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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我本小人》作者:易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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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2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狂如圣

 

  纵笑今古,天地鬼神尽虚妄故可恃唯我。

  横眉乾坤,圣贤哲达皆粪土而君子自强。

  一副对联,深深地镌刻在一扇石门的两边,如行云流水,在紫光的映照下,看来潇洒出尘,但那连绵不断的笔画却只如醉舞长刀,隐然杀伐之意绵绵不绝。

  “无论今古的世界,天地鬼神都是虚假,而圣贤哲达却又都是狗屎,可以倚靠的只有他自己,这人好狂……但也好可怜!”叶秋儿从巨大的喜悦中恢复过来后,难得地伤春悲秋似地叹了口气。

  “倒也未见得!”李无忧啃了一口手里一块如何首乌样的紫色东西,发表了不同看法。

  “这话怎么说……喂,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就敢乱吃?”叶秋儿惊呼起来。

  李无忧以无忧剑戳穿石壁,后面果然别有洞天——一个十丈方圆的山洞。山洞只有一个出口,但已用石门封闭了起来。除开石门的两边有上述的那副对联外,在无他物。

  倒是地上却生满了一种会发光的紫色植物。这种植物,看上去似乎是何首乌,但却不是以土壤为养分,而是生在石中,植物本身还发出阵阵芳香,弥漫了整个山洞。

  以李叶二人的广博,却都不认识那紫色植物,深怕有毒,不敢食用,是以一开始,二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破解那副对联,以求能深入石门后面,或者能够寻到一些生机。不想二人搞了一天,却全无进展,想用无忧剑破开石门,却根本是难动其分毫,显然是有封印守护。李无忧久处无聊,饥饿之下,干脆不分青红皂白,猛吃起那紫色何首乌来。

  听叶秋儿惊呼,李无忧振振有辞道:“再不吃东西,我们就要饿死在此了,即便是毒药,做个饱死鬼,总也是好的。更何况,我早已身中剧毒,也不知道能活过今天不,再加一昧毒,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说得不错!”叶秋儿点了点头,也用剑取了一块那紫色何首乌,削掉表皮,啃了起来,顿时蜜汁满口,齿颊留香,竟是难得的美味。

  二人吃了数块,却并无不妥,都放心食用起来。

  吃饱之后,李无忧取出南山佛玉汁,替自己和叶秋儿疗伤。

  叶秋儿却是识货之人,不禁惊疑道:“这不是禅林早已失传的疗伤圣品么?你怎么会有这么多?”

  李无忧懒得解释,就说是师父给的,自己也不知道。之后有什么难题,他也一律推到苏慕白身上,倒是省事不少。

  当下二人运起微薄功力各自疗伤,渐渐竟然入定。

  李无忧入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体内元气前所未有的充盈,而伤势竟已全数复原!他又惊又奇,南山佛玉汁虽然是疗伤圣品,但也没到自己一次运功就能好疗那么重的伤势吧?

  正自惊奇,却听叶秋儿欢喜道:“太好了!李大哥,你终于醒了!”

  “我入定了很久吗?”李无忧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很久!是非常久!”叶秋儿撇嘴道,“今天已经是第十天了!”

  “什么?十天了?”李无忧大惊,那次参悟仙凡障壁,自己也不过是静坐了九日,这次光入定就花了十日时光,这怎么可能?

  “可不就是吗?我入定了一会就醒了过来,你倒好,怎么叫都叫不醒你,人家每次一碰到你身边三尺,立刻就被你护体罡气给震了开来。也不知你是不是有事,都担心死了!”叶秋儿抱怨道。

  李无忧见她眼眶深陷,形容憔悴,又是感动又怜惜,柔声安慰道:“秋儿,谢谢你!”

  “谁要你道什么谢了?”叶秋儿俏脸一红,转过了头去。

  “哈哈!不想要我谢,难道是要我香一个吗?”李无忧哈哈大笑,猛地扑了上去,在小丫头脸上就是一阵猛亲,后者惊呼连连,又惊又慌,霎时间,什么星河剑法十面埋伏全忘了个干净,虽然又打又骂,却如何逃得出他的禄山之爪?

  猛然间,李无忧的手指碰到了一团富有弹性的绵软所在,下面立时就有了生理反应,心道不好,忙运气压向分身。自中了寒山碧的女儿香以来,他每次想与慕容幽兰亲热,分身刚有反应,立时变会痛得深入骨髓,而他的应付法子则是将真气中的阴寒部分注入,让其迅速软缩,却不想因祸得福,落到慕容幽兰眼里,这竟成了他谦谦君子的明证,对他痴心更甚,李无忧每每只能哭笑不得。

  只是这一次,情形似乎有些特殊,分身坚硬如铁,却并无任何痛楚。

  难道女儿香的毒竟已解了么?啊!是了,阿碧曾给我服了避毒珠,说是可解百毒,这女儿香也多半是因此也解了!哈哈,妈的!老子终于可以……天下的美女们,等着老公我!

  “咦!李大哥,你把什么兵器藏在裤裆里了?顶得我好疼!”

  李无忧老脸一红,随即神神秘秘道:“嘿!是上古神兵了!厉害着呢!”

  “真的么?快给我看看!”

  “真的要看?”

  “当然了,本女侠才没空和你闹着玩呢!”

  “哈哈!那你可别后悔!”

  “谁后悔谁是小狗……哈,天下怎么有这么短的烧火棍?”

  “……”

  几番云雨,两个人躺在何首乌的藤蔓上,叶秋儿忽眉间一蹙,道:“李大哥,你是苏前辈的嫡传弟子,岂不是和我师父还高一辈?我和你这般,似乎坏了礼法。我们的婚事,师父他们多半不会同意!”

  李无忧先也是一愣,是啊,老子其实是大荒四奇的结义兄弟,居然和自己的徒孙的徒弟搞上了!哈哈,这个关系还真是他妈的复杂!要是让四大宗门那些迂夫子知道,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奶奶的,生死未卜,哪里管得了那许多?

  他眼光落在那一副对联上,不禁抚掌大笑:“秋儿你看!既然天地鬼神尽虚妄,圣贤哲达皆粪土,那什么辈分礼法岂不更是狗屁?你我郎才女貌,正是天成佳偶,顾忌哪些鸟人作甚?秋儿你说是不是?秋儿?”

  低头,却见叶秋儿早带着倦意和幸福的微笑沉沉睡去。

  “这丫头……”李无忧笑了笑,抬头,眼光却又落到那三十二字上。看了一阵,只觉这字狂则狂矣,其中似乎又隐含了一种寂寞萧瑟之意:因剑指宇内,无抗手辈而寂寞;因世情看透,苍茫天地竟无可于对话之人而萧瑟。

  越向下看,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寂的出世之念,慢慢充盈了整个心中天地,不知觉间,他已然长身而起,拔出无忧剑,照着那纵横捭阖的笔势,缓缓舞动开来,山洞中顿时剑气惊雨。他越舞越快,似有惊雷霹雳,又似有春雨淅淅,片刻之间,却又转成龙啸凤鸣。

  “纵笑今古,天地鬼神尽虚妄故可恃唯我;横眉乾坤,圣贤哲达皆粪土而君子自强”这三十二字,直如龙蛇急走,遍游他全身一百零八大穴。每一次出剑,都似重若千钧,又忽地轻如鸿毛。转合之间,眉发上指,肌肤间似有水银流动,带着一种入地引力,直若要将他引如阿鼻地狱。髓骨间,却又轻气上扬,似要带着他乘风飞去。

  初时他尚是以剑作刀,但渐渐的已经是刀剑不分,只是隐隐的一股刀意在剑中流畅。

  叶秋儿被一阵时缓时急时重时细的锐风破空之声惊醒,睁开眼来,却见眼前瑞彩千条,霞光万道,一人披头散发,蓝衫飘飞,长剑咄咄,身形婉转,纵跃飞腾,似欲乘风直上青天九万丈。

  她只觉得那剑势时而如幽涧溪流潺潺,天上浮云轻轻,时而却又如奔雷急电,倾山移海,无形的压力只将她逼得疯狂后退,贴到墙角,运气相抗。远远的,只见那个蓝衫人影时而疯狂,时而儒雅,时而忧愁,时而大笑。她忽觉得面上有蚁爬感,轻轻一摸,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泪痕满面。

  睥睨天下的傲气,乘风归去的逸气,饶指断肠的情意,交替占据了李无忧的心灵,他须发皆张,仿佛有洪流在肌骨间流动,带得他全身每寸肌肤都鼓胀。

  “李大哥!”叶秋儿忽然惊叫了一声。

  “可恃唯我!”李无忧忽地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电芒,猛地朝那石门劈去。

  “轰隆!”一声,石门成粉,眼前光华大盛。

  李无忧踉跄后退半步,支剑半跪,喷出一口鲜血,喃喃道:“好霸道的刀法!”

  呆立半晌,他猛然想起什么,回头过去,却见叶秋儿右手捂着左臂,满脸痛楚地倚在远处的洞壁,诧异道:“秋儿,你没事吧?”

  “你试试让我砍一剑,看有没有事?”叶秋儿没好气道,“还不过来给我上药?”却是她躲避不及,竟然被一道剑气所伤。

  李无忧傻愣愣地跑了过去,替她包扎起来。

  好半晌,他才搞清楚状况,暗自匝舌,这山洞的前后少说有七丈,叶秋儿居然还被自己剑气的余波所伤,这套刀法的威力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叶秋儿听他说起那三十二字竟是一套绝世刀法,也凝目观看,模拟那刀意流动,却刚看了几字就觉得头昏脑胀,怒道:“哪里是什么刀法了?分明是整人的妖法嘛!”

  “晕!明明是你功力不够,还在这强词夺理?”李无忧气结。

  叶秋儿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笑道:“可能是吧!别管它了,我们进去看看,里面说不定有宝贝也不一定呢!”

  “等等!”李无忧停下脚步,使了个法术,毫不客气地将那些紫色何首乌全数收归乾坤袋中。这些都是宝物,不拿百不拿。

  叶秋儿见他小小一个袋子竟然能装下那许多东西,顿时想起什么,疑道:“这莫非就是我玄宗开山的青虚祖师随身的乾坤袋么?”

  “可能是吧!我也不清楚,据师父说,大概四十多年前,他有次去昆仑后山散步的时候,遇到一个很邋遢的道士,非要将这袋子送他,倒没想到装东西倒确实好用。”李无忧胡扯道。

  “啊!那多半就是青虚祖师了!”叶秋儿大喜,“那……那他后来再见到那道士没有?”

  “没有了!不过那道士倒是传了他好多玄宗的武功法术,有空我教你啊!”李无忧随口敷衍道。

  “好啊!好啊!你现在就教我吧!”叶秋儿雀跃道。

  晕!这丫头怎么听到风就是雨。李无忧这么说只是为以后自己使出某些失传的玄宗密法做铺垫,但此时引火烧身,无奈下只得传了她三招星河剑法的补遗。

  叶秋儿长剑一挽,方踏出一步,却忽然闷哼了一声,再不能上递一步。

  李无忧忙上前搀扶住她,诧异道:“秋儿,莫非你脚也伤了吗?”

  叶秋儿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李无忧一愣,随即贼贼地笑了起来。处子新破,自然不良于行。叶秋儿又羞又气,又掐又打。

  闹了一阵,终究是不能立时行动,二人就又休息了一天。翌日,叶秋儿便开始学武,那三招星河剑法很快被她学得似模似样,让李无忧也不禁唏嘘。自己所遇人中,除开自己,怕就数这丫头资质最高了,难怪四宗愿意选她做十二天士之首。

  二人的伤势既已全好,以李无忧强得变态的大仙武圣身手,要从绝壁下去,已是不难,但石门已开,自不能入宝山而空手了。

  石门之内,却是一座气势恢弘的宫殿。殿长宽约莫都是二十丈,高五丈,总共由十二根巨大的大理石柱撑起,天花板以蓝色水晶为背景,上方镌刻有黄金和钻石造就的日月星辰,端的是巧夺天工。四面的墙壁上各悬有三颗鸡蛋大小的明珠,地面以名贵的水彩石铺就,在珠光映照下,显得富丽堂皇。

  整个大殿,除了那道石门外,似乎再无别的出入口。正对石门的方向,有一雕白玉龙巨椅,除此外,就只有大殿的中央有一个三丈方圆的四方水银池,并无其他大的物件。

  倒是从石门到龙椅,有一条钻石缀成的大道,道旁次第摆了四个巨大楠木箱。楠木虽是贵重物品,但在这金壁辉煌的所在,就显得有些寒碜了,能摆在这里,显然是因为箱子里的物品贵重异常了。

  “李大哥,这里似乎是个宝库!”叶秋儿满脸喜色,回头却根本没见李无忧的影子,再转过头,却发现李无忧已然打开了第一口箱子。

  “乖乖!”随着李无忧这一声惊叫,那打开的箱子中射出了耀眼的宝光。叶秋儿步上前去,却只见那箱子中全是珠玉宝石,任何一件,不是自己出生以来所仅见,便是自己想也未想过。

  李无忧正握着一块纯红的巨大宝石细细把玩,见叶秋儿上前,忙挑出一串雪白明珠,戴到她脖上,一时人面明珠两相映,说不出的动人,只将李无忧看得痴了。叶秋儿嗔道:“死色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语声虽是泼辣,人却娇羞无限,低头弄发。李无忧乘势手掌虚虚一抓,箱盖合上,而那一箱珠玉却已全部都被他放进乾坤袋中。

  “啊!”叶秋儿正自沉浸甜蜜,却听李无忧又叫了一声。

  第二个箱子中,放的却是一箱竹简和古画,叶秋儿随便抽出一册,却见书上文字像蚁爬蚯走,说不出的难看,自己全然不懂,再抽出一张画,上面却只歪歪斜斜地画了三个人,很是难看,不禁恼极,扬手就朝地上砸去。

  “饶命啊!”李无忧吓了一跳,出手如电,将那画捞到手中,“姑奶奶,失传几达五百年的《三皇会雨图》要是毁在你手里,你可就成了我大荒的千古罪人!”

  “呸!又不是武功秘笈,有什么好紧张的?”叶秋儿撇嘴,自朝第三个木箱行去。李无忧忙将那一箱书简收入袋中,合上箱盖,紧步相随,深怕这姑奶奶又惹出什么事来。

  “哈哈!原来这个是神兵箱!”叶秋儿手持一把通体红亮的长剑,欢喜地叫了起来。原来那第三个宝箱里放的却是一箱子的神兵利器,

  李无忧看精神力扫描过去,顿时动容,那柄红剑非但看起来漂亮,质地更是难得的东海寒铁混合南山血泥而成,锋利程度绝对不让无忧、倚天二剑,不禁骇然。再扫描箱子中其余物品,除了一柄蓝色大刀外,质地虽都次了一等,但却也都绝对当得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了,而那把大刀,看来薄如蝉翼,却锋利之极,李无忧猜估这刀定然可以杀人不见血。

  叶秋儿又挑了几柄漂亮的短刃,李无忧按旧例收了余下的刀剑并合上箱盖,二人来到最后一口木箱前。

  叶秋儿就要去揭箱子,李无忧忽地将她手拉了回来,笑道:“秋儿,你猜这里边是什么?”

  叶秋儿道:“珠宝、古玩和神兵都有了,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第四个箱子当然是武术秘笈了!”

  “呵呵!那你可就错了!建筑这大殿的可是一代奇人,常人所能想到的,他也想到,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这也有理!既然不是武术秘笈,想必里面也没有附赠的血书,要我们替他清理门户报仇雪恨什么的了,那应该也不是法宝,不是增加功力的灵药,应该是……一件嫁衣!对了!就是一件嫁衣!这位前辈是位情种,将他妻子的嫁衣当作最宝贵的物品保留了起来!这里面或者还有些曾经沧海,破镜难原,此恨绵绵什么的!”叶秋儿托着腮帮,浮想联翩。

  “这个……也不是没有可能!”李无忧觉得这丫头有时候也很花痴,“要我说,这里边什么都没有,整个箱子就是一个机关!你一开箱子,就有大量的毒箭毒烟什么的射出来,而整个山洞也会迅疾崩塌,你和我都会被埋在这里!”

  “切!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那么奸诈的么?”叶秋儿口头不屑,却也不敢去开箱子。

  二人退后三丈,李无忧默运功力,右手朝箱盖虚虚一托,“嘎吱”一声,箱盖委地。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大笑声从箱子中传了出来!

  不是吧!这破箱子中竟然藏着个人?

  李叶二人都是一惊,各拔兵刃,蹭地倒退一步。

  “那里来的缩头乌龟在这装神弄鬼?快出来!”叶秋儿喝道。

  那人依旧大笑,却不回声。

  “哎呀!秋儿,你怎么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说话那么不斯文,人家怎么会出来?”李无忧语重心长道。

  “那要怎样说?”

  “操你娘!哪个龟儿子在这顶着锅盖扮太监,还不给老子滚出来?小心老子找到你拔了你的皮作皮靴,抽了你的筋当鞋带!”李无忧大喝完毕,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叶秋儿道,“这样就差不多了!你看他马上准冒出头来。”

  但那箱中人似乎根本不欣赏他的幽默,依旧毫不客气地纵声大笑。

  李无忧觉得很没面子,蹭地一声举剑就劈了过去。叶秋儿怕他有事,如影相随。

  但李无忧这一剑却没刺下去,因为他人刚飞到箱子上方的时候,那笑声顿时嘎然而止。叶秋儿诧异望向箱中,里面竟是空空如也!

  “李大哥,这人的隐身法好生厉害,连我天生的水青瞳都找不到他的影子!”叶秋儿满脸都写着诧异。

  生具水青瞳的人可以看透包括隐身术在内的大多数幻术。李无忧暗自一凛,却收回长剑,装出一副悻悻神色道:“天下哪里有这么厉害的隐身法?这里边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那刚才谁在笑?”

  “这是一种将声音封存起来的法术!似乎是叫……千年传音!我也只是在一本古书上听说过而已!没想到世上竟然真有这样的神奇法术!”

  “千年传音?那这里应该是一个古代的宫殿了!”叶秋儿恍然,“封印声音,居然只是为了和我们开个玩笑,这里以前的主人还真是个妙人。”

  “妙得狠么?刚才吓得老子小心肝扑通扑通乱跳呢!”李无忧不满道。

  叶秋儿懒得和他罗嗦,细细将整座宫殿打量了一遍,随即浮想翩翩起来:“这地方真是有趣,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将这里的遭遇一一记录下来……喂!李大哥你爬那么高作什么?”

  却是不知何时已李无忧飞身上了那张龙椅,听到叶秋儿闻询,哈哈大笑道:“这里的主人是个妙人,我又怎么能让他失望?你转过头去,俺就要在这给他留点纪念!”

  “为什么要转……”叶秋儿刚说了一半,已然羞得满脸通红,转过头去了。淅沥水响,却是李无忧脱掉裤子,竟在那龙椅上撒开尿来。

  这家伙简直是个超级无赖!拿了那么多好东西,竟然还要弄脏别人的地方!更重要的是,他对一旁的淑女完全视若无睹!叶秋儿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李无忧一面迅快摘下龙椅上一件东西,一面哈哈大笑道:“吃喝拉撒,人生四件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在龙椅上撒尿真他妈太爽了!老子回去,一定要叫手下人造一个龙椅……奶奶的,谁知道这地方的名字?老子回去定作一篇游记,流芳千古,那就完美无缺了!”

  “问我么?不就是紫寰殿了!”忽有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李无忧万料不到竟然真的有人应声,大惊之下,不及回头,飞身前掠,草草系住腰带,同时无忧剑出鞘,浩然正气遍布全身。

  但这番功夫却是多余,身后并无人偷袭他。站到叶秋儿身边,他蓦然回首,龙椅前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人?

  “老子莫非是见鬼了?”李无忧微微一惊,这人不是内功深湛,就是会类似梵音佛唱的惑音术了,心头猛地一动,再次回头,却见石门口果然已多了一长冠儒衫的冷面老者。

  “紫寰殿?那是什么所在了?”却听叶秋儿奇道。

  “紫寰,应该是皇帝用的地方了,难怪这么气派!”李无忧答道。

  “可是皇帝的宫殿不是该在京城吗?为什么要大费周章修在这里?”叶秋儿更奇。

  “笨哦!很显然这里是个茅房嘛!”

  “茅房?”

  “当然了!你没看见……你没看见……”李无忧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那个池子,立时大喜,“你没看见那里边都是皇帝撒的尿吗?”

  “可是皇帝撒的尿为什么是白色的?还闪闪发光呢?”

  “那个……这个……啊哈,刚才我搞错了,这该是皇帝的厨房!”

  “刚才还是茅房,这么快就变厨房了?”

  “对啊!你看哪些白白的液体,不是大家常说的琼浆玉露又是什么?”

  “哦!我明白了……原来皇帝撒的尿就是琼浆玉露啊!”

  “……你还真是冰雪聪明!”

  “你们俩有完没完啊?”老者忽然大吼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夫唱妇随。

  李无忧心道:“老王八,你也老大不小了,还吼那么大声,你当发春吗?”却见这老家伙一吼,只震得四面墙壁嗡嗡乱响,已然肯定他是名内功高手,并非什么鬼怪,心下大定,嬉笑道:“完了!前辈有屁可以放了!”

  “你这小子……”老者不怒反笑,手指的方向忽然落在叶秋儿脖子的明珠项链上,“咦!这串明珠怎么这么眼熟?”

