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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战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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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2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二章心之战
 
  “命运号”作为载人宇宙飞船,内部的设施极其豪华,真皮座椅,单人感应头盔,地面铺着不断变幻图案的电子地毯。此刻这空空荡荡的船舱时却令人产生一种梦幻般的静谥感。
  “谁的鲜血将舷窗染红?谁的生命随流星飞逝?”桑若影的心中闪过这样的诗句。她忘了是在哪部科幻小说中看到的了,当太空海盗劫持飞船并大肆屠杀时,身为诗人的主人公却诗兴大发,吟起诗来。但这样荒诞的诗句用在这种场合却是再合适不过了,凭着女性的自觉,她知道这次的战斗中还是会有人牺牲,不论会是谁,她都难以接受。A组对她来说已经是家一样亲切温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然而,自己能做到吗?对于超念能力,她一向并不如何看重,之所以刻苦练习,不过是为了争取和心爱的人更多相处的时间罢了。
  ※       ※       ※
  可是现在,她却心中第一次渴望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身边的人。她知道,无论班鸣卓也好,小妖也好,经常在地下的训练室独自进行超念练习直至深夜。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体会到他们的心情。她望着走在自己身前的两个人。无论路婵娟也好,班鸣卓也好,都大她许多。在他们的精神世界中,始终有一部分自己无法融入。那种彼此间背负了多年的痛苦既让她同情也让她羡慕。羡慕?是的,那种经过漫长时间沉淀冲洗后的感情也分外坚实沉重,不容任何人介入。那么自己呢?自己的感情又算什么呢?
  前面的班鸣卓突然低声道:“小心,有高频的念波出现,敌人应该就在附近,你们两个要注意……”
  桑若影悚然一惊:真是,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些来了,这不是可以分神的时候啊……
  前面是一道舱门,只是不知为什么,通道中所有的灯都被熄灭了,等待他们的,仿佛是一团令人不安的黑色阴霾。
  “你们两个和我保持一点距离,我先进去……”班鸣卓低声命令道。
  桑路两人都点了点头,论实力,班鸣卓实在强过她们太多,自然有资格做开路先锋。班鸣卓缓步向对面的船舱中踱去,每走一步,那种沉甸甸的压迫感就增强一分。在他十几年的战斗生涯中,还没有一次这样不安过。是了,约翰·弗多拿,只有他才能带给自己这样的危机感。虽然即将面对一生中最恐怖的强敌,班鸣卓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种说不清的解脱感。
  心中警兆突现,他猛地回头,身后的舱门却已重重地落下,他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班鸣卓刚想扑过去将舱门打开,却随即又停住。闭上双目,仔细地体察周遭的一切。虽然微弱,但的确有什么东西在接近着……
  ※       ※       ※
  路婵娟和桑若影见到舱门被关上时的反应虽然略慢于班鸣卓却也已超越常人数倍。两个人向平时训练时一样,瞬间便本能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见没有敌人试图趁己方的惊惶袭来后,才缓缓向舱门移动。虽然并不熟悉这艘飞船的结构,不过所有的船舱都必然会按规定设有手动的紧急开关。而她们的心中又对班鸣卓的实力充满了信赖,所以作为A组中较弱的成员,首要的是现保住自身的安全。路婵娟在A组的时间自然远远超过桑若影,不过她那少得可怜的实战经验仍然让她在这样的场合中紧张得流下汗来。桑若影察觉到这一点,故作轻松地调皮一笑:“别怕,娟姐,我会保护你和队长直到大团圆的……”
  路婵娟脸上一红,啐道:“说什么呢,看来哪天也要找个男孩子来栓着你的心才能不让它这么野……”
  桑若影微微一笑,正要开口说什么,突然警觉地抬头,惊叫道:“小心,上面!……”
  路婵娟抬头望去,一道炽红色光圈出现在上方的舱顶上,随即火花四溅,一块被烧得通红的圆形舱板从上面掉落下来,险些砸在二人头上。两人退后几步,摆开防守的姿势。
  身着黑色风衣的玛丽·亚利桑德拉从上方的圆洞中缓缓落下,冷冷地注视着她们。
  班鸣卓并没有袭来的物体力道十分微弱便放松警惕,他将“域”的范围缩小,以适应狭窄的船舱。同时全力感知这物体的形状。头顶的一盏灯突然亮了起来,班鸣卓缓缓睁开双眼。灯光的范围并不大,刚好照出那飘浮在半空中的物体的全貌。
  那是一只手折的纸鹤。
  ※       ※       ※
