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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红尘有梦》作者:永远的流浪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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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8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开光大典~

 

  为了参加无名大师舍利塔的开光大典,梅山大学租了四辆大客车。这主要是因为除了那些武林中人外,到梅山大学任教的许多教授也想去凑这个热闹。像这种规模的开光大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虽然这些教授中的大多数人对这种宗教仪式并没有什么兴趣,但看热闹的心思还是有的。

  吴晓意这个不速之客当然也跟着去了,上车之前一直紧紧地跟着宋力忠,一上车就坐到宋力忠身边,搞得谁都不好跟她争。吴晓意缠上宋力忠的事情,许多人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一看到吴晓意坐到了宋力忠的身边,大家都会心地笑一笑,非常乐意看宋力忠的热闹。

  李远方和戴逢春两个特意坐在宋力忠的吴晓意的后面,互相使了个眼色,注意听着吴晓意到底会跟宋力忠说些什么。和李远方意料中的一样,手腕高明如吴晓意者,跟宋力忠所说的话题不是问一下宋力忠以前的一些经历,就是向他请教一些严谨的学术问题,而且以请教学术问题为主。对这些最合理不过的问题,宋力忠找不到任何无可奉告的理由,只能吴晓意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力忠和吴晓意两个的对话,听得戴逢春窃笑不已,时不时地跟李远方挤眉弄眼的。李远方心里则更觉得有趣,就算是修炼到宋力忠这样的半仙境界,碰上吴晓意这样一个缠劲十足的女子,还是一点招都没有。而且,聪明如宋力忠者,肯定是早就知道吴晓意故意接近他的最终目的,但还是无计可施,估计在心里不知道骂了李远方多少回。难怪人们都说修道之人最难过的是情关,宋力忠清心寡欲几十年,在感情方面特别注意,谁想到五十多岁了却碰到吴晓意这样的主,不知道这是他的机缘呢还是劫数?按照那些小说中的说法,想要成仙得道都要一关一关地过去,只有勘破了所有的关口,才能最终成仙得道。名利关宋力忠应该是过去了,但感情关显然是还没有经历过,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的话,吴晓意应该是宋力忠的机缘,如果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了,搞不好宋力忠能够最终完成大圆满的修炼,白日飞升都说不定。

  然后,李远方开始泛想翩翩,仙人仙人,仙的基础应该是人吧,如果连人都做不好,成仙是不可想象的。和别的低等生物相比,以前一些钻进牛角尖的学者认为人的最重要特征是思想,但随着这几年科学研究的发展,却发现许多动物都是有思想的,因此,人和别的生物最大的区别应该就是感情了。人类是有感情的,而且这种感情不像别的生物一样纯粹以繁衍后代为惟一的出发点。所以要把人做好,首先就应该将感情问题给处理好,一个一味地逃避一切感情经历的人,在修炼的过程中好像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一个人生中有最重要的缺陷的人,不管在其他方面多么努力,想要修炼成仙估计不大可能。他甚至认为,宋力忠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并不拒绝与吴晓意继续接触,只是多年来形成的习惯难改,而且,面子上也暂时放不下来吧!以前的时候,李远方一直为自己在感情方面的经历感到丧气,总觉得自己既然在感情方面处理得乱七八糟,这辈子在修炼上看来是不可能有多大成就了。而现在看到连宋力忠这个半仙面对感情的时候也都要手足无措,他李远方一个只是运气比别人稍好一点的凡人,不管怎么样都是正常的。

  无名大师的舍利堂就建在祖师堂旁边。无名大师在圆寂前看管了几十年的祖师堂,在祖师堂里的一张躺椅上躺了好几十年,如果他在天有灵,知道自己圆寂后竟然被后人奉为天台武学的一代宗师被供奉起来,他自己的是舍利堂竟然紧挨着祖师堂,不知会作何感想。

  舍利堂并不大,结构也颇简单,正对着门的是一个佛龛,佛龛最里面供着一幅两米多高的工笔画,画的是无名大师的肖像。笔法非常细腻,无名大师那种超然物外的风采被表现得特别传神。李远方第一眼到这幅画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据方丈大师介绍说,这画是行云画的,李远方想不到像行云这样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和尚画起人物肖像画来竟然非常有灵性,难怪这个在许多人眼里一无是处的假和尚在海外的信徒中有具很高的地位。不过李远方始终搞不明白的是,按理说行云和无名大师接触并不多,怎么能画出这样一幅特别传神的肖像画来。于是只能对自己解释说,无名大师可能具有所有高僧共同的品质,所以行云只要按照自己理想中的得道高僧的神韵来画就可以了。

  肖像画前,供奉着的是无名大师的舍利塔,和李远方当时向行云要求的那样,竟然真的是由沉香木制成的,而且是由一整块的沉香木精雕细刻而成,下面用黄金打造了个底座。沉香木的材质与一般的材料不同,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以沉香木做舍利塔,以前很少有过,一方面是沉香木太珍贵,相同体积的沉香木,大部分时候比黄金要贵重得多,另外,沉香木也不易加工,雕刻成玲珑剔透的舍利塔,对雕工的要求特别高。无名大师的舍利塔有两尺多高半尺多粗,光是这一块体积庞大的沉香木,本身就是一件无价之宝,何况还雕成了舍利塔,里面供奉着天台宗一代武学宗师的五颗舍利。可见国清寺这帮人为了把他们的教派发扬光大,简直就是不惜血本的。

  接到方丈大师的通知的时候,李远方本来想回古城一趟,到黄楼去把另外四颗舍利子也请过来,跟珍藏在国清寺里的五颗舍利子放在一起供奉,以接受各方信徒的香火。但不知道方丈大师出于什么考虑,竟然说不用了,说既然这是无名大师圆寂前的交待,还是按照无名大师的意愿来办的好。李远方自己后来想想也是,对无名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来说,把他的舍利子郑重其事地供奉起来本来就是种务虚的形式,是给外人看的,并不一定符合无名大师的本意,请出一半供奉出来就行了,另外一半,就让他这个惟一的徒弟找个安静的地方珍藏起来吧,也可以落个清静。

  开光大典仪式非常繁琐,李远方他们到国清寺之前,寺里的和尚就已经在舍利堂里念了好几天的经了。李远方和宋力忠等人踏进舍利堂的时候,以行云为首的一帮和尚一段经文刚刚念完。拜完无名大师后,李远方由衷地向侍候在一旁的行云表示了感谢,一方面感谢他为无名大师画了这幅画,另外一方面也感谢他费尽心思真的动员方丈大师找了一块沉香木来做舍利塔。行云双手合十,摆出一副高僧的模样连声说都是他应该做的。然后悄声地跟李远方说,他为无名大师画像的时候,同时还画了一幅尺寸稍小一点的,李远方临走的时候可以带走,请回去自己供奉起来。

  开光大典的主仪式,李远方他们来了不久就开始了,一大群和尚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整个舍利堂包围了起来,念经一直念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如果是道家的类似的仪式,像李远方这样的亲传弟子一般要担负一些重要的任务,但是大部分佛教宗派都是不怎么讲究师徒之间的传承的,所以他来了也只是像别人一样看看热闹,一点事也没有。

  像雷老那样性子比较急的人,看一帮和尚念经实在是看不下去,来回转了几圈就由跟着一帮老家伙一起到石梁等地游玩去了。李远方这个当徒弟的当然是不会走的,而宋力忠等少数人,虽然所习的大多是道家的武功,但出于对无名大师这个得道高僧的尊重,陪着李远方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主仪式结束后,其他一起来的人都回梅山镇去了,李远方想起王兴安提起的林福祥久久不敢回到天台的事情,就留了下来,到茶社去找林贵发了解情况。

  跟李远方上次来的时候相比,茶社里的生意清淡了许多,门口没停着几辆车,老远看进去,里面也没多少客人,好几个服务员都坐在那里闲聊。上次来的时候是春节,虽然和五一一样都是旅游黄金周,但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春节出来旅游的怎么都没有五一期间多,按理说现在这个时候客人应该更多才是。而且这几天国清寺正在搞一个规模很大的开光大典,光是特意前来观光的海外信徒就比平常多了好几倍,国清寺里的盛况,只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而紧贴着国清寺的梅山茶社的生意竟然这么清淡,想想都觉得不太正常。

  李远方到这个茶社来过好几次,服务员领班对他比较熟悉,虽然不知道他就是总公司的董事长,但是个从总公司那边来的重要人物则是肯定的,而且李远方来之前已经给林贵发打过电话,所以他刚一进门,服务员领班就迎了上来。向他略弯了腰说道:“李先生,林先生他正在等你。”李远方“哦”了一声,谢绝了领班在前面领路的好意,自己直接往李贵发的办公室闯了进去。

  林贵发正坐在办公室里发呆,见到李远方来了赶紧站了起来,朝他迎了过来跟他握起手来,然后请李远方在木沙发上坐下,为他沏上一杯茶。李远方发现林贵发的精神不是太振作,但不好直接问,就说道:“二哥,这段这段时间过得还可以吧!”林贵发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终于鼓足了勇气地李远方说:“远方,过两天我想回美国去一趟。”

  李远方笑了笑,说道:“想嫂子了吧,干脆这次去把她接过来吧,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的,嫂子不是一直都想过来吗?你要回去多长时间,再过一段时间该采油茶了,现在卫国在总公司那边搞基建,你回来晚了,丁教授一个老头子可忙不过来。”林贵发尴尬地笑了笑,迟疑了半天才说道:“远方,前段时间我家老头子跟我商量过,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把茶业这边的股份全部兑给你,这边的生意,老头子打算全部结束掉,只负责给集团公司在海外分销产品,另外集中一部分精力在东南亚地区新建梅山茶社上面。”

  林贵发这话完全出乎了李远方的意料,一着急站了起来,急声问道:“二哥,林伯伯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得罪他了还是怎么的,好好的怎么要把生意结束了呢?你看这两天国清寺正在搞开光大典,以后到这里来朝拜的信徒肯定会越来越多,这样的一个重要据点你们要是放弃了的话,是不是太可惜了。”林贵发一脸是歉意,赶紧把李远方按回到沙发上,解释说:“远方,不管是家父还是我,对你和钱老、隋总他们是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刚才我不是说了吗,梅山集团的生意我们还是继续合作,产品的海外分销我们会继续努力,另外也要在东南亚多办一些茶社,把梅山这块牌子的影响力扩得更大一些,我们只是想结束在天台这边的生意而已。”

  听到这话李远方明白过来了,想想前几天王兴安说的情况,问林贵发道:“二哥,是不是你们在这里遇到了什么麻烦?刚才进来的时候我觉得店里的生意比较清淡,有人经常来捣乱还是怎么的?”

  林贵发叹了一口气,在那里发起呆来,过了老半天才对李远方说:“远方,不算别的,你和贵利是同学,你还是行云大师的师叔,贵利呢拜到行云大师的门下,光从这些关系上讲,我们之间都不是外人,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现在没有几个人到我们这里来。这里这样,棋院旁边的那个茶社也好不到哪里去,就是茶业公司那边,情况也不是太好。事情跟你猜的差不多,经常有小流氓什么的到我们这里来捣乱,现在天还没黑,那帮人回家吃饭去了还没有来,要是再过一会,他们就来了,一来一大帮人,把所有的位置都占去了一半,来了什么都不干,就是大吵大闹的,把客人吓得都不敢来了。白天也一样,一大早就来,快中午了才走,吃完中午饭还来。”

  李远方心想这事可热闹了,自己那个梅山大学怎么算都是个武林总坛,现在竟然有人到老虎嘴边拔毛,这都成什么事了。不过梅山大学的事情他不想跟林贵发多说,就问道:“二哥,是不是两个茶社和茶业那边都这样的,你们报警了没有?”

  林贵利苦笑了一下说道:“报警没有用,这帮人来了也不干坏事,只是在这里坐着,说话声音大一点。我报了几次警,警察来了几回,看了几眼就回去了,回头还说我们大惊小怪。”

  李远方想难道这是有人组织的,从这些情况看,应该是林贵发或者林福祥得罪了什么人吧,于是问林贵发道:“二哥,你知道原因吗?”看到林贵发好像不大想说的样子,李远方心里很着急,急切地说道:“二哥你有什么话就说,不管是官场上的还是江湖上的事情,只要理由在我们这边,我都能给摆平。”

  在李远方的催促下,林贵发终于实话实说了。在梅山茶业和两个茶社发展起来后,有几个乡镇和县里有关部门的领导找到了林福祥,要求跟他们合作,以各种名义入股开发一些项目。但说是入股,但只是口头上说个数字,实际上一分钱也不掏光要分红。林福祥这人比较注重自己的经济利益,当然是不愿跟这帮人合作的。于是,在林福祥拒绝跟那帮人合作后,茶业那边经常会收到不合格的茶叶,有人在茶厂闹事捣乱的事情也经常发生,而茶社这边,则经常有一帮闲人来占地方。除此之外,一些职能部门还有事没事地经常来检查一下,一检查就没事找事找出一大堆问题,然后给他们开出一堆罚单。甚至于,有一次林福祥从位于山里的茶厂回来的时候还受到了身份不明人物的袭击,幸好他自己开着车,跑得比较快跑回来了,但自从那一天后,因为担心受到报复,就离开了当地,后来干脆回美国去了。本来林福祥想让林贵发也一起走的,但看在李远方的面子上,觉得自己做得太绝不好交待,就让林贵发先支撑一段时间,如果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跟李远方打声招呼赶紧撤离。五一前听说李远方要来天台参加开光大典,林福祥就交待林贵发跟李远方那好解释一下,如果李远方同意的话,他们就撤离。

  照林贵发这么说,应该是地方的官僚和黑恶势力勾结了,道理应该在自己这一边,想到丁教授是本地人,而且丁教授的儿子就在县机关工作,李远方问林贵发道:“二哥,这事丁教授他们知道不?”林贵发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丁教授和丁大哥都知道的,我听丁大哥说,这帮人好像都是他们县里的常务副县长丁县长的人,据说整个县有一半乡镇和机关各局的领导都是丁县长的人,这个丁县长在本地基本上是一手遮天的。去年县委书记想跟丁县长斗一斗,丁县长到上面跑了一趟,连县委书记都被他挤走了,上面又派来一个新书记。我还听说,今年这次换届选举,丁县长打算从副县长成为县长,下一步还打算当书记。”

  李远方心想,这都成什么事了,不过他也不能光听林贵发的一面之辞,跟林贵发在一起坐了一会,再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开车到丁教授家去了。

  丁教授和他儿子说的情况跟林贵发说的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但和林贵发比起来,丁教授还有新的疑虑,就是他们家和那个丁县长都是乡里乡亲的,算起来还有点亲戚关系。所以虽然早就知道这事跟丁县长有关,还是一直都在做着林氏父子的思想工作,让他们先别声张,暂时不要把情况告诉李远方和钱老他们,而由他们去想办法慢慢跟丁县长协调关系。但像丁县长这样的人岂是能够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的,虽然开始的时候与梅山集团有关的事情他没有插手,但被丁教授他们一说,再看到梅山集团越来越红火,虚荣心一膨胀,觉得要是连梅山集团这样的公司都能收拾下来的话,对他而言是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干脆咬住不放,干脆自己统一指挥起来,非要梅山集团向他们妥协不可,事情就越来越僵了。对丁教授父子来说,既然事情没有办明白,觉得很没有面子,于是更不好意思跟李远方和钱老说了,事情就一天一天地拖了下来,只是告诉钱老说想办法做做林福祥的工作,让林福祥早一天回来。其实按照丁教授的想法,不如给那个丁县长点好处,花钱免灾,然后和气生财。

  向李远方解释的时候,丁教授还在劝说着他,说像这种事情,民不能与官斗,而且丁县长在本地的势力太强了些,想斗都但不起。李远方也觉得这事情比较棘手,问丁教授道:“除了向他们妥协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丁教授回答说:“除非把丁县长连根拔起,否则是不可能的。”然后向李远方解释说,想要把丁县长连根拔起,就得把跟丁县长穿一条裤子的几十个乡镇和县机关各局的领导全部拿下,否则的话是起不到多少作用的。对丁县长这伙跟地方黑恶势力相勾结的贪官,其实当地的老百姓也是深恶痛绝的,但是来一任领导就被他们挤走一任,老百姓都已经彻底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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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49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章 难缠对手~

 

  天台这个地方,可能因为全境多山,地理环境比较特殊,因此在老百姓中,家族和宗派的观念特别强。而且据说天台这个地方风水特别好,所以历朝历代都出了不少大官,文官武将都有,就是现在这个年代里,天台籍的人在上面身居要职的也有许多。

  一个个在地方上很有势力的宗族,如果再加上朝中有人的话,就可以结成一种水泼不进的利益联盟,外来的势力很难立得住脚。要是在以前的话,因为天台这个地方毕竟文化底蕴比较厚,民风也比较朴实,所以宗族势力的存在有的时候还能起到正面的作用,有利于新政策的贯彻和各项工作的进行。但自从丁县长混到一定的地位后,情况就变了。在丁某人的操纵下,到天台任职的由外地调来的官员,因为下面没人支持政令不通,没有多少人能干出什么政绩的,有许多都是任期没满就被人抓住把柄挤走,这其中还包括几任主要领导。来天台任职的那些官员,并不是不想改变这种现状,但因为人单力薄,在上头的后台也没有丁某人这帮人硬,到最后只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连自己的政治生命和大好前途都葬送在这场政治和权力的综合斗争中了。