  “臭强盗,你不是想抢我的项链吧?”叶秋儿吓了一跳,顿时拔出红剑,打算和这个老强盗拼命。

  “这不是我的赤影剑吗?”老者叫了起来,向叶秋儿踏出一步。

  叶秋儿立时被一种无形压力几乎透不过气来,知道动手是免不了了,一面忙运气相抗,一面拔出刚才从神兵箱中得到的一把碧绿短匕来加强威力。

  “你竟还偷了绿翠!”老者神色肃穆起来,又向前跨了一步。

  “啊哈,江湖规矩,见者有份,前辈你想分一杯羹就明说嘛,何必装神弄鬼呢?”李无忧看透这老家伙的企图,边说边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块磨盘大小的白玉,递了过去,“呵呵,这个留给您养老,你看如何?”

  “和氏璧!”老者眼神越发冷酷。

  “不会吧?这东西少说也值十万两了,还嫌少?”李无忧觉得这家伙有些贪得无厌,但能善了的,他是不会动武的,忙又掏出一把珠玉。

  “这些东西……”老者脸色铁青。

  “不是吧?还嫌少……啊,我明白了,前辈是读书人,原来是想要古玩字画,你看这幅《春树秋香图》怎样?绝对是裘羽真迹,乃收藏必备啊!”李无忧赶忙又掏出一副古画。

  “这么大方,小伙子不错嘛!”老者忽然笑了起来,“碎玉、琅寰、神机三个箱子你都开了,不用说,第四个秘笈箱你也开过了,箱里的天刀秘笈也在你手上了吧?那东西深奥得紧,你二人功力浅薄,看也看不懂,不如还给我,等老夫学会了教你。”

  “碎玉、琅寰、神机,天刀秘笈?都是些什么玩意?”李无忧满头雾水,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呵呵!大家都是聪明人,小兄弟你又何必装糊涂呢?”老者笑容可掬,“你能摸进我紫寰殿来,想必是柳逸尘柳老弟的后辈吧?”

  “空空神偷柳逸尘?”李无忧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老者笑道:“小兄弟,你若再装,就未免有点不够光棍了吧?我知你空空门人出手绝不落空,但你们空空一派的内功走的是阴柔路线,与我杀天九刀的至阳至刚完全不同,《天刀秘笈》你拿去又有什么用?不如还给我,那些金玉神剑什么的就都送你好了,权当是你此次行动的彩头,你看如何?”

  “前辈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不是柳逸尘的弟子……”李无忧还想辩驳什么,但随即嘴张了老大,半天合不上来,“等等,杀天九刀,您老人家不会就是与剑神齐名的刀狂厉笑天厉前辈吧?”

  “不才正是!”那老者微微一笑,“这里也正是蜗居紫寰。”说这话时,他陡然挺直了身体,一股沛然的气势顿时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布满了整个紫寰殿。

  “不是这么巧吧?”叶秋儿也终于回过神来,“您的意思是说,这是您的家?那殿里的所有东西,岂不都是你的?”

  “还有外面那些紫玉首乌,也是费了我十年心血才养成,便也顺便送给你们了吧。”厉笑天道,“这紫寰殿我已经封闭了十年,你们若非老柳的弟子,又怎么能找上来?若没将他的随意囊练至化境,又怎能将这许多东西都装到身上?呵呵,后生可畏,老柳教的好徒弟啊!”

  啊!李无忧和叶秋儿面面相觑,只觉得自己身入冰窖。二人这番险死还生,本以为是因祸得福,到了一处古代神殿,寻得了大批宝物,正自意气风发,万万料不到竟是跑到正气谱第二高手厉笑天的家里偷东西来了!

  “靠!贼老天,你竟如此捉弄老子!”李无忧恨恨骂了一声,但随即却笑了起来,心想:“以前看武侠小说,凡有人坠崖落谷,定是大难不死,并有后福!或逢世外奇人,或遇秘笈重宝,因此功力大增。若有佳人共同坠崖,则更大妙,易仇为亲,阴阳双修,从此纵横江湖,天下无敌!老子阴阳双修是有了,但绝食武功,宝物神器很明显是不适合了嘛。毕竟连大荒四奇这样的绝顶高手老子都已然在上次坠崖的时候会过了,这次上天总不能再安排李太白和蓝破天躲在悬崖下面的某个老鼠洞里苦等了几千年,非逼着传授绝食武功给老子吧?”

  想通此节,李无忧笑道:“厉前辈,我们真不是柳前辈的弟子。您也别说反话了,我们拿了你的东西,全还给您就是。只不过那本什么天刀秘笈,我们是真的没见,您就不要为难小辈了吧?”

  他话声未落,却见厉笑天微微一抬手,那四口木箱同时打开,里面自然都是空空如也。

  历笑天扫了那四口木箱一眼,笑道:“呵呵!空空门下,果然是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小兄弟,事实就在眼前,你还要狡辩吗?厉某的功夫虽然不怎样,但在江湖上多少有点名声,和你师祖也算是有些交情,也不想落个欺负后辈的名声。只不过那本秘笈却是家师留给在下的唯一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还望两位能给璧还,否则……”虽然依旧在微笑,但他眼神里已经透出了杀机。

  “喂!厉前辈,你怎么不讲道理啊?那个破箱子里本来就什么也没有,只有你留下的一阵‘哈哈哈’的鬼笑声,哪有什么见鬼的秘笈啊?”叶秋儿本来一直是尊重前辈的,此时也终于忍不住了。

  “只有大笑声?”厉笑天微一迟疑,随即脸色变冷,“这个木箱老夫虽然一直没有开过,但家师临去前明明交代里面有杀天九刀的秘笈在,他老人家又怎么会骗我?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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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3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淫贼公会

 

  “喂!你别乱来啊!”李无忧刚惊呼一声,一柄大刀已然当头劈来。

  这一刀倒也不甚急,也不是刀身未见而刀气已至,只是这几与江湖卖艺人相似的寻常一刀才劈至一半,李无忧已觉身周空气顿时被抽了个干净,而刀势再进一分,那寻常一刀的气势却陡然一变,仿佛是挟山超海的天地之威,沛然而不可抗。

  好霸道的一刀!

  李无忧顿时将呼吸敛去,转为先天内呼吸,本想用出落英十三剑相抗,但心头猛地一震:这一刀威力虽弱,但怎和那石门上的三十二字刀法怎地如此相像?心念才一转,手中无忧剑已然作刀势应了上去,无巧不巧,正将厉笑天的刀势抑住,并隐然有了一种反击之势。

  “咦!你怎么会这招纵笑横眉?”厉笑天大惊,但随即恍然,“小子好高的天分,竟然这么快就从秘笈中学会刀法!好,我倒要看看你学了多少!”人猛地腾空而起,长刀一转,从上而下劈出。

  这一次,一刀劈下,却依旧平平无奇。

  李无忧却更加谨慎,将长剑舞成一团圆,身周仿佛是有了一个透明的光罩。果然,厉笑天一刀尚只劈下三分,那光罩之上已然是金铁交鸣之声。

  金铁声响毕,那刀也只不过劈下了四分,而厉笑天这一刀却也再劈不下来,顿时大笑:“哈哈!果然天资聪颖,我这招破碎今古就是不发而至,后发先至,至而不发,就是要让对手在时间差里移动,但你能用断续乾坤破解,已深得这套刀法的要旨!比我那蠢徒弟强多了!来,再看我这招天地不仁。”

  李无忧看他收刀回撤,废话连篇,本以为他起了怜才之意,那知这家伙最后话锋才一转,大刀已然毫不客气地再次砍了过来,暗骂一声老狐狸,便要举剑相迎,却见这一刀铺天盖地而来,猛然想起什么,龙鹤步转动,连连后撤。

  厉笑天大喝道:“小子,你想死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越是躲避,这招天地不仁的威力就越大!”刀势却半分也不停下。

  李无忧转到叶秋儿身旁,一掌击打在她身上,喝道:“别运劲!”后者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如箭后射,刹那间已至殿璧,眼见要撞上墙壁,身体却一个弧线急转,从那石门射出,再飞三丈,恰巧落到洞外。

  飞行十余丈,由始至终,她都是人如疾箭,却都是凭了李无忧那一掌之力,自己却并未用过自己半分力气。人悬空中,双足猛地运劲在绝壁上一撑,顿时斜飞三丈,手中赤影剑洞入绝壁,险险定住身形。

  却听“轰”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方才那洞穴所在仿佛有人引爆了千万炸雷一般,碎石金玉从那洞中洪流一般冲了出来。

  “李大哥!”她惨呼一声,手中长剑顿时把持不定,心中只是一片空白,身体轻飘飘的,朝山下坠去。

  “喂!臭丫头你别装死啊,你要死也要等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再死不迟!”迷迷糊糊中,叶秋儿觉得有人在猛烈地摇自己。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却见一对魔爪正在自己丰满胸部拨弄,魔爪的主人一张英俊得变态的脸上偏偏是嬉笑神情,一副惫懒模样,却不是李无忧又是谁来?不禁又喜又悲:“李大哥,原来我们做鬼了都还能在一起呢!”

  “去!大吉大利!老子有千条命,哪那么容易死?再说了,真的死了,整个大荒的百姓能答应吗?即便他们没良心,但广大读者们能答应吗?”李无忧轻轻捏了捏她脸颊,笑了起来。

  “可我刚才明明看见你和厉前辈……”

  “唉!你这丫头有时候聪明得我都害怕,有时候却又笨得要命!像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舍得和那老家伙同归于尽?”李无忧叹了口气,“我只不过要和他印证一下刀法,怕让你受了波及才把你先推了出来,没想到你看到爆炸就吓成哪样,连抓剑都抓不稳,要不是山腰上有棵松树阻了你一阻,而我又及时出现,你就彻底辜负老子的一番苦心了。”

  “对……对不起!”叶秋儿红了脸,羞怯起来,这个时候,她仿佛又是山顶初见的那个叶秋儿了。

  “呵呵!算了,没事就一切好说!不过下次你一定要对我有信心,不论多么艰险,没有你老公我战胜不了的!”

  “恩!”叶秋儿颔首应了,一低头却发现脖子上的明珠犹在,自己已然在波哥达峰的山脚的一处密林中了,好奇心起,问道:“你和厉前辈后来怎样了?”

  “哈哈哈哈!”李无忧放声大笑,“那老家伙也就是会吹,真要打起来,也不过是堆烂泥。和他硬拼一招,竟然将整个殿都给拆了,老子当时就火了,这殿虽然是他的,但建筑的人多不容易是不?当即使出杀天九刀中的一招‘唯我可恃’将他打得跪地求饶,屁滚尿流,末了还没死皮赖脸地要拜我为师,我看他资质虽然差殿,但一把年纪还有这么虔诚的求学之心,为配合夫子有教无类的大慈悲精神,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他,以后江湖相逢,他少不得要奉上热茶,恭谨地称你一声师娘就是。哈哈哈哈……哎哟……”

  叶秋儿听他牛皮哄哄,最后一笑几乎是没笑茬了气,显然是牵扯到某处内伤,哪里还不了解真相,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不揭破,只道:“哎哟!那可不好了,多了个辈分这么高的徒弟,我的辈分岂不还是在我师祖之上了?”

  “笨!”李无忧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是他得管你叫师祖,但你师祖还是你师祖,你师祖则是他师祖的师祖……什么乱七八糟的,别说了,我肚子有点饿了,我们赶快回潼关去。”

  叶秋儿点点头,忽然眼光落在李无忧的衣服上,不禁大是诧异:“李大哥,你原来的衣服呢?这件衣服黑漆漆的,胸口还绣了朵金色牡丹,未免太也没品位了吧?”

  李无忧嘻嘻笑道:“刚才在洞里和老厉一场恶战,衣服早变成丐帮的制服了。我担心丐帮的人会不会向我收专利费呢,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倒霉鬼要抢劫我!”

  “妙啊!居然有人敢打劫雷神!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打劫不成反被你打劫了吧?”叶秋儿抚掌笑了起来。

  “呵呵!好句‘来而不往非礼也’!只不过这小贼奸猾得很,被我打成重伤,居然硬是乘我不注意偷了我的乞丐制服给跑了。”

  李无忧虽然这样说,叶秋儿却知道他定是担心自己,不然以他的轻功,还能被一个蟊贼逃掉?

  她心下感动,却也不揭破,只是皱眉道:“不过这衣服上似乎有浓浓的脂粉味,该不会是个女贼吧?”

  某人忙发誓赌咒,谀词如潮,只将小丫头弄得心花怒放这才罢休。

  二人边说,边朝潼关方向走去。

  一别数日,也不知道那边战况如何了。王定,你可千万别让老子失望才好!呵呵,要是让小兰和秋儿这两个活宝呆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将潼关闹个天翻地覆。

  想起慕容幽兰,李无忧顿时记起小丫头一直嚷着要到波哥达峰捉一只此地特产的翠羽雄鹰,只是兵凶战危,自己担心她的安全,一直没有放行,此时夜色笼暮,群鸟归巢,自己既然就在此处,不如顺便捉一只回去,既讨得了她欢心,又报了当日悬崖上那畜生几乎让自己和秋儿丧命之仇,何乐而不为?

  与叶秋儿说时,他当然是笔削春秋,略去前面的重点不提,小丫头对当日之事,正耿耿于怀,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于是两人放缓脚步,细细搜索起来。

  过了不久,叶秋儿忽然低呼道:“李大哥,你看哪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颗巨树之巅,一只翠羽鹰熟睡正酣。李无忧大喜,迅快地在她额头一吻,扶摇直上。

  此时他功力非但尽复旧观,经历这一系列生死边缘游荡后,更有精进,轻功更已是登峰造极,人虽向上如箭直冲,却并不带起半丝风声,黑夜里,俨然一个幽灵。玄宗的掌门太虚子常夸叶秋儿是百年不遇修习轻功的奇才,她平素也颇为自恃,见此却不禁叹为观止,江湖成名,果非侥幸。

  “扑!”翠羽鹰天生的敏锐让它还是在李无忧近它三尺的时候发现了敌人,身上百分之一的羽毛忽然脱出身体,如箭一般朝李无忧射来,而双翅却猛地扑腾,挣扎着欲图飞走。

  “靠!你竟然还有这么一手!”李无忧笑骂一声,一式掬波手已然虚虚地抓了过来。青虚子私下里曾引用一位武学名家的话对李无忧这套自创的擒拿掌法评价说“三尺之内,死生由他”,嘉许之高,由此可见。至于他这随手一式,更是掬波手中的精华,别说是一只苍鹰,就是菩叶某次过招时也曾不小心败在这招掬波看泪之下。

  自然而然的,融合了万流归宗手法的掬波手将那数百根羽毛无一例外地没收,而那翠羽鹰也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李无忧另一只手里。

  但就在李无忧暗自得意之际,一串清脆的铃声响彻整个密林。铃声方自未绝,奇奇怪怪的鸟叫声陡然从密林深处响起,此起彼伏,让李无忧生出自己重临当日封狼山顶百鸟朝凤的错觉。

  “李大哥,我们好像中了埋伏!”叶秋儿叫了起来,这个时候要是遇到龙师兄他们,叫人家怎么好意思?

  不是好像,根本就是。打开天眼的李无忧很快发现了端倪,暗夜里,黑压压的一片人流从四面八方朝自己这方汇聚,而那些鸟叫声正是这些人发出的。原来这只鹰鸣就是暗号!只是埋伏的策划者怎么知道我要来捉翠羽鹰?莫非潼关还有内奸?这些人的轻功都是一等一的好,又是哪方的人?四大宗门还是萧国天机?

  他愣了一愣,随即兴奋起来,奶奶的,老子正等着你们呢!当即落到地面,将那只已经被点了穴的翠羽鹰交给叶秋儿,柔声道:“不用惊惶,一切有我!”

  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落在叶秋儿耳里,却有种说不出的威力,心绪顿时平和,只觉便有万千风浪,亦可闲庭信步了。

  很快,人流就在他二人四周汇集。群鸟鸣叫声止,三百余条身着夜行衣的汉子,各持一个圆筒状的古怪兵刃,静静地站在他二人丈许之外,黑压压的,仿佛是一群鬼魅。

  “李大哥,这些人,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呢!”叶秋儿忽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晕,这些兔崽子每个人都身着古兰的名牌夜行衣,唯一露出的眼睛上都戴着一副齐斯那边流传过来的高档墨镜,你能认出才怪了。”李无忧不知道这丫头是因为不用面对四大宗门而高兴,几乎没被她气死。

  听到李无忧的话,那些人顿时有了些骚动,六百余只眼睛里的火焰仿佛要透过墨镜喷了出来,足下微动,立时便要动手。

  兵法有云: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李无忧蓦然大喝一声:“去!”劲力运至右手掌心,也不如何作势,那数百根鸟羽已化作满天绿光。

  这一式漫天花雨使出,那是正式撕破脸了,叶秋儿也拔出了赤影剑。

  三百余人同时身形一矮,向前一倒。那些鸟羽本都是射向诸人的胸部要害,这下全都擦着头皮激射过去。

  “好厉害!这些家伙每一个人竟然都有洞悉先机的本事不说,行动居然如此整齐,身手也还都是这般敏捷!今天少不得有场恶战了。”李无忧只吓出一身冷汗。

  “扑通!”所有的人全都跪倒在地。

  “啊!这是什么阵法,竟然要全都要跪倒在地施展?”李叶二人大惊之余又是莫名其妙。

  下一刻,那三百余人同时以头抢地,手中圆筒射出各色光华,朝李无忧射来。

  “原来是暗器阵!”这个念头才在李无忧心头掠过,他已然带着叶秋儿拔地而起,但他随即发现那满天光华居然全是朝着空中喷射。好厉害!这些人的领袖简直是他妈的神了,每一步都洞悉先机,完全堵死老子的退路。说不得,只有硬拼了!

  “小弟拜见大哥!”三百余人同时开口,声响如雷,只震得林中树叶簌簌发响。同一时间,刺鼻的硫磺味钻入李无忧鼻来,他暗叫不好,莫非有炸药埋伏?但见那些彩光冲上约莫十丈,顿时散开,化作五颜六色的各类图形,有造型奇趣的各式肚兜,款式新颖的女式内裤,还有李叶二人完全不认识的各类古怪图形。各类图形中间是一行大字:恭祝大哥金枪不倒永霸御林!

  叶秋儿见那些图案,先是啐了一口,随即悄悄问李无忧道:“金枪不倒?大哥,正邪两榜上都没有以使枪闻名的好汉吧?我只听过武林,这御林是什么地方,称霸这里很有意思吗?”

  李无忧几乎没晕眩过去,这丫头……怎么还真是张白纸啊!正要说话,却见空中流光溢彩已然全数烟消云散——那些图案居然全是烟花组成!那么,这些人手里的圆筒就不是什么暗器而是装烟花的竹筒了……

  三百人将墨镜齐刷刷向后一抛,拉去头罩,露出庐山真容,随即将手中圆筒置地,同时振臂高呼道:“恭祝大哥金枪不倒永霸御林!”这一次声音更大,几乎没将李叶二人耳膜震破。

  李无忧见这些人一个个不是油头粉面就是獐头鼠目、面目狰狞,显然不是什么好鸟,但都是面露喜色,全无半丝敌意,而且个个神情振奋,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是浪迹天涯的游子在他乡遇到可以给他们当家作主的亲人一样,暗道:“莫非是一场误会?”忙道:“那个……那个各位兄弟,有什么事,你们先起来再说成不?”

  “起来了,起来拉,会主大哥叫你们起来呢!”一个手持白纸扇的年轻书生首先站起,招呼众人起身。

  众人起身后,各自后退,呈方队整齐站好。唯有那书生和另外手捧包裹的四名油头粉面的家伙留在原地,似乎是领头的人。

  “大哥,这是小弟今年的成绩单的说,请大哥验收!”四人中一名白衣中年人媚笑着递上了手中包裹。

  李无忧知道这些家伙多半是认错人了,也不说破,右手虚虚一按,已是隔了丈远一爪抓了过来。

  “哎呀!各位兄弟,大家今次真是有福了!会主大哥今年非但露出庐山真面目让我等瞻仰,甚至还表演了他的成名绝技翩翩采花手,真是不需此行啊!”那书生立时大声喝彩。

  立时地,彩声大作,马屁不绝。

  那献包裹的中年人大声道:“有人说我们公会成立十年,能在名门正派邪魔歪道之外,独树一帜,至今屹立不倒,全仗了会主大哥这一手一脸。小弟初时还不信的说,今日得见大哥绝世姿容和这手无敌神功,这才心服口服的说。呜呜,真是天佑我会,降以英才啊!”

  那书生轻摇折扇,笑道:“花兄这番话可是说到大伙儿心坎里了。小弟曾听人说,自会主创会以来,天河南北不知有多少少女做梦都在盼着我们会主光临呢,她们说了,不为别的,只要能同会主共度一次春宵,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愿。小弟当时听了就大为不服,心说会主他也是人,难道还能比我玉蝴蝶俊俏几分不成?呵呵,各位兄弟别笑,那是小弟以前没见过世面时候的妄想。今日见了大哥,我才知道大哥他简直不是人!”

  “恩?”所有人同时大怒。

  “各位兄弟别生气!”玉蝴蝶忙道,“小弟的意思是说,大哥他根本不是人,却是上天谪下的仙人啊!什么潘安宋玉,见了他全都得靠边站,小弟不自量力,想和他比,哪还不是找死——羞愧而死吗?”