  萧矢三人行进的速度比班鸣卓他们要慢上许多。每走一处,萧矢都要先仔细看清船舱中的设备和地形才肯继续前进。唐卡和年小如两个都是急性子,被他这样的速度拖得都不耐烦起来。可又不敢说些什么,因为毕竟萧矢曾经一人对抗了超过半数的末日审判团成员,那样的战斗经验足以让他成为他们在此刻的领袖。
  “从这船舱的结构看,舱壁只能接受最普通的超念波攻击,再严重些就会损及壁内的电路板,从而引起连锁反应。等一下战斗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另外船舱左右间距不过七米左右,躲避对方进攻时要记得充分利用舱体的长度,用斜线闪避的效果应该是最好的,座椅的厚度很适合做掩体,要充分利用……”萧矢一边前进,一边仔细地叮嘱道。虽然他语气象平时一样冷淡,可唐卡和年小如都深深地感动着,这种战友间的情谊不需要任何激动的语气便可以直达内心深处,让人感到异常的温暖。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唐卡仔细地思索着这句话的含义,“是的,失去身边亲人令人痛苦,可更重要的是不要让这样的事情继续发生,而不是复仇。”想到这一点,他一直沸腾着的怒火终于平息了下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进入另一个境界,“现在要做的,就是救出核桃和小云儿,对了,这才是我的使命……小妖,这一次我不会输给你的……”他冷静地想着。在他的眼中,船舱突然显得狭小了,甚至小妖的背影也不象刚才那样给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觉。唐卡的唇边出现了一丝微笑:“小妖,你忘了说地形对‘域’和‘物’的影响了……”
  萧矢停住脚步,淡淡望了他一眼:“这么狭小的范围对‘域’的使用是极为不利的,‘物’也一样会受到限制,相反,拥有‘体’和‘神’的技巧的人则会大占便宜。对方的振营中,霍华德·琼斯的超念控网,保罗·康特拉的高压电能,玛丽·亚利桑德拉念火都属于‘体’的技巧,约翰·弗多拿则是‘神’的顶尖高手,在这方面,我们是不利的,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所谓‘凡棋有益之而损者,有损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对方在技巧上拥有优势的话,难免会大意而忽略正确的利用环境,‘饶路则宜疏,受路则勿战。择地而侵,无碍而进。’虽然船舱狭小,可人的智慧却无是止境的……”
  年小如默默点头,心中暗暗思忖着自己的能力应该如何巧妙地与环境配合。
  ※       ※       ※
  “小妖的观察力是A组中最强的,他的技巧值得我们学习,不过适合他的作战方法却不一定适合别人,如果无法做到那就不要勉强,要相信自己的自觉,对自己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唐卡淡淡地道。
  萧矢没想到一向冲动的唐卡居然说出这番话来,眼中微露诧异之色,随即点头道:“唐卡说的没错,真正的战斗中,平时的刻苦锻炼得来的体会才是最重要的,别人的技巧可以借鉴,但没必要完全的模仿,相信自己,相信A组的心……”
  “A组之心……”年小如脱口道。
  “啊,你也知道啦,那就好,记着它吧……”萧矢微笑道,“不要在意自己的超念能力,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实感情……”他缓缓伸出一只手。
  “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自然,真诚,甘于平淡,尊重生命——……”唐卡接口道,将自己的大手放在萧矢手上。
  “A组之心……”年小如轻声地道,在两人手上加上自己的小手。
  三个人彼此对望,脸上均露出温暖的微笑,友情,爱情,幸福,斗志,在这一刻凝聚,升腾……
  ※       ※       ※
  “好象有人来欢迎我们了……”萧矢突然道。
  两个人回过头去,望向身后的船舱。
  “是从我们后面跟过来的,只有一个人,你们继续前进吧,我来对付他……”萧矢淡淡道。
  “这家伙是谁?好象很厉害……”唐卡眉头微皱道,“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你们一定要到下个船舱守住一侧,被人夹攻就很麻烦了……”萧矢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唐卡深深望了他一眼,向年小如道:“这里交给小妖吧,我们走……”
  “可是……”年小如急道。
  “怎么,这么快就不相信我了?”萧矢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去和你约会的……”
  “啊,不……不是……我…我……”年小如万万没想到萧矢会这么说,脸一下子红得要命,话也说不清了。
  “好吧,誓言……”萧矢伸出自己的小指。
  年小如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和他拉在一起。
  “平安归来……”萧矢轻声道。
  “平安归来……”年小如也轻声道,不知如何,眼中有泪花晶莹地闪烁着。