  丁某人是从基层一步步上来的,说句实话个人能力相当不错,而且刚开始的时候还做出了不少政绩,为老百姓也做了许多实事,为发展地方经济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但到了后来,就纯粹以个人和小团伙的利益为中心了,成为一个障碍地方经济发展和危害老百姓利益的害群之马。各个政府部门的领导的任免,按照法律规定都是要在人大进行讨论的,因为这帮人在地方上势力很强,有的时候甚至可以操纵人大代表的产生,就算老百姓有不同的意见,找一帮地痞流氓连哄带吓地来上几下,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就不得不向他们妥协,不得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选代表。于是,凡是跟丁某人站在同一条阵线上的提名能够轻易被通知,而不和丁某人在同一条阵线上的,哪怕是上级派遣过来的,只要有可能损害到丁某人那个团伙的利益,面临的只有落选的命运。如果外来的官员自身不够清廉或者不能洁身自好,还能轻易地被这帮人搜集到证据,所面临的下场就不仅仅是落选而已了。

  因为有以丁某人为首的一帮与地方黑恶势力勾结的官僚的存在,使得天台的许多地方政令不通,国家制定的新经济政策很难得到贯彻,连下拨的各种经费也都被层层截留,老百姓几乎见不到多少阳光。因此,这几年来虽然与天台同在一个市的其他县区的经济都在飞速发展着,一个个都进入了全国百强县,拥有非常丰富的自然和历史文化资源的天台县的经济却基本上停步不前,老百姓的生活基本上没有得到多少改善,有一段时间甚至于被列入了贫困县。

  丁县长的情况,在某种意义上相当于一个缩小版本的宋力忠,以宋大师在当地的势力和威望,如果来他的地盘上任职的官员有哪个做得太过分损害到当地老百姓的共同利益的话,也能轻易地抓住个把柄将人挤走。不过,丁县长和宋大师有着本质的区别。宋力忠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对老百姓有没有好处,以他的乡亲们的利益为首,以大局为重,在老百姓的利益得到保证的前提下,他自己才从中得到一些应有的报酬,而且宋力忠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合理合法的。而丁县长那帮人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他们那个小团伙的利益,老百姓的利益则是根本不会去考虑的。所以,像宋力忠这样的人能促进民主化的进程和地方经济的发展,而像丁县长这样的人则只会障碍民主化的进程,也使得地方经济长期停步不前。另外,像宋力忠的那样的人是绝对不会亲自到官场上去混,也是根本不会去干涉政府职能的行使的。

  从丁教授和丁大哥那里李远方知道,跟那个丁县长称兄道弟的官员占了全县各乡镇和机关各局领导的几乎一半,而且这帮人的气焰特别嚣张,竟然明目张胆地告诉别人,我们谁谁谁都是兄弟,得罪了其中一个就是得罪了所有人,所以连一些最普通的老百姓都能给这帮人分出个山头排出个座次来。面对这么庞大的势力,再想想像宋力忠那样的白道大佬的情况,李远方觉得如果跟丁县长对着干不太好办,所以问丁教授:“教授,要是我们跟他们妥协的话,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丁教授和他儿子对望了一眼,丁大哥回答说:“这帮人的胃口是很大的,按照以前在别的投资者身上所发生的情况,跟他们合作就等于与虎谋皮。开始的时候他们会不花一分钱让你们分给他们股份,慢慢的就会想办法扩大他们在你们公司中的权力,到最后把你们挤走,把你们投资的产业全部变成他们的。现在你们梅山集团的名声如日中天,茶业又是除了酒业外最重要的主打产品,这帮人早就垂涎三尺了。他们的最终目的,应该是把整个茶业都吞并掉,或者是想办法把你们挤走,他们自己借着你们原先在高山云雾茶等产品的开发中打下的基础,来垄断当地的整个产业吧!”

  既然妥协的路子走不通,李远方心想只能背水一战了。但这种涉及到占了几乎一半位于主要岗位的政府官员的事情,他自己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考虑了半天,心想只能向他那个久经风雨的师父请教了,于是利用丁教授家的电脑跟梅山镇那边的陈老联系起来。

  陈老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宋力忠特意为他带回去的录像,听李远方把情况说完后,表情变得特别凝重,问道:“这种遭遇是是你们梅山集团的个别情况呢,还是有一定的普遍性?”这个问题李远方自己回答不上,旁边的丁大哥替他回答说:“是个普遍情况,不管是外地来投资的也好,当地的老百姓自己办实业也好,如果不给他们点好处的话,是根本维持不下去的。如果是跟这帮人有点亲戚关系的当地老百姓或者投资规模比较小一点的外地投资者还好点,怎么都能给他们留口饭吃,要是一些跟这帮人没有什么关系的,或者是投资的项目能够产生比较大的利润,到最后只有被他们吞并这一条路可走。所以只要这帮人在这里,我们这个地方的经济就不可能发展起来。”

  陈老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他们身上有人命案没有?”丁大哥回答说:“他们这帮人想办什么事情,光是联合起来施加压力就可以达到目的了,杀人一般情况下用不着。就是有命案,表面上也是两个家族和村子之间的集体械斗,很难追究到他们身上去。就算能追究到个别人身上去,但他们也可以丢卒保车,动摇不了他们的根本。”

  既然不能从人命案上想办法,陈老就只有改变思路了,接着问道:“那能不能抓到他们卖官买官和贪污受贿的把柄?”丁大哥既然还是摇了摇头说:“他们这帮人中没有主管干部人事的,卖官买官好像没听说过。”这下陈老感到很奇怪了,问道:“既然他们不搞卖官买官,这帮人都怎么上去的?”丁大哥苦笑一声道:“他们这帮人想要哪个位置,只要放出风声就行了,别的有可能跟他们竞争的人躲都来不及,哪敢跟他们争。摆在主管干部人事的领导面前的人选只能是他们这帮人,就算是以前的县委书记,有的时候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随便提拔一个人吧。再说这帮人虽然现在很不像话,以前的时候,政绩还是有一些的,个人的能力也是不错的。何况他们这些人都是抱成成一团的,想造个假给自己弄点政绩出来也不是怎么难事。至于贪污受贿,我们这个地方的经济并不是太发达,想贪也贪不了多少,想受贿也收不了多少东西,而且这帮人特别狡猾,一般不会做这些能让人抓到明显的把柄的事情。他们想要钱的话,像现在对梅山集团做的这样,找个亲戚朋友不花一分钱占点股份要点分红就行了,然后再做一下假账,看上去像是真有投资在里面似的。除非那些被他们侵占利益的人偷偷留下证据,否则的话,一点把柄都抓不到。他们跟上面拉关系,做得也特别巧妙,送东西只送些不怎么值钱的土特产,或者帮哪个老家在这里的领导家里办点什么事情,或者帮领导的亲戚安排个工作什么的,主要靠的是乡情和亲戚关系,靠的是人情。”

  面对的对手竟然是一帮这样的高人,听完丁大哥的话后,不仅李远方自己觉得不好办,连陈老都发起了呆来。从跟上面拉关系来看,李远方觉得这帮人跟自己有得比。自己送礼也是送一些表面上不值钱的土特产,而为了巩固关系,自己跟钱丰认了亲戚,还拜陈老为师,说起来跟这帮人相比也好不了哪里去。只是,所要达到的目的不同。自己是以增进感情为主,顺便获得了一些经济利益,而这帮人则纯粹是为了取得最大的利益。从心底来讲,李远方觉得自己跟这帮人是同类,应该惺惺相惜才是。但既然产生利益冲突了,就只有你死我活地斗一斗。

  沉吟了半天,陈老说道:“既然这帮人身上没有人命案,也抓不到买官卖官和贪污受贿的把柄,以你们梅山集团等投资者为主控方从法律上对付他们看来是不行了,我们得想别的办法。小丁,你说他们这帮人的存在严重障碍了当地经济的发展,还使得政令不通是不是?除此之外,有没有影响到社会稳定,老百姓对他们有什么反映?”

  丁大哥叹了一口气说:“老百姓不管想干什么事情,只要触犯了这帮人的利益,马上就有人来找麻烦,有的时候是小流氓来生事,有的时候干脆是政府的职能部门来故意找茬,一些职能部门好像都是他们开的似的。要是村里人或者家族里的人帮着说几句话,很可能会造成集体械斗,所以一般的老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现在还好一点,他们打人还不至于打死,害得老百姓家破人亡的事情不多,最多天天找人来骚扰搞得鸡犬不宁的,最多也就搞得许多人背井离乡吧,但要等到他们的势力越来越大,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所以就连像我这样的亲戚,现在对他的意见都很大。”

  问清了这帮人的数量和具体职务后,陈老脸色更加不好看起来,忧心忡忡地说道:“要是现在把这帮人都收拾了,你们全县有一大半在各乡镇和县机关各局任职的科级干部都要下台,跟他们有牵连的估计更多。这么多领导干部同时下台,再加上他们背后有个庞大关系网,所造成后果,很可能是你们全县的政府机关和相关职能部门在一段时间内完全陷入瘫痪状态,这个时候再有人来煽风点火的话,很可能会引起整个社会的混乱,不能轻易动手啊!但要是现在不对这帮人进行处理,到以后就更不好办了,所以晚动手不如早动手。因为他们这帮人在表面上没有涉及到严重的刑事案件,从上而下直接处理不太方便,只能从你们当地入手,从内到外来进行处理。小丁,你刚才不是说新调来一个县委书记吗,这个人怎么样?”

  一提起新来的县委书记,丁大哥的脸色开朗了许多,说道:“朱书记这人不错,但是运气不太好。几年前在我们县当过组织部长,在老百姓中口碑特别好,都说他是个难得的清官。后来调到一个区当副书记,过了两年多当了书记。在他当区委书记的时候,一个家在当地的副书记想把他挤走,趁一个省委副书记来检查的时候在街上贴朱书记的大字报,造成了很坏的影响。后来事情被查了出来,但那个省委副书记比较偏向,说既然是副书记带头闹事,说明党委一班人不团结,党委一班人不团结,只能是书记工作没有做好,就把朱书记给免了。那个区委副书记是部队转业的干部,原来好像是哪个旅的政委,国家在政策上有照顾,而且在上面有很深的关系,所以虽然犯了错误,竟然只是换了个地方,职务什么的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年前的时候,那个省委副书记调到外省去了,我们县原来的书记干不下去另外找地方高就去了,别人都不愿意到我们这里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市里领导考虑到朱书记在我们县当过组织部长,就重新启用了他,把他派到我们县来了,但目前只是代理,不是正式的。”

  陈老“哦”了一声,有些不大高兴地说道:“现在从部队转业的政工干部这么这样呢,那个省委副书记也太胡闹了,因为一件小事就把人给免了,责任还不在他身上。小丁,你们这个朱书记的为人怎么样?”

  同样的问题,陈老竟然又问了一遍,很出乎丁大哥的意料,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朱书记这人虽然学历不是太高,各方面的能力也不是特别超人一等的,但跟别的人比起来,为人特别正直,不管在什么地方任职,当地的老百姓没有说他坏话的,不像有些领导,虽然表面上政绩很辉煌,但老百姓都在后面戳着脊梁骨骂。”

  一听这话陈老笑了起来,对李远方说:“远方,现在这个朱书记跟你一样,是处于背水一战的地步,要是他能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他还能重新起来,如果这个烂摊子收拾不下来,也就代理几天后走人,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样吧,等会你去找一下他,把你们遇到的情况向他反映一下,看他怎么说。如果他对你们表示同情,并且有帮你们解决问题的意思,你就开门见山地告诉他,如果他想为老百姓做好事就得把这帮人给收拾掉。只要他有这个决心,上面的关系我们帮他协调,让他放心大胆去做。如果他有得过且过的意思,你就赶紧回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你现在就去找朱书记,我先跟老孙头他们联系一下,我倒不信了。只要道理在我陈某人这边,谁敢不给我面子!”说完这话,竟然随手切断了跟李远方的联系。

  看着已经没有陈老的形象的电脑屏幕,李远方只能发起呆来。自己这个师父最恨的就是徇私舞弊鱼肉百姓的贪官,对丁县长这种人,他绝对是深恶痛绝的,而且这事跟他的宝贝徒弟以及梅山大学有关,肯定要采取一些措施。在陈老这样的高级干部眼里,副县长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只要道理在自己一边,还不是手到擒来。但这事陈老要是真的插手了,看上去好像是他李远方为了自己的经济利益凭着自己的后台来干什么似的,他觉得不大合适。所以,他觉得还是尽量不要让陈老插手的好,免得让事情复杂化。但既然陈老让他去找朱书记,他不能不去,而且想要解决天台这边的问题,不管怎么的都要跟这个当地的一把手接触,于是向丁大哥要了朱书记的手机号码拨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朱书记还在为这个不熟悉的电话号码犯疑的时候,李远方赶紧说道:“朱书记你好,我是梅山集团的董事长李远方。”梅山集团的董事长,虽然朱书记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但知道这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所以非常客气地向李远方问了声好。

  李远方开门见山地说道:“朱书记,现在你有空没有,我想向你反映一些情况!”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朱书记怎么想的,竟然回答道:“请问李先生你是在梅山镇呢还在在别的什么地方,如果在梅山镇的话,明天我到那里去拜访。”如果是像会稽市的杨书记那样的人,来拜访自己也就来了,李远方是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既然朱书记是个难得的清官,对所有的清官,李远方发自内心地非常尊重,所以当然不会好意思让这个父母官来拜访自己,赶紧说自己现在就在天台,如果方便的话,他到朱书记那里拜访。

  本来李远方想自己一个人去的,让丁大哥领一下路就行了,但丁教授非要一起去,李远方拿他没办法,只好跟丁教授两个一起去了。因为在天台只是代职,而且也没有带家属来,朱书记住在县机关旁边的一个招待所里,听到敲门声后,亲自出来开的门。发现站在门前的是丁教授,朱书记愣了一下,不过他以前见过丁教授,说了声:“丁教授你好,你老请进!”

  这个时候李远方从丁教授身后冒了出来,伸出手里笑着说道:“朱书记你好,我是梅山集团的李远方!”大名鼎鼎的梅山集团的董事长竟然是个年轻得这么过分的人,朱书记更是愣住了,疑惑地伸出手来跟李远方握了一下,把他和丁教授都让进了屋里。丁教授看出了朱书记心中的疑惑,等到坐下之后,呵呵笑着说道:“朱书记,我们梅山集团的董事长就是这么年轻的,你不要有什么怀疑。”

  被丁教授说中的自己的心事,朱书记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他这个人明显是善于处理各种关系的,脸色很快变得特别自然,笑着说道:“是有些意外!”可能是为了排解自己刚才的尴尬或者是早有准备,给李远方和丁教授倒上一杯茶后,朱书记突然问道:“李先生,你是不是为你们梅山茶业和林老先生的事情来的?”

  李远方和丁教授对望了一眼,心想这个朱书记看来不是个一般人物,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们今天想反映的就是这方面的情况!”朱书记看了李远方一眼,说道:“这件事我没来之前就已经听说过了,原因也知道得比较清楚。现在省里市里领导对我到天台后的工作比较支持,所以我们会处理好这件事,会给你们和天台县的老百姓一个交待的,李先生你放心好了。”

  搞了半天这早就是人家计划中的事情,李远方的心情非常不错,不过有些问题他不能多问,就旁敲侧击地说道:“朱书记,你觉得林老先生什么时候回来比较好?”朱书记会意地看了李远方一眼,笑着说道:“你们梅山茶业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始采油茶了吧,我想林先生应该在采油茶之前回来吧,不然的话就要影响你们的生意了。”

  看来这个朱书记早就有向丁县长动手的打算,连时间表都有了,李远方觉得自己在是白担心了一回,可能是因为这事的影响面比较大,朱书记现在不想对他们这些外人说出来,李远方就识趣地不再多问了,只是说如果有需要他们梅山集团支持的地方尽管开口,然后就和朱书记谈起别的轻松的话题来。

  在朱书记那里坐了大约半个小时,心里有些担心陈老这个老头子一激动把事情给闹大,李远方向朱书记告辞,心情非常愉快地把丁教授送回了家,然后向陈老汇报起新情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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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50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一章 吃里爬外~

 

  隋丽回家后第三天的样子,她母亲的病就已经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了,所以答应李远方说五六号就回梅山镇来,跟李远方小聚一番,最主要的是跟陈老见一面,让陈老看一看她这个未来的媳妇。

  五号下午,李远方从麦屿回来的时候没见到隋丽,心里挺失望的,但那个时候正忙着跟人商量移山填海的事情,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心想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可能是想多住一天,准备六号回来吧。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远方和戴逢春等人坐在一桌。酒没喝几杯,戴逢春的手机响了,打开来一看是隋丽的号码,就笑着说道:“你打错电话了吧,要不我把手机给远方,让他跟你说。”隋丽在电话那头说就是找戴逢春的,还要求戴逢春找个没人的地方,她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戴逢春说。戴逢春觉得很奇怪,但心想可能是隋丽家里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但不想让李远方以及他那些朋友长辈们知道,免得面子上不好看。戴逢春是个热心肠的人,既然隋丽这样要求,跟坐在身旁的鲁仲明说他先接个电话,真的出门到外面的走廊上去了。