  “哈哈哈!”众人放声大笑,都夸他说得好,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云云。

  正自开怀,玉蝴蝶忽大声道:“各位,大哥他老人家容貌绝世,神功无敌,但这都不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

  “大哥他样样出类拔萃,乃大荒三千年精气所钟的说,自然是让人敬佩不完的。玉兄,不知你最佩服他哪里呢?”那姓花的中年人问道。

  “当然是他老人家的大仁大义了!”玉蝴蝶大声说时,又朝李无忧拜了下去,那神情好像佛教徒见了释加牟尼,小道士见了李耳。

  “靠!少拍马屁了!”李无忧忽然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开始感兴趣了,一面去打开包裹,一面笑骂道,“你倒是说说,老子怎么个大仁大义法?”

  “有性格!大哥,我就是欣赏你份敢说粗话的这爽直的脾气的说!”花姓中年人憋着一张马脸在一旁恶心兮兮作感叹状,却让叶秋儿毛骨悚然:这家伙难道有哪种爱好?

  却听玉蝴蝶大声道:“大哥,这可是你逼我夸你的!大荒3855年,您不忍见兄弟们日受官府的通缉,那些所谓白道大侠的追杀,魔道中人的欺压,响应广大淫民的呼声,以‘有妓同嫖,有妞同泡,有花同采’的三同思想为指引,联合大荒诸国的饱受欺压的广大淫民,提出‘均春药,平迷药,共享采花资源’的先进口号,于七月十二子时,广大淫民还沉浸于温柔乡的时候,在天河中的一艘画舫中,与花蝴蝶花兄、翠蝴蝶翠兄等元老先驱一起,秘密成立我淫贼公会。从此以后,采花界的前辈后辈,中辈平辈,小字无字辈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自己的组织啊!”

  “淫贼公会!”李无忧听到这里,顿时停止了打开包裹的动作,“奶奶的,老子怎么莫名其妙地钻到这个江湖中知名的邪教里来了?”正自沉吟,胳膊上顿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知道是某淑女的杰作,心头大叫冤枉,却不敢吭声,甚至连脸上笑容都不敢减一分。

  众人自没发现这个小插曲,继续和一起玉蝴蝶陶醉于他的口沫飞溅中:“次年的七月十二,大哥你就在此处再会盟六国英豪,召开了第一届淫贼大会,在会上,你将每年的七月十二定为‘淫贼日’,从此广大的淫兄淫弟终于有了自己的节日!在会上,您还精辟地阐述了作为一个淫贼的生存价值,历史使命,以及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并提出了‘集团化、商业化’的先进理念。这十年来,在你的伟大指引下,我们的事业蒸蒸日上,每日里不计其数的无知少女和良家妇女落入我们的淫爪。更关键的是,我们满足了无数思春荡妇空虚的肉体,慰籍了她们寂寞的心灵,从而稳定了社会,促进了各国经济的大发展;使得她们的男人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放心在战场上打仗,士气大振,从而让产生了许多经典战役,增加了大荒百姓的精神食粮,为广大说书人提供了素材;同时使得男妓这个丑恶行业从此销声匿迹,净化了社会空气。大哥您看,您这许多伟大措施,既搞活了经济,繁荣了战争,又净化了社会空气,同时使我们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您,李不淫,正是上苍赐给我大荒的淫贼中的圣人,大仁大义的英雄!各位,为我们能在这样英明神武的大哥的领导下而欢呼吧!”

  “说得好啊!”“玉大哥说出了我们的心声!”“玉大哥真是广大淫民的贴心人啊!”“感谢玉大哥的精彩演出,各位,知道他为什么能说得如此好吗?因为他昨天晚上服用了我唐小淫的独门金枪药……”掌声如雷,彩声不绝,说什么的都有。

  李无忧哭笑不得,忽听叶秋儿在的声音传入耳来:“李大哥,我想起来了,听说他们淫贼公会就是以牡丹为记的,带头大哥李不淫异常神秘,常年到头都是黑布罩面,而且常以假声示人,除了死在他手上的女子,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刚才在山脚下打劫你那人会不会就是李不淫?”

  李无忧正自诧异,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大悟,传音道:“这就对了!那家伙长得也确实不错(虽然比起我来就不够看),刚才也口口声声说他有好几万会众,早晚要来找我报仇什么的!这么想来,果然就该是他了!”

  “恩!你看这只鹰,它的双脚上都绑着一对金牡丹呢!这多半就是李不淫召集他们的信物!”

  李无忧余光瞟去,翠羽鹰双足上果然有一对金牡丹,同时记起刚才自己捉鹰时似乎看见那鹰足踩在一根极细的丝线抖动,接着就是铃声不绝,想来是自己一捉鹰就引发了召唤机关吧,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奶奶的!老子最近都撞什么运了,在绝壁上随便挖一个洞就挖到厉笑天的家,在山下随便遇到个强盗就是淫贼公会的会长,而在树上乱抓一只鹰却抓出一只淫鹰。

  叶秋儿又传音道:“李大哥,既然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显然是天意,不如你就乘势为民除害吧?”

  “说得好啊!”李无忧大声说了一声,随即传音给叶秋儿道,“我自有分寸,一会你别多事,只看戏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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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4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四章 形势逼人

 

  却见花蝴蝶深施一礼,说道:“大哥,诸位兄弟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土地爷撒尿,连绵不绝的说,那是说个百八十年也说不完的……您是不是先对小弟今年的成绩给个评价啊?”

  “啊哈!听到兄弟们如此拥戴区区,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李无忧打了个哈哈,伸手解开那个包裹,一堆款式各异的手绢露了出来,奇特的是这些手绢虽然手工不一,几乎都是通体雪白,偏于中心处有一滩形状不定的嫣红。

  “恩,不错。”李无忧心头诧异,搞不清楚这家伙搞什么飞机,表面却是矜持地点了点头,“不过,这些东西和往年相比……”

  “大哥英明!一眼就看出来了。”花蝴蝶满脸堆笑道,“今年小弟除了在破处数目上有了长足的进步,在质量上也是精益求精,这些处女血呢,不是富家千金就是一方女侠,精气充足的说,是以处理后才能长时间保持色泽鲜艳。”

  “果然!果然!”李无忧表面赞许,心头却是大怒:“奶奶个熊,这叠手绢少说也有百来张,这么多如花少女都被你采了,还要不要老子活了?”正自动念,忽觉身畔真气激动,忙用精神力紧紧将叶秋儿锁定,同时一个“片叶须弥”使出,后者顿时觉得千斤压体,举步维健,本是前掠的身形顿时变做了向前微微移步,谁也没觉。

  李无忧一面狠狠地将花蝴蝶赞许了一番,一面传音给叶秋儿道:“秋儿,别冲动!”叶女侠终于从义愤中醒悟过来,满脸羞惭,落到一干淫贼眼里,只道大哥就是大哥,连开会都要带个雏儿来,真是我辈楷模,敬仰更生。

  紧接着,其余四人也相继献上今年的成绩单。李无忧慢慢才搞清楚原来献包裹的四人正是各国淫贼公会的分会长,那叫玉蝴蝶的来自天鹰,而花蝴蝶是平罗的代表,其余叫青蝴蝶、红蝴蝶和冷蝴蝶的三人分别是楚国、西琦和陈国的代表。

  检阅完毕,诸人席地而座。在请示了李无忧后,玉蝴蝶主持了每年的例会,先是为那些因公殉职或者致残的淫贼发放了一笔数目不菲的慰问金,紧接着大家详细探讨了公会的发展方向,无非是如何提高采花技巧,如何逃脱官府和白道中人的追杀,如何密切和黑道的关系,会上玉蝴蝶提出了“但使‘幼有所教,壮有所用,老有所养’”这一集培养淫贼、集中使用淫贼、保障淫贼的老年福利为一体的长远淫贼战略,深得李无忧和各国淫贼的好评。只是可怜叶秋儿一张脸几乎没涨成个西红柿,而李无忧的背上也多了无数介于拧和掐之间的淤痕。

  末了,李无忧笑道:“各位兄弟今年的成绩都不错,我很满意,只是萧国的淫贼事业……”

  他不知道为何没有萧国的代表,所以这话只说一半,既不说夸奖也不说遗憾,只等人接下去,那便半点破绽也不露了。

  果然,精乖的玉蝴蝶立时接道:“大哥时刻不忘关心边远山区的兄弟,这种大慈大悲的国际互助精神,真是让人感动啊。不过塞外乃苦寒之地,萧如故那厮对我们的打击近年来又连本加利,我们公会根本无法在那边立足啊!可怜啊,我们每日里醉卧温柔,萧国的兄弟们却惶惶不可终日,每每念及……我,我就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啊!”说到后来,竟掬了一把同情之泪,那模样倒好似刚死了爹娘的孝子。

  顿时群情沸腾,应和不断,对萧如故的谴责此起彼伏。

  却听来自西琦的红蝴蝶道:“这还不算。萧如故这狗娘样的,好好的不在皇宫里呆着,还非要跑到潼关来打什么鸟仗!害得众兄弟来的路上,十室九空,根本就无花可采不说,还紧闭凭栏关,不让进出,害得众兄弟们硬是翻山越岭,绕了好远的冤路,许多轻功差的兄弟都因此未能成行,往年的三千人大会现在却成了三百人会。更可气的是,他在这潼关一驻扎就是一个月,害得老子今天上山的时候硬是砍翻了好几只天机的狗,才上得山来。”

  这话立时引来众淫贼一至赞叹:“红大哥了不起啊,连天机的人都敢杀!”只搞得这厮得意洋洋。

  李无忧心中的一块石头却也落地了,看样子,萧如故果然还没攻下潼关。

  楚国代表青蝴蝶道:“萧如故这厮实在太可恶,可惜我们雷神李元帅会寒山碧姑娘去了,不然有他在,他早就丢盔弃甲了,哪里还敢在潼关耀武扬威这么久?”

  “对!对!”玉蝴蝶忙接过话题道,“虽然淫贼不分国界,但我还是得说,你们楚国的李无忧实在是位了不起的大英雄啊!”

  叶秋儿对李无忧眨了眨眼,神情古怪,那意思是说看不出来嘛,你的名声原来这么响亮,连众淫贼都推崇你。

  李无忧听到众人如此推崇自己,立时知道没有好说法,暗自白了叶秋儿一眼,笑问道:“这个李无忧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得小玉你如此推崇?”

  玉蝴蝶忙道:“大哥你近年来隐居山林,潜心习武,自然是不知道了。这个李无忧比起大哥你来自然是萤火之光,难与日月争辉,但是这人实是我淫贼界的一颗新星啊!”

  李无忧暗自打了个寒战,老子怎么这么快又成淫贼界的新星了?

  玉蝴蝶自然没有察觉会主大哥的神情不对,继续口沫飞溅道:“要说李无忧这个少年啊,年纪轻轻就已是大仙位高手,更掌管着创世神留下的四大圣兽,精通黑白两道四大宗门、三大魔门的武术,官拜楚国无忧公,统领百万楚军精锐,楚问那老儿见了他也少不得要行个礼的。最了得的是他出道还不到半年,已然将江湖上正邪两道知名的几位美女给采了!”

  “这么厉害?”李无忧只听得一愣一愣的。四大圣兽,三大魔门,百万楚军,我靠,太离谱了吧?

  “可不就是!”玉蝴蝶的眼神充分说明他对李无忧是多么的崇拜,“寒山碧,就是百晓生妖魔榜排名第九、十大美女排名第三的那位,大哥你知道吧?听说被他一出山就收了。慕容幽兰,大仙慕容轩的掌上明珠,十大美女第五名,被他略施小计就搞得服服帖帖,如影随形。朱盼盼,绝代才女,十大美女第七,近日神秘失踪,据我可靠的内部消息,呵呵,也是他金屋藏娇所致。除此之外,金风玉露楼的第一美女杀手唐思,敝国的芸紫公主,楚国的清兰公主,都曾在他胯下承欢。听说他最近更是在四大宗门的什么十面埋伏的鬼阵里,带走了玄宗老道士太虚子的五弟子叶秋儿。呵呵,怕也是难……哎哟……”他正说得高兴,冷不防一枚石子如飞射来,根本无从闪避,被正中门牙,顿时鲜血长流。

  出手的自是叶秋儿,暗器射出后,拔出赤影就要上前宰了这只胡言乱语的色蝴蝶。

  李无忧忙喝道:“小秋休得胡闹!小玉说的如是实情,这个李无忧若真比我强,我去请他来当会主就是了,你强出什么头?还不给我退下!”

  叶秋儿恨恨退了下来。

  玉蝴蝶顿时醒悟,坏了,自己把李无忧说得那么优秀,自然对会主大哥的位置造成了威胁,他定是疑自己有联合李无忧造反之意,这还了得?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忙跪伏上前道:“会主大哥恕罪,小弟对您忠心耿耿,只是想为本会补充一些新血,绝无半丝其他意思,请大哥明鉴!”

  “请大哥明鉴!”齐刷刷地跪倒一片,看来这玉蝴蝶在众人中还是很有威望,而叶秋儿刚才的表现也多多少少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玉蝴蝶这厮平素花言巧语,其实早有反心,乃淫贼中的败类,大哥圣明,终于洞烛其奸!请大哥清理门户,还我淫贼公会一个江湖清誉!”说这话的却是花蝴蝶,这厮翻脸简直比翻书还快,见李无忧的手下对玉蝴蝶出手,顿时以为李无忧是要清除异己,立时落井下石。

  “死花痴!你说什么!”“明明是你们想谋反,还诬赖我们!”“杀了这老乌龟!”立时跪在地上的人群情激愤。

  “怎么了,想作官府的内鬼又不敢承认啊?”“老子早看你们不顺眼了!”花蝴蝶的人立时反唇相讥。

  一时剑拔弩张,便要打起来。

  “都给我住手!”李无忧忽然喝了一声,声音也不甚大,但场中人人听得清清楚楚,更奇怪的是每个人都只觉得这声音中有种说不出的威力,仿佛是上天的命令,再不敢有半丝忤逆之心。却是李无忧用上了玄心大法的天心地心境。

  李无忧虚虚抬了一下右手,玉蝴蝶顿时感觉一股沛然不可抗的力量顿时让自己站了起来,正自惊恐会主的功力这一年来竟是精进如斯,却听李无忧已和颜悦色道:“小玉别多心,你对我的心意,我还不明白吗?小秋是我新收的手下,对我忠心得有些变态,而且为人也很有些脾气,你别放在心上。这里有瓶治伤灵药,你先服下。”

  “谢过大哥!”玉蝴蝶忙从李无忧手中接过一个小玉瓶,千恩万谢地下去了。

  “小秋!给诸位兄弟陪个不是,然后到旁边安静的呆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开口,不许动手!”李无忧严厉地盯了叶秋儿一眼道,后者恭恭敬敬地给玉蝴蝶诸人陪了个礼,刚一转头,却朝李无忧吐了吐舌头,做了个可爱的鬼脸,再转头,却已然满脸严霜了。

  李无忧暗自苦笑,却无暇收拾她,看众人情绪已经平复,当即语重心长道:“各位兄弟。我常给你们说,淫贼是一种主张,淫贼是一种风格,淫贼是一种时尚。古兰魔族一旦再次入侵,谁能挽狂澜于既倒?那些白道的伪君子们,还是那些懦弱的各国政府?不!只有靠我们淫贼啊!因为只有淫贼,才是社会的栋梁,是大荒的未来,是人类的希望,而你们,这些淫贼中的精英,更是肩负着振兴淫贼事业的历史使命,任重而道远啊!怎么可以为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误会,就兵戎相见呢?”

  众淫贼自然不记得李无忧说过“淫贼是一种主张,淫贼是一种风格,淫贼是一种时尚”这样的经典语句,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何竟然是人类未来和希望,只是听他说得郑重和诚恳,都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立时的,花蝴蝶诚恳地想玉蝴蝶道歉,后者欣然接受,相互深深拥抱,又是谈笑风生,俨然生死之交的好兄弟。双方人马也立时怒貌换欣颜,各自客气一回,又是喜笑颜开,好像方才只是下了场暴雨,现在已然雨过天晴。

  “各位兄弟!”李无忧大声道,“近年来,我们的公会的各项事业都是蒸蒸日上,欣欣向荣,但一直在没有能够在萧国生根,这不能不说是一件非常遗憾的事!在座的各位兄弟想必都是才智过人之辈,想必都知道其中原因吧?”

  既然都是才智过人之辈,大家刚刚又才探讨过,众淫贼当然没有不知道了,立时高呼道:“萧如故!”

  “不错!就是萧如故这个狗贼!”李无忧咬牙切齿道,“这个狗贼简直是天生的贱人啊!想我七十二岁那年……”

  “等等大哥,你七十二岁那年?你今年贵庚?”人群中忽然有人嚷了一嗓子。

  “九十八!”李无忧随口道。

  “哎呀!大哥你不会是骗我吧?你看来最多十八,啧啧,内功深湛,驻颜有术,老当益壮啊!”那人大声又道。

  李无忧听着这话颇为耳熟,凝目过去,找了好久,终于在人群中一个奇特的中年驼背。这家伙头大眼凸、鼻歪口斜,一双猪耳朵,脸上麻子成群,更难得的是脖子细柴、肚大腰阔、腿短足跛,一开口说话,一口黄牙参差不齐。

  哈哈!他乡遇故知,这厮可不就是七年前,昆仑山上将自己逼入悬崖,而被自己暗自命名天下第一丑的那中年汉子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从事淫贼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了。

  事隔七年,李无忧早已从一垂髫童子变做一翩翩美少年了,这人自然不认得,还拿李无忧当年哄他的话反用过来讨好李无忧。

  听到李无忧说他竟然已经近百岁,众人先是惶恐,随即将敬仰之情化作滔滔口水,连绵不绝起来。当即就有一百人要学李无忧的内功,一百人坚持认为李无忧之所以如此年轻是因为采阴补阳术高明,要学采花术,另外一百人却直接要求李无忧下次采花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们观摩学习,不然兄弟都没得做。

  李无忧啼笑皆非,安抚众人后,问道:“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浮云山唐鬼!”

  “哦!原来是唐兄!我记得你了!”李无忧点了点头,看着天色,随即话回正题,“话说我七十二岁那年,有次深入萧国皇宫去采萧如故他老娘……”

  他话刚说一半,立时就引来众淫贼阵阵兴奋的尖叫,显然是被会主大哥的构想搞得有些热血沸腾。

  李无忧挥手示意众人安静,神情安详,似乎陷入甜蜜的回忆当中:“当时夜黑风高,淅淅沥沥的小雨,桃花满楼,天上一轮明月皎洁无暇,我踏着月色,打着火把,闯进了独对轩……”

  “慢!大哥,当时到底是夜黑风高还是明月皎洁?当时究竟是下着雨,还是你根本没带火把?”唐鬼大声嚷了起来。

  靠!几年不见,这厮好像越来越蠢了,明知道老子只是在制造浪漫气氛,竟然还敢深究细节?李无忧暗自恨得牙痒痒,却道:“当天晚上呢,确实是有月亮,但是大家都知道皇宫里的建筑真的是非常高,非常多,遮天蔽日啊,他们白天一般都是点着灯的,何况晚上呢?还有,我们高级淫贼用的火把当然必须是防雨的。唐兄弟看来职业化程度不够的新手啊,记得以后多看点书,虚心向前辈后辈们请教,不耻下问,这样我们的事业才能成功嘛!至于这些比较幼稚的常识问题希望你能在下来后去请教你们的分会长玉兄弟,相信他定能给你详尽的解释。好了,不要再打断我。”

  众人虽然知道世上却有法师能制造防雨的火把,但绝大多数没有去过皇宫,而偶而有一两个像玉蝴蝶这样去过的人,也只是晚上到外宫打过转,自也搞不清楚皇宫里是不是白天也要点灯,听李无忧如此说,都是暗自惭愧,庆幸自己没有问这样的幼稚问题,一面却觉得自己见了世面,对李无忧更加高山仰止,崇拜得别说五体甚至连小弟弟都快投地了。各自将唐鬼狠狠训斥一顿,又催促会主大哥继续朝下说。

  “话说我以绝世轻功避开皇宫守卫,进了独对轩。轩内只有蓉妃,就是萧如故他老娘了,她一个人正独对孤轩,泪流不止,那个情形,啧啧,真可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各位兄弟,你们也知道我是性情中人,最看不得有美女痛苦,少不得要掬一把同情之泪,便要上前满足她空虚肉体、慰藉她寂寞的心灵。”

  “应该的!大哥辛苦了!”众人赶忙表态。

  “但你们猜这个时候都进来了什么人?”李无忧故作神秘。

  “皇宫侍卫?”“宫女还是太监?”“萧冲天那老儿?”“不是空空神偷柳逸尘吧?”“嘿嘿,应该是又进来十几个皇妃,大哥爽翻了!”“李无忧?”“普希金?”“孙悟空,牛魔王?”“罗纳尔多?”淫贼们不可救药的想象力开始泛滥,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不对!不对!”李无忧连连摇头,最后石破天惊道,“你们绝对想不到吧,是我们的前辈——大荒四大淫侠!唉!都怪我的当时神功未成,在这几人面前,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赶忙躲了起来,眼睁睁看着蓉妃被四人蹂躏,却不能上前加入……唉!四人去后,我本打算上去接着安慰一下她,可是这个时候,又进来一个人!你们猜是谁?”