  望着唐卡和年小如消失在船舱的尽头,萧矢的神色恢复一贯的冷静自如。虽然这个念波的频率对他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却清楚地知道这次的对手是谁,现存的末日审判团成员只有一人尚未和自己交过手,那就是可以用念力制造高达八万伏特的高压电的“传教士”——保罗·康特拉。
  ※       ※       ※
  从登上飞船之刻起,萧矢便已经就如何进行船舱内的战斗打好了腹案。无可否认,虽然未曾交手,但保罗·康特拉确是除约翰·弗多拿之外他心目中最危险的敌人。单以破坏力而论,他那八万伏的超念电能大概仅次于“孩子”——马丁·艾登,但在他的能力在飞船船舱这种特殊的环境中威力却可以得到最大的发挥。相反,自己的“黑白”则因为地形所限,不能施展出来,此消彼长,已是不小的差距。更何况自己有伤在身,势必会影响实力的发挥,所以对这一仗,他着实没有必胜的把握。舱内面积狭小,人数一多便更难躲过对方的攻击,因此他才会差开唐卡和年小如。深深地呼吸一口,他象往常一样,让自己的心彻底地平复下来,如同一个明净的深潭,清澈的映射出四周的一切,甚至每一滴声音展开,每一丝气流的活动,无不清晰的在眼中,于心内。
  万物俱动,而吾心止。
  ※       ※       ※
  低沉的祷告声于空空荡荡的船舱内回荡着,如同地狱中最悲痛的呻吟,令人心颤:“看那坐着的,好像碧玉和红宝石。又有虹围着宝座,好像绿宝石。……宝座中,和宝座周围有四个活物,前后遍体都满了眼睛。…………四活物各有六个翅膀,遍体内外都满了眼睛。他们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
  “启示录么?”萧矢淡淡地道。“圣经的终章……”
  “你也聆听上帝的声音?”沉默了一阵,保罗·康特拉低声问道。
  萧矢缓缓摇头:“我研究宗教,只把它作为人类心灵语言的一部分……”
  保罗·康特拉双手交于胸前:“我知道你的行为,你略有一点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没有弃绝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面前给你一个敞开的门,是无人能关的。”
  “犯下了这么多的罪孽,只祷告忏悔便可以上天堂么?那样的话,上帝的心也太偏了点吧……”萧矢冷冷道,伸出右手。三枚棋子在离掌心寸许远的空间中互相盘绕流走,如同活的生物一般。
  “圣灵向众教会所说的话,凡有耳的,就应当听。得胜的,我必将神乐园中生命树的果子赐给他吃。凡得胜的,必这样穿白衣。我也必不从生命册上涂抹他的名。且要在我父面前,和我父众使者面前认他的名。得胜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作柱子,他也必不再从那里出去。得胜的,我要赐他在我宝座上与我同坐,就如我得了胜,在我父的宝座上与他同坐一般……”
  萧矢微微一笑:“有道理,胜者为王,不过这话倒象是魔鬼的呓语呢……”
  他的手缓缓上托,三枚棋子的运动得越发的急促,渐渐地,已看不清棋子的轨迹,只见一个朦朦的光球在他的手心旋转。萧矢手一扬,光球向保罗电射而去。
  ※       ※       ※
  “我们还要往前走么?”年小如问唐卡道。
  “不了,我们在这里等小妖……”唐卡摇头道。
  “他应该能赢罢?”虽然知道没什么意义,年小如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问题,这家伙除了段墨还有红荼白朗外,没被任何人占过便宜……”唐卡安慰道。
  “红白黑真的那么强么?”年小如有点不服气地道,虽然曾经视这三人为偶像,可一旦得知心上人也败在对方手中,心里便不舒服起来。
  “与其说是强,不如说是狡猾吧……”唐卡挠头道,“那三个家伙我一见就头痛,红荼白朗还好说,遇到老好你就倒霉定了……”
  “说的那么吓人,难道他很凶么?”年小如惊讶地问,在她遇到的A组成员中,全部都和气得很,见唐卡提到段墨时心有余悸的样子,不由有点担心。
  “哼,那个笑面虎,少提他!”唐卡恨恨地道。看样子不仅是萧矢,就是他也在段墨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两个人正说着,船舱的一头突然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救……救命啊……来人啊……”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唐卡道:“我去看看!你在这里守着……”说完身子腾空,向前面潜去。
  年小如想追上去,又怕离开后会有人从这里夹击萧矢,只好焦急地望着唐卡消失在舱口处。
  ※       ※       ※
  唐卡走到舱门附近,没有看到人,却发现声音是从脚下一个密封的铁门后传出的。他打开铁门,发现里面是船舱的内部设施,密密麻麻的线路板和管道向着前方黑洞洞的延伸过去。
  “救命……!”那呼救声越发的凄厉了。
  “会不会是陷阱?”唐卡微微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钻了下去。
  想起萧矢的忠告,他劲力地避免碰到那些电路板,摸索着前进了几米后,终于感觉到前面有人的气息。
  “谁在那里?”他提高声音问道。
  突然间灯光大亮,将周遭的一切照如白昼,身材高大的霍华德·琼斯站在不远处冷笑着:“小子,我们又见面啦!”
