手中那只小木盒,在那只小木盒里,五枚黄铜制成的勋章,一枚纯银制成的银银鹰勋章。整齐的排列成两排,看着这些再熟悉不过的勋章,战侠歌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光彩,但是瞬间又回归了平淡。

    “不要再等了,已经过去半年了,”李向商发现自己真的不会安慰人,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假如杨振邦真的从冰封中苏醒,又真的只剩下两个月寿命的话,到现在他的尸体,说不定已经在某个地方,作为无法证明身份猝死的流浪者,被送进了火化厂。”

    “不!”战侠歌沉声道:“我不管怎么样,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向商真的愣了,战侠歌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嫡系部队,李向商真的是太清楚战侠歌的性格,当战侠歌做出最后的决心时,那绝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任谁也无法更改他地决定。没有这种意志和执着,战侠歌就不配成为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第三颗獠牙。

    李向商沉默了很久很久,他就这样陪着战侠歌、雅洁儿、黄志鹏静静的站在那里,他是可以直接命令还没有正式解除军职的战侠歌返回部队,但是李向商明白,这个命令一旦下达,他带回第五特殊部队,将会是一具没胡任何生命行尸走肉。

    李向商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烟夹,在打火机的轻响声中,一缕蓝色的烟雾,随之在康西瓦烈士陵园的空中袅袅升起。

    作为第五特殊部队的职业军人和领头羊,李向商这一辈子,还从来没有吸过烟。但是这一次他不但破例了,而且还吸得很凶,不全会李向商的脚下,就丢了一地的烟头。直到再去取烟时,手批摸了一个空,李向商才知道,他已经整整吸了十五支香烟。望着又陷入长久呆滞的战侠歌,李向商狠狠一咬牙,突然道:“你是不是非要见杨振邦一面,才肯和我回去?”

    战侠歌没有开口,这个问题,他根本没有必要回答。

    李向商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型对讲机,道:“你出来吧。”

    沉默了很久的“黑鹰”直升飞机舱门,再次被人推开了,一个人慢慢从直升飞机里走出来。看着这个人的脸,雅洁儿和黄块鹏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战侠歌却不敢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他突然用力挣开雅洁儿的手臂跳起来。长时间坐在那里,身体血液流通不畅,就连机关炮都打不死的战侠歌,在这个时候,竟然就象是一截木桩一样,用最狼狈的动作,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在海拔五千多米的高原上,已经变成相当相当脆弱的皮肤立刻有七八位置渗出了血丝,而战侠歌突然睁大的双眼眼角位置,更是渗出了两条细细的血丝,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战侠歌手脚并用的爬起来,他指着那个刚刚走下直升飞机的男人,放声狂叫道:”杨振邦大哥?!“

    战侠歌的声音嘎然而止,他虽然坐在这里已经坐得发了呆,发了傻,但他毕竟还是战侠歌!

    先不说半年时间过去了,杨振邦早已经应该魂归天国,就算他又到中科院下属的地下科研中心,让那个孙雷镜院士借助各种药物和急救设备,把生命延续到现在,他也绝对不会这样形神俱足的精神亦亦!

    战侠歌的目光慢慢锐利起来,他死死的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杨振邦!,没错,就是那双熟悉的眼睛,就是那些带着歉意的苦涩笑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而陌生,让战侠歌不由自主的迷茫起来。他真的无法分辨,这个“杨振邦”是真还是假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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