  这次所有人都不敢贸然乱猜了。

  李无忧瞥了一眼天色,接道:“唉!就是萧如故自己了!接下来的情形简直可以说是峰回路转,让人发指。萧如故当时只有五岁,但这个畜生说的话你们绝对想不到。他竟然指着他的母亲冷笑着说‘是不是很爽啊?淫妇!’蓉妃泪流满面,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儿子,那畜生又说,‘六年前你出访楚国,和楚国宫里那个未阉干净的太监做丑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啊!”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听萧如故话里的意思,难道他竟然是蓉妃和楚国皇宫里某个假太监的种?”

  叶秋儿暗自几乎没将肚皮笑破,同时心头却也有了几分寒意:“李大哥真是阴损得可以,他之前那么多胡言乱语,其实就是为了说这番话,然后经这帮淫贼一传播,萧如故怕是再也没脸见人了。还好自己是他的女人,要是和他为敌的话……”她再也不敢想下去。

  “哎呀!大哥,我明白了!”唐鬼忽然冒了起来,“怪不得萧如故那么憎恨淫贼,原来他是个太监淫贼所生的杂种,阴阳人嘛。他苦心急虑想打下楚国,原来不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是想杀进楚国皇宫,去找他亲生父亲算帐!”

  这次你脑子倒转得快!李无忧暗自大喜,却欲擒故纵,故意皱眉道:“按说萧如故也是一代人杰,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让生灵涂炭吧?”

  “大哥,你有所不知啊!”玉蝴蝶似乎也想通了其中关节,顿时来了精神,“当日天下传闻蓉妃忽然病故,我就觉得蹊跷,此时听大哥一席话,这才想明白,多半是被萧如故给逼死的!”

  “对,对,算算时间,蓉妃的死也就是大哥你去过皇宫后不久,非常吻合啊!”花蝴蝶也道。

  李无忧心道:“老子专门推算了,能不吻合才怪!”却装出一副惊讶之极的神情道,“哎呀,原来如此啊!”随即脸露怒色,一掌拍在身侧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上,愤然道:“不杀萧如故此贼,我公会难以兴盛,大荒百姓没有好日子过!”

  “咯喳”一声,那大树竟然被他一掌震得断,轰然倒下,树干随即碎裂成片,射到地上,正组成一个杀气腾腾的“杀”字。

  一掌之威,竟至于斯!众淫贼都是瞠目结舌,随即欢声雷动。玉蝴蝶裸出双臂,振臂高呼:“誓杀萧如故!”

  “誓杀萧如故!”群情汹涌,应声如雷。

  李无忧朗声道:“各位兄弟,没来这里之前,我得到绝密消息,楚国的李无忧元帅经过斡旋,已经与西琦和陈国达成和议,下午已然回到潼关,今夜就要对萧国军队袭营并发起围攻!此乃擒杀萧如故振兴我淫贼公会的千载良机!各位兄弟,我们现在就出发,和李无忧争一争这场大功劳吧!”

  “好!擒杀萧如故,振兴公会!”众淫贼兴奋得大叫。

  明白真相的叶秋儿却顿时对李无忧肃然起敬:“原来他不是要让这些人四处传播谣言,而是直接去军营送死,为民除害。忍辱负重如此,这才是大侠胸襟啊!难怪苏慕白前辈会收他为徒。”

  这个念头才一转过,却听李无忧的传音已然钻入耳来:“你带上我的令牌,立刻去潼关,找到王定,就说……”

  “啊!你……”叶秋儿这次是彻底傻了,脑中不断转着一个念头:这人究竟是君子还是小人?”

  萧如故最近比较烦。

  他弄不明白,堂堂三十多万联军,非但攻不下那弹丸之地的库巢,还被柳随风牵制住,半点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这十几天里,自己三次都就差那么一线就能攻下潼关了,但对面城中那个曾两次败在自己手中的王定却硬是在缺兵少将的情形下抗了下来,虽然说有两次都是因为大雨而另一次是因为自己的士兵误食巴豆而集体拉肚子。

  不可否认楚军的幸运,但反过来岂不是说自己的运气不够好吗?此次出兵自己谋划已久,一开始本来也是势如破竹,甚至拿下了凭栏关,杀了楚国的军神王天,眼见胜利在望,谁也想不到却杀出个李无忧和他的无忧军。

  “报,飞鸽传书!”天机头子萧天机忽然闯了进来。

  竟然是萧天机亲自带密函来,萧如故直觉没什么好事,但他依然不动声色地吐出一个字:“念!”

  “楚军张承宗昨日破雷州,萧田将军殉国,十万士兵全数战死。臣将列阵鹏羽河外,与楚军决一生死,望陛下勿忧!耶律楚材!”

  萧如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上次是星越和谷瓶,今天又是雷州!萧田啊萧田,你当朕给你的是十万稻草吗?给我传令耶律楚材,让他放弃鹏羽河,退守煌州,只许坚守,不准出击!”

  “是!”一名亲卫带信去了。

  萧如故揉了揉太阳穴,不无苦涩道:“天下人都说朕有烟云十八骑,可谓人才济济了,但你看看,都是些什么废物?倒是李无忧,手下虽然就那么几个人,但随便站出一个来,都能顶起半边天。柳随风和王定不说,一个不知名的匹夫夜梦书竟也能将马大刀收拾得服服帖帖,搞得朕精心布置的这步妙棋才走一半就断了后路。”

  萧天机道:“当日陛下若肯听我的,将马大刀换成萧人,哪里会让竖子成名?张承宗又怎敢不顾后方而去攻我本土?”

  萧如故愣了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整个萧国,敢这样跟朕说话的,怕也只有你了……只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些事,你还是不懂的。”

  萧天机暗自点头,萧如故别的好处没有,但即便是愤怒到了极处,他都能保持微笑,心中永远充满了乐观,并感染他身边每一个人。

  正自思忖,忽又有亲卫回报:“陛下,独孤门主求见。”

  “那个连一个女人都打不过的废物终于回来了?”萧如故哂笑起来,“就说我在休息,让他下去候着!”

  亲卫微微迟疑:“可是他说他有紧急军情!”

  “这样啊……好吧,请。”

  萧如故如此冷淡是有原因的。当日潼关大战,独孤千秋被李无忧击败,之后躲进深山修炼了七日后重返萧军。眼见李无忧已然失踪,而国师却能安然返回,萧军顿时士气大振,萧如故也以为自己看到了胜利女神的微笑。

  谁想次日再次大战,独孤千秋到城前挑战,却被若蝶当众再次击败,自己元气大伤不说,还搞得萧军士气更加低落。

  回来后,萧如故一天没给他好脸色,次日就将他派去库巢助攻,谁想到了那边后,这家伙更是吓得战场都不敢上,每日只知和他弟弟独孤百年饮酒作乐,萧承回书说“陛下莫非是嫌军中粮草太多,专养废物吗”,只气得萧如故差点想立刻就废了这个所谓冥神,却终究记起这厮是个大仙位高手,得罪不得,这才又将他召回来,希望能废物利用一下。

  现在人到帐外,萧如故却又想不起该怎么利用他,干脆就避而不见,免得彼此难堪。这厮现在却来找自己,莫非是有了什么破敌之计吗?

  “陛下,请恕臣死罪!”独孤千秋刚一进门,便跪了下来。

  萧如故见他衣衫染尘,满脸漆黑,眉毛胡子都有被灼烧过的痕迹,不禁笑道:“国师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和清姬玩了火烧腾甲兵都不叫我?”

  清姬是独孤千秋的宠妾,当日萧未被刺,萧如故下令处死所有姬妾,却独独留下了她以收独孤千秋之心。

  听到萧如故的玩笑,独孤千秋却半丝也笑不出来,只是哽咽道:“陛下莫要说笑,兵……兵败了!”

  “什么?”萧如故一时没反应过来。

  独孤千秋一字一顿道:“贺兰凝霜临阵叛变,联合楚军作乱,臣和萧承将军誓死抵抗,但终究寡不敌众,萧承将军战死,十三万萧国将士七万殉国,六万被俘!”

  萧天机失声道:“这怎么可能?”

  “但千真万确!”独孤千秋的话打破了萧如故最后一点幻想,“昨夜子时,我正准备休息,忽然……”

  “停!”萧如故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你只需要告诉我楚军和西琦人的伤亡就可以了!”

  “我军拼死反扑,西琦骑兵损失约莫五万,楚军损失不足三万,他们能从库巢赶来的人数大约……”

  萧如故摆了摆手:“够了。”回头对萧天机道,“天机,发动蓝色风暴吧!”

  冷酷如萧天机者依然吓了一跳:“陛下三思,这最后一招有伤天和,还是……”

  “我也不想,只是四面楚歌,形势逼人啊!”萧如故叹了口气,眼前仿佛看见一片蓝色的海洋。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5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意弄人

 

  星斗满天,月色洒满征途。夜色寂寂,蹄落无声,将军夜带刀。

  夏夜的长风吹拂在柳随风的脸上,痒痒的,竟微微有些凉意,说不出的舒服。

  “军师,库巢一战,我们大获全胜,已然对萧如故那五万人马形成了最后的合围之势,何不等士卒休息一夜,待联络好王定将军,明日再行出战?”与他并肩而驰的赵虎问道。

  “病猫,要知兵贵神速,而且此刻我们士气正盛,怎么可以不乘胜追击?若是能乘萧如故不备,将其活捉,我们立刻就能饮马云河了!”说这话的却是张龙,这家伙是个战争狂人,一天不上战场就不舒服。

  云河是萧国首都云州附近的一条大河,张龙言下之意是要灭了萧国了。

  “云河岂堪饮马?”柳随风心头笑了一下,却没作声。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普天之下,真正知我者,怕也只有那个混蛋了吧。天河尚且不堪饮马,何况云河?我柳随风要的是提铁骑十万,张弓雪兰城,饮马齐斯河,重复我大鹏盛世。士为知己者死,柳随风虽然未必肯为李无忧死,但白发倾盖,早日投鞭齐斯河却是二人共同的志向。此刻大胜可期,为何要再拖半刻?这些心思,又能与何人说?

  “军师,你说是贺兰凝霜先攻下凭栏,还是我们先擒住萧如故?”见柳随风没作声,赵虎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哪还用问吗?”张龙显得很沮丧,“凭栏只有五万萧军,西琦兵力二十万,又刚得到了匠神支援他们的二十架攻城梯,再加上梧州那边有陈过的十五万精兵夹攻,库巢就在凭栏眼皮底下,这样的情形下,贺兰凝霜要不能比我们先获胜,那老子就半年不进明月楼!”

  值得一提的是匠神就是段冶。他的土木机关之学在这次库巢保卫战中大展神威,赢得了全军上下的尊敬,因此以匠神呼之而不名。

  “切!别说半年,臭虫你要是半个月不进窑子,哥哥我就给你写个服字!”做兄弟这么多年,赵虎对张龙这色鬼那还能不了解。

  “嘿嘿!可我又怎么会输呢?”张龙腆着脸道。

  赵虎笑道:“那可未必!凭栏关的险峻,你是没有领教。当日战神曾凭三万人马,将忽必烈百万大军拒于关外达一月之久呢!”

  “那又怎样?”张龙依旧不服,“你以为萧五是战神转世啊?还有,不能力敌,难道不能智取吗?陈过可不是个笨蛋,现在萧人还不知道他也和我们达成协议,难道他不会诈取吗?”

  “你以为陈过真的和我们达成协议了吗?”柳随风忽然插了一句。

  “这是老寒当着我们的面亲口说的,难道还能有假?”张龙一愣。

  “他是亲自说过!”柳随风眼光闪烁,“但这是说过贺兰凝霜听的。当日李元帅派他秘密出访梧州,希望能和陈国和西琦都达成协议。这家伙梧州是去过了,但却没把握说服陈过那个老顽固,于是去之前以重金买通了陈过的仆人,打听清楚了陈过的喜好,他回去就仿造了一只陈过最喜爱的茶杯,和谈的时候,他顺手牵羊就将陈过的杯子给偷龙转凤,并假装失手将那只假的杯子给摔碎。和议失败后,他就带着那只杯子去见贺兰凝霜,谎称自己已然和陈过达成协议,呵呵,贺兰凝霜本就对萧如故不满,哪还不一拍即合?”

  “啊!”张赵二人都是大惊,“那也就是说陈国依旧还是我们的敌人了?”

  柳随风点头:“目前算是。”

  赵虎恍然,难怪军师要连夜出征了。张龙却没听出弦外之音,只是道:“老寒这家伙,可真是会偷奸耍滑!”

  “偷奸耍滑?”柳随风冷笑起来,“你以为在十五万敌军营中,敢当面打碎敌军主将的心爱之物并且能全身而退的人,偷奸耍滑四字就能形容的吗?”

  “不错!”赵虎也点了点头,“那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卓绝的智慧。”

  “沙场征战,江湖争雄,哪样不是步步诡谲,死中求活?也只有这样敢玩险弄诈的人才能化险为夷,笑傲天下。幸好寒参谋是自己人,若是为敌的话……你被他算计了,还得把他当大恩人供起来!”柳随风淡淡几句话,却让张赵二人全身都是寒意。却也正因为这丝寒意,他们却没能领会到柳随风话外之意:能让寒士伦这样一个人甘心为他卖命的人,岂非更可怕么?

  从库巢到潼关的路,虽然有百里,但由于是群山环绕中的平原,柳随风又只带军中轻骑精锐,所以他们黄昏出发,子时的时候已然离潼关不足五里。无忧军的士卒出发前都将马掌加厚,并以棉花包裹,在静夜里,竟是声息全无。

  “杀啊!”一个高亢的声音如一柄利剑,忽然划破了寂寂长夜。紧接着,胡笳鸣响,一队白盔白甲的萧国骑兵忽然从封狼山上冒了出来,仿佛是一道白色的闪电,猛然袭向柳随风的队伍劈来。

  “糟糕!中埋伏了!”赵虎低喝了一声。

  柳随风却淡淡道:“萧如故和独孤千秋倒没让我失望。”手一挥,下达了迎敌的命令。却在此时,右面的单于山下密林中蹄声溅雷,如从天降!

  却又是一声胡笳响起,一排红色的骑兵猛冲过来,仿佛是赤色的红潮,滚滚卷来,竟然是左右夹攻。

  “停下,准备变阵!”柳随风将手中令旗举起。

  此时左右的萧军离楚军两翼前锋已不足二十丈,长夜里,忽有一尾白光疾闪,仿佛是天际的流星,划破这寂寂夜空,猛地朝柳随风射来。他举旗时,这一箭才射出,但他旗举起时这一箭却已然近在咫尺。

  “锵!”一道同样灿烂的白光猛然从柳随风的背上跳了出来,堪堪抵住那道白光。

  下一刻,流光溢彩,金铁交鸣声中,那道射来的白光忽然分作三道,绕着柳随风的身周旋转,后起的白光却化作了一条长龙,不分先后地再次击中那三道敌光,发出三声惊天动地的锐响,所有光华同时消失。

  “好个柳随风!”

  “好个萧如故!”

  林惊草湿,长夜里,月色下,萧如故收弓,柳随风回剑,却同时喝了声彩。

  这两声才一落,柳随风手中的令旗却已然挥了下去,而同一时刻,萧如故却也将手中的一枚烟花直射长空。

  烟花烂漫,弓弦声却也同时大作,天空忽然同时一亮,铺天盖地的白光,仿佛是一场壮阔的流星雨,朝无忧军落了下来。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流星箭雨了吗?”柳随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依然惊得目瞪口呆。

  但这阵流星雨的效果,却也让萧如故同样目瞪口呆。箭雨发出的刹那,眼前那三万楚军竟然已然迅速变阵——奇怪的“二”字阵形,看来似乎是某个太极卦相,将无忧军分作两个直队,而在中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加上楚军将士几乎人人带着一面盾牌,由三万支箭组成的流星箭雨的杀伤力达到了不足三十人的历史上第二低点(第一低点是被李无忧全数移上了石壁)。

  萧如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说停就停,说变就变,能在如此短暂的刹那完成变阵,这些人真的只是李无忧那无赖训练出来的新军?

  他以前一直搞不清楚为何萧未和萧承,甚至贺兰凝霜都无法耐无忧军何,此时真真正面交锋,这才领会到这支军队的可怕。

  同一时间,柳随风却是叹了口气,看起来,那混蛋当初让士兵们操练八卦阵并非是为了某种宗教信仰。

  双方主帅这一惊一叹,不过瞬息间事,虽然注定不会在大荒3865年七月的这次潼关会战后记入史书,但却正是从这一惊一叹开始,日后纵横天下的无忧军终于正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并将随着李无忧的传奇而为后世人津津乐道。

  萧军这雷霆一击不中,气势不泄,再次拈弓搭箭,从两个方向,铺天盖地一般,朝无忧军卷了过来。前方铁骑带刀,后方箭雨倾盆。

  无忧军临阵不乱,一面用段冶发明的特制软盾抵抗敌军箭雨,一面也放箭还击。

  萧如故自然不会让自己的部队按原式冲击到中心让对方反包围,长剑一挥,左右两军顿时合击一处,专攻楚军“二”字阵形的前路。

  但柳随风却在他合击未成之前,又将军队变做了坎位卦行,三队平行,独留中间断开,萧如故的军队终于自己撞到了一起,隐然反被楚军包围。

  这当然是萧如故所不允许的,硬是以流星箭雨开路,破出一线,变做一字长龙之阵。

  “好个流星箭雨!我若是也有这样一队轻骑就好了!”柳随风暗自赞叹一声,令旗一挥,再次变作坤卦阵形。

  两位深知阵形于野地作战之重的绝代名将,就这样在这片广阔的草原上,开始了针锋相对的阵势争夺。双方的部队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二人指挥起来也是如臂使指,每个人都总能出现在他们需要的位置上。

  最后还是萧如故凭借萧国铁骑的流星箭雨和不计伤亡的硬闯,打破了柳随风的阵势,抢得了微弱的优势,而两军也终于开始了混战相持。

  进入这个阶段之后,无忧军单兵作战能力强的特点终于得到了爆发,而萧国将士显然对这一现象缺少心理准备,在他们的印象里,南方的士兵性格懦弱,善长守城,善于在山林作战,但不擅长平原战法,在单对单的个人能力上,也显然不能和强悍的北方人相比,但此时这些人非但凭借阵势的巧妙,抵抗掉了萧国骑兵天然的机动优势,而在短兵相接中,人数出于劣势的情形下这些楚兵竟然勇悍异常,以一敌二甚至敌三,并且越战越勇,他们的气势顿时一滞,这让楚军渐渐扳回劣势,胜利的天平终于出现了暂时的平衡。

  张龙和赵虎这才明白,当日前来潼关的途中李无忧为何剿匪剿得不亦乐乎,原来他所要就是这些土匪的悍勇和单兵作战能力。当然,经过训练净化之后的土匪,也不再是原来的流寇,而组成了一支有纪律同时不失野性的铁军,守城则固若金汤,出击则如野火燎原,锐不可当。

  战争打到这个分上,双方的主帅却也都暗自互道了声佩服。

  萧人久处塞外,习惯的是来去如风,长弓带刀,以铺天盖地的箭雨先打击敌人的气势,然后以弯刀割去胆寒的敌人的首级。谁知在萧如故手中,这些人阵形严密而灵活,长短结合得非常好,达到了各尽其才,充分发挥了萧骑的优势。这让柳随风不得不道个服字。

  萧如故既佩服又郁闷的是这支楚国军队的阵势,先是一个漂亮的变阵躲开了流星箭雨的伏击,这尚且可以理解为柳随风可能算到了自己会在路上埋伏,预先作了安排。但楚军之后的多次变阵,先是充分化解了萧骑的机动性,然后在混战的时候,楚军的每个百人队却又组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太极图式样的阵法,而八个百人队又合成一个大的太极图,从而形成了局部的以多打少,充分的瓦解了萧国兵多的优势。这个柳随风果然是不简单啊,难怪能将萧未和萧承他们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成功策反了西琦人。

  心头虽然各自惺惺相惜,但沙场征战,哪里容得半点其他?两人见战争成胶着状态,都是恼火之极。

  “看来你今天跟老子是干上了!”萧如故将射日弓放下,挽袖提剑,龙形虎步,朝柳随风走了过来。

  “春风吹战鼓擂,将军阵前谁怕谁?”柳随风当然不是省油的主,当即也将长剑拔出,勒缰下马,摆了个拽拽的pose(就是很欠揍那种),一晃一晃走了过来。

  “大家住手,要单挑了!”有人大声嚷了一嗓子。于是所有的人都看到了萧如故和柳随风的动静。“哗啦啦!”掌声响起,刚才还在交战的两方战士各自后退三步分开,鼓起掌来,有的甚至还乘机友好地握了握手,盛情邀请对方下次有空再来玩。

  两方的士兵自动退回本方阵地,中间空出一块大约五丈宽的空地。

  单挑这种野蛮战法通常只出现在江湖事件中,但大荒的江湖和朝廷中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在战场上,偶尔也会零星地出现一两次这样的情形。当双方的主将都认为这场战斗异常惨烈,自己获胜也只是惨胜的时候,就会有可能选择单挑,不死不休。接下来就简单了,一方的主将都挂了,这场仗就失去了指挥者,就好打多了——基本上是选择逃跑,胜负立分。所以单挑,一直是极其受士兵们欢迎的。

  却见萧如故和柳随风这两个恶棍,各持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同时摆了个怀中抱月的架势,气势汹汹地向对方冲了过去。

  金鼓齐鸣,胡笳悠悠,喝彩如雷。士兵们都是热情高涨,还有比看主帅单挑更过瘾的事吗?