  ※       ※       ※
  对手虽然只是玛丽·亚利桑德拉一人,可桑若影的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感。她早已从萧矢口中得知对面这金发女郎是末日审判团中最具实力的成员之一,他当时的棋子连射也无法对她形成威胁。那种超念火焰应该如何对付,桑若影心中并没有准备,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对方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大范围使用,否则必然会引起大规模的爆炸。
  “无论如何,先下手为强!”桑若影咬了咬牙,手中暗扣的十枚长针激射而出。
  玛丽伸出右掌,飞针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猛地停住,她冷冷地注视着银色的飞针,瞬间,那静止在空中的飞针便已被无形的火焰烧地弯曲变型,化作一团焦黑的丝线掉落在地上。
  桑若影和路婵娟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内心的震惊。双方的实力相差实在太远了。
  “怎么办?这样的高温念场,恐怕我的念针也无法接近啊,娟姐又没有什么战斗能力,这样的话……”桑若影心念一转便已作出决定。
  “娟姐,我们退!”她喊了一声,又是十枚飞针射出,同时拉着路婵娟的手向后飞退。
  玛丽没想到对方两个人竟然不敢和自己正面交手,愣了一下,才纵身追上。
  ※       ※       ※
  连着追过两节船舱,已到了外舱,这里储藏着五花八门的各种宇航设备。玛丽感觉不到两人的气息,但也并不急于向前追。因为对方很可能是利用“域”中的“绝障”将自己完全隐藏起来。那样的话,冒进反而会有危险。与桑路二人不同,玛丽·亚利桑德拉是具有多年战斗经验的卓越战士,无时无刻不徘徊在战斗的生死边缘,早已养成了谨慎稳重的战斗作风。
  “出来吧!”她冲着一堆巨大的白色水桶道。虽然细微得难以察觉,但的确有人躲在水桶堆的后面。
  大堆水桶猛地飞起,巨大的桶身夹带着庞大的念力纷纷向她飞来。
  “没用的……”玛丽冷冷地道。灼热的高温念力蓦地发出,两股念力撞击之下,水桶纷纷破裂,蹦溅出一团团晶莹剔透的粉末。
  “冰?”玛丽心中微惊。她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可以将如此之多的水转化为固态的冰,这样一来,她身体四周的高温必然会有所下降,从而导致对方可以进行近身的攻击。
  在高温念力火焰的作用下,冰沫瞬间化作大团的白色蒸气在空中弥漫开来,掩盖了一切。甚至一步之外的物体也无法看清。
  “对方一定会趁此机会攻击的……”玛丽缓缓闭紧双眼,用念波感受四周的一切活动,“如果认为这样的话便可以攻击到我,那便来吧……”
  果然,念波的波动告诉她,有人正从侧后方飞速向自己袭来!
  唇边露出一丝冷笑,玛丽猛地提升自己的念力,两米之内空气的温度猛地升高到近三千度,那是足以让钢铁熔化的超高温,接近的只要还是人类的躯体,就必定会在这样的高温中化为灰烬……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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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3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三章以智决胜
 
  望着空空荡荡的船舱,年小如的身体因着紧张而蹦得紧紧的。似乎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凶险,每走一步都会陷入圈套。身边没有任何人后,她终于生平第一次独自加入战斗与死亡的欢宴。
  “小妖会赢么?会的,他实力那么强,可是,敌人也很厉害啊,他又有伤,我要不要过去看一眼?不,要是让他分了心怎么办?我本事这么差,去了会拖他的后腿,可是真担心啊……唐卡呢?他怎么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把女孩子一个人丢下,真粗心啊,这样的话,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讨厌,我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警惕呀,随时有敌人来的,敌人来了怎么办?我能对付得了吗?我的实力……如果输了的话会怎么样?死?就这样的死了?可恶,我的人生还未开始啊!”无意中握紧了双拳,因恐惧而产生的愤怒火焰在年小如的眼中熊熊燃烧着。
  “女孩子这么容易生气的话,会未老先衰啊……”随着懒洋洋的声音,基德·罗德里格斯从舱口处踱了出来。
  奇迹般的,年小如突然发现自己完全平静了下来。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原本剧烈的心跳一下变得稳定,身体变得格外敏感,念波柔和地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舱内所有物体的任何微小移动无不清晰的在内心反映出来。这样奇妙的情形她从未体会过,一时忘了说话,全心全意地感受着这全新的体验。她并不知道,虽然万中无一,但的确有些人只有在面对最严峻的考验时,才会全面激发出隐藏在身体深处的潜能,而她,正是那万中之一。
  基德打量着面前的少女,惊奇的发现对方原本紧张的神情已变得轻松自如,双目虽注视着自己,但焦点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注视着未知的某处,那略带天真的少女脸庞上甚至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浮现。
  “这是怎么回事?”基德的心中打起鼓来,“明明看出她是A组中最弱的一个啊,看她这么轻松,难道自己看走了眼?东方人,真讨厌……”手一扬,一柄飞刀出现在他的手心。下一刻,飞刀已向年小如的额头射去。
  飞刀闪电般划过空间,其速度之快,已超越声音的传播。而它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这里,而是它飞行的轨迹并不是直线前进,而是螺旋曲线,其力道虽稍逊于萧矢的棋子,但诡异刁钻犹有过之。
  如果是一刻前的年小如,面对着这来势凌厉的飞刀势必会惊惶失措,很可能一个照面就伤在基德手上。但此刻却显得轻松异常,双目注视着身前空间的一点,念力陡发,同一时间,飞刀正出现在那一点上,被年小如的念波击个正着,“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不错么,你的判断力……”基德拉了一下牛仔帽,表示敬意,“这样的话,试试四把飞刀齐射的滋味吧!”说着,双手齐扬,四柄飞刀以更凌厉的速度向年小如钉去!
  飞刀虽然是齐射而出,但角度却完全不同,而它们的来势之强,也使年小如无法用分散的念波来应付,没有任何犹豫,年小如的身子猛的后仰,与船舱的地板几乎成一直线,四把飞刀从她的面前掠过,带起她耳边的秀发轻轻飞舞。还没等她站直身子,四把飞刀划了一个圆弧后高高飞起,又自上而下的猛地射了下来!