  戴逢春的电话接了二十多分钟,回来的时候脸色不是太好。戴逢春接电话的时候,李远方忙着跟坐在身边的宋力忠和吴晓意开玩笑没有注意到,而且像戴逢春这样的大老板出来了,每天电话不断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戴逢春出去接电话了也没有在意。戴逢春回来后直接向李远方走了过来,跟他说道:“远方,刚才隋丽来了个电话,说她家里出了点事情,这事她自己处理不了,需要我给她帮忙,所以要等我回去以后她才能回来。”李远方知道戴逢春平时把隋丽当个妹妹看的,隋丽家里有事找戴逢春帮忙很正常,要是隋丽家里的事情,找戴逢春比找他自己合适得多,何况隋丽有什么事情不跟他通气是很正常的,他都已经习惯了。他现在跟几个武林同道开宋力忠的玩笑正在兴头上,所以虽然为隋丽迟迟不回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想想要是隋丽家里有什么事情他还勉强她马上赶回来不大好,既然有戴逢春出马,还有什么事情处理不了的。就只是无所谓地“哦”了一声,继续跟别人说起话来。

  鲁仲明则觉得事情有些蹊跷,等戴逢春在自己身边继续坐下后,小声地问道:“戴总,隋丽家出什么事了?”戴逢春迟疑了一下,然后也小声地回答道:“不是隋丽家的事情,是我们公司的事情,比较棘手,所以她给我打电话了。”鲁仲明问道:“是你自己的公司还是梅山集团的事情?”戴逢春皱着眉头说:“是梅山集团的事情。”鲁仲明说道:“那你还不赶紧告诉远方!”戴逢春叹了口气说:“我想还是等我回去彻底调查清楚以后再说,隋丽的意思是,远方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忙,这事我们先处理着,暂时不告诉他了,等他在北京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再告诉他也不迟。”

  梅山集团西南公司确实是出事了,犯事的是李远方派过去的联络员,目前西南公司的总经理赵仲邦。隋丽回家之后,前几天因为母亲发烧得比较厉害,她忙着照顾母亲,大嫂没好意思打搅她,等到母亲的病情好转出院之后,趁母亲吃完药睡着了,大嫂把隋丽拉到一边,跟她说:“丽,我跟你说件事。”

  隋丽看大嫂的脸色比较凝重,心想难道是母亲的病还有隐情,就跟大嫂一起到了另外的一个房间。大嫂可能是觉得事情不大好开口,等了老半天才说道:“丽,我觉得赵总经理不是个好人。”大嫂这话让隋丽愣了一下,李远方曾经跟隋丽说过,赵仲邦这个人不大可信,本来不想委以重任的,但因为戴逢春对赵仲邦比较赏识,而且赵仲邦这段时间的表现可圈可点,又找不到别的更合适的人选,就让赵仲邦担任了西南公司总经理。听大嫂这么说,好像赵仲邦干了什么坏事似的,就对大嫂说道:“大嫂,你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大嫂告诉隋丽的,是发生在西南公司的一件怪事。大嫂是西南公司的仓储主管,西南公司所有产品的出入库纪录她都能看到,最近一个月来,她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现象,有一伙人分三批从仓库里提走了几乎一半的梅山酒,而且这么大的数量没有经过他这个仓储主管。按照总公司的规定,梅山酒是定向限量供应的,除了自己下属的梅山酒店外,别的酒店商场之类的都是限额。但这一个月被提走的那些梅山酒,数量占到了总出货量的一半,而且没有具体的去向。大嫂查了出入库纪录后发现,这一批去向不明的梅山酒都是赵仲邦批的条,仓库的保管员说,提这批货的人自己说起过,他们都是赵仲邦的亲戚之类的。

  开始的时候,大嫂不明白赵仲邦让自己的亲戚提走这批货作什么用,后来跟几个同事讨论了一下,才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因为梅山酒是限量供应的,现在梅山集团的知名度又如日中天,所以在外面黑市上卖的梅山酒的价格和梅山酒店的外卖窗口的价格每瓶能差上将近一半,而且供不应求,如果赵仲邦从公司的仓库里以内部价提走这批货,到外面一转手,每瓶赚个一二十块钱是很平常的事情。梅山集团给西南公司的配额是每月一百吨,一半就是五十吨,按每瓶赚十块钱计算,赵仲邦玩的这一手,每月差不多能赚上一百万。

  作为一个省级分公司的总经理,以权谋私显然是不对的,而且,如果这事传了出去,让外人知道梅山集团内部人员在搞转手倒卖获得更大利润的事,对梅山集团的声誉肯定会产生影响。既然已经跟李远方确定了婚事,对隋丽而言,梅山集团的利益就是她自己的个人利益,所以从大嫂这里了解这这个情况后,第二天就开始进行了调查。

  隋丽首先到总公司的仓库里翻看了出入库纪录,情况和大嫂说的没有两样,由赵仲邦批条提走的梅山酒有五十多吨,而且没有任何去向说明。除此之外,被赵仲邦批条提走的梅山酒中,高等级酒的比例比较高,是总公司给西南公司分配的比例的三倍之多。从仓库保管员那里了解到,来提货的人曾经说过他们都是赵仲邦叔伯兄弟和表兄弟之类的,有的以前在家里做点小生意,有的只是闲人,现在赵仲邦发达了,他们就投奔赵仲邦来了。

  另外,隋丽还发现按照她自己春节期间回家时签订的协议中所规定的给那些商场和酒店的配额,也都被赵仲邦削掉了三分之一,削下来的部分和总公司那边额外分配给西南公司的那部分梅山酒,都被赵仲邦找人提走了。于是隋丽及时地和那些与梅山集团有合作的商场和酒店取得联系,对方一听是她打的电话,有的向她大倒苦水,有的则抱怨梅山集团不守信用,说好的事情到现在又变卦了。个别的酒店老板则很不高兴问说梅山集团是不是把酒都卖到黑市去了,害得他们为了满足客人的需要不得不花高价到黑市去买梅山酒。有的人说话特别难听,说梅山集团如果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话,以后就没法合作了,他们这些人可能会联合起来抵制梅山酒,大家一起把梅山集团的名声搞臭。

  查完了出入库账并和客户进行联系后,隋丽又到梅山集团旗下的梅山酒店了解了情况。据酒店方面反映,因为现在市面上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大堆的梅山酒,有的还是连自己的酒店都是限额供应的高等级酒,所以不仅最近一段时间里到梅山酒店的外卖窗口排队买酒的人比以前少多了,整个酒店的业务也受到了影响,酒店的生意比以前清淡多了。

  但是最让隋丽担心的并不是被赵仲邦弄走的梅山酒的去向问题,而是市场上会不会出现一批假冒的梅山酒。梅山酒的包装箱、包装盒、酒瓶和标签之类的,都不是在梅山集团自己制造的,而是委托别的公司在全国各地其他地方生产的。为了节约运输成本,对于省级分公司,除了那些高等级的精品酒外,低档酒都是用大罐子成吨成吨地运过去,包装物也直接从全国各地分别运过去,然后在省级分公司所在地的分装厂进行分装,贴上防伪条码后分销到全省各地。为了防止假冒,梅山集团采取了许多防伪措施,其中之一是梅山酒的包装箱、包装盒、酒瓶盖、标签上面分别贴有个不同的条码,条码上的数字都是按照一定的数学规律一一对对应的,而且按照一定的数学规律每隔一段时间一变。拿到梅山酒后,只要把这些条码上的数字组合起来到梅山集团的网站上查询一下,就可以判明真假,如果是真的,还可以查出等级、全国统一价、生产日期、批次和这瓶酒是在哪个地区进行销售的。为了防止有人复制特征标签,第一次查询后,网站会自动记录查询的那台计算机的IP地址,在下次有人再查询同样的序列号的时候,系统在给出查询结果的同时还会注明上次查询的IP地址,并注明这个IP地址属于哪个地区,第三次再有人查询,则会把前面几次查询的IP地址都列出来,以此类推。梅山酒的包装物印制特别精美,低档的梅山酒包装物的成本甚至能占到了整瓶酒的三分之一,想做出一模一样的包装物,对造假的人来说,因为批量比梅山集团小得多,从成本上讲不划算。所以想要造出能够以假乱真的梅山酒,除非从梅山集团内部得到包装物,至少应该从梅山集团内部得到由总公司那边跟每批酒一起发过来的特征条码。

  清查仓库账目的时候,隋丽发现了一个被大嫂忽略掉的情况,就是仓库里有一批包装物和特征条码也被赵仲邦批条提走,西南公司的酒类分装工厂却没有收到这批东西。这个情况只能说明,这批东西流到外面去了。如果赵仲邦的那些亲戚利用这些包装物和特征条码造起假酒来,肯定可以做到以假乱真。如果一批假酒的序列号能够在公司的网站上查到的话,谁都会把这批假酒当成真的。消费者就只能认为梅山集团的产品质量开始下降了,这对成立没有多少年的梅山集团而言,肯定会造成很大的影响。如果赵仲邦的那些亲戚心更黑一点,使用工业酒精勾兑梅山酒中的烧酒,把人喝出事来的话,那问题就更加严重了。就算最后查出是有人利用梅山集团的特征条码在造假,梅山集团还是要连带责任,对整个集团公司所造成的影响就不是一般地大了。

  特征条码的做法,是从梅山实业变成梅山集团后就开始的,因为考虑到损耗问题,所以每次给各个省级分公司的条码都留有一定的余量。为了防止这些非常重要的条码流到社会上去给公司带来损失,隋丽当时曾经建议,当新的一批条码运到后,原来没有用完的条码应该及时销毁。但钱老不知怎么想的,认为还是先保留下来,说那样的话万一在分公司之间需要进行产品调配的话,用剩下来的条码还可以用上。虽然隋丽觉得钱老这样做未必合适,但当时李远方不在,周幸元和贺兆年都赞同钱老的意见,她就只好妥协了。

  现在被赵仲邦弄走的条码,全部都是用剩下来的那些,如果出事了的话,追究起责任来,应该是钱老的工作失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隋丽觉得这事不能直接告诉李远方,也不能向钱老汇报,只能跟戴逢春商量之后再说。从大嫂那里得到消息一直到获取一些必要的证据,隋丽花了两天时间。除了没有办法查到那些酒和包装物以及特征条码的去向外,其它的问题都查得差不多了,于是就给戴逢春打了电话。为了照顾钱老的面子,隋丽要求戴逢春暂时不要告诉李远方等人,等到戴逢春回到兴阳市,把所有问题都查得一清二楚,并且把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之后,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向李远方和钱老进行通报。

  这件事情发生在自己的地头上,而且隋丽在电话中又说当时李远方对赵仲邦并不看好,只是顾及到戴逢春的面子才委赵仲邦以重任,所以戴逢春觉得自己也有失察之责,如果不把事情处理圆满就直接告诉了李远方,自己的面子上也不好看,所以同意了隋丽的意见,暂时先瞒了下来。本来按照戴逢春平时的性子,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的,但为了不使李远方对此产生怀疑,表面上装出一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跟鲁仲明等人有说有笑的,还跟李远方两个一搭一档开起宋力忠和吴晓意的玩笑,第二天按照原计划一起去了国清寺观礼,一直在梅山镇留到七号上午才离开。戴逢春竟然这样沉着,搞得连当时对此有些怀疑的鲁仲明都放下了心来,不再向戴逢春追问了。

  当然,虽然想尽办法瞒着别人,戴逢春是不会一点措施也不采取的。当天晚上,他给自己留在兴阳市那边的手下打了几个电话,让他们马上动员所有人手去查清被赵仲邦弄走的那批梅山酒、包装物和特征条码的去向,同时想办法把赵仲邦控制起来,但尽量不要打草惊蛇。

  但跟戴逢春本人不同,他的那些手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把李远方放在眼里,对隋丽这个原来跟过声名狼藉的吕光辉的人,更是有些看不起,反而跟特别会拉关系的赵仲邦相处得非常不错。何况,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梅山集团的事情,对戴逢春名下的主要产业产生不了太大的影响,所以接到戴逢春的通知后,他的那些手下并没有完全按照他的交待去做。

  戴逢春一再强调那批特征条码的重要性,他那些手下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追查这批特征条码上面,有人甚至于直接去找了赵仲邦,旁敲侧击地想从赵仲邦那里得到线索。赵仲邦不是个一般人物,从戴逢春那些手下的口气中就料到可能东窗事发了。不过他这个人是个聪明人,知道事情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的话,以戴逢春和李远方等人的势力,他就是跑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赵仲邦心里清楚那批特征条码是最重要的,就用个非常巧妙的方法把那批特征条码和包装物的去向交待了出来。六号上午把条码和包装物的事情交待清楚,到了下午就找个机会一走了之,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戴逢春这个人,有的时候自我感觉特别良好,对自己的威信非常有信心,总觉得只要是自己交待的事情,那些手下肯定会不折不扣地执行的。所以,给自己的手下打过电话后,一直到六号下午从国清寺回来才打第二个电话。那个时候,戴逢春的手下已经找到了流失出去后还没有来得及使用的特征条码和包装物,就向戴逢春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出于心虚,戴逢春的那些手下谁都没敢主动告诉他说赵仲邦已经跑掉了。听说最重要的东西已经找了回来,戴逢春的心情非常之好,也没有想起问一下赵仲邦的情况,继续放心地在梅山镇住了下来。

  七号中午,戴逢春回到了兴阳市,一下飞机就直接到了梅山集团西南公司,去找一直在那里等着的隋丽交流情况。从隋丽那里看到那些确凿的证据后,戴逢春气得大骂了起来,然后气呼呼地给他的手下打电话,说:“你们马上把赵仲邦这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拎过来!”这个时候,他那些手下才告诉他说赵仲邦早就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自己交待的事情,这帮手下竟然没有放在心上,当着隋丽的面,戴逢春觉得非常没有面子,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起点,然后说道:“你们这帮东西现在马上给我滚过来!”隋丽向戴逢春问清了情况后,反过来安慰他说:“戴大哥,既然那些条码和包装都追回来了,我看就不要责怪他们了。本来我以为这些东西追不回来了的,一直在担心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现在事态已经被控制住,我看就可以了!”

  被隋丽劝了几句,戴逢春的气消了许多,点了点头说道:“要是这些条码追不回来,我真的没法跟远方交待。隋丽,现在赵仲邦这小子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查一下公司的账目,要是他携款外逃就麻烦了。”隋丽笑了笑说:“这事你放心,我一从大嫂那里听说这事之后就过来了,以检查为由,从前天开始就把整个财务给控制起来了。”

  戴逢春向隋丽翘了翘大拇指,笑着说道:“好,还是你精明,我就没有你想得这么周到,远方有你这个贤内助可真是有福啊!”隋丽被戴逢春夸得脸都红了起来,过了一会,皱起眉头对戴逢春说:“戴大哥,现在赵仲邦跑了,我们怎么跟远方和钱老交待?”戴逢春也觉得这事比较难办,说道:“这事可真不好办,要是跟他们实话实说,这个赵仲邦是你和远方的校友,条码的事情钱老也有责任,再说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怎么说呢,现在要是实话实说,我们几个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隋丽知道戴逢春主要顾虑的是自己的面子上不好看,戴逢春交待手下把赵仲邦控制,他的手下竟然把他的话当成了耳边风,这事要是说了出去,李远方和钱老等人倒不会说什么,但被别的武林同道知道,戴逢春就会很没面子了。于是对戴逢春说:“戴大哥,要是现在我们能找到赵仲邦,可以想办法对他使用法律手段,但既然他人都跑了,我看就先这样吧,要是现在去报警或者用别的办法大张旗鼓地去找人,对公司的影响不好。说起来赵仲邦除了以权谋私外,到目前为止并没有给我们公司造成太大影响,我们现在去补救还来得及。而且他以前对我们也有过贡献,所以我们还是得绕人处且绕人吧。这事除了我和大嫂,其他人基本上都不知道内情,我们能瞒就瞒下来吧。远方和钱老那边,你就说赵仲邦家里有点事,所以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等我回梅山镇后,再想办法派个别的人过来。等到过上个三五个月,如果远方闲下心来问起这件事,我再想办法跟他好好解释。”

  这些话不是隋丽的本意,但为了顾及到戴逢春的面子,她不能不这样说,毕竟戴逢春对她不错,对她的家人特别照顾,她不能不考虑到感恩图报的问题。戴逢春正在为自己的手下生气,目前想不到更好的主意,隋丽的建议又正中他下怀,就欣然接受了。正好他的那帮手下胆战心惊地过来了,他就把精力集中在训人上面,想办法在隋丽面前给自己找回几分面子,暂时不再考虑别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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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1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二章 以攻代守~

 

  当着隋丽的面,戴逢春把自己的手下都大骂一通,好好地显了一次一方大佬的威风。在隋丽的反复劝说下,才亦真亦假地消了气。然后,让他那帮手下马上去查明被赵仲邦派人提走的梅山酒的去向,并且想办法找到赵仲邦的下落。

  赵仲邦的下落,当然是找不到了。因为这件事对戴逢春而言是非常丢面子的事,除了他自己的亲信外,他不想惊动别的人。人海茫茫,能出动的人手有限,戴逢春的那些手下被他骂了一通后,大都有些阳奉阴违,效果可想而知。而且赵仲邦这人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可能在东窗事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所以,戴逢春几乎连一点点线索都没有得到。

  但是戴逢春的那些手下对赵仲邦能在其中赚多少钱比较感兴趣,对梅山酒的去向倒查找得比较尽心。赵仲邦的那些亲戚从西南公司的仓库里提出那些梅山酒后,以比正常的出货价高出百分之四五十的价格卖给了那些原先约好的批发商,在最短的时间内散布到全省各地。因为赵仲邦提走的那些梅山酒中高等级的精品酒比例较大,所以在整个行动中,赵仲邦等人共获利一百八十多万,赵仲邦自己拿走了一百五十多万,他的那些亲戚只分得三十来万的零头。