  五丈,四丈……

  彩声如雷。

  三丈……

  彩声震天。

  两丈,一丈……

  人群沸腾至极点,喝彩声,喊杀声和鼓声胡笳声浑在一起,只惊得波哥达峰深山中的野兽都是心惊胆战。

  九尺,八尺,六尺……双剑近在咫尺。

  猛然站定,四目相交的方向,空中似乎有闪电激荡!山雨欲来风满楼,所有声响忽然消失,人人屏住呼吸,握紧了双拳,等着这决定大荒历史的一战。

  两柄长剑针锋相对,两人足下缓缓移动,不规则地划着圈,四只眼睛都是大如铜铃,紧紧盯着对方,深怕对方有一根头发掉在地上自己没看见。

  良久,谁也没有动手。

  “兄弟!看见了没?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不动则矣,一动必杀。”一名老兵对新兵说。

  “恩,多谢大哥指点!”新兵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紧张地点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场中那两个人忽然同时笑了起来,同时将长剑后一抛。

  “大哥,他们这是作什么?”新兵迷惑道。

  “完了!不得了,他们连兵器都扔了,想直接用内力较量,这两人都是绝世高手,他们这一过招,方圆几百里内的跳蚤臭虫还不都得灰飞烟灭啊?兄弟,准备后事吧!”老兵脸上露出悲壮神色。

  “啊!不好了,大哥,他们两人的手怎么握到一起了!”新兵惊呼一声,晕了过去。

  老兵冷汗:“我不过随便说说……”

  场中,两个人双手互握,却是谈笑风生。

  萧如故:“原来柳兄和萧某一样都是诺贝尔和平奖的有力竞争者,真是幸会!”

  柳随风:“呵呵!安全第一,我们又不是禽兽,没事动刀动枪的作什么?”

  “我靠!”“操你妈!”骂声四起,口水满天飞。

  萧如故:“你们楚国人真是浪费,口水这种含有高蛋白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吐呢?”

  柳随风:“你们萧国人真是奢侈,像‘操你妈’这样的高级骂人语句已经被列入属于国际通用语,居然张口就是一大堆,明显是要我们这些落后国家的嫉妒嘛!”

  两人同时转身,一脸严霜:“都他妈给我安静点!”

  鸦雀无声。

  再转身,两张脸一般阳光灿烂。

  见一切太平,萧如故笑道:“呵呵,柳兄不远百里,半夜三更地跑来陪兄弟聊天,这份浓情厚意,萧某真是受之有愧啊!只是柳兄啊,你一个人来就可以了嘛,干吗带这么多兄弟来呢?你带这么多兄弟来也不要紧,但是你声音就不能小点吗?我这好几十万人,都要睡觉呢,你看,现在给吵醒了,怎么收场?”

  柳随风忙道:“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来的太急,没注意,请萧兄和众兄弟多担待一下。那个……地上这么多马,刚杀的,正新鲜着呢,萧兄千万别嫌弃,都搬回去,给众兄弟作下酒菜,就当兄弟给你们赔礼了。只是萧兄,你们这一共加起来也不过四万人,这么多马匹,未必搬得动吧?”

  “没事,没事!”萧如故忙摆手,“这两边的林子里都还各有我万来号兄弟呢!本来打算一会你们走的时候给你们送行的,如果人手不够,我一会会将他们叫出来的。”

  还有伏兵?你他妈唬谁啊?柳随风暗骂一声,却笑道:“更深露重的,这封狼单于二山别的没有,多的就是毒虫猛兽,这些兄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会我潼关那边的王兄弟再送肥羊好酒过来,没人搬,这可怎么是好?”

  王定又怎样?你当朕没有后着吗?萧如故忙笑道:“没事,没事,我出发之前刚派了萧雷才向王兄弟收保护费呢,肥养美酒让他顺便送过来就是。只是柳兄,你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一路上草色有些异常呢?唉!都怪我这两天总是头疼,国师他体恤我,四处帮我找草药医治,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了,又懒又不讲卫生,鼻涕眼泪什么的掉在草上也不肯去擦一下,混在空气中臭得很,要是不小心被柳兄吸进肚子里,拉稀尿血什么的,多不好意思啊!诸位兄弟都还没事吧?”

  使毒?你当我是傻子?今夜风向一直偏南,毒你自己还差不多。柳随风笑容不减道:“萧兄多虑了。李元帅一直对独孤国师关爱有加,你也知道他们俩是老朋友了,有国师的地方就有我们元帅,这点小事还能不帮他摆平?”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只是不知道李元帅对一种叫蓝毒的东西有没有研究呢?唉!你也知道了,国师和李元帅交情那么好,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他非要加一些鬼枯藤送一点进潼关,说是祝贺柳兄库巢大捷,我拦也拦不住,你看这真是……”萧如故说到最后,说不出的难过。

  什么?又是蓝毒瘟疫!潼关,潼关……我怎么就没想到是潼关呢!柳随风直觉全身都在冰窖当中。自己什么都算到了,可偏偏就忘了世上有一种叫鬼枯藤的催化剂,可以让蓝毒瘟疫发作时间不超过一刻钟,今夜的风向正是偏南啊!萧如故在这里等自己,就是要防止自己过去破坏他在潼关下面干的好事。潼关若失,马大刀必然乘机再乱,萧国的军队也随时可以绕过张承宗,直接与萧如故会合……是以此处无论胜败,今夜自己都注定是一个失败者。

  自己竟然会输?

  柳随风心念一转,忽单膝跪倒在地,道:“陛下神人,随风败得心服口服。今日愿率所部归降,今后追随陛下左右,共成不世之业!”

  萧如故大喜,忙上前搀扶,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将军果然人中龙凤,放心,朕……”

  “陛下小心!”忽有一个声音高呼。

  萧如故顿时一凛,眼前忽地精光暴起,一道逼人寒气已然迎面逼来,忙自侧身一闪。他避得虽快,但柳随风这一剑乃是预谋已久,起得又是突兀之极,长剑正中他胸口。

  “铛!”地一声钝响,萧如故整个人被震得后退三丈,坠到萧军阵前。

  所有人都是一呆。

  “哈哈!柳兄,你虽然智计过人,但怎知天不绝我萧如故?”萧如故忽地站了起来,轻咳两声,右手心摊开,露出一块几乎碎成粉沫玉佩来。

  方才那惊天一剑,竟然正中玉佩。

  “天意弄人!”柳随风见此长叹一声。

  忽听南面一阵马蹄声响,月色下,一骑绝尘而来。

  “莫非……”萧如故和柳随风对视一眼,一喜一忧,心头都想到了同一个念头。

  近了,却是萧军探马。

  柳随风暗自将一枚柳叶掏出,左手手中令旗举起,直待那人近得五丈,便将其击杀,然后带领这两万五千无忧军作最后一搏,赶在萧国援军到达之前,将萧如故击杀。

  “陛下,大事不好!”那骑方近十丈,却已然大喊起来,“李无忧带领五百人忽然现身潼关,大破我军,萧雷将军殉国!国师落荒而逃,一万兄弟无一生还!”

  啊!形势逆转的太快,所有人同时大惊。

  那探马刚喊完这句话,口喷鲜血,“扑通”一声从马上坠下,同一时间,二十丈外一点蓝光闪烁着,由远而近。

  “呵呵!萧兄别来无恙,真是想煞小弟了!”蓝光敛去,一人已经傲立马上。

  “李无忧!”萧如故惊叫一声,惊鸿过眼身法使出,猛朝封狼山林中掠去。

  “想走,哪那么容易?”李无忧冷笑一声,人剑合一,御剑便追。但就在这个时候,萧军阵中箭雨如流星般射了过来。

  李无忧大骇,挥剑格挡,去势顿时一止。待箭雨射过,再看时,远方萧如故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远方的密林里,只能转头看着那四万萧国士兵,恨恨道:“靠!这么多人你都能丢下,算你狠!”

  四万萧军见国主逃脱,最后的士气已然消失无踪,不是作鸟兽散,就是纷纷跪地请降。

  望着密林的方向,柳随风再次长叹道:“只差那么一线,天意弄人啊!”

  “弄你大爷!赶快给老子滚到潼关去。”李无忧一拳狠狠砸在他头上,“独孤千秋还在那边呢!”

  “你不是已经摆平了吗?”柳随风迷惑不解。

  李无忧道:“人都走了!花蝴蝶,你他妈还诈尸啊?”

  那名本已死去的萧国探马一翻身,跳了起来,笑嘻嘻道:“小人花蝴蝶,参见柳军师,不知军师能否替小人引荐一下你们李元帅?我对他十分仰慕的说!”

  柳随风愕然。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6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六章 替天行道

 

  柳随风率领两万无忧军到达潼关的时候,月色忽然躲进了云层,苍穹似也为人间的杀气洞穿,狂风塞满了天地间每一寸地方,卷着沙子,打到士兵的头盔上,扑扑脆响。

  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无忧军的士兵们只得都亮出了水晶风灯,但除了一些高明的将领外,方圆十丈内,却依然是看不清楚人迹。

  从库巢出发时的时候,天空还是月华明明,才这么一会功夫,怎么就变了天呢?柳随风暗自摇了摇头,这鬼天气……

  猛然见前方火影晃晃,隐隐更有阵阵喧闹喊杀声传入耳来。

  张龙兴奋地请令:“军师,让我带人过去将独孤老儿宰了!”

  “等一等!”

  “还等?再等独孤老儿就将蓝毒布满潼关,生灵涂炭啊!”虽然言辞切切,但要说张龙这好战分子是悲怜苍生鬼都不信。

  柳随风没有作声。

  “靠!来了又不让打仗,早知道还不如和病猫一起去收拾俘虏呢!”张龙小声嘀咕,但他却不敢违背柳随风的命令,只好策马向后,大声吆喝:“全军停下!”

  不同于某个好战分子的狂热,柳随风却冷静得有些迟疑:“离潼关应该还有三里吧,怎么就在这打起来了?我明明让王定坚守吸引敌军注意的……”

  却在此时,前方忽有一骑溅泥而来,马上人翻身落马道:“禀报军师,前方确是王定将军与萧国的军队正在交战,我方形势岌岌可危。”

  柳随风哦了一声,问道:“双方都还有多少人,独孤千秋在不在?”

  “我军一万,陷入了三万敌军的包围。场中虽偶有火团闪电的痕迹,但杀伤力都不大,独孤千秋应该不在阵中。”

  “不在?”

  “是的!潼关那边的消息传来,城中未发现任何可疑,若蝶姑娘说她可以保证不让独孤千秋入城。”

  “若蝶姑娘既然保证了,那就好办多了!”柳随风点了点头,这位若蝶姑娘不知道是李无忧这臭小子从哪里找来的强援,前几日,总是能从情报上得知她大显神威,打得独孤千秋不敢踏进潼关半步的消息,她说独孤千秋进不了城,那就是一定进不了的,当即道:“你以最快的速度给我找到独孤千秋,在大风转向之前!”

  “是!”那人领命去了。

  柳随风看着那人的背影慢慢隐入夜色,轻轻道:“胜败在此一举,凤雏,希望这次你也没别让我失望才好!”

  前梧州军团长百里溪麾下副官秦凤雏,当日在航州叛乱一役中亲手斩下了主帅百里溪的人头而立下大功,本来是被楚问派到了无忧军中当监军,却被李无忧大耍无赖手段,监军虽然还是监军,但出现在军中的身份却成三品龙骑将军变做了一名马夫。

  同李无忧一样,虽然理智上都认同秦凤雏的做法,但感情上柳随风却并不喜欢这名可以亲手斩下自己主帅的反复小人,是以无论守城还是出战,柳随风必然让他冲锋到最前线,美其名曰是“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实际上后者比他还大了三岁,这么做无疑是让其直挡敌军锋锐送死。但秦凤雏的运气却似乎是好得让人羡慕,这近两个月的战役打下来,这人非但奇迹般地活着,甚至连毫毛都没少一根,死在他手下的敌军千夫长以上大将却已不下十名。

  柳随风当然知道这不是运气,忽有一日,他这样问道:“你恨不恨我?”

  “当然恨!你明明看到我将是颗光芒夺目的明珠,你却偏偏因为我身上微小的瑕疵,而将我投进粪堆!”坚忍了几个月的秦凤雏第一次不客气起来。

  “你能认明时务,能忍匹夫之辱,能有自知之明……那好吧!咱们既往不咎,既然你是个人才,我就重用你。至于你若再有什么行差踏错,那可别怪我不客气。”柳随风拍了拍他肩膀。并打算升他做千夫长。

  但感动得热泪盈眶的秦凤雏却拒绝了他的好意:“凤雏虽然不敢妄自菲薄,但若说用兵诡道,计算人心,凤雏这一辈子都赶不上元帅和军师,让我沙场杀敌,乃是暴殄天物!”

  “我明白了。”柳随风点了点头,从那一天起,秦凤雏就成了无忧军霄泉机构的头子。直接对他和李无忧负责。赵虎对此颇有疑义:“军师,你让这样一个人担任我军情报机构的负责人,他若是稍有反复,我军岂不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元帅在此,必然也是一般说法。”柳随风淡淡一句话,封住了所有人的嘴。李无忧临去前,交代一切由柳随风作主,若是怀疑他,就是怀疑李无忧了。

  投桃报李,秦凤雏果然也没有让柳随风失望,此后库巢攻防战期间,整座库巢城都被他经营得如铁桶一般,萧国和西琦原来布在城内百姓中的奸细,被他很快连根拔起不说,还被他利用过来让敌军吃过好几次大亏。之后,独孤千秋兄弟潜入城中,秦凤雏虽然不能挡,却依然是发觉了,并且通知柳随风,才有了石依依的冒充石依依吓退独孤千秋的好戏。昨日,他与寒士伦的联络,更是让萧军神不知鬼不觉,让柳随风和贺兰凝霜得以成功联合,让萧承十余万精兵全军覆没。可以说,柳随风挑选的这个情报头子,算是大为成功。

  此时听到秦凤雏亲自回报的消息,柳随风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王定果然是收到了李无忧的命令,但刚才李无忧才交代完就急匆匆去追萧如故了,他的战略意图到底如何呢?一低头,却看见了那只花蝴蝶:“李元帅都交代你们做了些什么?”

  花蝴蝶道:“我也不大清楚。他之前说要带领会中兄弟前往擒杀萧如故,但刚走到一半,就发现你们在这交战,他交代我绕了个圈子,去弄一匹马和萧国士兵的衣服,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会中的兄弟都不见了。”

  “这混蛋又搞什么鬼……”柳随风微一沉吟,随即叫道:“张龙!”

  “末将在!”张龙猛地从他马后窜了出来,显然已是跃跃欲试多时。

  柳随风冷声道:“你领五千人,换上萧国士兵的军服,肩上都系上白巾,从左侧翼给我狠狠地打。”

  “太好了!”张龙大喜而去。

  柳随风又道:“寒天猫,叶青松!”

  “末将在!”

  “韩天猫你带五千人,与张将军一般装束,从右侧攻击;叶青松,你带两千人,绕到萧军后面埋伏,待会萧雷若从那里经过,你将他给我拿下吧。”

  “末将得令!”二名万夫长领命而去。

  见四人各带本部兵马而去,柳随风随即将剩余八千人分成百人一小队,各带弓箭,散到这片广袤的土地,帮忙寻找独孤千秋的行踪。

  狂风依旧,柳随风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喃喃道:“谋事在人,成败在天。无忧,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能不能在风向改变之前找到独孤千秋,咱们就凭老天爷来作主吧!”

  *****

  大风卷起沙石,打在帐篷上,时密时疏。

  萧天机将手中一粒白色的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一角,看了一眼外面,说道:“这七八月的风向就像少女的心情,变化无常啊!也不知道陛下如何了……”

  独孤千秋看也不看棋盘,随手扔出一颗黑子,笑道:“天机老弟,我看你是担心陛下是假,担心风向影响蓝色风暴实施是真吧?”

  萧天机看他这看似随意的一子无巧不巧地落在自己必争的一个险角处,将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盒,笑道:“看来什么都瞒不了国师你啊。恕天机愚昧,国师数次袭击潼关,都被李无忧那个丫头所阻,这一次,为什么那么有把握闯进关去放毒?”

  独孤千秋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漏!”

  “连我也要瞒?”萧天机先是诧异,随即露出不悦之色,“国师,你是看不起天机,还是觉得天机不可信任?”

  “不,不,都不是!萧老弟你千万别误会!”

  “那你这是?”

  独孤千秋看了看四周,将嘴凑到萧天机耳边,压低了声音:“不是不告诉你,是因为连我都还没有想到啊!”

  “不会吧!?”萧天机大惊失色。“可蓝色风暴计划当初明明是你提议的啊?”

  “我当时只是随便说说,谁知陛下当了真……”

  萧天机只觉得一道冷汗顺着脖子直流到了背心。

  独孤千秋拿出一个透明的玉瓶,里面隐有蓝色气体流动:“这瓶就是曾经三次肆疟大荒每次都引起灭族之祸的蓝毒了,这东西古怪得很,放入空气中五个时辰不到就能死得干干净净,但如被人吸入体内,则能令人一月内死亡,而通过呼吸饮食,毒性却能如野火燎原般传播。可惜上次王战行动失败,搞得现在潼关人都有了防备,这玩意怕是不灵了。”

  他又拿出一根褐色的枯藤,道:“不过加上这根鬼枯藤的话,蓝毒的毒性变得更加猛烈,闻到的人立时就能毙命。萧老弟,这关系到国家荣辱民族兴衰的宝物,我这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善加运用。”

  “国师,你的意思是天机不是很明白。”萧天机当然不能太明白。

  “天机,我将这大荒仅存的一瓶宝物都给了你,你怎么可以让我如此失望?”独孤千秋觉得自己很受伤,“要知道别人求都求不来这个机会的!”

  “走火了!”萧天机还想说什么,忽然有人高喊了一声,仿佛是寂夜里的惊雷,在狂风呼啸声中,竟然清晰无比。

  “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失火?”萧天机吃了一惊,掀开帐篷掠了出去。

  帐外果然火光熊熊,而且不是一个帐篷,全军上千个帐篷至少有一半起火,而且火势尚有连绵之势。

  “是敌军纵火!”这个念头才闪过萧天机的心头,东南方向忽然喊杀声不绝于耳袭来。

  “劫营!有没有搞错?潼关和柳随风的军队都已经被阻在路上,这又是哪里来的部队?难道陛下他们……”萧天机不敢再想下去,这次出击,所有的军队都已倾巢而出,这下怎么能抵挡得住?

  对了,不是还有国师吗?他慌忙掉头,掀开布帘。

  “靠!我就知道……”

  营中烛火对棋,桌上蓝赤相映,却哪里还有独孤千秋半点影子?

  火借风势,越发的惊天动地,刹那间已成燎原之势。黑夜里,只听见风声,马嘶声,带着塞外口音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大风里鬼影幢幢,不知有多少敌人来袭,少说有千军万马。留守的五百萧军心胆俱寒,

  萧天机虽然武功不错,但自然不会以为自己已达到李无忧那种一挑一万的境界,自沿着独孤千秋的伟大足迹逃命去也。

  留守的残兵本就六神无主,二人这一去,更如丧家之犬,四处奔逃,不是被火烧死,就是被来人宰杀。

  不久,大风竟然已经停了,但火势连绵,这数里联营却已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只是劫营的好汉们,却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惊讶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玉……玉大哥,我们真……真的将将萧国的兵营全给烧掉了?”青蝴蝶一紧张,居然口吃起来。

  “而且一点都不剩?”冷蝴蝶此时真的是全身发冷。

  “我靠!在会主大哥的英明领导下,产生这样的奇迹乃是理所当然的了!”玉蝴蝶觉得这帮人真是没追求,被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胜利就冲昏了头脑。

  “可……可是,玉大哥,要……要是……要是让让萧如故发现我们烧了他的军营,那么我们公会以后还还能在江湖上立……立足吗?”

  “我头好晕!”玉蝴蝶双足一软,便要倒下。

  “玉大哥你要挺住啊!”青蝴蝶忙将他抓住。

  “兄弟。我虽然挺住了,但你这么用力,我的命根子很快会断的。”玉蝴蝶苦着脸道。

  “天啊!江湖传闻玉大哥你神功盖世,今日经我一抓,果然非同凡响!我对您的崇拜又加深……”

  “深你大爷啊,再不放开就断了!”

  “啊,好!”

  “混蛋!你跟老子有仇啊?”骤失平衡的玉蝴蝶与地上坚硬的花岗石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冷蝴蝶却没理这两个活宝,只是叹道:“唉!大哥明明交代我们稍微放点小火,烘托一下气氛以配合楚军的行动就可以了,这下倒好,军营全烧了,楚军半个人影没见,这笔帐肯定算在我们头上了!”

  “不用怕,一切有大哥呢!”玉蝴蝶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对李无忧狂热的自信。

  “对!只要会主大哥在,就一定能将萧如故杀死!”青蝴蝶也看到了希望。

  “错!是只要有大哥在,这个黑锅就不用我们背了!”