  ※       ※       ※
  班鸣卓望着眼前的纸鹤,心中微颤,多年前的记忆猛地自心内翻起。那小小的童音似乎依稀在耳边回响着:“表演的话,一会儿我也会演出呢,你可要仔细地看呀,班……”
  “John,今天你又会有什么演出呢?”班鸣卓轻声地道。
  纸鹤无声无息地调转头,向前飞去。班鸣卓缓步而行,跟在它的后面。虽然即将面对一生中最危险的敌手,可他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安的感觉,隐隐地,心中甚至有一丝期待。
  纸鹤灵动地飞翔着,不时地返过头围绕他的身体转上一圈,仿佛真的有生命似的。
  转过一道舱门,纸鹤隐没在黑暗之中。
  班鸣卓站立不动。虽然没有任何念波流动,可他清楚地知道约翰就在这里。
  “我来了……”他终于开口道。
  “分离是痛苦的……”一道灯光从舱顶照了下来,约翰·弗多拿就站在不远的地方,处身于灯光之下,静静地望着他,“所以相遇也是……你说对吗?班……”
  “我不想和你见面,可我别无选择……”班鸣卓平静地道。就在他看到约翰那英俊得异乎寻常的面容的一霎那,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奇异的感情在心河之内缓缓流淌着。时空倒流,当年那个穿着咖啡色西服的男孩在正午的阳光中温柔的微笑着望着自己。
  “是吗?”约翰低头看手中的纸鹤,那纸鹤在他伸着的食指上如同活物一般展翅扬颈,偶尔还亲昵地啄着他的手指,“怕我吗?或者怕再发生你无法接受的事实?”
  “都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杀你,但……”班鸣卓轻声道。
  “别无选择?人类喜欢用这个词做借口,希望你不是……”约翰抬眼望着他,“因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同类……”
  ※       ※       ※
  袭来的人影急速接近,瞬间已进入到玛丽·亚利桑德拉所布下的绝对高温区域内。
  下一个瞬间,令她震惊的事发生了,无视三千度的高温,对方的前进并没有任何停顿迟疑,而是飞快地一拳当胸击到!
  超念高温没有效果?!怎么可能?!玛丽心中少有的一阵慌乱,但还是本能的后退数米,险之又险另对方的拳势落空。对方没有继续追击,玛丽冷冷地望着白茫茫的蒸气逐渐散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桑若影。不过此刻她整个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宽大制服,头上还带着同样颜色的头盔,能够从玻璃罩下看到的,只有她那一脸恬美的笑容。
  “用宇航服来隔绝高温……”玛丽冷冷道,“高明的战术……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因地制宜……”桑若影微笑道,“我的同伴用转换能量的方法将这些水桶的水凝结成冰,一方面可以降低温度,另一方面就是要掩盖已身着宇航服的我,两个人的力量合起来,才是制胜的原因呢……”
  “制胜?”玛丽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胜了么?刚才那一击没有击中,你已经失去最好的机会了……”
  桑若影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谁说没有击中,我明明刺中你了……”
  “刺中?!”玛丽低头向胸前望去,在她左侧的胸口上,颤巍巍地插着一根长长的银针。
  “虽然银针在高温中会被烧焦,可藏在宇航服内就没这个问题啦,而且,你身体的温度也没有那么高……”桑若影微笑道。
  “可恶!”玛丽叫了一声,正要伸手拔下那根银针,却发现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不行了,你的经脉已经被我制住了,身体无法自由活动,精神也不能集中,所以赶紧投降吧!”桑若影略带得意地道。
  玛丽恶狠狠地望着她。真不甘心,一时大意,竟栽在这样一个小姑娘的手中,不过对方的战术实在是精妙,甚至不在那个使用围棋的少年之下。没想到A组竟然还有这样的人才……
  “阿影,她不会挣脱吧?”路婵娟来到桑若影的身边,心有余悸地道。
  刚才虽然仅仅交手不到三分钟,可那种冰冷的逼迫感已深入到她的心间。
  “没问题,不过娟姐你担心的话,我可以再采用保险措施……”说着,桑若影走到玛丽的身边,在她身体周围接连插入数枚银针,最后将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玛丽轻轻地“喔”了一声,软软摔倒。
  “你杀了她?”路婵娟问道。