  得到最后的准确数字后,戴逢春又忍不住大骂了起来:“这混蛋也太黑了,自己光批个条子就拿这么多钱。”隋丽对这种利益分配方式倒还比较理解,跟戴逢春说:“戴大哥,在这事中担主要风险的是赵仲邦,他拿大头是肯定的。”不过隋丽始终搞不明白,按照梅山集团的体制,一个省级分公司的总经理的工资待遇虽然不是个天文数字,年薪加上奖金,每年二三十万还是有的,而且住房和用车等等的,总公司和戴逢春这些合作者都有事先约定,不需要个人开支的,等到以后公司发展得更好,这些人的待遇肯定还会进一步提高。如果干起这种吃里扒外的事情,被戴逢春这些一方大佬抓住的话,可能会比死还要难受。以赵仲邦的头脑,目光好像不应该这样短浅。但不理解归不理解,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只能认为赵仲邦是赌徒心理在作怪,打算狠捞一笔。赵仲邦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捞到一百五十万,如果这次不是一时失策,碰巧隋丽的母亲病了,隋丽本身又有意逃避和陈老见面,由赵仲邦陪着回兴阳来,再让赵仲邦搞上三五个月的话,搞不好就能捞个上千万。在这么诱人的利益面前,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赵仲邦不能不动心。

  赵仲邦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的那些亲戚从他那里分到的钱也都已经挥霍一空,而且赵仲邦找的基本上都是些穷亲戚,就是火冒三丈的戴逢春也狠不下心来去找他们的麻烦,那些被倒卖出去的梅山酒,更是不可能去追回来了,何况还有怕同道中人发现其中的奥秘,自己面子上不好过的问题,所以这件事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为了等待戴逢春把事情彻底查清,隋丽在家里又多留了四天,等到她回梅山镇的时候,李远方早就陪着陈老回北京去了。刚一回到梅山镇,隋丽就去找了钱老,按照和戴逢春商量好的说辞,告诉钱老说,赵仲邦家里有点事情,要离开公司一段时间,所以总公司这边还得重新派一个联络员过去。接受了前两次杨家智和赵仲邦的教训,隋丽心里觉得不能再搞这种任人唯亲的事了,所以向钱老建议派一个刚招到公司的不是西部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去。这些人和李远方以及她自己不是校友,以前没有任何联系,可以尽量避免产生任人唯亲这样的问题。要是家不在西南省,在西南省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当然是最好的。

  那几个研究生到梅山集团不足两个月,又是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实际工作经验几乎为零,钱老本来不大同意,隋丽告诉他说现在戴逢春在南乡市的投资已经基本上全面展开了,以后可以把一部分精力放在梅山集团上,再加上梅山集团目前是由总公司这边垂直管理的,所以只要个人素质稍强一点,锻炼一段时间应该可以。钱老觉得隋丽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就同意了。隋丽以李远方忙于科研攻关为由,请求钱老暂时不要告诉李远方,所以只是和钱老、李教授、周幸元他们三个简单商量了一下,并征求了戴逢春的意见后,就把陈鹏飞派到了西南公司担任副总经理,总经理由戴逢春的一个亲信苏晓雨临时担任。

  商量完人选问题后,隋丽看似随意地提出:“钱老,我们每个月用剩下来的特征条码是不是应该及时销毁?”钱老不知道隋丽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件事,所以还是跟以前一样,说:“我看还是留着吧,万一以后哪个分公司本月的配额不够用,从别的分公司调拨产品过去的话,这些条码还能用上。”对于这种特殊需要,隋丽早就想好了,解释说:“钱老,我们梅山酒在各地都是供不应求的,在各个分公司之间进行调拨的情况,到目前为止从来没有出现过。货不够用的时候,一直都是直接从总公司调拨过去的,所以我觉得这些特征条码留下来没有多大意义。特征条码这东西,对我们来说特别重要,而且现在各个分公司的管理体制都不是十分完善,还有许多不确定因素在里面,所以把那些剩余的特征条码放在各分公司自行保管具有一定的风险性,万一流到社会上去,很可能给我们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每月销毁一次,在销毁的同时把被销毁的条码的序列号发回总公司,我们在公司网站的数据库中把这些被销毁的序列号删除掉。其实,要是真的需要在各分公司之间进行调拨的话,我们可以随时印制新的特征条码发过去的。”

  钱老这几天一直忙着制定李远方新提出来的移山填海的计划书,对别的事情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而且特征条码虽然关系重大,但执行起来却是最简单不过的了。所以隋丽稍稍坚持了一下自己的意见,他就挥了挥手说:“好吧。这事是你的职权范围,你自己想办法去处理就行了。”然后问隋丽等人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大家都说没有什么事了,钱老就宣布散会,说他和李教授两个要继续商量移山填海计划,这两天要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不要打搅他们两个了,一切问题都由隋丽和周幸元商量着办。

  隋丽所提出的两件事对钱老而言都是小事,心思根本就没放在这上面。所以就没有注意到隋丽的异常。周幸元比较细心,发现隋丽说起这两件事的时候表情都有些不对头,而且言语闪烁,所以刚开完会出来就跟着隋丽到了她的办公室,试探着问道:“隋丽,你这次回家呆了这么长时间,连跟陈老的见面都放弃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周幸元跟各个分公司的联系比较紧密,隋丽知道这事瞒不了他多久,就对他实话实说,把西南公司发生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周幸元。听完隋丽的解释后,周幸元发起了愁来,过了一会,对隋丽说:“都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早晚会传到外面去,如果让外面知道我们一个省级分公司出现了这种情况,而且特征条码曾经流到社会上去,肯定会对我们公司产生影响。现在赵仲邦已经跑掉了,如果他要对我们进行报复,把这事捅了出来,让人觉得我们梅山集团不管是从制度上还是管理上都有许多漏洞,事情就麻烦了,我们可经不起这个折腾啊!再说了,上次家智的情况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要是现在这事也是一种普遍现象,在别的分公司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该怎么办?上次家智的事情只是工作失误,没有涉及多少利益问题,而现在这事有巨大的经济利益在那里摆着,只要有人意志稍微薄弱一点,经不起诱惑,很可能会出现同样的问题。所以我想事情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应该想个应对方法。”

  隋丽皱着眉头说:“这事跟戴大哥有关,要是处理不好,戴大哥的面子上会很不好看,所以不管我们怎么做都要先得到他的同意。钱老和我们这些人,跟戴大哥说话没有多少力度,我们总不能让远方出马,让他这个时候还要为我们的工作失误操心吧!”

  周幸元觉得隋丽说的很有道理,这件事之所以会发生,戴逢春用错了人是一方面,但从总公司这边看,他和隋丽要负主要责任,因为这种垂直管理的方式,主要是由他和隋丽两个具体操作的,因为隋丽经常往外跑,周幸元所要负的责任其实要更多些。所以周幸元也和隋丽一样,觉得很难向李远方交待,只能跟隋丽两个一起发起呆来。

  发了一会呆,隋丽的秘书周烁从外面推门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堆文件,朝着隋丽走过来说:“隋总,这是四川省分公司上个月的报表。”一听到“四川省分公司”这几个字,周幸元和隋丽的眼睛都亮了一下,对望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说:“宋先生!”他们都觉得,如果把这事跟宋力忠商量一下,宋力忠肯定能帮他们想出个万全的对策。首先,宋力忠是个绝对的高人,处理起这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其实,宋力忠是李远方的师兄,师弟的事情,他这个做师兄的没有理由袖手旁观的;而且,对戴逢春而言,宋力忠说的话是非常有力度的,让宋力忠去做戴逢春的工作,比李远方自己去说还要有效果得多。

  听隋丽和周幸元向他解释着西南公司所遇到的情况,宋力忠竟然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表情连变都没有变。等到隋丽和周幸元都不说话了,才缓缓地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宜疏不宜堵,与其等到别人把事情捅了出去给我们造成被动,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出击,以攻代守,把所有的问题都消灭在萌芽状态。”

  周幸元问到底怎么个以攻代守法,宋力忠站了起来,背着手在房间里踱了几步说:“第一步,你们通知各个省的分公司,让他们明天就把所有的出入库帐册送到总公司来。先查一下在别的省级分公司的出入库情况后,立即通知公司网站和新闻媒体把赵仲邦这件事曝光出来,声势造得越大越好。我们自己把家丑扬出去有几个好处,第一可以再一次吸引公众的眼球;第二,可以进一步为公司树立一个诚信的形象。在自曝家丑的同时,还要改进一下特征条码查询系统,把原来只是统计到省级分公司的数据,细化到一二级分销商。因为梅山酒是定向限量供应的,精确到一二级分销商应该没有问题吧。一个月前由各分公司上报详细的一二级分销商的产品配额,特征条码在确定配额后再付印,各个省级分公司给分销商发货的时候严格按照特征条码的含义来出货就行了。这个特征条码查询系统的技术难度并不高,直接由目前在梅山镇的肖琪纬肖院长带过来筹备梅山大学的这批人具体负责就行了。郭总和远方那边可以暂时不用通知。在特征条码查询系统改进完毕后,要加大对这种新防伪措施的宣传力度。虽然这种新的特征条码查询系统实际上没有多大的作用,说穿了只是个炒作的噱头,但只要宣传得当,看在公众眼里就大不一样了,可以让他们对梅山集团的防伪措施由原来的不大放心到完全放心,搞不好还能因此为行星数据拉到一批新业务都说不定。第三步,对派到各个省级分公司的个别联络员进行调整。原来的那些联络员,有许多出于照顾都派了本地人过去,这样很容易出现类似赵仲邦的情况。重新调整的时候,干脆把家在西部的调到东部去,家在北方的则调到南方去工作,尽量减少他们以权谋私的可能性。而且要定下一个制度,以后每隔两到三年要互换一下地方。至于戴总和别的合作者那里的工作,我可以帮你们去做。远方那边,就按照你们的意思,暂时不通知他了,开始宣传之后,他自然会知道的。”

  宋力忠所提出的方法确实很好,不仅能解决问题,而且还能再一次扩大梅山集团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因祸得福,隋丽和周幸元没有理由不同意。考虑了一下后,周幸元问道:“如果宣传出去了,对赵仲邦我们应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让我们的合作者想办法把他抓回来?”宋力忠迟疑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地说:“既然要把事情曝光,我们所做的每一件事就必须都是合理合法的,不能私下处理,赵仲邦的行为已经触犯了刑律,我们按照法律规定向法院起诉就行了,由司法机关按照法律程序来办,我们最多想办法找人提供一下线索。”

  隋丽和周幸元心里也清楚,如果按照宋力忠的建议去做,必须按照法律规定依法办事,但从目前来讲,宋力忠所提出的方法是最好的处理方法,所以虽然觉得这样太便宜了赵仲邦,也只能先这样了。于是,隋丽跟宋力忠说:“宋大哥,这事我们得马上向钱老汇报一下,让钱老安排一下,尽快采取必要的措施。”说完这话,隋丽和周幸元就着急出门,刚走了几步,宋力忠突然说道:“隋丽你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让周总先去吧。”

  隋丽以为宋力忠要跟自己说一下与李远方的婚事或者陈老对她的态度,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等到周幸元出门去了,宋力忠打量了隋丽一番,说:“隋丽,一两个月内你都不要回家,也尽量不要离开梅山镇,如果不得不离开梅山镇到别的地方去,最好先跟我商量一下。”隋丽不知道宋力忠说这话什么意思,想当然地认为可能是自己这次突然回家去了没跟陈老见上面,让李远方在陈老面前不好交待,想想再过一两个月陈老就该到梅山大学正式就职了,如果自己总是躲着的话不大好,所以点了点头,乖巧地对宋力忠说:“我知道了,宋大哥!”

  宋力忠再盯了隋丽一眼,叹了一口气,然后挥了挥手说:“好了,我要跟你说的就这件事,你现在向钱老汇报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听了隋丽和周幸元的汇报后,钱老和李教授都感到非常震惊,这事比上次发生在扬家智身上的情况要严重多了,都说幸好隋丽回家回得及时,避免了事态的进一步扩展。国酒茅台这几年被假酒搞得名声大降,在市场上所占的份越来越少,已经渐渐地被一些后来居上的名酒所代替。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梅山集团,而且那些假酒都是公司的网站有案可查的话,给梅山集团所带来的影响就很可能是致命的。

  因此,钱老一着急之下,连移山填海计划都顾不上,也等不及开电脑用星星索,直接给各个省级分公司的负责人和联络员打电话,要求他们在第二天中午之前把所有的出入库记录送到总公司来。而且要求所有联络员都回到总公司开一个紧急会议。与此同时,钱老联系上了公司的总法律顾问古良,向他说明情况后,让他马上起草一份诉状,以梅山集团总公司的名义向西南公司所在地的兴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追究赵仲邦的法律责任。

  按照分工,隋丽去找了肖琪纬,请他按照新的要求安排对梅山集团特征条码查询系统进行改进。而周幸元开始联系那些与梅山集团和他自己有一定联系的新闻记者,要求他们做好准备,在梅山集团查完出入库帐册后就对赵仲邦事件进行报导,以配合梅山集团的整体行动。

  戴逢春原先对赵仲邦事件可能造成的危害性估计不足,在宋力忠的劝说下,知道如果自己再死要面子的话,会给李远方和梅山集团带来更大的麻烦,到那个时候,他就更没面子了。经过一翻思想斗争后,戴逢春同意了宋力忠所提出的方案。第二天上午当古良把起草的诉状传过来后,戴逢春马上安排向兴阳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了诉讼。看在戴逢春的面子上,再加上证据确凿,兴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在收到诉讼状后就向赵仲邦发了传票。但因为赵仲邦躲了起来,连自己的家人都找不到,就在赵仲邦没有到场的情况下进行缺席判决。

  让人觉得非常庆幸的是,别的省级分公司没有出现与赵仲邦类似的情况,让钱老等人松了一口气。于是在兴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对赵仲邦作出判决、将各个联络员进行调整后,梅山集团通过公司的网站和各新闻媒体为赵仲邦事件发了个声明。

  声明发出去之后,和宋力忠所预料的一样,虽然开始的时候民众对梅山集团议论纷纷的,但当发现梅山集团已经雷厉风行地将事态控制在萌芽状态,而且提出了一系列新的制度、推出了一个新的更加有效的防伪措施,不仅不对梅山集团存有任何看法,还对梅山集团这种自曝家丑的行为交口称赞。都说像梅山集团这样的才是真正是做生意的,本来这件事只是梅山集团的内部事务,如果向社会公开的话,很可能会对梅山集团的企业形象造成影响,但梅山集团把这样一件公司内部的小事当成大事来办,不对消费者隐瞒任何问题,只能说明梅山集团对广大消费者是非常负责的,做生意是非常诚信的。

  在隋丽的建议下,梅山集团甚至在公司的网站上公布了当月分配给每个一二级分销商的梅山酒配额,把自己公司产品的详细销售情况向全社会公开,是连那些国际著名的上市公司都不可能做到的,何况梅山集团只是一个刚成长起来的私营企业。以前国内的那些企业,包括一些国营企业和上市公司,总是想方设法做假帐虚报自己的经营业绩以图建立自己的小金库或者偷税漏税,梅山集团却反其道而行之,虽然公布的只是梅山酒这一类产品,也是件非常不得了的事。

  一个连董事长姓名和股权结构都不向外公布的私营公司,却将公司的经营业绩向全社会如实地公布出来,光是这种让人觉得特别怪异的情况,就能够吸引众多的眼球了。而想做到这一点,无论是从技术上还是别的方面来讲,实现起来都非常不容易的。这种新措施的推出,使得梅山集团在民众的心目中的诚信形象树立得更加牢固。在这件事的掩盖下,梅山集团不公开董事长的姓名和股权结构此等怪事,竟然暂时落到了民众的视线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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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2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十二卷 贲~

 

  第二十二卷 贲,亨。小利有攸往

  《序卦传》说:“物不可以苟且而已,故受之以贲;贲者饰也。”这一卦和“噬嗑”形象上下相反,“噬嗑”是罚恶,“贲”是扬善。“贲”的本义是贝壳的光泽,把事物聚合在一起需要一定的模式,人类社会中也需要有一定的礼仪,“贲”就是使用一定的制度使社会文明化。

  但因为“贲”毕竟只是装饰而已,并不是事物本身的光泽,虽然经过了美化,但实质并没有变化。从卦像上看,外面还有阻止,还没有达到完全亨通的时候。

  如果是人,一方面说明自身还没有足够的解决所有危机的能力,暂时还不能独立行动,还不能独立担当大任,小利时还可以前往,但当发生大的问题的时候,需要别人的帮助。另外一方面,当发生问题的时候,应该充分发挥集体的力量,按照一定的规矩办事,不能冒进,如果冒进,很可能会发生新的危险。

 
~第二百五十三章 商人本色~

 

  到六月上旬为止,通过李远方和梅奉起、龚胜平以及来自西南军区信息中心的徐主任和苗大姐等高人的通力合作,终于将“无支祈”和梅奉起原先开发的系统内核完美地结合了起来,这也就是说,李远方本人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可以功成身退了。如果以后还需要和李远方在某些方面进行交流的话,大可通过星星索进行,用不着继续留在北京。不管怎么说,李远方都是行星数据和梅山集团的董事长,自己那边的事情有一大堆,另外还要上学,这一次为了梅奉起与外界隔绝了两个多月,给他个人和两个公司所带来的损失不小,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梅奉起就不好意思继续把他留下来。于是,对与“无支祈”结合后的系统内核进行为期三天的综合测试后,梅奉起的上级答应了李远方的辞行要求,由研究所的领导安排了一桌酒席,为李远方送了行。