  “玉大哥说话总是一针见血,我喜欢!”青蝴蝶做崇拜状。

  玉蝴蝶巨寒,慌忙翻身站起。这时候,一名小弟手捧着个蓝瓶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玉大哥,我们在一个帐篷里发现这瓶蓝色的宝贝。”

  玉蝴蝶一看就火了:“有组织,无纪律!我们是淫贼没错,偷香窃玉作为一项基本会策,要长期坚持也没错,但你们这帮小子,会主这次叫你们来放火,你们却打劫!没事乱翻人家的东西干什么?”

  “可这东西很香啊?兄弟们这鼻子也都是练过的,闻到这东西哪能不给挖出来啊?”那小弟觉得很委屈。

  “咦!真的啊!”玉蝴蝶一把揭开了盖子,啧啧赞叹起来,“算了,饶了你这次,下次除了美女的芳心和贞操,不准乱偷了。做人要厚道嘛!”

  那小弟千恩万谢的去了。

  青蝴蝶和冷蝴蝶忙抢过瓶子闻了闻,都是赞不绝口。唯有玉蝴蝶望着那小弟远去的方向,一抖折扇,露出悲伤神色,叹道:“淫贼职业化之路真是漫漫其修远啊!”

  ******

  李无忧将天眼打开,身法提至极限,黑夜里,初时还能看见一道蓝光激射,到得后来,竟是连光影也无。

  他一面飞掠,一面朝左掌心看。方才在流星箭雨射出那一刹那,他曾神不知鬼不觉的以精神力在萧如故衣服上种下了一个追踪符,只是由于后者身怀谢惊鸿的照影神功,使得这个符法的威力从三里削弱到了二十丈,一旦错过二十丈之距,那就是似水无痕了。

  上山少说也追踪了上百里了,但还是没有见到萧如故的身影。奶奶的,算了,臭小子运气不错,今天就放过你回老家好了。

  他正打算停下脚步,忽见掌的边缘一个红点晃了一晃!哈哈,真是天意如此,萧兄,这可怪不得兄弟我了。

  渐渐向北,红点越来越大,跳跃得也越来越快,看样子萧如故应该就在附近休息了。“呵呵,亲爱的萧兄,你功力没我深,就不要像兔子一样乱兜圈子嘛,这下好了,自己跑不动了不是?”李无忧一边想着和萧如故见面的第一句话,一边隐去了身形,收敛全身的气息,务必要给萧如故一个惊喜。

  近得十丈,天眼穿过林木,果然看见萧如故正躲在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下大口地喘气。

  慢慢贴近,元气贯注下无忧剑,人剑合一,直奔萧如故。这一式剑招是他领悟御剑飞行之后,融合落英十三剑所创,以他此时功力,普天之下正面能避过的人也是寥寥可数,何况是背面?

  但李无忧这一剑却根本没存杀意,他只是想生擒萧如故,很快的,他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决定,因为他错失了一生中第一个而且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杀死萧如故的机会。

  斜刺里一道剑光蓦然冒了出来,直取李无忧胸膛。

  这一剑也不甚快,但如果李无忧坚持要制住萧如故,那么他自己必然会在一剑击中萧如故时,自己也必然会被长剑穿心。

  虽然明知对方是围魏救赵。李无忧无奈下还是只得回剑一架,双剑一交,剑上所附雄浑内劲一撞,使剑的两人同时一惊,各自后撤。

  “李无忧!”萧如故见身前忽然冒出两个人,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大师兄?李无忧吃了一惊,眼前这个月白的粗布麻衣,乱发草鞋,贼眉鼠眼,手持一柄破破烂烂的锈铁剑的家伙难道竟就是谢惊鸿唯一公开承认的弟子叶十一?

  当日雪夜三战,叶十一力敌无情门主柳青青,名动天下,风头之盛,与只剑刺杀独孤千秋的李无忧不相伯仲。

  “这个人绝对是个劲敌!”这样想时。李无忧将精神力投射而出,落到那把看似腐朽平常无锋无芒的烂剑上,但那剑上浑无半丝杀气反应,整把剑的剑气已然是藏而不露,难知深浅……

  “锵!”地一声龙吟,那剑似乎感觉到有人灵气扫描,竟然自鸣起来,而同时李无忧射出的精神力也全数反弹回来。

  叶十一手指触剑,龙吟顿止,讶道:“李兄真是好本事,此剑已然十年未鸣,不想你人未动,光凭精神力竟然就激起他的杀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师兄,你和李兄多多亲热,小弟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萧如故见机不可失,忙溜之大吉。

  感觉到叶十一气机已然将自己锁定,李无忧压下追踪的念头,暗叹一声:“今天放走萧如故,不知何日再有机会了。”却倒持长剑拱了拱手,笑道:“好说好说!当日航州一会,叶兄力敌无情门主柳青青,于我大楚实有大恩,今日却为了萧天子要和小弟动手,实让小弟搞不清楚你的立场啊。”

  叶十一笑道:“李兄看见我手中这把剑了没有?”

  李无忧心道:“老子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口中却恭敬道:“名震天下的惊鸿剑原来是这般模样!”

  “不错了,这就是惊鸿剑。”叶十一手指轻抚长剑,眼神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热情,“李兄想必也知道,普天之下,武功能与家师抗衡之人,并非没有,但为何偏偏家师能赢得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只因这柄惊鸿剑,这柄惊鸿剑啊……从来都是只救人不杀人。”

  “真的从来没有一个人死在惊鸿剑下?”李无忧虽然听过这个传说,但对此却一直充满了怀疑。

  “当然是假的。”叶十一露出一丝苦笑,“确切的说,惊鸿剑下只杀过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娘……”

  “什么!”李无忧再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你竟然拜了自己的杀母仇人为师?”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叶十一叹了口气,随即面上愁容尽去,笑道,“这惊鸿剑存在于世间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替天行道,让人间得到太平。所以,到了必要的时候,惊鸿剑依然是会杀人的。”

  “譬如?”

  “现在。”叶十一微微一笑,缓缓向前,落足之处,无声无息,但李无忧却知自己已然被罩在他杀气笼罩之内,看似无风无浪,但只要自己一动,气机牵引下,一触便如奔雷万钧而来,当下将浩然正气提至第九重,与之相抗。

  叶十一顿觉面前方抗之力变大,面上讶色更增,足下放慢,缓缓道:“李兄神功日进千里,再这么拖下去,我怕是异日相逢,叶某就不是李兄的敌手了。”

  “知道不是敌手你这乌龟还来挡道?”李无忧暗骂一声,却笑道:“叶兄客气了。死我并不怕,李无忧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但你总得给我个杀我的理由吧?”

  “呵呵!我刚不是已经说了吗?替天行道而已!”

  “替天行道?叶兄你是否搞错了对象?”李无忧啼笑皆非“李无忧大大的好人一个,似乎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你这样随便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给我,还不如直接说你看我不顺眼好了。”

  “好人?呵呵,难道因为你是个好人,我就不替天行道了吗?”叶十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何为天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这句话李兄应该听过吧?”

  “《道德经》上的话吧?听人说过。刍狗好像是古代祭祀时候用的一种草扎的狗,被祭祀的人当作有魂灵的天神,不可冒犯。祭祀完毕,刍狗也就没有了作用,可以任人践踏了。天地大仁,不偏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大仁,认为所有的百姓都是刍狗,对他们也一视同仁,爱护他们,但当百姓变坏后,圣人就认为他们是失去灵魂的刍狗,应该剪除。呵呵,叶圣人,莫非你以为我就是那变坏的刍狗?”说到后来,李无忧语声中已然不无讥诮。

  “李兄渊博。不错,这句话即为叶某所谓的天道。”叶十一终于停下,此时二人相距已不过五步,长剑一触即至之距,“叶某不敢自比天地也不敢说什么自己是圣人,只不过所行所为,却均是存了三分仁心,所谓替天行道。仁者无敌,便是因为这个‘仁’字代表了天地,代表了圣人啊!呵呵,不好意思,扯远了。说回来吧,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大荒分裂两百余年,此刻正是一统的大好时机了,而当今天下,平罗积弱,天鹰内讧,西琦国小,陈国偏安,能一统天下者,不外楚萧,而区区和家师一般,都看好萧师弟。”

  “哼!他是你师弟,你当然看好他!”

  “李兄误会了。家师支持萧如故,不是因为萧如故是他徒弟,相反,正因为他支持萧如故,萧如故才是他徒弟。”

  叶十一这话很拗口,但李无忧还是听懂了:“我明白了。原来谢惊鸿在收他为徒之前,就已经看好萧如故能一统天下了。楚问老迈,诸皇子又一直明争暗斗,要是我,我也会选能在年少时就能平定叛乱而他本身又没有任何羁绊的萧如故了。至于我李无忧,横空出世,打乱萧如故一统天下的步伐,自然是那破坏你们大仁的不仁之人,不诛之怎能后快?”

  “李兄弟如此聪明,倒省了我不少口舌。”叶十一欣然道,“其实在苍澜河边,你初逢慕容幽兰那次,我就在暗中观察过你,虽然当时就觉得你不俗,但你那是尚无任何权柄,你虽聪明,也不过是在江湖上掀起一些风浪罢了,不想之后你因缘际会竟然能以一人之力大败萧国一万铁骑伏兵,让那次南征功败垂成,当时我就知道你是个危险人物,只是可惜自己当时身有要事,不能亲自出手,就不惜重金连聘江湖中最知名的杀手来对付你,没想到居然全都功败垂成。”

  “我就说究竟是谁如此高明,一而再再而三,不挑我出外却偏挑我身在断州二十万大军的森严保护下的时候行刺,原来是你啊!”李无忧深深吸了口气,全身都是寒意。他再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处心积虑要自己命的人竟然是个之前自己一直素未盟面的人,而这人竟然是正道象征的天下第一高手剑神谢惊鸿的徒弟,谜底虽然解开,但他却并未松一口气:如果是这样,和谢惊鸿的翻脸那是无论如何避不开的了。

  “但我还是低估了你。”叶十一叹了口气,眼神中却露出了欣赏之意,“没想到你除开武术不错,还那么聪明。我第一次遣桃花社的人来,其实是故意让他们失败,虽然有打草惊蛇的效果,却也是想收麻痹之效。”

  “不错。”李无忧点了点头,“此计果然厉害。军中大确实有绝大多数人都会认为你第一次的刺杀失败了,已然打草惊蛇,在二十万大军环伺之下,绝不至于派第二波人来寻死。却没料到你当夜就派了第二组人,而当侥幸躲过第二波后,很多人也认为你这第二次已然是真的杀机的时候,第三和第四却次第而来。猜度人心上,你算是上上之选了。若非我运气好,功力提前恢复,怕是已然着了你的道。”

  “那不是你运气好,是你的聪明救了你!”叶十一叹了口气。

  李无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有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是一直支持萧国,当日航州叛乱,你帮我们去抵挡柳青青,除了欺世盗名之外,难道没有别的用意?”

  “欺世盗名?呵呵,也算是吧!不过我敌住柳青青,主要还是不希望他杀了靖王,因为那样一来,楚国内部就只剩下珉王和灵王,很快就能分出胜负,对萧师弟南征楚国非常的不利。当然,我这么做,也有不想让航州血流成河的原因。大仁大义虽然冠冕堂皇,但若因此搞得血流成河,那也非智者所为。”叶十一缓缓道。

  李无忧一身都是寒意,冷笑道:“少流些血也算是仁义,如此说来,当日凭栏关破,萧如故兵不血刃地坑杀数万降兵,岂不更是大仁大义了?”

  叶十一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但李兄,你可曾想过,萧师弟坑杀那四万降卒,其实是希望以后能更少流血呢?当日军神已死,楚国军心已散,你如不横空出世,萧师弟已破潼关,楚军念及先前萧师弟坑杀那些顽抗到底的降卒,必然引得沿途惊恐自退,此后直捣航州,则大事已定,这天下又可少多少兵灾,少流多少血?”

  “好,好!你这逻辑真他妈太好了!”李无忧只差没破口大骂了,“老子保家卫国,你说是逆天行事,你要替天行道。萧如故杀我兄弟,坑杀降兵,你却说他大仁大义。天下之理,全在你嘴上了,所谓名侠,原来如此。这就动手吧!”说时无忧剑一指,一道无形气势已将叶十一远远锁定。

  叶十一负手看天,夜空如墨,月色渐隐,慢慢低头,地上的尘土微微扬起,与空气中浮动的花香混在一起,钻入鼻息,神清气爽,他忽地止住轻轻移踱的脚步,道:“李兄,其实我们之间也未必是非你死我亡不可。”

  “哦?你不是要替天行道的吗?”李无忧无惊无喜,似乎料定他会这么说。

  “只要你不逆天而行,我自然不必替天行道。”叶十一诚挚道,“你若有意苍生,那就进,与萧师弟携手,让大荒早日结束分裂,此后出将入相,领兵征服古兰齐斯,再现我大鹏盛世,成就不世之名;无意则退。大可学苏慕白前辈,于此时挂冠远去,与你那许多红颜知己笑傲山水,或者于江湖呼风唤雨,行侠仗义,不问兴亡,你我便是友非敌,此后江湖相逢,杯酒言欢,不也是快事一件?李兄,举世滔滔尔独清,你又何必非要趟这混水,弄得满身污浊,赢那后世骂名?”

  “哈哈哈哈!”李无忧放声长笑,“好,好,叶兄句句顶在小弟心坎上,果然是天生的说客啊!”

  “李兄是答应退隐了?”叶十一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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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17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七章 入圣作狂

 

  李无忧没有答他,只是道:“我大哥曾说过一句话叫‘人只此人,不入圣便作狂,中间难立足’。我以前一直不明白那是什么道理,今日得叶兄指教,总算是明白了。李某一直将自己当作个小人物,无足轻重,但下山以来,所行所为,却无一件事对不起我良心。但这世道,却要我都作些什么?我披坚执锐,卫我家国,你说是逆天,陷黎民于水火,也不无道理;但我如苏慕白一般不负责任,拍拍屁股就走人,放任那敌寇入关,毁我家园,奴我百姓,我如何对得起将倾国兵马交给我的楚王?如何对得起身后那些将儿子兄弟亲手交给我的千万百姓,这一辈子我心怎安?

  你是圣人,却逼我作背信弃义抛家弃国的小人,别开口,我知道你又想给我说小信不如大信,小家不如大家,那些全他妈都是屁话。

  我不如你,你可以拜杀你母亲的仇人为师,坚守你自己的大道大义,我李无忧只是这样一个小人,只知道小家小国的小人。这个天下,几家称王,谁人问鼎,我都没兴趣。我只知道,谁兴兵犯我家园,谁毁我富贵荣华,那就是敌人。

  我不相信你的天,也不相信你的道,你满口大仁义,我心头却只有那点点蝇头小利。如果你真的要作圣,不让我立足中间,那好,我就入狂。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叶十一听得痴痴呆呆,好半晌,才道:“原来你不是小人,我们都弄错了。虽然道不同,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李兄是名真汉子。可惜了!”

  李无忧哈哈大笑:“错了,我本来就是个小人。我刚才之所以大放厥词,只是为了暗自在周围布下一个结界而已。”

  “结界?这次怕你是枉做小人了。”叶十一失望地摇了摇头:“你的法力很高,我知道,但那对我是没用的。”

  李无忧道:“照影神功,万法皆空嘛,我知道!不过,我也是身怀浩然正气的人,你以为我会做无用功吗?待会挂了,可别说我暗算你。”

  叶十一虽然知道李无忧可能是在乱自己心神,但依然暗自一凛,道:“多谢提醒!只是仁者无敌,你剑法虽强,如何能胜我仁义之剑?”

  “哈哈,是吗?”李无忧大笑,忽将长剑还鞘,不知从何处拽出一把蓝汪汪的大刀来,“哪这个又如何?”

  叶十一叹道:“易剑而刀自然可以让我失算,但你弃长用短,岂非更是自寻死路?”说罢再不废话,手中惊鸿剑疾刺而出。

  出乎李无忧意料之外,这一剑并没有当日谢惊鸿那般的快,只是剑才一刺出,叶十一整个人已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了一道似可洞穿九霄剑光。

  “有两下子嘛!”李无忧嘻嘻一笑,忽将长刀朝那剑光的反方向电掷而出。

  “你也不差!”叶十一自那长刀过处现身,长剑一挑,顿时将那激如电光火石的一刀抵住,同时惊鸿剑气自刀剑相交处透出,想将李无忧和刀相连的无形真气切断。

  他本以为李无忧这一式定然是禅林离手刀一类御剑招数,但出乎他意料之外,李无忧非但没在刀上附任何真气,而刀上所留余劲也就在他长剑挑上时已是嘎然而止,他这剑气才一发出,那柄大刀顿时被激得射入地上。

  “好小子,原来这一刀竟只是为了阻我攻势,抢得先机!”叶十一这样想时,忙小心戒备,等待李无忧这随后的雷霆一击。

  但攻击并未如愿期而至,李无忧甚至看也不看他,整个人背转过去,立于原地,丝毫不动。

  搞什么鬼?叶十一想不清楚李无忧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此时他明明已然凭弃刀一招奇兵而抢得先机,为何非但不攻,反背对自己,露出如此多的空门给我?是引我出击的幻影?不可能啊,照影神功明明显示那是个真人。难道这是他在提聚功力?对了,禅林有种不知叫“立地成佛”还是“佛化金身”的法术,可以让人的功力瞬间增加数倍,但运功时人必须站立原地,眼睛会呈金色,他转过去就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不过,玄宗似乎也有种无争剑法使动时候完全是以静制动,料敌先机,难保他这不是诱我露出破绽……

  霎时间,叶十一又惊又疑,神思幽幽,魂游古今,从禅林玄宗,天巫正气,想到江湖中最近很有名的蓝毒,又从蓝毒想到上古时候李太白的青莲剑诀,李无忧却只是负手背里,嘴里哼着某种五音不全的淫调,右脚跟点地,脚尖很有节奏地一上一下。

  明月已然全都消失不见,大风起兮,撩着李无忧的袍袖乱飞,看上去更添一分神秘。

  “阿……阿嚏!”李无忧忽然打了个喷嚏,转过身来,鼻涕掉了老长,满脸不耐烦道,“喂,老兄,你到底还打不打,再不打我先闪……他妈的,你这厮怎么偷袭……”却是他话音未落,叶十一手中长剑已然带着疾刺而来。这一次,没有任何异样,人还是人,剑还是剑,只是这一剑才一刺出,却已然落在李无忧咽喉处,这中间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过程。名震天下的惊鸿剑法,果然是快若惊鸿!

  “喂!你这算什么!叶兄,偷袭,你知道不,你这是偷袭!”李无忧看着抵在自己咽喉的剑尖,恼羞成怒,“老子刚才明明在和你说话,你却乘机出招,你……你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叶十一淡淡道:“李兄又不是第一天在江湖上混,怎么竟说这些废话?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却不肯认输,你太让我失望了。”说时长剑猛然向前一递。

  但诡异的事情立时发生了,那柄铁锈斑斑的长剑忽然从剑尖开始石化,迅疾蔓延到长剑的尾柄,叶十一大惊,慌忙弃剑,运气相抗,但他整个右臂已然全部被石化,以他功力之深,也仅仅是保存了身体其余部分的正常而已。

  大风一吹,他整条右臂都化作石粉,飘散无踪,可怕的是,右臂断开处,浑无半丝疼痛!

  惊鸿剑坠地,没入山石,明月星光下光华濯濯,照得他一张脸说不出的苍白。

  李无忧虚虚一抓,将惊鸿剑抓入手中,嘻嘻笑道:“叶兄,现在是谁输了?”

  “不……不可能的!”叶十一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在那棵菩提树下,看李无忧的眼神仿佛是地狱的魔鬼,“照影神功,万法皆空。你,你怎么可能把我石化,不,这都是假的,全他妈是假的!”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左手一拳狠狠砸在地上,整个人委顿地半跪下来。

  李无忧摇了摇头,道:“相信自己是个好习惯,但千万不要迷信任何武术,因为这天下没有任何一种武功法术是无敌的,任何时候,只有聪明的脑子才是最重要的。叶兄啊,你就是太相信照影神功了,不然又怎么会被我一剑未出就打败了呢。”

  “你……天下真有能破照影神功的结界?”

  “自然没有。我不知道你们照影神功是如何让法术全皆失效,但浩然正气号称能破尽天下法术,不过是因为练到极至之后,它本身就能与天地融为一体,而天下所有的法术的力量来源其实都是来自天地的五行之气,自然对它行不成任何作用。我不知道照影神功的特点,就在掷出的那柄刀上加了一些不能攻击的浩然正气,并同时用上了天巫独门法术‘火尽薪传’,呵呵,你虽然将那刀击入地上,但却已然有一丝合并了火尽薪传灵气的浩然正气钻入了惊鸿剑内。呵呵,听上去很矛盾是吗?专破法术的浩然正气居然能和法术的灵气并存?这个是小弟的秘密,恕难奉告。好了,现在你的惊鸿剑内就有了一丝我的真灵二气,而你注入剑内的惊鸿剑气实在太强,让你根本无法察觉这一丝异常气息,呵呵,之后的就简单多了,随着你运气转折,那丝已然和你惊鸿剑气融为一体的气息慢慢地透入了你的身体,之后,我使用这石化大法去石化的真气就是我自己的了,呵呵,哪能不成功?”

  “你……真是个天才!只怕是陈不风在世,大荒四奇复生,也不可能是你这奸诈小鬼的对手!我若放手,你十年之内必能一统天下。”叶十一叹了口气,“只是可惜萧师弟却只需要五年,可惜了!”