  “没有,我将念针布入她的脑神经,让她昏迷,两个小时内她不会醒过来的,我还想从她口中问出当时A组遇袭的真相,怎么会随便杀她?再说,我也不想杀人……”桑若影抿嘴一笑。
  “遇袭真相?凤凰不是都计算出当时的情形了么?”路婵娟奇道。
  “嗯,不过许多事还是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得知小云儿的事的?新魂的人为什么又要刺杀约翰·弗多拿?他们有仇么?还有他们和疆独分子之间的关系,都是我们要知道的,所以她对A组来说可是个宝贝呢……”桑若影慢条斯理地道,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路婵娟愣愣地望着她。
  “走吧,娟姐,我们去帮队长!”桑若影冲她甜甜一笑,抢先向前行去。
  ※       ※       ※
  三枚棋子形成的光球盘旋着飞速前进,它的速度也许比不上一枚棋子射出时那么快,但其中蕴藏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在与末日审判团在A组驻地的激战中,萧矢曾用一枚迸裂的棋子去攻击约翰·弗多拿,虽然被对方识破,却也令得身为审判团第一高手的约翰心惊不已。此刻这三枚棋子所用的便是当时的手法,当与对方的念场接触时,两枚棋子的力量会完全集中到最后一枚棋子中来袭击对方。
  保罗·康特拉双手向左右微分,当光球飞到他胸前大约二十公分时,又猛地合拢成球形。耀眼的蓝白色光芒从他的手心射出,疾进的光球猛地静止下来。三枚棋子的速度逐渐减缓,乖乖地落在保罗的手心。
  “是电磁场?”萧矢的心向下一沉,自己的棋子虽然并不是导体,但相互间的作用却依靠自己用念力造成的高能磁场。没想到保罗以磁场对磁场,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自己黑白之外的又一绝技。虽然对手显示了异常强大的实力,但萧矢心中却没有任何压力,反而隐隐有一丝兴奋。念力到处,船舱内的座椅脱地飞出,向保罗袭去。
  保罗神色不动,座椅在离他身子三米外变已纷纷坠地。萧矢突然自空中的一张座椅后闪身而出,手刀挥出一道念力刃波,近距离向保罗切去!似乎早已察觉到他的动作,保罗身子微缩,手刀顿时将地面的毛毯割成两半。与此同时,保罗的念波也向萧矢当兄射到!萧矢不敢怠慢,也全力发出念波。船舱一阵剧烈的震动,无声的力场在船舱中爆炸开来,两人身子同时踉跄后退。
  “你的小花招对我没有用……”保罗冷冷地道,“虽然我双眼瞎了,可上帝反而可以让我看得更清楚……”
  “是么?你一口一个上帝,你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能够得到上帝的认同么?”萧矢淡淡地道。
  “当然。”保罗冷冷回答。
  萧矢微微一笑:“虽然我不信教,可耶稣当时传教时并没有让你们乱杀无辜吧?”
  “耶稣是个骗子,他并没有听到上帝真正的声音……”
  “那么,上帝……对你说了什么?”萧矢问道。
  保罗沉默了一阵,终于道:“上帝他说……灭掉人类吧……”
  “这么说,他把这个伟大的使命交给了你?”萧矢冷笑道。
  “我没有这个能力,不过人类还是会被消灭掉,被他们自己……”保罗木然道,“我所做的,不过是其中一部分的工作……”
  “你把人类称为他们,难道你自己不是人类吗?”萧矢皱眉道。
  “当然不是,我,还有你,以及所有具有超念能力的人都是上帝选中的,我们是同类,是会在人类灭绝后继续生存下去的人,我们就是新一代的诺亚……”
  “真是有趣的想法,不过我还是不敢苟同。如果上帝是这样对你说的,那你的那个上帝一定是魔鬼的化身。对了,他们两个都神通广大,恐怕你也分辨不出吧?”
  “闭嘴!”保罗怒吼道。
  萧矢微微一笑:“不同意么?那只有按你先前的说法,谁对谁错,胜者为王!”没有有任何动作,他的身子已猛然移动至保罗身前近处,左拳猛地击向保罗胸前。
  保罗抬右手招架,同时眉头微皱,摸不清他的意图。要知道近身战对保罗来讲是求之不得的,同等条件下交手时拥有八万伏高电压的他自然会大占上风。萧矢左拳微沉,并不与他相碰,右手化刀,直戳他的小腹。保罗又伸右手挡开,同时心中一动,明白了萧矢的意图。任何电流的产生都要通过正负两极来实现。而保罗虽然是用念力场来制造出电流,可仍需要两个极点,否则电流无法控制之下,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这两个正负极点就是他双手的手心。萧矢近身攻击,正是要引得他双手手心无暇相对,这办法看似惊险,但着实是一个了不起的高招。
  保罗心中暗惊,但他既然知道萧矢的意图,岂能让他如愿?当萧矢再次一拳击来时,他身子后仰,双腿猛地向萧矢连踢。萧矢就地一个侧滚,避过他的双脚。保罗瞬间将念力运到极处,一个跟头后双手陡张,蓝白色的电光自他的手心暴射而出!