  李远方自己准备回古城去,但把董文龙和程乐天留了下来。把董文龙留下当然是继续学习锻炼的,而程乐天,还需要在后续的整个开发过程中协助梅奉起他们进行安全性测试,另外,把这两个人留下来还可以起到梅奉起和李远方之间的桥梁作用。从他们两个的个人角度出发,董文龙想趁此机会经常跟钱乐敏见见面,程乐天也正和余可萱打得热火朝天的,就算李远方现在让他回去,他也会找理由多留一段时间的。

  离开北京之前,李远方以陈老的名义聘请梅奉起和龚胜平等人为梅山大学的客座教授,梅奉起他们都欣然答应了。邀请梅奉起,李远方是有长远打算的。在梅山大学的三个学院中,计算机学院虽然最受某些人关注,但师资力量远比不上集中了大量武林前辈高手的武学学院,也比不上有宋力忠、钱老和李教授坐镇的经济学院。计算机学院虽然有行星数据的雄厚技术实力作为后盾,在普通老百姓心目中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但毕竟行星数据的所有人都比较年轻,仅仅靠着掌握了几个核心技术才迅速窜的,看上去有些暴发户的味道,底气不是很足。梅奉起是个学术权威、计算机行业的前辈人物,可以说是德高望重,比目前在梅山大学教学的肖琪纬等人来,份量当然要重多了。从资历上讲,梅奉起比辛红阳还要深。如果梅奉起目前主持开发的全军中心电脑项目圆满成功,最后很可能会凭此进入工程院。一个工程院院士的份量,可不是一般地重。所以如果提前把梅奉起请了过去,到时候就可以进一步提高梅山大学在学术界的地位。

  离开研究所后,李远方没有直接回古城,而是陪着陈老去了梅山镇。在宋力忠那帮手下和梅山镇政府以及广大群众的共同努力下,梅山大学校舍的建设速度创造了一个新纪录,除了几个独立的大教室和大餐厅因为施工难度比较大没有最后完工,实验大楼要一边施工一边安装一些基础设备比较麻烦,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外,别的设施,包括主教学楼、教职工宿舍、学生宿舍等最主要的工程项目都已经全部完成,连内部装修都结束了。既然校舍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招生工作也即将开始,早就在京城里坐不住的陈老,就以赶到梅山镇尝一尝第一批成熟的杨梅为由,连哄带骗地做通了李远方师母的工作,在李远方离开研究所后的第二天出发去了梅山镇。

  按照陈老的想法,离开了京城后不打算再回来,所以他连干休所里的房子都交了上去。因为李远方在梅山镇给他准备了一栋别墅,别墅里所有的东西都非常齐全,所以家里的那些私人物品,他和老伴只挑了些特别重要或者有纪念意义的打成包,到时候一起带到梅山镇去。其他的,干脆全都送人了,在北京城里不再留下任何个人物品。用陈老的话说:“既然要走,就走得利索点,我陈某人不做那种拖泥带水的事情。”

  像陈老这种级别的领导干部离开干休所自己找地方养老,这在以前几乎没有先例,而且陈老明确地表示自己这一次是一去不复返的,所以有关部门对这事非常重视,提前好几天派了许多人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临走那天,家里更是人山人海的,送行的人群连院子里都站不下。

  陈老的老些朋友,只要不是身体差得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当然都要来送行。一些老头老太太连路都走不动了,还是一大早就让自己的晚辈或者家里的保姆之类的推着轮椅把他们送了过来。与踌躇满志满面红光的陈老相比,他的那些老朋友的情绪都比较低落,一方面感慨自己没有陈老这么好的福气,另一方面则感慨陈老这一去几乎就等于是永诀,只能来生再见了!所以,许多老家伙都老泪纵横的,当着那么多晚辈的面跟陈老抱着痛哭起来。而陈老自己,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自己的这些老伙计,只有一再保证说他以后有机会的话会经常来北京看望大家的。一个个都这样说过去,说到最后,连他自己的情绪都变得低落起来。

  除了那些老伙计外,陈老在北京城里的晚辈和老部下也都到他家里来送行,其中包括政府和军队的一些现任领导,连杨首长等级别特别高的领导也代表有关部门或者仅仅以晚辈的身份来了。

  本来有关部门要安排一架专机直接把陈老送到离梅山镇不到一百公里的一个军用机场,但陈老说他现在已经是老百姓了,不应该享受这种特权。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是个老百姓,陈老甚至破天荒地穿上了西装,而且提前一个星期就换上,穿着西装跟老伴一起去自己那些老朋友挨个告别

  既然是坐民航走,当然是要赶时间的,所以在那些老伙计意犹未尽的时候,陈老就该出发了,许多人就说要一直把陈老送上飞机。一听这个建议,陈老皱起了眉头,向着大家抱了个拳说:“各位,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是让我陈某人自己走吧。你们不觉得这么一大帮人都跟着去有点送葬的味道吗?我看还是免了吧!”陈老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风趣,把大家都逗乐了,于是大家就不再坚持,再一次握手之后,陈老就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李远方扶着师母跟在他身后。上了车之后,李远方才发现陈老已经泪流满面,可见受到刚才的场面的感染,陈老自己也不是没有感触,只是一直忍着,到没人看见的地方才最后泻泄出来。

  杨首长一直把陈老送上了飞机,还有几个人将一直把陈老送到梅山镇。跟陈老一起到梅山镇去的人,其中一个是蒲之华。在宋力忠的邀请下,蒲之华和梅奉起一样,也将成为梅山大学的客座教授,这一次去梅山镇参加梅山大学的落成典礼。除此之外,蒲之华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受有关领导的委托,到梅山镇去把宋力忠请到北京城跟领导见面。

  蒲之华上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向宋力忠表达过一些领导的意思,要求宋力忠“在方便的时候”到北京去一趟,但不知道宋力忠怎么想的,每次蒲之华打电话问他的时候,他都以梅山大学的筹备工作很忙为由一次次地把时间往后推。到后来搞得蒲之华把自己和以前的一些老朋友都变成梅山大学的客座教授了,宋力忠还是一点去北京的意思也没有。对宋力忠这样不识抬举,个别领导非常生气,但却拿宋力忠没有办法,谁叫人家是天下第一高手,跺一下脚一方土地都要震上三震的,而且在国际上大大有名。

  几次三番没有把宋力忠请动,蒲之华也觉得很没面子,然后想想自己跟宋力忠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面,对宋力忠的性格已经捉摸不透了,想到钱丰的老父亲跟宋力忠关系不错,到最后忍不住跟钱丰发起了牢骚,希望钱丰能通过钱老或别的人做一下宋力忠的工作。宋力忠可以不给蒲之华的面子,钱丰却不能不给的,就找钱老探问个中原因,钱老其时正为移山填海计划和赵仲邦事件忙得头昏脑胀的,不仅没给钱丰提供任何帮助,还将钱丰当成出气筒,没事找事把钱丰大骂了一通。

  被自己的老父亲骂了一顿,钱丰是有冤无处申,夹在钱老和蒲之华中间没法做人,当天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那天正好是周末,钱乐敏回家了,连董文龙都被她拉了过去。看到董文龙,钱丰想起董文龙也算是武林中人,以前跟宋力忠见过几次面,可能对宋力忠有一定了解,急病乱投医,竟然问起董文龙:“文龙,你说那个宋大师到底怎么回事,领导请了好几次都请不动,是不是那些武林中人都是这样的,你说应该怎么才能把他请过来呢?”

  自己未来的岳父要自己帮着想办法,董文龙当然要开动脑筋了,不过他跟李远方不同,对宋力忠没有多少了解,只有说:“钱叔叔,这事得找远方,他跟宋师兄的关系很特别,要是他出面的话,宋师兄肯定会到北京来。”

  钱乐敏对董文龙的回答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自己拿出手机给李远方打起电话来。李远方这几天正忙着跟梅奉起他们进行最后的攻关,不光是李远方,连梅奉起等人都自觉地切断了自己与外界的联系。因为这部分涉及到最核心的技术,所以李远方他们与普通的科研人员是完全隔绝的,连同样去帮忙的董文龙和程乐天都很难见到李远方,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打了半天,李远方都是关着机,钱乐敏气得揪董文龙一把说:“要是现在能找到我哥,我爸还用得着问你啊!你说我哥他怎么回事,连电话都打不通?”

  董文龙向钱乐敏解释了一番李远方现在的处境,跟钱乐敏说:“小敏,等我今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去找一下远方行不行?”钱乐敏点了点头说:“这还差不多!”但钱丰觉得这个时候去打搅李远方不大好,说道:“我看还是别麻烦远方了,搞科研的时候,最忌讳被别人打断思路和被别的事情牵涉精力,这事不急,等他闲下来了我再找他。”董文龙说了声“好的”。但钱乐敏却更不乐意了,推了董文龙一把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呢?非要找我哥吗?你自己就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钱乐敏这样对董文龙,钱丰两口子都觉得太过分,钱丰瞪着她说:“小敏,你怎么对文龙这样说话?”钱丰的妻子则安慰起董文龙,让董文龙不要跟钱乐敏一般见识。被自己父亲说了一句,钱乐敏稍稍老实了点,不过好像董文龙欠他多少钱似的,毫不放松地对董文龙说:“小虫子,你找别的人想办法不行吗?”

  被钱乐敏这一提醒,董文龙茅塞顿开,拍了拍自己的头说道:“钱叔叔,等会我找师伯去,他是校长,宋师兄得听他的。”董文龙话刚一出口,钱乐敏就兴奋了起来,说:“好啊好啊,我们现在就去吧!”也不让董文龙吃饭了,拉着他就往外跑,钱丰两口子连叫都叫不住,只好看着他们的背影相对苦笑。

  陈老不像一般的老人家那样睡得早,董文龙和钱乐敏到他家的时候,他正按照平时的习惯在院子里打拳,见这两个人来了特别高兴,连拳都不打了,把他们带进了屋,还把刚准备睡觉的老伴叫了下来。董文龙说明了来意后,陈老沉吟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知道了,现在我就给你们办这件事去!”让老伴陪着董文龙和钱乐敏,自己上楼去了。

  一在星星索上见到宋力忠,陈老就说:“力忠,你一直都在找借口不来北京,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宋力忠开始的时候没听明白陈老这话什么意思,愣了一下,然后非常干脆地说:“没错,我想看看我一直不去他们会怎么办?”陈老会意地看了宋力忠一眼,笑着说:“兵法上说‘上兵伐谋’,要是他们托人捎个话你就来了,那就显得你太没有份量了。反过来说,你要是不来,他们就很没面子,你的份量就显得很重。力忠,如果他们能放下面子正式邀请你,你来不来

  宋力忠笑了笑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只是个普通的老百姓,要是正式地邀请,我怎么敢不去呢?而且会充分准备后再去,至少要把我这几年观察到的经济政策方面的问题帮他们指出来,并且给他们提供一些合理化的建议。”

  陈老有趣地看了宋力忠一眼,说:“我明白你打的是什么鬼主意了,你这么过分他们都不能把你怎么样,以后你玩的事情只要不超出现在的尺度,那就更没有问题了。只要你没事,远方就没事。我说力忠,你现在年纪不小了,该成个家了吧?我看那个小吴跟你处得不错,听说你们现在每天都联系好几次是不是,你们的关系进展得怎么样了?”

  陈老一提吴晓意,宋力忠的脸色马上变了,跟陈老说刚才钱老找过他,好像和他商量什么事,他得赶紧去一下。也不管礼貌不礼貌的,很快地切断了和陈老的联系。

  李远方和陈老离开梅山镇后,吴晓意又多留了一个多星期。宋力忠以前没有感情经历,在这方面没有一点经验,面对吴晓意的时候,脸皮还是比较薄的,所以被吴晓意缠得一点办法也没有。等到了古城,吴晓意每天都要没有找事地给宋力忠打个电话或者在星星索上见一面。为了给吴晓意帮上一把,李远方在行星数据的服务器上做了手脚,只要宋力忠一使用星星索,吴晓意就能得到通知,然后可以马上用星星索找上宋力忠。而且,只要吴晓意向宋力忠发出请求连接的邀请,不管宋力忠同不同意都会自动接通。因为宋力忠的许多事情都必须通过星星索来办,每天不能不用星星索,所以在吴晓意面前,宋力忠根本是无处藏身。宋力忠明知这是有人搞的鬼,就找到郭海林和肖琪纬,要求他们把服务器的设置改一下。郭海林和肖琪纬已经接到李远方的指示,都装出一副清白的样子,说这种最底层的东西都是由李远方自己负责的,他们爱莫能助,让宋力忠找李远方去。开始几天,李远方想办法躲起来了,宋力忠怎么都找不到,过了几天等到冷静下来了,想想如果找到李远方了,又怎么跟他说?总不能直接跟他说因为自己受不了吴晓意的骚扰,所以让李远方高抬贵手吧!那样的话,估计李远方又要不知用什么话来刺激他了。又觉得自己这样的高手如果连一个小女子的骚扰都受不了,说出去会让人笑话,所以到最后只有这样算了,天天硬着头皮接受吴晓意的骚扰。

  宋力忠断开了联系,陈老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一直走到楼下了还在笑着。老伴看了陈老一眼,没好气地说:“老头子你又发什么神经?”陈老呵呵笑了一声,说:“我笑力忠那小子,被那个小吴缠上了,一点办法都没有,我看到时候他想不要也不行了。”董文龙和钱乐敏早就听说过这件事,听到陈老的话后,表情古怪地互相看了一眼,也陪着陈老笑了起来。等到笑完了,陈老问钱乐敏:“丫头,你给你父亲打个电话,就说宋院长现在有公务在身,不可能随叫随到,有什么事情都要正式地预约一下。另外,你告诉你父亲,宋院长这段时间代替我老头子履行职责脱不开身,至少要等我老头子到了梅山镇后他才能有功夫到北京来。”钱乐敏听不明白陈老说的这话的意思,不过她不敢向陈老问更多的问题,跟陈老说:“师父爷爷,那我现在就回去,把你的话直接告诉我爸吧!”陈老说:“文龙住在我家的,你一个人回去干什么?天已经很晚了,你也留下吧,就住在远方的房间好了!”钱乐敏其实不想离开董文龙,就依言给钱丰打起电话来。

  陈老的话说得比较含蓄,虽然钱乐敏听不懂,钱丰还是能听明白什么意思,首先是要通过正式的途径来邀请,其实,应该把宋力忠放到与陈老相当的地位对待,不能轻慢。从陈老这里得到暗示后,第二天钱丰找了蒲之华,所以才有蒲之华的梅山之行。正式的邀请函当然是没有的,不管怎么说,领导都不可能在宋力忠这个平民百姓面前作出太低的姿态,但为了表示足够的尊重和足够的正式,除了蒲之华外,有关部门还是派出了专人跟蒲之华一起去梅山镇请宋力忠。

  除了像蒲之华这样专门为邀请宋力忠而去梅山镇的人之外,还有几个特殊的人物也随着一起去了。那几个人由某个部门派出,专程到梅山镇跟以色列派来的代表接触,从他们手里接收一批特殊的电子器件的设计资料。陈老退下来后,把自己定位为一个侠客,经常按照侠客的标准来考虑问题,所以当时指示宋力忠跟以色列开展全面合作的时候,非常大方地说可以是无条件的。但李远方和宋力忠两个,除了有武林中的身份外,还是个商人,都觉得不能白白地把自己的先进技术交给别人,哪怕是被陈老大为推崇的以色列人也一样。于是,他们两个就背着陈老为向以色列人提出什么条件商量起来。他们都觉得,多要钱没有多少实际意义,技术上的东西还是应该用另外一种技术来进行交换。李远方是做软件的,也跟叶黄一起搞过硬件设备的开发,很清楚因为国外对中国进行技术封锁,中国在电子器件的生产技术方面与国外相比有一定差距,而以色列人,则有许多非常先进的技术,如果能获得他们的技术,对整个国家的全面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行星数据的一些技术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所以李远方觉得,应该让以色列人拿一些同样具有一定战略意义的电子器件的设计资料来交换。

  当宋力忠以非常巧妙的方式向以色列派来的代表暗示了自己的目的后,可能以色列人急于获得行星数据的一部分技术,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但以色列人同时提出,他们获得行星数据的一部分技术的时间应该比别的国家提前一些。经过双方商量,以色列人在六月上旬就把人派过来,同时承诺把用于交换的资料也带来。

  李远方当时要以色列人用电子器件的技术进行交换只是一时兴起,根本就没想到人家真的答应了会怎么样,所以后来接到宋力忠的通知后,当场就傻了眼。琢磨了半天,只好硬着头皮去找马进军,因为行星数据哪些技术可以交给以色列人得经过马进军他们同意,另外,以色列人带来的资料的价值也得找专业人士进行鉴定,他李远方是搞不明白的。以色列人要的并不是行星数据的最核心技术,也就相当于吴晓意当年从李远方这里搞过去的那个技术的级别,马进军当然没有意见。但电子器件的资料,马进军自己的下属单位鉴定不了,出于慎重,马进军直接向杨首长进行了汇报。一项对行星数据而言已经落后了的技术,竟然能换来一批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电子器件的资料,包括杨首长在内的所有人都特别兴奋,把李远方好一阵夸。于是,杨首长亲自过来给陈老送行,还虚情假意地说要派几个人把陈老一直送到梅山镇。所派的人,除了某些部门的人员外,还有能够鉴定以色列人带来的那些资料价值的专家。

  陈老这个老头子,当然被蒙在鼓里,连李远方都暂时没有向他这个师父透露一点点消息。因此,被杨首长利用了的陈老还当着许多老家伙的面夸杨首长重感情。看到这种情况,李远方朝着同样来送行的马进军撇了撇嘴,马进军则心照不宣地向李远方挤了挤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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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53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四章 抛砖引玉~

 

  到了宁波机场后,隋丽也跟宋力忠一起来了。因为除了陈老之外还有蒲之华等从京城里来的重要人物,所以宁波和会稽两市的领导仍然都赶到机场来迎接,有了上次的教训,两市的领导有了自知之明,自觉地把自己放在配角的位置,而把宋力忠和隋丽等人推到了前排。

  一出机场进入贵宾室的门,陈老一眼就看到了宋力忠以及站在宋力忠身边的隋丽,直直地朝着隋丽走了过去,呵呵地笑着,说话的嗓门特别大:“远方媳妇,过来让师父师母看一看!”第一次跟陈老见面,隋丽有些紧张,脸红红地看了身边的宋力忠和故意躲在陈老身后的李远方一眼,走到陈老面前说道:“师父、师母!你们好!”