  “可惜?呵呵,你不会以为你凭一条残臂还能胜我吧?”

  “我说过,我不会输的!”叶十一狞笑一声,站了起来,一掌拍在身后那棵菩提树上,磨盘粗细的菩提树顿时被打得一震,齐根飞了出去,原地露出一个大坑,坑里一个大布口袋。

  李无忧笑了起来:“呵呵,看来你还有秘密武器啊?好,我倒要见识一下谢老儿还传了你什么法宝。”反正老子现在胜券在握,怕得谁来。

  口袋委地,绳索解去,里面却是一个人——一个昏迷的女人。

  “小兰!”李无忧再也没有想到里面并非什么秘密武器,而是多日未见的慕容幽兰。之前他天眼扫描过一次,并未发现周围有人埋伏,显然慕容幽兰的生命气息是被那菩提树的生气所遮掩了。这一招真他妈的狠!

  “别过来!”叶十一左掌成爪抓在了慕容幽兰咽喉处,“李无忧,今日你若不肯自废武功,退出江湖,我这就杀了慕容幽兰!”

  “你真卑鄙!”李无忧大怒,他不是没有想到那些所谓名门正派也会做出如此卑鄙龌龊的勾当,只是没有料到谢惊鸿的传人也会这么做。

  “为了这个天下,叶某一人毁誉何足道哉?”叶十一淡淡一笑,声音中却不无苦涩,也许不到最后,他也不愿意出这一招的吧。

  李无忧忽然哈哈大笑:“好,叶十一你真是有种,有种你就杀了她,老子最多杀了你给她报仇就是!”

  “你就一点不心疼么?”叶十一冷笑道,“你和她的感情,你以为我不知道?别以为装得满不在乎,就能骗得了我。”

  “女人嘛,不过是泄欲的工具而已,老子多的是!这个女人老子早就玩腻了,你尽管杀好了!喜欢的话,你也可以先玩玩再杀!”李无忧也是冷笑。

  “你……你够狠!”叶十一只听得毛骨悚然,这家伙简直不是人,但他随即冷笑道,“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她的身份?嘿嘿!我现在就用你留在我体内那丝浩然正气将她置于死地,然后我就去告诉慕容轩知道,你说他是相信我这个剑神传人,还是相信你这个小人?到时候他必定找你报仇,你依然无法统领大军,我的目的依然可以达到!”

  “好!说得好!你不说我还没有想到呢!”李无忧嘻嘻一笑,忽然一剑刺了过来。

  叶十一大惊,待要对慕容幽兰加重手法,却发现李无忧这一剑所指并非是自己而是慕容幽兰,他这是杀人灭口?惊疑之间,灵光蓦然一闪:“糟糕!他手上拿的是我的惊鸿剑!”

  李无忧这一剑决绝无回,快若惊鸿,从出剑的姿势到剑路的运行,都完全是刚才叶十一所使那招“雪泥鸿爪”的路子,而他手上拿的正是惊鸿剑,杀了慕容幽兰,慕容轩自然会将帐算在叶十一身上。所以,无论现在李无忧能否立刻击杀叶十一,这个黑锅就全扣在后者身上了。

  这千钧一发之际,叶十一已然想清楚李无忧的打算,他猛然将慕容幽兰朝旁边一推,自己挺胸朝那剑路迎去。

  “扑!”这一剑正中他心脏。

  “你……”在李无忧的算计里,叶十一应该不会让自己杀了慕容幽兰,但没料到他竟然自己迎上剑来。

  “李无忧,这一招算你赢了!”叶十一踉跄倒地,口中鲜血喷了出来,惨笑道,“我的剑法或者能赶上你,但心计却胜不了你。你也确实够狠,最后连反嫁祸这一招你都能想到,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刚才我若是不推开慕容幽兰,让她和我一起死呢?”

  “我连你肯自杀都没算到,又怎么会算到你会选她和你一起死?”李无忧叹了口气,“只不过我知道你虽然什么卑鄙手段都肯用,但依然是个君子,你可以冷静地看着千万人死,但绝不会多伤一个无辜的人。看来,这一把算我赌对了!”

  叶十一愣了好半晌,道:“连最爱人的性命你也敢赌,你果然是个狂人!只不过,有件事你永远也没想到。谢惊鸿不仅仅是我师父,他还是我父亲。当日他错手杀了我娘,内疚欲死,他将所有的心血和补偿都放在了我身上。”

  “你……我明白了!”李无忧全身冰寒,叹道,“你才是个真正的狂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以牺牲自己的性命为手段。我这一招虽然赢了,但整个这一局却是输了。唉!其实,你我立场若非不同,倒可以做个朋友。”

  叶十一这一死,谢惊鸿自然和李无忧不死不休,半点回旋余地也没有,那么他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也许是吧!”叶十一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只是还有一件事,你是绝没想到的。”

  “什么事?”

  叶十一凝聚最后的力气,一掌拍在慕容幽兰肩上,后者顿时睁开眼来,却早已是热泪盈眶。

  “小兰你……”李无忧大吃一惊。

  “李无忧,今生今世,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慕容幽兰呜咽一声,夺路狂奔而去。

  “哈哈!李无忧,你再也想不到吧,我刚才只是点了她的合眼穴,并不是点了她的昏睡穴。”叶十一仰天大笑,“慕容轩这一招棋,你始终……始终还是要落在我算计……”声音渐小,终于再不可闻。

  李无忧痴痴呆呆,慢慢软倒,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淌,溅到惊鸿剑上,激起一串碎玉。

  狂风骤大,扫遍了整个波哥达峰,满山树鸣,尽带呜咽之声。

  *****

  萧如故的身影在山间密林中忽隐忽现,他并不择路,只是一昧朝着西北方飞掠。他自己也不知道掠了多久,只是知道自己已经翻越过波哥达峰的山脊,开始走下坡路。

  此时他无暇思索李无忧究竟是如何策反贺兰凝霜的,也顾不得独孤千秋放毒能否成功,身后那数万萧国士兵的生死,因为他知道叶师兄武功虽然超卓,心计也颇深沉,只是他却有些迂腐,未必是李无忧的对手,自己当前的要务就是赶快下山,不然自己将是萧国历史上第一个埋骨异乡的皇帝。

  不知何时,忽然刮起了大风,直将他身周一片声息全变做了树叶哀鸣,听到耳中,全是风声鹤唳,全像是在嘲笑他。当日自己挥军七十万,破梧州,过苍澜,入凭栏,跺一跺脚,六荒八合无不震动,何其风光无限,眨眼之间,却是兵败如山倒,若非叶师兄及时现身,连孤家寡人在这山野里奔命的机会都没有。

  萧如故这样想时,却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丧失了生平第一次杀死李无忧的机会。此时失去慕容幽兰并且被叶十一算计的李无忧也同样是个失败者,正委顿在遍野山风里,脆弱得一个寻常农夫都能要了他的命。

  “呵!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至少我终于知道李无忧这个人的存在,不至于将来受更大的创伤!”萧如故最大的好处就是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乐观的心态,冷静而审慎地分析问题,“凭栏关虽然还有五万兵马,但哪里已经被二十万西琦人完全困住了,如果陈过再叛变的话,自己到时候就真的插翅难飞了。当然,陈过也有可能没有叛变,不过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小的,贺兰凝霜不会傻得让西琦陷入几面是敌的绝境。好了,那么唯一的去路,就是前往雷州与耶律楚材会合。”

  想通这一关节的时候,萧如故已经到了波哥达峰的山脚,隐隐听到前面涛声叠浪,在走几步,却已然是苍澜河到了。

  此时天色已明,隐隐可见河滩上人影渺渺,连一叶渔舟也无,他方自一呆,忽听身后喧哗不绝,掉头回顾,不禁长叹:“莫非真是天亡我也!”

  却是一个千人队的楚军如飞赶来,口中大嚷:“活捉萧如故!”喊杀声震天,群鸟乱飞。

  忽听一声清厉的鹤唳,鸟群散去,一羽白鹤从天际飞来,落到他身边。

  “清羽!你怎么来了?”萧如故手抚鹤羽,满是欢喜。

  白鹤长短不一地鸣叫了数声,萧如故讶道:“你说师父急匆匆地去了东面,却不让你跟去?”

  白鹤又叫了一声。

  “他老人家行事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不管他了!”萧如故摇了摇头,回头见追兵渐近,微微皱眉,白鹤清唳一声,张嘴便要扑上前,萧如故忙轻轻一拍鹤头,翻身上了鹤背,道,“你先带我回云州吧,我不想和这帮家伙纠缠!”

  白鹤不甘地叫了一声,振翅欲起,但刚升三丈,忽地全身一重,再难上冲半寸,在空中一个盘旋,硬生生被压回地上,匍匐不动。

  “萧王来我楚国杀完人放完火,连残局都没收拾这就想走,未免太也小觑我楚国了吧?”萧如故大惊之际,忽有一个声音钻入耳来,蓦然回首,却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个银发长衫手中持折扇的中年文士。

  “阁下是?”

  文士一摇折扇,笑道:“青州慕容轩。”

  “原来是大荒三仙之一的慕容先生,失敬失敬。当日菊斋斋主面前,先生不是已立下誓言不问沙场是非了么?今日又在此拦截朕,又作何解释?”萧如故表面虽然镇静自若,心头却又是吃惊又是叫苦:一出手居然就将师父的神兽清羽给压得动弹不得,这是何等神功!老家伙不好好地在家养老,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慕容轩道:“说来也巧,与独孤老弟一样,楚王刚刚已经聘我为楚国的国师,这才敢冒昧前来请萧天子到我航州去作几天客。萧王是明事理的人,没必要非和区区动手不可吧?”

  萧如故直觉自己已经被慕容轩精神力锁定,望了望山上追兵,再看身后大江,记起慕容轩所精善的正是水系法术,别说自己照影神功并未大成,就是师父谢惊鸿在此,和他胜负也只是五五之间,不禁苦笑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楚问既然能请动你,这盘棋我早就输了一着了。好,我跟你走。”

  “人言萧如故人中龙凤,是个绝不轻言放弃的好汉子。唉!现在看来我是选错人了!”忽有一个叹息声响起。这声音本也不大,似是远远传来,随着大风盘旋,但却又凝而不散,那满天的大风似乎都在说“选错人了,选错人了……错人了!”

  慕容轩一惊,深怕夜长梦多,忙透过精神力使出一个千水凝冰,想将萧如故冻住,那知他才一发动,眼前已是一片黑光暴闪,一道锋锐到了极端的无形刀气已然当头砍了下来,他忙自御风避开,先前立足之处,却已经被砍出一道五尺宽的丈长裂缝。

  “好强的刀气!”慕容轩骇然,精神力展至极限,四处搜寻出刀人的所在。

  “呵呵!慕容先生是找我吗?”随着这声音响起,那满天的大风竟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而慕容轩二人却也看出那人的所在。水波淼淼,苍澜河的彼岸,一名白衣中年人正负手望天,意态悠闲,一柄黑漆漆的长刀正插在他足前的地上。

  慕容轩和萧如故同时大吃一惊:这……这家伙还是不是人,这河少说有十丈宽,他竟然隔了一条大河还能劈出如此强的刀气!

  “何方妖魔,装神弄鬼?”慕容轩大喝一声,猛朝那苍澜河击出一掌。

  下一刻,狂风呼啸,无数条闪电从天空降下直劈那白衣人,苍澜河内飞出五条青色巨龙,直朝白衣人噬去。

  “还不错嘛!”白衣人笑了笑,地上那柄黑刀忽地自己弹出地面,化作一个黑色的光球,罩在了他的身上,只听见“铿锵”之声不绝,闪电和巨龙击在黑光上后迅疾弹开,消失不见。

  “好厉害的光罩!”“好厉害的刀法!”萧如故和慕容轩同时叫了起来,只不过前者只看到光,后者却看出那个光球其实还是那柄围着那白衣人快速旋转的黑刀,黑刀先是磕飞那满天闪电,紧接着连出五刀,每一刀都正中巨龙前胸,直将起打成碎冰,再瞬间蒸发成水气,消失不见。

  普天之下,竟然有这样的刀法?若非亲眼所见,慕容轩绝对不会相信。“看来今日一战,比起当日西湖大战独孤千秋,更艰难十倍了。”这个念头在他心头一转时,九龙击天大法便要使出。

  却见那黑刀又已插入地上,那白衣人道:“慕容轩,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你,你还是走吧!”

  慕容轩道:“阁下就凭一句话,就叫我走,未免有些太瞧不起我慕容轩了吧?”

  那人却没答他,只是虚空一抓。萧如故立时觉得全身再不能动弹分毫,随即身不由己地朝苍澜河飞去。

  慕容轩反应过来时,萧如故已然安然落在白衣人面前。这十丈之距,百余斤重物,居然在他虚虚一抓间就完成了置换。这是何等样神功,这人究竟是谁?

  他正自大惊,直觉空气中一股不同寻常的波动传来,忙飘身闪避,黑光暴射,满天刀气擦身而过,人在空中,猛然一凛,才觉不好,身后一阵扑通之声不绝,拧身回头,那追杀萧如故而来的一干士卒已然全数倒地,喉咙上无一例外地有一道淡淡的红痕。

  一千人,临死前却连惨叫都没来得发出一声!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刀法!

  慕容轩一生之中,从来没有如此恐惧过,呆呆落地,竟不知道是进是退。

  对面那白衣人却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尴尬,只是看着萧如故道:“不错,不错,比老夫初时想的好多了。我打算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萧如故痴呆半晌,终于摇头,道:“这个不行,先生你虽然神功盖世,又救了我的性命,只是我已经有师父了,不能改投别派。”

  “唉!看来你始终都赶不上李无忧了。要是他,我还没发话,他大概已经给我磕头了。”白衣人叹了口气,“罢了!看来你我是没有那个缘分了!你走吧!有我在,慕容轩奈何不了你!”

  萧如故听到李无忧三字,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他的身体,全身的血液顿时沸腾起来,忽地跪倒在地,大声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哈哈!好极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白衣人大笑,忽然朝地上一抓,那柄黑刀顿时落到他手中,“既然你肯拜我为师,这柄刀就送你作见面礼吧!”

  萧如故大喜,忙接了过来,入手处刀柄冰冷,说不出的寒彻心扉,他正自一惊,那冰冷感触忽然钻入顺着手心流入他手臂,迅疾走遍他全身经脉,最后融入丹田。

  萧如故顿时只觉全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忍不住朝苍澜河扬刀一挥。

  “哧!”地一声轻响,那河面竟生生被分作两半,滔滔奔腾的河水顿时为之断流,过得片刻,才又再次流动开来。

  河对面的慕容轩顿时失色。

  “啊!”萧如故身体脱力,倒在地上,随即挣扎着爬了起来,欣喜若狂,“哈哈,太好了!师父,这柄刀叫什么名字?”

  “破穹,破穹!这把就是天下人梦寐以求的魔刀破穹了!”那白衣人哈哈大笑,再不看萧如故一眼,扬长而去。走得数步,凭空消失不见。脚步过处,大风再次铺满苍澜河两岸。

  慕容轩只看得目瞪口呆,这人不动声色间竟然能将那来去无痕如虚空一般不可捉摸的大风收放自如,他究竟是谁?

  “破穹刀!破穹刀!”萧如故握着那把刀如痴如狂,挥刀乱砍,那满天的风,一河的水,只被他劈得分分合合,呜咽着响。

  慕容轩隔河向望,痴痴呆呆,只是念叨:“破穹,破穹!魔刀又回来了!”

  大荒3865年,七月十二,破穹刀重归大荒,萧如故持刀狂舞于苍澜河畔,一河水止。——《大荒书。萧如故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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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今是昨非(上)

 

  李无忧浑浑噩噩了良久,终于有一刻知道心痛,刹时惊醒,满山寻找慕容幽兰,只是山风呼啸,夜色如墨,任他踏破封狼山,又哪里能找到慕容幽兰半分影子?

  东方破晓,天色已白,林中禽兽先是看到眼前蓝光暴闪,之后是一个蓝影在山间飞掠,再后来却见是一个蓝色的人在那山间狂奔,片刻后却只见那人在那山间小路上跋涉,口中乱叫,最后,那人似乎再无力气行动一步,躺在原地,大笑大哭,嗓音嘶哑艰涩,禽兽虽然无知,但也觉那声音听在耳中竟是说不出的酸楚,几欲泪下。

  北溟之时,他骤失慕容幽兰,只道佳人遇难,生死两隔,悲痛难以自止,此时明知慕容幽兰尚在人世,此后却是行同陌路,那般痛楚比之当时更甚千万倍。

  自己十一岁那年已能洞悉世情种种,此后与四奇学艺七年,尔虞我诈之事从此也得心应手,却独独堪不透一个情字,英雄难过美人关,老子并非英雄,难道也有此弱点么?

  他又悲又痛,又疲又倦,不时竟席地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悠然醒转,已是黄昏时分,回到原地,叶十一尸体宛在,人虽已死,嘴角依然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是在讥诮李无忧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脱不出自己掌心。

  李无忧越看越怒,一剑将叶十一人头砍下,对着无头尸举剑乱刺,只将那尸体弄得千疮百孔,兀自不能解恨,猛地手掌一扬,一团烈火射到那尸体之上,只烧成一团灰,之后再一扬掌,顿时死灰乱飞,墨烟袅袅,竟是将叶十一焚骨扬灰了!

  随即,他一脚朝叶十一的人头踢去,人头飞出十丈之外,随即炸成无数小块,一帮蓝羽鹰飞来,吞噬了个干净。

  看群鹰将那人头连毛吞噬一尽,兀自盘旋不休,李无忧纵声长笑,其声高亢入云,洞金裂石,鹰群大恐,振翅欲走,却哪里能够?片刻后系数坠落山崖,陨命当场。

  李无忧笑了一阵,终于倦怠,怔怔看着手中那柄惊鸿剑,心头渐渐惊恐:“以前听人说某人将仇家恨到极处,连仇家死了也不肯放过,鞭尸扬灰,没想到老子今日却作了。四姐曾说爱与恨乃是人世间最强的两种力量,我将叶十一焚骨扬灰,究竟是因为对小兰的爱多些还是对叶十一的恨多些?”

  想了一阵,终究无解,他叹息一声,大步走到一处绝谷,于那柄惊鸿剑上刻下无数禁制封印,猛地朝对面山崖一掷,长剑齐柄没入石中,他手指一划,化石大法使出,那新出的石洞顿时封闭,宛然如旧,再无半丝痕迹。

  望着那山崖,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壶酒,洒在地上,祝道:“叶兄,你我道虽不同,死后尚要算计我,但你一生为民,最后亦为民而死,此风朗朗,山高水长,无忧倾服。此生种种,就此烟消云散,希望来生,你我能把酒言欢。”语罢拜了三拜,扬长而去,再未回顾。

  此时他心绪已平,心想小兰不过是气愤而走,待找到他时耐心解释,总有挽回之机,当即下了波哥达峰。

  下得山来,战事已平,一群打扫战场的士兵见了他,忙丢下琐碎,上前行礼致意,有人喜道:“元帅你终于回来了!大伙都在找你开庆功宴大喝一顿美酒呢!”

  李无忧笑骂道:“奶奶的!你们这帮臭小子,打仗不行,一提到美酒女人就来劲。”

  那士兵顿时急了:“才不是呢!元帅,此次在你和军师的领导下,我们从库巢到潼关连夜作战,共歼敌十万,俘敌八万,逼得萧如故那狗头落荒而逃,乃是交战以来最大的胜仗,怎能说打仗不行呢?”

  “呵呵!算我说错了!大家辛苦了,统统有赏!”李无忧笑了起来。

  众士兵欢声雷动。

  李无忧要了匹马,奔向潼关,马蹄生风,景物转换,但那些士兵朴实的喜悦、看自己眼神中那炽热的感激和尊敬在脑中挥之不去,心情莫名地一片沉重。叶十一要让萧如故一统大荒,自是认为让萧国一统大荒,百姓能少流些血,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只是眼前这些人又何辜?如果统一的路途一定有人要牺牲,凭什么就是他们,而不是萧国人?他是圣人,百姓都是刍狗,不偏私,没有贵贱之分,自然认为少些人流血就是大仁大义,可我李无忧是小人,是狂人,我不能让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女人的流血来换取大多数人的流血。

  他自幼流浪,见惯世态炎凉,渐渐养成凡事言利的性情,只是昆仑山中七年,日受文载道菩叶等人仁义慈悲感化,心胸渐渐开阔,下山之后渐渐有了几个心爱女子,又多了些担待,行事之间,也多肯为旁人作想,只是那也只局限在他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此后误入天地烘炉,得遇那白衣人,后者却在他心头种下一粒大善的种子,如今受叶十一所感,心胸自是更宽阔一步,想到了追随自己的兄弟,想到了楚国的百姓。

  骏马电驰,他心思也是如电飞驰,想起自己的改变,不禁苦笑起来:“呵,李无忧啊李无忧,你可是越来越不像自己了。叶十一不惜自死,看来不仅仅是为了要算计你的性命,甚至连你的心也算计了,古人所谓‘诛心’便是如斯境界吧。这一招确实够狠,有空一定要研究一下。”

  后世人在论及李无忧时,多赞叹他的惊才羡艳,一生奇遇不断,却罕有发现李无忧之所以能成就不世之伟业,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他善于学习,无论何种阳谋诡计,他都能一一吸收,并加以创新。

  铁蹄铮铮,劲风扑面,李无忧的思绪似乎也渐渐发散开来:“提到改变,北溟有天地烘炉,能炼化五行之物,乃是最大的改变吧,但这滔滔人世岂非就是个更大的洪炉?任你是如何了得的鬼神,如何坚硬的顽石,只要进了这个洪炉,都会被那世情所炼化,变得神不是神,石不是石,何况我区区一个小人?但,什么才是小人,什么是狂人,又什么才是君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卑鄙无耻,那就是小人了吗?藐视世间人情,刀劈天地,尿浇鬼神,就是狂人吗?如果是这样,如果是那样,叶十一为达目的,连性命都可以不要,岂不也是个比我更卑鄙的小人,比我更狂的狂人?可他……心中所想的却是这天下的苍生,他确实是个顶天立地的的大丈夫大君子啊?”