  距离这么近,他绝对躲不过!保罗冷冷地想到。电光发出后,他虽然感觉击中了什么,但并没有听到意料中的惨呼声。反而发现一股大力从胸口传来,待要闪避时,已来不及,胸口一痛,口中鲜血狂喷,身子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刚一倒地,他便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始终无法如愿,只一口口地吐出鲜血。
  “奇怪么?你的八万伏的高压电竟然会无效……”望着不断挣扎的保罗,萧矢的眼中没有任何同情,“从一开始,我就已经决定利用你的双眼不能视物这一弱点。藏身在椅后发出手刀并不是为了伤你,而是为了割裂地毯。在我侧滚时已将地毯拉在身前。这种太空用的地毯是完全绝缘的,你那八万伏特的电流在它面前只是一个笑话,就象你听到的所谓‘上帝的声音’……”
  保罗还想说些什么,口中却不断吐出血沫,终于一阵抽搐,静止了下来。他那只有眼白的双眼愣愣地望着船舱顶上,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
  萧矢缓缓走到他的身前,用手轻轻合拢他的双眼,轻声道:“阿门……”
  ※       ※       ※
  望着眼前的霍华德,唐卡有点惊奇地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变得狂怒。甚至霍华德高大的身材此刻在他眼中也变得矮小起来。他冷冷地注视着对方,好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
  “小子,我先告诉你,这里……”霍华德指了指四周密布的电子部件和复杂的线路,“全部都是飞船的核心设施,稍有差错的话就会产生严重的后果,而这些措施全部已经修正过,此刻是由我的大脑在控制着,一旦我因为受到伤害而无法监控,就会让飞船失控,甚至爆炸,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当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唐卡静静地道。
  “差不多吧,小子,这里可不是网络,由不得你发飙了……”霍华德冷笑道,猛地冲上,一拳向他击到。
  唐卡闪身躲开,并不还手,“你们把掠来的那两个女孩儿怎么了?”他冷冷地问。
  “放心,她们的运气比你好得多,受到团长的优待呢……”霍华德好整以暇地道。
  “这样就好……”唐卡点了点头,猛地冲前,一拳向霍华德击去!
  没想到唐卡会这么冲动,霍华德本能地侧身,但唐卡的拳速太快,还是无法全部躲开,右肩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拳,他大叫一声,向后跌去。
  唐卡并不追击,只笑吟吟地望着他。
  “混蛋!你想让飞船坠落吗?”霍华德捂着右肩大叫道。
  “没有啊,你不是还好好的吗?”唐卡微笑道,“等你被我打到半死时,我会住手的……”说着,缓步向霍华德逼去。
  霍华德心中暗暗叫苦,他万万没想到唐卡竟不受他的要挟,乃至陷入绝境。“对了,在网上时这小子打架就象疯了似的,根本不计后果,我怎么给忘了,这下可糟透了!”未容他多想,唐卡的双拳已疾风暴雨般袭到!
  ※       ※       ※
  飞刀的劲风凌厉得让人无法逼视,生死的一瞬间,年小如闭合双眼,几乎与地面持平的身子神奇地闪电般侧移,仿佛有什么力量在拉她一般,完全违反物理运动的规则。脆响声中,飞刀全部深深钉入船舱的地板。
  见到对方竟轻易躲开自己的飞刀,基德心中暗惊,尤其是年小如那神奇的躲避方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对超念战士来说,那种移动速度只有念动术才可以达到,可年小如这种倒地再变水平移动的念动动他还是第一次得见。所谓念动自然是用精神力来移动身体,但从未有人试过在念动时凌空改变姿势,即使末日审判团中念动术最强的古拉·扬克尔也无法做到。原因很简单,用念力让身体直线加速很简单,也容易集中精神,但要突然改变姿势的话,不仅容易出错而使身体失控,而且还要让大脑追随身体的移动,反应稍差便会令脑筋打结,那种逆向的超念冲击力会让人一下失去知觉。
  心中虽然吃惊,但基德的反应却丝毫不慢,左右手风车般挥舞着,一把又一把飞刀割裂着空气,向年小如追刺而去。年小如身体如同蝴蝶般在狭小的船舱内翩然移动,一把把飞刀间不容发地擦着她的身子掠过。飞出老远后,又掉头再次向她射去。转眼间,已经有十多把飞刀围绕在她的周围。就在这时,年小如突然加速,猛地向基德冲来,同时全力发出最强的念波。
  以基德的实力自然不把年小如那种程度的念波放在心上,不过也不敢大意,发出念波迎击。两股大力一撞之下,基德身子微晃,年小如却并不后退,而是继续冲了过来,在距基德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地折向,闪到他的背后。待到基德反应过来时,面对的正是自己发出的那十几把气势汹汹的飞刀。
  暗叫一声不好,基德再次凝聚念力,发出操纵念波,飞刀顿时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就在这一瞬间,年小如自
  他身后狠狠一个手刀,劈在他的后脑上。基德顿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笨蛋,我怎么能输给你,本姑娘还有美好的约会要赴呢!”年小如冲倒在地上的基德吐了吐舌头。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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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4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四章引导者
 
  “同类?”班鸣卓心中将这个词默念了一遍,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在哪里听过呢?”他默默地想。
  约翰·弗多拿漫不经心地向身后望了一眼,向班鸣卓微笑道:“看来你真的有一群很不错的部下呢……”
  “的确,一些极强的念波消失了,看来小妖那边的作战进行得很顺利。而身后,阿影和婵娟好象也解决了对手,这样的话,只剩下这里……”班鸣卓双目紧盯着约翰,头发轻轻飘拂着,身子也开始缓缓升空。四周的座椅在无形的力场中纷纷变型,扭曲得不成样子。
  “这么急着动手吗?”约翰淡淡道,“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呢……”
  “遗憾的是时地都不对……”说着,班鸣卓的身体猛地凭空冲前一米,一瞬间,暴风般的力场形成螺旋形的锥体,厉啸着向约翰冲去!