  陈老转过头对老伴说:“老太婆,远方媳妇长得很漂亮吧,比你年轻的时候要漂亮多喽!”老伴白了陈老一眼,笑骂道:“死老头子,也不怕孩子们笑话!”然后亲热地拉着隋丽的手说道:“隋丽我们别理这死老头子。”

  跟自己认为最重要的隋丽打完了招呼,陈老向梅山大学的那些人招了下手,说了句:“大家都来了!”然后向比较面熟的杨书记走了过去,说道:“杨书记,给我介绍一下你们这些地方的领导!”杨书记受宠若惊地连声说“是”,给陈老介绍起到机场迎接的两市领导和有关部门的负责人来。这一次陈老把握得比较好,自己跟这些人握完了手,还没有忘记把蒲之华等人向杨书记他们介绍。

  跟上次来的时候一样,陈老上了宋力忠开的那辆车,李远方和隋丽跟他们坐在一起。不过这次陈老没有坚持要坐前面了,可能是觉得第一次跟隋丽见面,应该和她多说说话吧,一上车之后,老两口就跟隋丽拉起家常来。

  宋力忠第一眼看到李远方的时候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的味道。等车走出了机场,趁陈老他们谈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地对李远方说:“远方,你把服务器的设置改一下!”李远方一听就知道宋力忠想表达什么意思,不过他故意装作不明白,嗓门老高地说道:“宋师兄你说什么,改什么服务器设置?”

  李远方一加大嗓门,陈老就注意到了,像小孩找到新鲜玩具似地问道:“什么服务器?”宋力忠觉得这事比较尴尬不想回答,就说道:“师叔你问远方吧,他搞的鬼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李远方怪笑了一声,转过头对陈老说:“师父,宋师兄的意思,可能是让我把星星索的服务器设置改一下,让晓意姐找不到他。”

  陈老“咦”了一声,说道:“力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想办法躲着吴小姐那样的小丫头吗?”李远方在旁边帮腔说:“是的是的,你宋师兄人称天下第一高手,要是连晓意姐这样的小女孩都对付不了,落到想尽办法躲起来的地步,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宋力忠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懒得搭理李远方,但李远方现在有师父作后台,根本就没想放过宋力忠,继续说道:“宋师兄,严师父经常跟我说,要想成仙得道,得先把人做好,要历经世上的酸甜苦辣,你要是连感情都没有经历,肯定是成不了仙的,所以我这是为你好!”宋力忠有些哭笑不得地说:“谁说我要成仙得道了?”

  李远方故意夸张地摇了摇头说:“宋师兄,你现在都快成半仙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就能够白日飞升的,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到时候你得把我也带上。”宋力忠没好气地说:“你算是鸡还是犬?”李远方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宋师兄,修道之人要有涵养,说话要斯文。大禹治水还要讲究宜疏不宜堵,所以对晓意姐,你一味逃避是不行的,那就落了下乘了,你应该认真面对、妥善处理。”然后转过头对陈老说:“师父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陈老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而且觉得逗着宋力忠特别有意思,竟然点了点头说道:“远方说得有道理,所有事情都是宜疏不宜堵。力忠,你已经老大不小了,你看远方都带着媳妇到处跑了,你不觉得自己缺点什么吗?要是你觉得吴小姐不错,我看先相处着也行,反正你一时半回也成不了仙,我觉得你先成个家做一回人算了。”

  李远方的师母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听说宋力忠到现在还没有成家,觉得自己应该关心一下,非常关切地对宋力忠说:“力忠,你今年有四十岁没有?”宋力忠因为修炼有成铸颜有术,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小了十多岁,所以李远方的师母看走了眼。师母的话一出,李远方就笑了起来,说道:“师母,宋师兄只是看上去年轻,其实他今年都五十五了。”

  一听这话老太太有些吃惊,不过马上就回过神来,语气更加关切地对宋力忠说:“力忠,你五十多岁了,比兴华都大得多,我们你还是抓紧时间成家吧,要是再晚点,想生孩子就不容易了。我们中国人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要是一直不成家不留个一男半女下来的话,在父母面前没法交待的。”

  要是李远方跟自己说这番话,宋力忠还能训他几句,连陈老他都会顶嘴,但老太太这么说,宋力忠实在是没法反驳,脸色变得非常不自然,迟疑了半天才无奈地说道:“谢谢婶婶你老人家关心了。”然后转过头瞪了李远方一眼,李远方怕宋力忠到时候找自己麻烦,干脆先下手为强,伸手拍了拍他肩膀说:“宋师兄,涵养、涵养!”当着老太太的面,宋力忠不好发作,一运真气把李远方的手从肩头震开,干脆懒得跟他说话了。

  李远方知道不能太刺激宋力忠,回头朝陈老使个眼色,两人非常默契地你一言我一句地向老太太介绍起吴晓意的情况来。

  刚才老太太提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候,触动了隋丽的某根神经,情绪突然之间变得十分低落。在陈老和李远方他们说话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发起呆来,一声都没吭。李远方和师父师母忙着探讨吴晓意的问题,宋力忠则故意把精力集中在开车上面,谁都没有注意到隋丽的表情变化。

  在施庆洋的建议下,梅山家具公司在梅山镇正式开业。总经理暂时由周幸元兼任。同时安排了一直在总公司上班的西部大学毕业生杨杰担任副总经理,协助周幸元的工作。梅山矿泉水公司,则在杨教授从梅山水库上游找到几眼新的高品质的泉水后开始了筹备工作,厂房正在建设之中,所需的设备也已经订购完毕,只等厂房建好后运过来进行安装就可以了。因为矿泉水公司的业务和酒业有重合之处,销售渠道是统一的,又在总公司附近,所以矿泉水公司的负责人的重要性,与别的公司相比不是太高,在周幸元的建议下,经过李远方的同意,大胆地启用三月份刚到梅山酒业工作、上海某高校经济类研究生毕业的白霖担任第一任总经理。

  梅山家具和梅山矿泉水正式组建后,梅山集团的业务范围已经涉及到衣、食、住等许多行业,按照钱老所提出的总体发展规划,至少在三五年内将不再对业务范围进行扩展。梅山大学以及与南乡市范围的那些院校的合作已经全面展开,移山填海计划也开始执行,到了这个时候,整个梅山集团已经初具规模。除了那个综合管理系统还在宋力忠和李教授的指导下、以肖琪纬为首的一帮人正在开发之中外,梅山集团的所有业务都已经完全上了轨道,在未来的三五年内,基本上处于守业和巩固阶段。作为集团公司董事长,李远方的职责本来就是在一些大的发展方向上把把关,在重要的人事调整上下最后的结论,梅山集团整个框架完全确定下来后,总公司这边有钱老和周幸元把关,隋丽和何蓝图也已经成长起来,再加上有宋力忠这个高人也在梅山镇可以随时请教,在必要的时候,连陈老都可以帮一些忙,需要他自己亲自参与的事情已经越来越少了。因此,在从北京回梅山镇之前,李远方就已经跟钱老说过,以后要是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要再去麻烦他了。用他的话说:“你们大家看着办就行!”他将把主要精力放在与“盘古计划”有关的技术开发上面,连行星数据的日常事务都打算能放则放,给郭海林更大的权利。

  自觉地把自己定位为一个闲人后,李远方觉得现在无论是梅山集团还是梅山大学都没有他自己什么事情,所以一回到梅山镇,陈老跟宋力忠等人到梅山大学去了,他自己则跟隋丽一块陪着师母到梅山水库上游的别墅区看房子去了。

  梅山水库上游的别墅区,按照钱老原先制定的计划,是要在水库下面的所有工程都完成后才开始的,属于梅山集团总体规划中的三期工程,否则的话,资金根本就没办法周转过来。春节期间,四十九位武林同道聚集在梅山镇召开“盘庚计划”和梅山大学的筹备会议后,那些武林同道都提出自己的别墅由自己出资建造,不仅不花李远方一分钱,还要付给梅山集团总公司一定数额的土地使用费,而且都强烈要求别墅区的建设和梅山大学的工程同步进行。既然资金上不再有什么问题,钱老就干脆把别墅区的建设提前进行。

  在那些武林同道提出自己出资造别墅的时候,钱老很想不通,跟李远方说:“这帮到底都是些什么人,花起钱来就跟玩儿似的。”对于这帮人的心理,李远方倒是比较清楚的,笑着对钱老说:“舅公,他们自己出资造个别墅,撑死了也就几十万元,对他们来说只是九牛一毛,算不了什么。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我想主要是为了跟别人进行攀比。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武林中就这样,只要有机会就要想尽办法比一比,虽然他们武功上比不过宋师兄这样的第一高手,造栋比宋师兄更豪华的别墅把宋师兄压下去总可以吧!以前大家都散布在全国各地,想比也找不到机会,现在好了,那么多别墅都在一起,谁造得更有创意、谁的别墅更豪华,一眼就能看出来,就能分出个高下来了。等到别墅造起来你就知道了,每栋别墅的样式肯定都是五花八门的,一个比一个漂亮。等到梅山大学开学后,我们这里成为武林圣地,来的武林中人更多,别墅造得漂亮的那些人的脸上就更有光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像戴师兄这样比较年轻气盛的,只要发现有人的别墅比自己更漂亮,他肯定会把原来造好的别墅推倒重来。”

  事实正和李远方说的一样,当别墅区开始建设之后,许多人都特意从自己的地头上派工程队过来进行施工,各自按照自己的设计来建造。五一期间戴逢春等人来了一趟,戴逢春发现张有志的别墅造得比自己的要气派得多,当场就让人把他那栋已经进行装修阶段的别墅给推倒了,回到兴阳市后,马上花重金找人设计了一份新的图低重新造过。

  为了一栋小小的别墅这样大张旗鼓地,让钱老这些跟江湖没有多少接触的人看得直摇头。钱老不止一次地说道:“这些人真是有钱没地方花,跟到梅山镇这小山沟里斗富来了,把这些钱投到希望工程去多好!”对这帮人的这种做法,李远方也看得直摇头,只能安慰钱老说:“舅公,他们这些人比一般的老板来已经好多了,至少不会虐待员工,不会为了自己赚钱把老百姓搞得家破人亡。现在他们跟我们合作办这个梅山大学,基本上不要什么回报,可以说是个良好的开端吧。只要这帮人经常在我们这个地方聚会,我们让宋师兄这样的或者我自己带个头投资一些社会公益事业,这帮人为了面子肯定谁也不会落后,那样就好了。光凭我们梅山集团和行星数据,不管是投资希望工程还是三北防护林,力量终究有限,如果把这帮人都捎上,实力就强得多了,再通过他们把影响扩散出去,能起个滚雪球的效果。所以他们现在攀比得越厉害,以后我们鼓动起他们投资社会公益事业来就越方便,我们这么做实际上起到了个抛砖引玉的作用。”

  听完李远方这番话后,钱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说当时你为什么非要自己掏钱给这帮人造别墅,我和幸元隋丽他们怎么劝都没有用,搞了半天是挖个陷阱让他们往里跳。就算春节的时候他们没来,等到别墅造好了,你让跟你关系比较好的鲁仲明或别的人到这里来一趟,看完后放出风声说谁谁谁的别墅位置不好档次太低什么的,这帮人的面子上肯定挂不住,到时候肯定要自己或者派人跑到这里来看一眼,一看果然如此,心里肯定不舒服,心里一不舒服,就要自己投资。有一个人投资,别人就跟着来了,然后全都落入了你的圈套是不是?你这一招很阴险,很阴险!想得那么长远,把这帮人全都算计进去了。”然后,钱老觉得自己这样说李远方不大好,又问了一句:“我想光凭你自己没有这么深的心计吧,到底是哪路高人给你出的主意?”

  造别墅的这个主意确实不是李远方自己想出来的,所以向钱老解释说:“这是马大哥想出来的主意,他让我这么做的。”一听是马进军的主意,钱老心中释然了,苦笑着说:“也只有像他这种搞秘密工作的人才会一天到晚去琢磨人,你和你这帮朋友等于是被他利用了。不过他这一招确实很不错,对整个社会有利,我们被利用就被利用吧,以后还要想办法给他加一把劲。”

  像宋力忠这样的人,当然是不喜欢跟别人攀比的,所以他的那栋别墅是最朴素的。梅山集团这些老总和陈老的别墅,都是由宋力忠派来的工程队统一施工的,样式完全相同,而且都造在同一块地方,与周围那些装饰得花花绿绿的别墅相比,显得特别庄重。因为所处的位置是最好的,掩映在梅山水库上游的树林和水光中,反而别有一番风味。

  别墅区的规划是早就定下来的,当时就有隋丽的一份。虽然后来李远方跟隋丽确定了关系,但考虑到他们还没有结婚,不知道是钱老这个人比较谨慎还是宋力忠的建议,在正式开工的时候,不仅没有少建一栋,反而比原计划的多建了一栋,特地为陈老准备出来。因为梅山集团这帮人的别墅建得没有戴逢春他们那样富丽堂皇,施工相对来说简单得多,所以五一期间李远方回到梅山镇的时候就已经建好了,连室内装潢都已经结束,只不过因为道路等基础设施没有完成,则刷过油漆的房间还需要放置半个来月透透气才能住人,所以直到五月中旬才搬进去住。

  严老和武老,五一期间就已经来了,来了之后就一直留在梅山镇没有走,严老还把自己的女儿严芳英带了过来。作为李远方未来的妻子,隋丽自觉地担负起照顾的职责,干脆把严老接到她自己的别墅去住,武老则按照自己的意愿住在陈老的别墅里,生活上也由隋丽统一照顾。所以,李远方他们刚一踏入自己的别墅小区的时候,就看到严芳英跟周幸元的女儿一起坐在一张石桌旁边晒太阳,看到李远方他们过来了,严芳英迎了上来,一边走一边拍着手说:“远方,弟弟!”

  在李远方的印象中,他这个师姐以前不管见到谁都只会傻笑,从来没有有意识地说过什么话,发现师姐竟然认出他来,感到特别吃惊,于是疑惑地转过头看了隋丽一眼,隋丽笑着对他说:“大姐她到这里后,有个精通医道的老人家给她看了一下,说她还有恢复一些生活自理能力的可能,但是他只能诊断,没有办法治疗,后来我把这事跟叶叔叔说了一下,叶叔叔和叶爷爷跟那个老人家研究之后,为大姐制定了一套使用针炙和药物进行综合治疗的方法,经过一个来月的治疗,大姐的神智清醒了许多,学东西特别快,现在已经能够自己吃饭、自己穿衣服,也能认出不少人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远方心想自己又欠了叶歧山一个天大的人情,对隋丽的所作所为,也感到特别欣慰。不过,他以前跟严芳英没有见过几次面,严芳英开始治疗的后更是没有见过面,师姐怎么会一见到他就认出来,他还是感到不可思议。于是走上前去扶住严芳英,防止她不小心摔倒,同时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向隋丽问了出来。隋丽看了李远方一眼,笑容变得特别灿烂,自豪地说道:“大姐认人和说话都是我教的,我天天拿着你的照片放你的录像给她看,她当然认得你了!”