  “对了!以前江湖上那些名门正派为了对付魔教,卑鄙手段无所不用其极,我当时只是鄙视,骂他们是伪君子,现在想来,其实他们又何辜?人生在世,行事的手段本来就没有一定。谁规定了君子就该木讷迂腐墨守陈规,而小人就可以不择手段卑鄙下流的?手段就是手段,不能代表人心,古代帝皇治国都讲究‘内圣外王’,那些为坐上皇位弑父杀兄的皇帝却不也将天下治理成一代盛世的吗?对了!这君子圣人与小人之别,其实只在一个‘心’字。李无忧啊李无忧,你千万莫要以为只真小人和伪君子才会用卑鄙手段,那些心怀苍生的圣人们其实更加精善此道,举世滔滔,人心惟危啊!人只此人,圣贤畜生其实并无任何分别!”想通这些,他颇有今是昨非之感,放声大笑,打马快进。

  天下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李无忧这马上一段苦思,为他日后改变天下打下了雄实的思想基础,从这一刻起,大荒乃至整个缥缈大陆历史的车轮已悄然变向。

  刚到潼关城下,若蝶和叶秋儿已从城楼上飞了下来,轻轻握了握二人的手,紧紧将两人拥入怀里,相对无声,李无忧生出恍入隔世之感。

  紧接着,柳随风亲率无忧军主要将领,王定和石枯荣带领潼关救国军将领,还有无数百姓,列队在城门口欢迎,鼓乐宣天,欢声如雷。

  李无忧放开二女,一步步走到王定面前,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王定想起当日这个少年统帅初来时候,那个夏夜,自己等人在月华轩定计,自己兀自心存怀疑,之后他却委自己这个百败将军以重任,今日终于大获全胜,听到李无忧的话,他眼眶顿时一热,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喉中流动,哽咽着想说什么,李无忧却又已转头对柳随风道:“你果然也没有让我失望。”

  众将见他话虽是对柳随风说,眼光却明显地落在那些出迎的歌姬舞女身上,显然李元帅所说的并非是说军师平定萧如故的赫赫战功而是于战火之中帮他保全了从帝都一路带来的歌舞乐队,当即便有张龙模仿着李无忧的腔调道:“恩,以我泡妞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些歌女都还是处女,完璧归赵,好啊,好得很,军师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众将大笑。

  柳随风笑骂道:“他妈的,你这臭小子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说真的,才几天不见,元帅身边就又多了两位绝色大美女,泡妞手段与日俱增,又怎么会在意奴家这等庸脂俗粉?”最后一句话却是尖着嗓子,模仿女人腔调说的,同时他还拈了个兰花指,脸上神情亦是欲说还休,哀怨满满,便是叶秋儿见了少不得也生“我见犹怜”之感。

  众人狂笑。却有玉蝴蝶道:“非也,非也。像叶姑娘和若蝶姑娘这样的绝色自然是天下男人梦寐以求,但庸脂俗粉有庸脂俗粉的好处,我辈男儿行事的宗旨其实是多多益善,数量上先提上去,质量上慢慢……”

  “恩哼,恩哼!”李无忧听这厮越说越不像话,再说下去非扯出淫贼公会不可,忙干咳两声,制止他继续胡言乱语。

  但有花蝴蝶这等不识相的家伙却关心道:“大哥,你嗓子不舒服吗?要不要二位姑娘给你一个香吻,给你滋润一下?”

  这话自然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叶秋儿娇羞无限,作势欲打,若蝶却只是淡淡一笑,千年修持,这些世俗尘埃早已难动她心了。李无忧狠狠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后者吓了一跳,慌忙闭嘴。

  之后石枯荣、韩天猫等将一一上前给李无忧见礼。

  阅兵完毕,众人一起进城,百姓长街夹道相迎,李无忧高立马头,微笑致意,但念及此情此景,最好热闹的慕容幽兰却不在,便是笑容也疲惫,失去往日张扬,百姓不知,只道这位元帅大胜之后竟然如此沉稳,毫无一丝得色,少不得要称赞一下这位元帅胜而不骄,谦逊有礼,实在是国家栋梁,军中柱石云云,好评如潮,加上柳随风令手下人刻意宣传,李无忧的声望在民间几达敌军闻之胆寒,百姓闻之鼓舞的境界。

  回到石府,摒退左右,房中只剩下李无忧和柳随风二人。

  两人自上次潼关一别,至今已是月余,别后各自东西,遇合离奇,此时重逢,柳随风本有千言万语欲问,却也不问,只是频频举杯,一切尽付杯酒一笑中。

  两人虽刻意尽拣风月闲言下酒,最后话题却终于扯到眼前战局上来。

  柳随风道:“我听寒士伦说当日你们潼关定计,曾有个什么西瓜计划,呵呵,我问他究竟如何,他却不肯详谈,这个人似乎对你忠心得很啊。”

  “妈的,想问究竟什么是西瓜计划就明说,干吗兜这么大个圈子?”李无忧笑骂道,“其实西瓜计划说穿了一文不值,大方向上不外乎是内联马大刀,外联西琦和陈国,同时派一支奇兵直捣萧国京城逼萧如故撤军而已,当时看来这似乎有点与虎谋皮,异想天开,呵呵,只不过在联西琦和陈国若是都不能成功,则使离间计,分而化之,而马大刀如是不就范,我就用擒王计直接将他击杀。所幸夜梦书很能干,马大刀也很识相,没有逼我用出杀招,而寒士伦则更是不简单,居然能帮我摆平西琦人,不然离间计虽然一定能够得逞,战果怕也没有今日这般辉煌。”

  柳随风何等样人,李无忧虽然没说细节如何,但他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击节赞叹不已:“好计,其中这离间一计最妙,根本不怕败露,因为一旦败露,你的计策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妙啊!我柳随风自负智计过人,今日才只与你相差实不能以道理计。”

  李无忧笑道:“这些肮脏龌龊的勾当,你即使想得到,也未必肯去做的,你服我,不过是服我居然可以如此不择手段罢了。对了,我听说你将秦凤雏升做了霄泉的头子,可有这回事?”

  柳随风道:“是的。这个人虽然以前有过反复,不过还是颇有才能。”

  “当得起你柳随风一赞,他应该是不简单了。只不过这样一来,我答应某人的事,怕就做不到了。”李无忧叹了口气。

  柳随风大讶:“谁?夜梦书吗?我倒觉得他在外交上更合适些,而寒士伦若不用在运筹帷幄上,怕也是暴殄天物吧?至于其他的,我看潼关这边似乎没有什么杰出的人才适合这个阴暗的职业了。”

  李无忧摇了摇头:“算了,那个人我另外安排。霄泉就交给秦凤雏吧,不过他是直接由皇上提拔的,你自己多留点心吧!”

  柳随风点头应了,又道:“刚才来了战报,贺兰凝霜在寒士伦的帮助下,昨夜已经成功诈取了凭栏关,镇守凭栏的五万萧军全部被歼灭。不过西琦方面的损失也很惨重,目前尚有十六万骑兵,而且贺兰凝霜对寒士伦骗他陈国已经和我们达成和议极为不满,已经将寒士伦下狱,事情有些棘手。”

  李无忧笑道:“贺兰凝霜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没有回头草可吃的道理,现在这么做无非是想和我们讲条件,你派人告诉她打下萧国我们会多给她一个州,反正是慷他人之慨,我们何妨大方些?”

  “哈哈,好句‘慷他人之慨’,就这么办。”柳随风大笑,但随即眉头却皱了起来,“只是陈过那边,又该怎么解决?”

  “奶奶的,我听人说现在军中的士兵平时都管你叫诸葛二亮了,怎么现在什么都要老子出主意?自己想!”李无忧没好气道。

  柳随风知道自己装得有些过分了,忙道:“好,好,我自己想。咦,有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看不如就再慷一次他人之慨,也多分一个州给陈国,而且此时陈过也正被西琦军队两面夹攻之下,他想不答应合作都难。”

  “正合我意,这事你交给寒士伦去办吧!”李无忧点头,“对了,那两位打算乘火打劫的兄弟怎样了?”

  柳随风笑道;“这两人都莫名其妙得很,天鹰初时借口黄州军包庇正气盟叛徒,出兵二十万猛攻黄州,打了一阵,前天忽然说自己已经找到了人,赔了十万白银给我们,自己灰溜溜跑回家去了,而平罗那边拉了三千怒龙战舰南下天河,驶近渤海湾,大家都以为他们出兵柳州是早晚间事,谁知道这帮人先是大摇大摆地在渤海湾转了个圈,和柳州军打了个招呼,昨日施施然地又跑回家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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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9楼 发表于: 2007-12-08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今是昨非(下)

 

  李无忧喝了杯酒,悠悠道:“随风啊,我现在终于相信你的话了,这司马青衫还真算得上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柳随风却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平罗那边还好说,天鹰却有些蹊跷,他们和萧国都一般是远交近攻的政策,两家关系一直是良好得很,这次在萧军没有任何败相的时候忽然撤兵,这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你又想到什么了?”李无忧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然,柳随风暧昧笑道:“听说那位才女公主自芸紫从航州一别后,对你可是想念得茶不思饭不香,她这掌上明珠要是在老头子身边说两句好话,司马丞相在暗自多送些银子,刘笑还不连下十二道金牌将赵固召回?”

  “滚!”李无忧作势欲踢,抬至一半,却没了兴致,“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饶你一遭。我看多半是他们内部出了乱子,我听说他们天鹰这个正气盟以前好像只是平罗那边的一个分舵,最后虽然在刘笑的支持下发展起来了,但这两年却只剩下个空壳子了,江湖上人对这个南正气根本就不感冒,大家提到正气盟,似乎都说的是平罗那个北正气。我看他们这个借口或者真带了些麻烦给他们也不一定。”

  柳随风沉吟道:“这也未必没有可能,不过具体的情形,还是得回去问司马丞相才知道。唉,这江湖中四大宗门,四大世家,八大门派,哪一个不是和当地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朝中大佬们动一动脚,他们自然要颤两颤,但他们要是嚷一嚷,朝中的人也不能等闲视之。毕竟如今的江湖早已不是江山一角,而是整个撑起了江山啊。说起江湖,对了,你最近一直四处浪荡,有没有见过碧丫头?”

  “见过!不过又分开了。”李无忧叹了口气,随即眼前一亮,“我明白了!天鹰这事多半和她有关!”

  “和她有关?”柳随风不解。

  “对。呵呵,我们这位碧小姐可是越来越厉害了,这次竟然帮着古长天重出江湖了。”李无忧虽然是在笑,却说不出的苦涩。

  “等等,你,你是说……魔骄古长天?”柳随风只疑自己听错了。

  李无忧无奈,将遇到寒山碧后被骗解开十面埋伏大阵的事说了一遍。

  随即是一片安静。

  良久,柳随风道:“你怀疑是古长天在暗自影响天鹰的政策,想坐山观虎斗,然后坐收渔利?如果是那样,事情就难办多了。”

  李无忧道:“是啊。不过古长天想要完全重掌天鹰,还需要一段时间,这件事你知道就可以了,谋划的时候把他算计在内,但别传出去,免得人心惶惶。”

  柳随风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李无忧道:“如何乘这个千载良机灭掉萧国,你有什么良策?”

  柳随风笑道:“凉策没有,热策你要不要?”

  “热策?你他妈热豆腐去吧!”李无忧也笑了起来。

  柳随风见他笑得虽然欢畅,眉宇间却隐隐有一丝忧色,道:“无忧,你当不当我是朋友?”

  李无忧不明白他的意思,笑嘻嘻道:“若无你这样的狐朋狗友,谁与我酒肉与共,狼狈为奸?”

  柳随风却没有笑:“可你有太多的事瞒着我,有的事我不该问,也不能问,但我看你从进潼关始,就一直是强颜欢笑,有什么事情,即便我不能帮你,但你说出来,也许会好受些。”

  “他妈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三八了?”李无忧笑骂起来,“英雄无奈是多情啊。你那么聪明,难道还能猜不到?”

  柳随风道:“我猜就和小兰有关。进潼关这么久都还没见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他妈还真是罗嗦得可以,我看你哪天因公受伤后完全可以去应征保姆!”李无忧骂虽然是骂,但还是将遇到叶十一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柳随风只听得眉关紧锁,忍不住也骂了句粗话:“这个叶十一果然他妈的够狠!不过你放心,小兰只是一时气愤,慢慢就会想通的,我一会就让秦凤雏秘密派人去找。”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其实当初我就劝过你,早点将那丫头弄上床去。只要你得了她初夜,在床上将她征服,再加点甜言蜜语,那便一切搞定,以后无论你犯什么错,她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现在好了,有得你烦了!”

  “你知道个鸟啊!这道理老子会不懂吗?”李无忧恨恨道,“还不是碧丫头捣的鬼,女儿香你听过吧?”

  “哈哈!算你倒霉!”柳随风哈哈大笑,见李无忧双眼中几乎没冒出火来,忙道,“其实她肯给你用这毒,说明她心里已经有了你,你们早晚会在一起的。不过无忧啊,妻子岂应关大计,至此重要关头,儿女私情的事能放就先放一放。”

  “靠!你小子说得轻巧,说放就能放的吗?情与义,值千金,想我李无忧乃是情义两全的杰出好男人……”

  “你这无情无义的家伙要是有情义,母猪也会上树了。”柳随风笑骂一声,推门去了。

  “咦!那边又没树,随风你跑哪去做什么?”

  “替你栽树!”

  送走柳随风,王定来见,将朝廷晋封他为无忧公的圣旨送上,李无忧看了看,皱眉道:“这么快就封公了,这次大败萧如故的大功再奏上去,皇上还不头疼死了?”

  王定笑道:“如此大功,皇上还有什么好头疼的了?当然直接封您为王,再赐黄金百万,加一千个风骚美女。”

  “靠!几天没见,你这小子说话也如此没正形了!”李无忧笑骂了声,随即想起自己第一次得到封无忧公的消息还是从师蝶翼那里,当即道,“说到风骚美女,好久没去逛窑子了……走!陪老子去捉月楼逛逛!”

  “不行啊,元帅!”王定吓了一跳,“末将还有好多善后工作要做呢,!”

  李无忧嘿嘿一笑:“天大地大,嫖妓最大。有什么比逛窑子更重要的?”

  “不,不,不行啊元帅,要是被秋儿姑娘知道了,你还能活吗?”

  “嘿嘿,我一个人去,当然是活不了,但是如果是你硬拉着我去……”

  “砰!”李无忧话音未落,王定已经重重摔在地上。

  “哦~~你小子惨了,这地上铺的乃是极品白玉石,你看你这一摔已经砸碎了一、二、三……一共十八块,每块五万两白银,一共是八百万两,这些都是公物,大家熟归熟,本帅向来一心为国铁面无私的,最多给你打个八折给你,还有六百四十万两,你赔吧……”

  最后的情形是,有人看见李无忧元帅满脸痛苦状地被王定拉进了捉月楼,李元帅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地喊:“王定,我也很想休息一下,但还有那么多公务等着我处理……”

  于是整个潼关的百姓都知道了李元帅一心为国,大胜后连逛窑子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真是个公而忘私的好官,百姓的贴心人啊,这次逛窑子的直接后果是军中收到褒扬的锦旗、烧鸡、茶叶蛋之类的东西无数,民众示威游行强烈要求给李无忧元帅假期,奇怪的是,作为提出“给李无忧元帅休假”的王定将军,在回到军营后很快被人扁成猪头,而经过霄泉负责人秦凤雏将军根据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明察秋毫的侦察后,作案凶徒却一直未能成擒,此案后来终于成为大荒十大疑案之一,而王定本人更莫名其妙地入选年度“谁是最可怜的人”大奖提名……

  进得捉月楼,刚打发王定自去寻乐子,主事的师七就亲自迎了上来,并安排他进了苏容的房间。

  问起师蝶翼,师七说今日凌晨已经回黄州了,李无忧大是愕然:“上次的生意还没谈好呢。我刚进潼关,她怎么就走了?”

  师七道:“这个小人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三小姐临去前吩咐小人务必将这封信亲自交给元帅。”

  李无忧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却只有一行娟秀小字抄了一联古诗: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这是示爱?”李无忧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却想这不该是师蝶翼的作风,只是沉吟良久,一时却参不透其中玄机,便道:“七长老,你们有没有萧如故的消息?”

  师七竖起三根指头:“三万两!”

  李无忧摇头:“不行!一万!”

  “两万!”

  “我靠!不行,不行,太贵!你当我李无忧是三岁小孩吗?一条消息卖那么贵!”

  “那大人您说多少?”

  “怎么着,怎么着……怎么着也得少一两!”

  “……成交!”

  收了银票,师七道:“我们最新的消息是,昨天晚上他全军覆没,李无忧追赶他进了封狼山,之后行踪成谜,估计正在安然无恙地逃命中。”

  “他妈的,你耍我啊?”李无忧大怒,一把抓起师七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师七双足悬空,却不紧张,笑容可掬道:“呵呵!无忧公何必动气,您刚才只问有没有萧如故的消息,没说你知道不知道的啊?我没说他老爹是谁,家住何处,已经算是对得起你了。”

  李无忧狠狠瞪了这满脸肥肉的奸商一眼,随即笑了起来,将他头脚倒转,温柔放下,道:“七长老果然是个妙人,希望以后我们能合作愉快。你去将苏容姑娘叫来,我要和他做另一笔生意!”

  师七揉了揉头,笑嘻嘻去了。

  不时苏容烟视媚行地转进屋来,退去左右,关上房门,口叫拜见楼主,嘤咛一声扑了上来。

  李无忧被她怪异举动吓了一跳,慌忙避开,道:“你这是做什么?”

  苏容扑了个空,嗔道:“人家自幼便是个孤儿,师父他老人家就当我们是亲生女儿一般,以前没有外人在的时候,我们三姐妹见了楼主都是这样行见面礼的嘛!现在你是我金风玉露的楼主,这见面礼当然照旧啊!”说时又扑了上来。

  李无忧啼笑皆非,将她抱入怀里,一巴掌重重打在她丰臀上,说道:“你这小妮子,心眼就是多!那下次我见到你们三姐妹,你们一起扑上来,我就算左拥右抱也顾不过来啊?”

  苏容笑道:“现在和您有关系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了,您还不是一样都兼收并蓄了吗?我们三人又算得了什么?”

  闻到话里的酸味,李无忧顿时想起了正事:“容容,如姨那边有消息了没有?”

  苏容嗔道:“我还以为你都将盼盼师妹给忘了呢!师父他们中间遇到些耽搁,不过还算顺利,出海已经有两天了。”

  想起朱盼盼,李无忧心头又是一痛,喃喃道:“不会的,这一辈子我也忘了不她的。”

  苏容在他脸颊亲了一口,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有没有忘掉奴家呢?”说时小腹上下轻微蹭动,丰满的双峰也不老实地挤压着李无忧的胸膛。

  李无忧小腹一热,立时就有了生理反应,呻吟道:“死妮子,又挑逗老子。小心老子给你,给你……!”

  “君子一言,给你一鞭。好哥哥,你就给奴家一鞭吧!”苏容这句话一说完,李无忧再也忍不住,抱起她就朝床上飞去。

  也许随风说得对,要征服一个女人,除了要征服她的心,还要征服她的身体。

  这一场好战……

  云收雨歇,苏容枕着李无忧的肩膀,有气无力道:“上次看你没反应,还道你不正常呢。没想到原来是深藏不露,居然这么厉害!我要不叫投降,一会怕是下不了床了。”

  李无忧嘿嘿一笑:“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啊!”

  苏容使劲掐了他胳膊,嗔道:“你这家伙坏死了!”

  李无忧尖叫道:“奶奶的,怎么你们女人都会这一招啊!”

  闹了一阵,苏容道:“对了楼主,正值一举灭萧的紧急关头,你却来找我,不会是良心发现,忽然想起了奴家吧?”

  “呵呵,良心发现当然是有的,不过还有点事情要你帮我去查。”李无忧嘻嘻一笑,“不过先说好,不许吃醋。”

  “奴家哪敢啊?”苏容幽怨道,“是不是要查你那些老婆的行踪啊?”

  “呵呵,好容容,你可真是聪明!难怪老子越来越喜欢你了。”李无忧笑了笑,随即将慕容幽兰和寒山碧的特征说了一遍,最后正色道,“记住将小兰的事通知慕容世家,另外一切要秘密进行,不要和霄泉和师家的人起冲突,其次帮我留意一下萧如故的行踪,这家伙才是心腹大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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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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