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饥寒交迫的日子~
因为裤裆里挂了痰桶的缘故,我走起路来就很特别,屁股往后撅着,脖子往前抻着,胳膊还一扎煞一扎煞的,类似一只觅食的公鸡。这样的姿势对那些路上行走的女性很有威慑力,她们一见到我便“嘤咛”一声,作受污辱状,别转脸去,加快步伐蛇行,胆小者甚至逃之夭夭。每当她们这样,我便会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觉得自己很男性,痰桶里便会叮当作响,犹如擂响了战鼓。这样的姿势对男人不起什么作用,他们视而不见,依然昂首挺胸赶自己的路。对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我嗤之以鼻,这分明是在嫉妒洒家嘛。有时候我就撺掇比干,让他施展法力,惩罚一下某个过于趾高气扬的人。比干是个很讲兄弟情谊的人,二话不说,冲那个男人念几句咒语,那小子便傻了似的掏出家伙当街撒尿,撒完了还学几声驴叫,每每引得写着警车二字的车呼啸而至,不由分说将那人掖进车里,嗷嗷叫着不知去向。
比干告诉我说,这种车就叫警车,里面坐着的衙役不叫公人了,叫警察。
我明白了,警察和公人一样,无非是称呼不同罢了,都是给朝廷做事儿的。
比干说,现在不叫朝廷了,叫中央,中央里的人都是公仆,为人民服务。
比干还说,现在的衙门也不叫衙门了,叫人民政府。我很赞同现在的这些称呼,到底是时代潮流啊,听着都那么气派。不过这样的警车在我眼里很不文雅,车顶上栽个猴屁股,跑起来胡乱闪光,冷不丁还哇啦哇啦乱叫唤。形象也不好,冷冰冰的像一坨翻滚着的屎橛子,没有一点儿人情味。要是我说了算,我会制作一批这样的警车:去民间收集一些年代久远的长条板凳,再召集木匠制作一批木轮子,外面用铁皮包一下,每条板凳按两个。警察骑在上面,脚不能着地,踩在两边伸出来的支撑物上。支撑物也要体现人性化的设计,最好设计成两个笑眯眯的人脸,警民一家,鱼水深情嘛。坐在这样的警车上,警察才能时刻牢记自己是人民的公差,要为人民的利益着想。这样的警车在街上一巡逻,既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又体现了和谐社会的人道主义精神。速度应该也不会慢了,开车的警察一手拿一个长锥子,在地上一撑,箭一般地飞向所有他想去的地方……等着吧,等我回了阳谷,撺掇县太爷制作一批这样的警车。
腰上挂了痰桶,撒尿的确方便大了,不用解裤带,直接方便。
比干很羡慕我,每当听见我的裤裆“哗啦哗啦”响的时候,他就直咂嘴巴。
可是拉屎就比较麻烦了,蹲下的时候必须双手捧着痰桶,像在祈祷什么。
好在吃的少,屎神爷爷接受祭拜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乱晃了两天,比干身上的钱也就快要花光了,我俩便犯了愁。我曾经撺掇他,让他施展法术变些钱出来,比干坚决不同意,他说,他本身就是个管钱的财神,哪能随便贪污不义之财呢?这事儿万一传出去,让天下的老百姓知道了,还怎么供奉他?再说,天庭上也加大了打击贪污腐化的力度了,听说天蓬元帅私藏了几锭银子去会嫦娥,被人举报了,罚他去人间做了一头性欲旺盛的猪呢。连这样风花雪月的事情都惩罚得这么严厉,要是犯了贪污罪那还了得?万一让玉皇大帝知晓,还不得给他来个双规什么的?撤职查办那还好说,弄不好直接杀头,使不得,使不得哟。
“比干兄,”找了个他高兴的时候,我问他,“你是哪个朝代的人?”
“应该算商朝吧,我给纣王打工,不过我是神仙,朝不朝代的,那就无所谓啦。”
“既然你是神仙,诸葛亮怎么胆敢安排你的工作?”
“这你就不懂了,世界形势正在朝民主化方向发展,民主合议让我出来,我就得出来。”
“哦,”我明白了,“照这么说,我也是被他们民主的了?”
“大概是吧,”比干好象也很茫然,“反正得服从组织安排,叫去哪里就去哪里。”
他这么一解释,我就更糊涂了,既然都民主化了,怎么也不商量一下就把人乱扔呢?
有心再跟比干请教请教,见他一脸正气,我怕挨批评,便就忍下了。
比干似乎比我沉稳一些,从来不多说话,跟个真神仙似的。
唉,我真的不喜欢来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晚上,躺在阴暗潮湿的桥洞子下面,看着繁星密布的天空,我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什么时候我才能回家呢?迷糊着,我就听见一声沉重的喘息,猛一睁眼,赫然看见眼前一张硕大的马脸!我猛然想到自己以前所做的那些亏心事,坏了,它准是来传我下地狱的。我一骨碌爬了起来,纳头便拜:“马面老爷饶恕,马面老爷饶恕……”
马脸哼了一声:“看来你前生做了不少孽呀,别怕,我是比干。”
我摸着胸口好一阵喘息,吓死我了,幸亏我没把以前的事儿全坦白了。
这么一折腾,我就真的睡不着了,大睁着双眼看那黑漆漆的天空。
路边草丛里钻出一只青蛙来,这只青蛙“呱呱”地冲我嚷了两嗓子,见我没搭理它,它以为我睡着了,回头招呼它的老婆:“快快,这个傻瓜睡觉啦,他的裤裆里有水,咱们两口子去偷他点儿水喝。”它的老婆是个尖嘴猴腮的蛐蛐,听它这么一招呼,嗖地一声就蹿到了我的裤腿上。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赶它走了,就那么大睁着双眼看它钻进了我的裤裆,大口大口地喝我的尿,喝完了就招呼它男人:“孩儿他爹,该你喝了,味道真不错哟。”青蛙好象是个称职的丈夫,连忙冲进草丛,把它的一家老小都喊出来了。这样,我的裤裆算是遭罪了,什么蛐蛐、蝈蝈、蛐蟮、蚰蜒、马蛇子、癞蛤蟆,样样齐全。它们一股脑地钻进了我的裤裆,那个刺痒哦……幸亏来了一辆过路的警车,这才把它们吓跑了。估计它们也知道自己犯了盗窃罪,怕警察抓他们去坐牢,它们的牢很差劲的,除了罐罐就是笼子,憋屈死人。等它们都走了,我才感觉到自己的大腿根难受得要命,像一万只蚂蚁在上面爬,痒痒得老二支棱起老高。
半宿比干也没有放一个屁,我知道他也没睡,我问:“比干兄,下一步咱们怎么办?”
比干沉吟了好长时间才开口说道:“明天我回神经病院,找李公公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