  李远方的师母早就听李远方说过严芳英的事情,一直对她非常怜惜,从北京过来的时候,还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大堆玩具。在李远方上前去后,师母也随即走到了严芳英的身边。可能严芳英最近看的电视比较多,对她这种老太太的形象感到特别亲切,挣开李远方的手向老太太扑了过来,抓着她的手叫起“妈妈”来。这个特别有戏剧性的场面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老太太连声答应起来,挽着严芳英的手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254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五章 单刀赴会~

 

  李远方他们回来的吵闹声很大,不少人听到动静后都纷纷地从房子里走了出来。出乎李远方的意料的是,其中竟然还有林福祥的身影,就喜出望外地大喊着“林伯伯”,向林福祥跑了过去。

  跑到林福祥身前,李远方握住他的手说:“林伯伯,你终于回来了!”好像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李远方似的,林福祥的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被李远方握着的手使劲晃了几下,声音放得很低,对李远方说:“是朱书记亲自给我打的电话,昨天刚到的上海,听说你今天要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一听到林福祥提到朱书记,李远方忍不住问道:“那边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提起这个问题,林福祥脸上出了喜色,感叹说:“朱书记真是个青天大老爷啊!我听阿发说,仅仅一个月之内,整个天台县内有二十多个乡镇和县机关各局的头头被免了职,那个丁县长也被抓了起来。对有的人,有关部门正在立案侦查,可能有不少人还要被判刑吧。为了这件事,天台县的老百姓这段时间像是过年似的,都说天终于睛了。”

  虽然早就料到朱书记可能会有大动作,但动作大到这种程度,还是大大出乎李远方的意料。如果按照林福祥所说的数字,下台的干部几乎占到了天台县关键部位的中层干部的一半,这么大的变动,放到全国都是非常罕见的。而且这件事办得悄无声息,既没有造成很大的社会动荡,又没有惊动新闻媒体和上级有关部门,像孙老这样的灵通人士都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就更是难得了。以前的时候,像这么大的动作一般都要由中央有关部门直接督办,仅仅靠着本地的力量是很难办成这么大的事情的,所以这个月在天台所发生的事情,可以说是史无前例的。要办成这样的事情,省里市里领导的支持是一方面,但最关键的,还是朱书记这个具体实施者的能力和魄力确实是高人一等。所以李远方觉得,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跟朱书记再见上一面。

  林福祥都回来了,李远方就关心起别的投资者的情况来,对林福祥说道:“林伯伯,除了你之外,别的投资者有什么反应?”林福祥笑着说:“跟我有联系的人都接到了朱书记亲自打的电话。接到电话后,我们已经交流过了,都对在天台的投资前景很有信心,所以一致决定增加在天台的投资额,以支持政府这一次的反贪反黑行动。再加上上个月国清寺搞的那个开光大典在海外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我估计近期将会掀起一次新的投资高潮。”

  李远方想这是好事,如果到天台的投资商多了,对天台和周边地区的经济肯定能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离天台很近的梅溪县都有可能因此受益。梅山集团在国清寺和天台棋院旁都有一家作为窗口而存在的茶社,另外还有梅山茶业,所以梅山集团也会是受益单位之一。想到了梅山茶社,李远方问林福祥:“林伯伯,你在天台的两个茶社这段时间生意怎么样?”

  林福祥笑着说:“听阿发说这段时间的生意特别红火,因为有许多人听说我们梅山集团在这次反贪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所以有不少人特意到两家茶社来探听消息。”李远方想这件事跟当年在望河县发生的事情有异曲同工之妙,赵风他们乡政府旁边的那个小饭馆,就是因为自己和王湘林他们曾经去过而突然经火起来。据说现在那个小饭馆的规模比原来扩大了好几倍,还把分店开到了望河县城,成了望河县的著名饭店。

  李远方上次到天台,其实只是跟朱书记简单地见了一次面,根本没有谈到任何实质性的问题,所以这次反贪行动跟梅山集团和他李远方本人没有多少必然联系。现在外面传闻这次反贪案与梅山集团密切相关,李远方心想到底是谁放出的风声,是钱老等梅山集团的自己人搞的还是天台县有关部门做的?李远方更倾向于是天台县有关部门的行动。如果是钱老策划的,这种可能会影响到梅山集团声誉的事情,钱老不可能一点消息也不向他透露。如果是天台县或者他们的上级有关部门故意安排误导民众,让大家产生丁县长得罪了据说有很大靠山的梅山集团的印象,则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减轻有关领导身上所承受的压力,方便像朱书记这样的领导以后在当地开展工作。

  毕竟以丁县长为首的一伙人背后有很强的势力,虽然现在证据确凿把他们都放倒了,但肯定会触及到许多人的利益,也会让许多仍然身居要职的人感到很没面子,到时候有人找朱书记或者别的人来个秋后算帐都说不定。至少,朱书记的政治生命可能就到县委书记这一位置为止了。说实话,在现在这个时代,想做个青天大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如果把矛头指向梅山集团,朱书记他们的压力就要轻多了。

  所以李远方想,这个黑锅就背上吧,必要的时候还要配合一下,主动把一部分注意力吸引到梅山集团来。自己只是个商人,只要秉公守法,别人再折腾也折腾不到哪里去,最多也就少赚点钱,但像朱书记这样能够以自己政治前途为赌注为民作主的好官,现在是越来越少了,对这样的好官,李远方从心里由衷地尊重。

  想到这里,李远方对林福祥说:“林伯伯,以后如果再有人问起这件事,你就告诉他们说丁县长确实是得罪我们梅山集团了,更多的话你不用解释,让他们去猜好了。”

  林福祥是个精明的商人,而且回来之前已经跟丁教授以及林贵发交流过,知道这事跟李远方没有多大关系。再说他也清楚李远方的为人,一般情况下不会借着特权为自己争取经济利益,所以李远方这样说很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他知道李远方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有什么更长远的打算都说不定,就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们就这样统一口径。”

  看看四周没有别人,林福祥小声地对李远方说:“远方,我回来之前到王先生那里去了一趟,王先生和叶小姐都托我带了点东西回来给你。我都放在自己那里,等你回来了亲手交给你。叶小姐还让我转告你,你托家智带过去的东西她都收到了,让我向你转达她的谢意。”

  以前的时候,叶黄从来不跟李远方客气,更不用说会送李远方什么东西了。现在竟然一板一眼地搞起这种礼尚往来的事情,李远方觉得自己和叶黄之间已经变得渐渐生疏起来了。不知怎么地心里有些失落。木然地跟在林福祥的后面,进了林福祥的家门才问:“林伯伯,现在叶黄的奶奶和黄阿姨身体怎么样?”

  林福祥不起波澜地说:“老太太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的。黄女士已经完全过来。没什么事情了。就是小叶黄瘦了许多,情绪也不是太好,让人看得心疼。”说完这话,林福祥表情复杂地看了李远方一眼,但没有继续再说下去。李远方不好说什么,“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从林福祥这里取了东西就直接回自己的别墅去了。一个人坐在楼上的房间里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直到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是隋丽的号码,知道隋丽在催他过去吃午饭,才收拾心情下楼出了门。看到门外明媚的阳光,心情才稍稍变得振奋起来。

  吃完了晚饭,侍候自己的师父师叔都休息后,李远方迫不及待地拉着隋丽的手,要把她拉到自己的别墅里去。可能是考虑到大家都住在一起,担心有人会看到,隋丽有些不好意思,挣扎了一下说:“远方,今天我就不去你那里了吧,让别人看到了不好!”李远方无所谓地说:“这有什么的?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看到就看到呗,我们快半年没在一起了,都说小别胜新婚,你难道就不想我吗?”隋丽低着头“嗯”了一声,听话地挽着李远方的胳膊跟他走了。

  激情过后,李远方浑身舒坦地仰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把玩着隋丽胸前的嫩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回家的感觉真好,有人给做饭洗衣服,还有人陪着睡觉。”李远方后半句不正经的话让隋丽很受不了,掐了他一下说:“你想我就光想着跟我睡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李远方“嗷”地叫了一声坐了起来,火热的目光在隋丽的身上扫视着,然后怪笑着伸出手在隋丽的身上抚摸起来,一边说道:“你看你,脸我就不说了,这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这么漂亮的老婆,我要不想着跟你睡觉不是有毛病吗?想跟自己老婆睡觉是天经地义的,这有什么不对的,你不觉得我长期把你放在这里不用是对资源的巨大浪费吗?老人家曾经说过,浪费是最大的犯罪。”

  隋丽受不了李远方的目光和他的话,拿手把自己的脸挡住,腻声道:“我现在不还不是你的老婆吗?”李远方一本正经地说:“早晚会是的,现在我们不结婚只是因为我还在上学,等我毕业了我们马上结婚,你对我不放心还是怎么的?好像应该是我对你不放心吧,这么漂亮的老婆,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结婚吧!”

  听李远方提起“结婚”两字,隋丽的脸色变得非常黯淡,也坐了起来,靠在李远方的肩膀上说:“远方,你跟别的女孩子结婚好不好?”李远方身体一震,转过身瞪着隋丽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有别的想法了还是怎么的?”隋丽伸出手将李远方抱紧,说道:“远方,今天你师母也说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不能生孩子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李远方和隋丽之间最敏感的话题,很长一段时间来,他们两个都尽量避免提起,隋丽这么一说,李远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摸了摸隋丽的头发说:“叶叔叔开的药方没有一点效果吗?”隋丽咬了咬嘴唇,然后回答道:“效果好像有一点,好几次有那个意思了,但就是不行!”这一下李远方高兴起来了,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再试一试吧!”也不管隋丽怎么挣扎,把她扑倒在床上又开始新一轮的进攻。

  李远方在梅山镇留了三天。然后和宋力忠一起到了宁波机场,宋力忠在蒲之华的陪同下去北京,李远方则回了古城。

  回到古城后,李远方先到彭教授那里报到,请求彭教授帮他跟学校有关领导协商,为他安排一下因为去了北京而没有赶上的考试的课程的补考事宜。

  从第二天开始,李远方又开始了他紧张而有序的大学生活。每天还是按时起床跑步,上午去上课,下午则到行星数据去参加“盘古计划”的进一步开发。因为肖琪纬带了一大帮人到梅山镇去了,闻紫英也暂时回了北京,行星数据的住房已经不再像年初的时候那么紧,所以在晚上加班太晚的时候,李远方大都住在行星数据。那个黄楼的家,已经很少回去了。

  回到古城后的第三天,在郭海林的建议下,李远方批准了几个重要的人事安排。等到年底新总部建设完毕后,郭海林以及行星数据的大部分人员都要搬到梅山镇去,但因为古城这边还有个分部,分部里还有非常重要的基础研究院,所以吴显将留在古城坐镇。除了古城外,行星数据还将在南乡这个新首都设立一个新的分部,南乡分部大楼已经开始建设,到时候将与梅山镇、古城成三角鼎立之势。在郭海林的建议下,李远方任命行星数据中的老人卢翔贵为行星数据的副总经理,同时兼任南乡分部的总经理。在李远方回到古城后的第三天,卢翔贵就出发去了南乡,具体负责南乡分部的筹建工作。

  原来的行星数据里,大部分人都是程序员,除了李远方自己外,基本上没有精通影像处理的,所以要对公司的网站以及所有的软件进行界面设计的时候,经常要找梦远影像帮忙,所以像阙培柱这样的人,就要经常到行星数据来协助工作。虽然梦远影像是李远方一手组建的,常永宽这人也特别好说话,阙培柱等人来了也就来了。但随着行星数据知名度的提高,如果没有自己的美工人员,显然是不合适的,所以郭海林不止一次地向李远方提出这个问题。

  阙培柱是个福建人,福建人都是很有商业头脑的,从目前来看,行星数据的工作人员的收入就比梦远影像高得多,而且行星数据比梦远影像更有发展潜力,所以阙培柱也不止一次地向郭海林提出到行星数据工作的想法。在阙培柱的软磨硬泡之下,郭海林有些心动。但阙培柱的走留,在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到梦远影像的利益,如果是别的公司,郭海林可以毫不客气地挖了过来,但梦远影像跟李远方有关,郭海林就不敢轻易下手了,只能等到李远方回到古城,并做通常永宽和赵风的工作后,阙培柱才正式到了行星数据。

  六月九号那天中午,李远方刚上完课准备到黄楼取车到行星数据去,他的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手机上面的显示,是有人在星星索上面呼叫他,而且是梅山集团西南公司的新总经理苏晓雨的星星索号码。

  五月中旬,国家发放了一批新一代的移动通信设备的牌照。五月底,早就作好了充分准备的移动通信运营商就开始对新一代的移动通信设备进行了试运营。因为行星数据目前在信息产业里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几乎所有的电信运营商都和行星数据有业务联系,而且都和行星数据有约定,等到年底星星索软件向全社会开放后,将与行星数据开展全面合作。所以,开始试运行的第二天,某公司给行星数据送来了一批新手机,免费提供给他们使用测试。所以一当李远方回到古城,郭海林就交给他一个新手机。

  新一代的移动通信设备,无论从功能、带宽、通话质量还是别的许多方面,都比以前的老通信设备有了很大的改进,能给像李远方这样的人带来很大的方便,而且他这个人虽然在别的方面不喜欢赶新潮,但是偏偏喜欢跟新技术的潮流,当场就把原来的手机给淘汰了,然后打了一大堆电话发了一大批短信出去,把自己的新号码告诉了梅山集团的有关人员和他的那些关系特别好的长辈、朋友和武林同道。像苏晓雨这样的,对李远方而言重要性比较低,所以没有通知到,所以苏晓雨他们要找李远方,打原来的电话打不通,就只有通过星星索来呼叫。幸好李远方换完手机后把新手机号码跟星星索进行了绑定,所以星星索上的呼叫就在手机上显示出来了。

  赵仲邦的事情,开始的时候钱老等人一直瞒着李远方,直到他回到梅山镇后才把详情告诉了他。对这件事的发生,李远方自己其实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怎么感到意外,反而特意联系了戴逢春,安慰了他一番。

  对于新的人事安排,说句实话李远方并不是太满意,因为他对苏晓雨其人的印象也不是太好,甚至觉得苏晓雨比赵仲邦还不可重用。苏晓雨原来是戴逢春的保镖,在性格上与赵仲邦有些类似,特别会处理各种人际关系,所以逐渐取得了戴逢春的信任,一步步地将他提拔起来。赵仲邦还在西南公司的时候,就跟苏晓雨走得特别近,可以这么说,赵仲邦之所以跟戴逢春的那些手下混得这么熟,苏晓雨起了很大的作用。而且,李远方还从别的途径听说苏晓雨这个人特别好色,平时经常出入各种色情娱乐场所,李远方一直都很看不起有苏晓雨这种爱好的人,认为这样的人很容易被拉拢腐蚀,不大可靠,所以见到苏晓雨的时候,对他的态度并不是太友好。可能是感觉到李远方对自己不怎么感冒,苏晓雨对李远方也并不是太尊重,对他不冷不热的。

  但是正因为苏晓雨对自己并不是太尊重,李远方就不好跟戴逢春说他并不看好苏晓雨,免得让人闲话,说自己没有肚量,再说苏晓雨是戴逢春的亲信,李远方就更不好说话了。心想反正苏晓雨只是临时客串一下西南公司的总经理,等到陈鹏飞上手后,苏晓雨的使命自然就会结束。为此,李远方特意联系了陈鹏飞,让陈鹏飞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西南公司的业务,甚至于给他定出了个时间表,要求陈鹏飞在两个月内达到自己所提出的标准。既然苏晓雨只有两个来月的任期,有赵仲邦的教训在那里摆着,李远方心想哪怕是苏晓雨这个人再怎么坏,对自己再怎么有看法,也不至于对大局产生多大的影响吧!

  虽然对苏晓雨不怎么感冒,但不管怎么说苏晓雨都是自己一个省级分公司的总经理,一般情况下,像这种省级分公司的总经理要不是有特别大的事情是不会直接来找自己这个董事长的。李远方心想难道是隋丽家里出了什么事了。于是快走了几步,回到黄楼用星星索联系起苏晓雨来。连接建立得很快,但让李远方感到很奇怪的是,出现在屏幕里的并不是苏晓雨的脸,而是一张生面孔。那个人看上去二十六七的样子,长得倒比较英俊,但李远方总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的地方。

  果然,当对方看到了李远方的形象后,嚣张在大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你就是李远方?”李远方想这到底怎么了,怎么跑出个这样的一个人来,但出于礼貌,他还是客气地回答道:“我就是,请问你是哪位?”对方眯着眼睛打量了李远方几眼,有些不屑地说:“我还以为你长得三头六臂,原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对方这话火药味很浓,李远方心想难道是苏晓雨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了,然后对方找到自己的头上,所以仍然非常客气的说:“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对方的表情变了一下,好像有些恼怒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吕光辉,隋丽现在在我这里,我想跟你当面谈一谈,请你坐下午两点钟的飞机到兴阳来,我派人到机场接你。”一听这话,李远方的脑袋里“嗡”地一声,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正想向吕光辉再仔细问几句的时候,吕光辉已经切断了联系。李远方的星星索号码当然是有特殊功能的,点了一下鼠标,强行地又跟对方连接上了。连接建立后,吕光辉的形象在屏幕上闪了一下,可能是吕光辉不想再跟李远方罗嗦,俯了下身,电脑屏幕上就漆黑一片,估计把电源插头给拔掉了。

  事情跟隋丽有关,就是李远方这样的人也非常沉不住气,坐在那里发着呆,连双手都有些发抖。坐了一会,心想还是通过别的途径证实一下吧。这是他自己和吕光辉、隋丽三个人之间的私事,在所有情况都不确定的时候,李远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免得产生不良影响,因为他这个人还是要一点面子的。因此,根本就没打算找钱老或者戴逢春等人证实一下,先拔了一下隋丽的手机,听筒里传出来的只是关机的提示,脑袋里一团乱麻地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往隋丽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隋丽的秘书周烁接的,告诉李远方说隋丽当天上午刚回的兴阳,好像是家里有点什么事情。隋丽真的回了兴阳,从刚才和自己连接的IP地址看,吕光辉现在也在兴阳市的某一个区,一想到这,李远方的脑袋里简直乱得像一团浆糊,连平时十分之一的判断力都没有了,越想越难受。看看时间还有可能赶上去兴阳市的飞机,干脆连饭都不吃了,直接下楼开车直奔机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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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55楼 发表于: 2007-11-20
~第二百五十六章 方寸大乱~

 

  对于自己和隋丽之间,有两件事对李远方而言一直是如梗在喉的,第一是隋丽不能怀孕,第二则和吕光辉有关。李远方总是有些担心,万一吕光辉什么时候回来了该怎么办?

  这倒不是说李远方计较隋丽的过去,也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或者是对隋丽缺乏信任。他只是担心,万一吕光辉什么时候回来的话,多多少少会给自己搞出什么事情。从隋丽本人和与吕光辉比较熟悉的赵仲邦那里,李远方了解到吕光辉这个人非常爱面子,也特别有心计,有些手段特别阴险。为了自己跑路,吕光辉可以对隋丽弃之如旧履,但当他回来后发现隋丽现在成了个名人,而且投入了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的怀抱,心里肯定不会太舒服。父亲倒台后失去靠山的吕光辉,应该是争不过李远方的,而且隋丽的感情也会倾向于李远方,但以吕光辉的为人,肯定不会就此善罢干休。现在无论是李远方自己还是隋丽都不是个普通的老百姓,隋丽更是个公众人物,如果吕光辉运用一些手段闹上一闹,就会造成很坏的影响。那样的话,就会让他和隋丽承受很大的舆论压力,影响到婚姻和家庭的幸福都说不定。因此,“吕光辉”这三个字一直都是李远方和隋丽最为忌讳的字眼,比隋丽不能怀孕还要忌讳得多。

  俗话说“关心则乱”,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李远方就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方寸大乱了起来。他既没有考虑吕光辉怎么会突然回来,也没有考虑隋丽是因为什么原因在吕光辉回来的时候从梅山镇跑到兴阳市去,更没有考虑吕光辉怎么会用苏晓雨的星星索号码跟自己联系。这些事情,要是他稍稍冷静一下,或者对吕光辉的存在不那么忌讳,跟钱老或者戴逢春等人联系一下,就可以得出个大致的结论。但乱了方寸之后,李远方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个问题,就是吕光辉已经回来了,隋丽现在正在吕光辉哪里,很可能会受到什么伤害,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到兴阳市去。至于到了兴阳市见到吕光辉和隋丽后应该怎么办,他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

  平常的时候,李远方都是个守法公民,开车的时候从来不会违反交通规则,但现在这一着急,想想只有不到两个小时时间往兴阳市去的飞机就要起飞了,而从学校到国际机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时间非常紧迫,平时恪守的所有规矩就都被他抛到了脑后,车能开多快就开多快,也不管是不是单行道,反正是哪条路近就从哪条路走,不管什么红绿灯了,只要前面没车挡着就直接冲过去。

  李远方刚开始高速飚车的时候,就引起了在城里执勤的交警的注意。因为速度很快看不清车牌,一些责任心比较强的交警开着车追了上去,同时通知前面的交通岗把李远方的车拦下。前面的交通岗接到通知后作好了准备,但等到车到了面前,发现是李远方的车,稍一迟疑,马上让了开来,把李远方放了过去。因为以前从来没有发现李远方的车在城里这么飚过,阻拦的交警竟然发起了呆,连通知下一个交通岗都想不起来了。于是下一个交通岗继续阻拦,等看清是李远方的车后还是不得不放行。于是李远方的这一路走过去,搞得跟电视电影上演的警匪片似的特别热闹。交警拦路的情况,过了几个交通岗后,李远方自己也发现了,干脆把原来一直放在车里的警灯放到了车顶,一路拉着警笛往机场赶去。

  等到许多交警稍稍回过神来后,都迅速地把这个情况向指挥中心进行了汇报。指挥中心从李远方所行经的路线判断,李远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国际机场,就及时通知了沿路执勤的交警,让他们不要再拦了。这件事,虽然看上去比较热闹,但像李远方这样的特殊人物飚一下车闯一下红灯并不是多大的事,所以这帮交警过去了也就算了,没有人打算再提起,更没有必要跟上级汇报。

  交警刻意为他提供了许多方便一路放行,总算为李远方节约了一些时间,赶到国际机场的时候,离登机还有十多分钟,正好可以赶上。

  一出兴阳机场,李远方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他的赵仲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是早就已经下落不明的赵仲邦来接自己,但李远方还是向他走了过去。看到李远方走到身前,赵仲邦有些尴尬,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甚至于笑着跟他打起了招呼:“远方你好!”同时伸出手想接过李远方的小公文包。

  李远方把公文包往身后挪了一下没让赵仲邦帮他拿,问道:“隋丽呢?”赵仲邦神色不变地说道:“上车再说吧,隋丽她现在不在这里。”李远方眉毛挑了一下,又问了一句:“吕光辉呢?”赵仲邦摆出一副谦恭的样子说:“小泉先生在车上等你!”

  听到从赵仲邦嘴里说出来的是“小泉先生”,李远方感到很奇怪,刚往外走的脚步又停了下来,问道:“小泉先生是谁?”赵仲邦不大自然地笑着回答说:“吕光辉现在已经改名为小泉光一郎,是日本小泉财团总裁的义子,是代表小泉财团到兴阳市来投资的。”

  小泉财团李远方听说过的,是在日本政界非常有影响力的一个大家族财团,是日本右翼势力的强力后盾,在南美洲有大量的投资。照这样看,吕光辉到南美后跟小日本拉上关系,还认了个份量不轻的干爹。

  虽然觉得现在吕光辉的地位跟以前相比提高了不少,比以前具有了更强的竞争力,但李远方还是没有怎么把这样一个认贼作父的人放在心上。想想既然吕光辉是代表小泉财团来兴阳市投资的,就不能不顾虑到小泉财团的形象,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隋丽的事情,否则的话,像当时的陈诚义那样坏了他那个日本干爹的大事,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以吕光辉的头脑,应该不会做这种可能影响到他长远利益的事情。

  而且现在吕光辉派来接他的是老熟人赵仲邦,跟自己有一定关系。所以看上去好像纯粹只是从个人私事的角度出发,只是想跟他李远方见见面,大不了会多说几句风凉话刺激一下吧。这样的话,除了大家见面的时候可能会有些尴尬,应该不会产生太大的矛盾冲突,隋丽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看到赵仲邦这个最不愿看到的人后,李远方原来非常紧张的心情反而放松了下来。

  跟赵仲邦到停车场的时候,李远方老远就看到站在一辆挂着黑牌照的三菱大吉普旁边的吕光辉。吕光辉这个人看来确实不是个一般的人物,虽然在星星索上对李远方的态度非常恶劣,而且连骗带吓的,但这次看到李远方跟在赵仲邦后面过来了,竟然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大老远就喊着:“李先生来得好快,欢迎、欢迎!”

  吕光辉表现得这么有风度,李远方当然不能比不上人家,所以也勉强挤出笑容来,跟吕光辉像多年的老朋友似地握起手来。不过李远方还是故意问道:“我应该叫你吕先生呢,还是叫你小泉先生?”李远方这一问,吕光辉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恼怒,但很快又变成了笑脸,挽着李远方的肩膀往吉普走过去说:“过去的事,就让他永远过去吧,我想你还是叫我小泉先生吧!”

  听吕光辉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想和过去的生活完全割裂似的,李远方心想吕光辉是不是在暗示他不会再来找隋丽的麻烦,但要是不想找隋丽的麻烦,为什么让他大老远的从古城赶到兴阳市来?所以刚刚跟吕光辉一起在吉普车的第二排坐下,就忍不住问道:“隋丽在什么地方?”

  吕光辉语气平静地说:“隋丽一下飞机后就被苏晓雨接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也还没有见到,不过快了,现在我们就一起见隋丽去,最多十多个小时就到了。”李远方心想什么地方要走十多个小时,不过现在吕光辉表现得这么友好,隋丽又被苏晓雨接走了,看在戴逢春的面上,苏晓雨应该不敢把隋丽怎么样,所以虽然心中有些疑惑,倒也不是太担心。

  沉默了好大一会,等车出了机场大门走上高速公路,李远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就向吕光辉问道:“小泉先生,你跟苏晓雨很熟?”吕光辉故作大方地笑了笑说:“我跟苏晓雨好几年前就认识了,以前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苏晓雨跟着戴老板混,我们的交往才少了许多。”

  苏晓雨跟着戴逢春也就三四年的样子,吕光辉这话,李远方觉得比较可信。吕光辉所说的经常在一起玩,李远方心想也就在一起泡妞玩女人吧,两个臭味相投的人,倒是真的很容易凑到一块去。不过李远方心里又想,因为隋丽的事情,戴逢春恨不得把吕光辉锉骨扬灰,作为戴逢春的亲信,苏晓雨应该是深知这一点的,但现在还是跟吕光辉混到了一起,是不是说明苏晓雨已经背叛了戴逢春?想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从中午到现在头脑一直都不怎么清醒,到现在为止的一切行动都是没有经过认真考虑的。这才意识到这件事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上了个什么当都说不定。

  正当李远方打算拿出手机把自己的行踪跟郭海林通报一下以防万一的时候,突然觉得后脖子上像被小虫子叮了一下似的有些疼,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一根尖刺似的东西,赶紧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坐在后排上的两个日本女人中的一个嘴里正含着一个吹管似的东西。

  李远方刚上车的时候就看到后排坐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从长相打扮看好像日本人。李远方心想既然吕光辉现在认了个小日本当干爹,以他好色的习惯,身边带上两个日本美女玩玩应该是很正常的,就没有怎么在意,甚至于懒得多看一眼。现在看到日本女人嘴里含着的吹管,李远方的脑袋里就迅速地把小泉财团和日本右翼势力联系了起来,想起行星数据与日本人之间的仇怨,心想这一次吕光辉是不是奔着自己来的,隋丽只不过是一个引诱自己上钩的诱饵?

  刚想到这里,李远方觉得脖子已经转动不了,然后渐渐地失去了知觉。知觉之前,只听到吕光辉得意地狂笑起来。

  当天下午,在北京进行科研攻关的梅奉起在将一段新编写的代码跟“无支祈”进行对接的时候,因为对“无支祈”了解得不够透彻,可能有些参数没有设对,怎么都无法成功,把程乐天、董文龙都叫了过去,几个人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都没有最后解决。没有办法之下,在晚上七点多钟的时候开始联系李远方。

  星星索上当然是呼不到李远方的,新手机旧手机都是关机的提示,家里的电话和行星数据董事长办公室的电话也没人接。程乐天想当然地说了一句:“远方现在是不是在洗澡,或者在打坐练功?”董文龙很清楚李远方的生活规律,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他从来不会这么早就准备休息的,他打坐的时间一般都在每天早晨,不是这个时候。我想他可能在行星数据的机房里。按照规定,要进机房都是得把手机关了的。”

  梅奉起心里很着急,听说李远方有可能在行星数据,就给郭海林打起电话来。因为“盘古计划”的一些问题,郭海林和任泠此时也正在到处找李远方,于是大家一起往李远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打电话问,包括梅山酒店、梦远影像、鲁仲明、陈新华、武云杰、彭教授,甚至于骆良川等人,但在所有地方都找不到。郭海林特意派人到黄楼去看了一下,李远方也不在,连车都开走了。

  郭海林想起李远方刚回古城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说已经好长时间都没去给王梦遥扫墓了,连清明节和王梦瑶忌日都在北京回不来,最近得找个时间好好去一趟。心想李远方很可能是到黄陵祭拜王梦瑶去了,因为不想别人打搅他,所以把手机关了。董文龙也比较赞同郭海林的意见,因为以前的时候就出现过这种情况,李远方一到黄陵就把手机关了,直到扫完墓从黄陵出发时才重新开机。

  既然李远方可能是到黄陵祭拜王梦瑶去了,所有人都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搅他。所以虽然梅奉起心中很着急,也只有明天再说了。

  第二天上午,还是没有跟李远方联系上,大家都认为李远方正在上课,所以把手机关了。虽然李远方以前很少干这种事,但这次李远方刚从北京回到学校没几天,对功课比以前更加重视也说不定。但直到中午吃过饭后还没有找到李远方时,连郭海林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在郭海林的要求下,董文龙先联系了自己的那些同学苏俊峰、赵红辉等人,这些同学都说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有见到过李远方,昨天晚上赵红辉等人在李远方家聚了一次,有几个人还在李远方家住了一个晚上,但直到今天早晨都没有见到李远方回来。然后这帮同学还去找了那些应该跟李远方在同一个教室上课的别的同学,所有人都说没有见到过李远方。按理说,如果有什么急事不能去上课的话,李远方一般会让彭教授替他请假,但这次跟前两次发生意外一样,李远方没有找任何人请过假。郭海林打了一圈电话出去,往李远方在古城的所有熟人那里又打了个电话,谁都不知道李远方去了什么地方。

  到处都找不到李远方,郭海林越想越着急,也几乎乱了方寸,在电脑前面团团地转了起来。最后还是程乐天稍稍清醒了一些,想起李远方的那辆吉普车是有卫星定位系统的,能够通过一定的设备随时测出所处的位置。在程乐天的提醒下,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郭海林找到了李远方那辆吉普车的位置,发现竟然停在国际机场的停车场里。然后,郭海林从机场查到李远方在头天下午上了去兴阳市的飞机,但从兴阳下飞机后就失去了行踪。稍晚一些的时候,郭海林从交警部门了解到当时李远方是以最高的速度飚车去的机场,好像发生了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情。

  既然已经确定李远方失了踪,郭海林就开始进一步调查了。以前的时候,出于对李远方的个人隐私的尊重,郭海林从来没有查过李远方的对外通信联络情况,现在李远方失踪了,郭海林就先从李远方的手机通信情况入手。通过一些特殊的方法,郭海林查到在从古城出发到国际机场之前的一段时间,李远方的星星索号码向他的手机发过一个信号。然后再查了李远方星星索的通信情况,发现稍后一些时间李远方曾经与苏晓雨的星星索号码联系过,总共联系了两次,第二次的时间特别短。因此,郭海林就认定李远方之所有着急赶到兴阳市去,很可能与这两次联系有关。

  苏晓雨是戴逢春的手下,郭海林就直接跟戴逢春取得了联系。对李远方到兴阳的事情,戴逢春一无所知。不仅如此,打了几个电话后,戴逢春了解到苏晓雨头天一大早就一个人开着车出门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公司里的人以及戴逢春的一些手下已经找了他一整天。听说李远方已经失踪了二十多个小时,连戴逢春都着急了起来,跟郭海林两个在星星索上分析起可能出现的情况来。

  跟郭海林相比,这个时候戴逢春要稍稍冷静一些,对郭海林说道:“郭总,远方在这边除了我和隋丽一家外,没有别的熟人,既然我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是不是跟隋丽有关?”郭海林想想觉得有道理,和戴逢春两个分别打起电话来。

  郭海林给钱老打了电话,从钱老那里知道,隋丽头天一大早接到苏晓雨的一个电话。据隋丽的秘书周烁说,隋丽接电话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然后就找钱老请假,说家里出了点事情,她得马上赶回去处理。隋丽自己没有主动说明出了什么事,钱老也不好问她,交待她有什么事及时打个电话,就派人把她送到了机场。

  戴逢春给隋丽家里打电话的结果,当然是李远方没有到隋丽家去。从郭海林这里知道隋丽也回了兴阳市,戴逢春又给隋丽家打了个电话,隋丽的母亲说得很清楚,这几天家里好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更是没有见到隋丽回来。戴逢春当着郭海林的面马上打出了一大串电话,让人去隋丽那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朋友之类的那里问,结果也是谁都没有隋丽的消息。在戴逢春打电话的时候,郭海林马上找人查到隋丽的登机纪录,所出现的情况跟李远方非常类似,都是急急忙忙坐飞机到了兴阳机场,然后就失去了踪影。

  把所有的情况都了解清楚后,郭海林和戴逢春面面相觑了起来,过了一会,两人几乎同时说:“绑架!”事情已经非常明显了,肯定是有人用什么借口把隋丽骗到了兴阳,再以隋丽为饵把李远方引诱过去,然后把两个人都绑架走了。

  郭海林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帮助梅奉起开发全军中心电脑还是“蚩龙”和“盘古计划”,现在李远方这个年轻人的价值都是非同小可的,在世界许多国家的间谍都盯着行星数据和“灵异事件”的时候,如果有人能提供一些内幕线索,李远方很可能会成为绑架的首要目标。因为李远方的失踪与苏晓雨这个内部人有关,就更加深了郭海林的怀疑。虽然苏晓雨并不知道李远方就是行星数据的董事长兼首席程序员,但至少清楚李远方是行星数据里一个比较重要的程序员,光凭这一点,绑架李远方就很有意义了。

  想到这里,郭海林盯了戴逢春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得马上向有关部门汇报,还要马上通知陈老。既然这事跟苏晓雨有关,你们那边,戴总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没等戴逢春回答就挂断了星星索。

  郭海林挂断星星索后,戴逢春呆了一会,然后一拳砸在办公桌上,“嘭”的一声,把办公桌砸出了一个大坑。听到异常的声音,戴逢春那些守在门外的保镖赶紧都跑了进来,看到只有戴逢春一个人,又都站住了,过了老大一会才问道:“戴总,出什么事了?”戴逢春几乎声嘶力竭地喊了起来:“快把苏晓雨这个杂碎给我找出来。”

  保镖们被戴逢春的样子吓坏了,弯了下腰说声“是!”慌不迭地往外跑去。保镖都已经跑到门外去了,戴逢春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交待,又把那些保镖都叫了回来,说道:“你们给我查清楚这段时间以来苏晓雨都跟什么人接触过,不管查到什么情况都要马上向我汇报!”等保镖都出去了,在办公室里再发了一会呆后,戴逢春想想光凭自己这几个手下的力量可能还不够,就拿起了电话给西南省内所有别的势力的代表挨个打起电话,不管是白道、黑道还是绿林道的人都找了个遍。耐心地向大家解释说他的好兄弟李远方昨天下午到兴阳机场后失踪了,很可能被什么人绑架,请求大家看在他戴某人和宋力忠的面子上,不惜一切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线索。花了两个多小时打完所有的电话,戴逢春颓然地躺倒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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