  一般来说,超念战术的“域”都是固定的力场,也就是说,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将自己的超念能力发挥出来。力场的形状也大多是圆形。而班鸣卓的“域”却完全不同,确切地说,他的“域”有两个,一个就是曾经在雍和宫曾经对路德·阿斯特那使用过的“黑洞”,另一个则是现在使用的“雷梭”。所谓“雷梭”就是先将“域”的范围压缩在身前极小的范围内,再一鼓作气地变型为梭形体刺向敌人。这种作战方式和萧矢的“黑白”殊途同归,都是利用以面化点的办法来提高攻防能力。所不同的是萧矢的“黑白”重守,而“雷梭”则重攻。实际上,“黑白”也正是受了班鸣卓“雷梭”的启发才得以创造出来,且更进一步。
  面对着这样强大的攻势,约翰依然保持着翩翩的风度,右手优雅的上举,向前轻推,柔和的力场凭空现于身体前方。“雷梭”无情地穿透力场,继续前进,而约翰的身体流水般向后漂移,力场棉花般不断吸收稀释“雷梭”的锋芒,等到它接触到约翰手心时已由一只凶猛的猎豹变得绵羊般温驯,而约翰此刻也退到了舱门的边缘。班鸣卓对自己的绝技失效并不如何惊讶,如果这一击得手才出乎他的意外。“雷梭”的作用并不是击伤对方,而是逼约翰后退,以此来开与对方的距离。对于身前宿敌的超强的“神”之能力,班鸣卓实在是极为顾忌的。
  “现在和他的距离已经有三十米左右了,应该没问题了吧……”班鸣卓心中暗暗地道。
  “真是这样么?”约翰深深地望着他。
  “什么?”班鸣卓一愣。
  “班,你真的以为和我保持三十米的距离便足够了么?”约翰微笑道。
  “他能读出我内心的思想?!”班鸣卓心中一惊,“难道他‘神’的范围不只三十米?可过去的资料显示就是这样啊,而且我也练习过‘神’之技巧,超过十五米的范围便无法做到了,难道他比我强超过一倍吗?”
  “你弄错了一件事,班,‘神’的技巧依靠地并不仅只是念力这么简单……”约翰缓缓地道,“或者可以说,这是一种心灵上的感应能力,在这方面,儿童或者精神病患者都比普通人强得多,而你,班,现在的你,实在是太正常了点……”
  “你的‘神’范围究竟有多大?”班鸣卓冷冷问道。
  约翰笑了:“真是不客气的问题,不过,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告诉你吧,那是个完美的整数……一百米……”
  ※       ※       ※
  “就在前面了,大约一百米左右,好强大的念场,一个是队长的,还有一个是谁?和队长的居然不相上下!难道是那个什么‘引导者’?”年小如拐上一个螺旋楼梯后,来到上层的船舱。和下面一样,这里静得吓人,而且所有的灯都是熄灭的。一个人在黑洞洞的船舱里行走,年小如心中着实有点发毛。
  “不会有鬼吧?”心中怦怦跳着,她缓缓地漂浮前行。“要是呆在原地等小妖和唐卡就好了,可是说不定会帮到谁呢,我也要多少为大家做点什么才行……喔,前面是什么,好像是人影,太暗了,看不清,不过一点气息都没有,等等,不会真的有鬼吧?”一想到鬼,年小如身上所有的寒毛听到命令般全部齐刷刷立了起来,同时身体发软,就此转身逃走的欲望越发的强烈。“不行!年小如,不行!!!”她咬着牙对自己恶狠狠地命令着,“这样就逃走,就不配在A组呆下去,想想吧,想想大家,想想这几天所经历的一切,想想老江,想想胖刘,想想……小妖……”她猛地瞪圆双眼,向前冲去。
  “真的有人……还是个女孩子,她怎么低着头站在那里啊……她的身形好眼熟,是谁呢……”年小如慢慢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奇怪地望着她道,“你是谁?在哭什么啊……”
  “不能说……不能告诉她……”少女低声地抽泣着。
  “什么不能告诉她啊……”年小如莫名其妙地问。
  “死了……”少女的抽泣化做哽咽,显然是悲伤到了极点。
  “谁死了?”年小如愣愣地道。
  “我的小外甥……他死了……”少女哭着抬起头来。
  望着那张泪流满面的熟悉少女面孔,年小如张大了嘴,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是做梦吗?面前的人……是自己?
  脑中“轰!”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在爆炸、旋转、迸裂,闪亮的碎片超越时间的齿轮,纷杂的声音在耳边逐渐由微弱到强烈……
  ※       ※       ※
  “小如,你看看,这就是你的小外甥啊,你看,多可爱,才八个月大呢,等再过几个月啊,他就可以叫你小姨啦……”
  “糟啦,小如,你姐姐的孩子被检查出来心脏病啊,马上要动手术,我和你爸现在都在外地,她老公也在国外,你过去看看吧,帮着照顾一下,你也知道,你姐那个人离了人什么事都办不好……”
  “小姐,我这可不是故意刁难你,交钱好办事啊,我?我可不要,可问题不是这么简单,对,我是负责手术的主治医生,可你知道,这医院里的事不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给我钱没问题,可别的人你可都要给到了,否则不定出什么事呢……你别不耐烦,我说地都是真的啊……”
  “对不起,手术失败了……我已经尽力了,问题?问题不在手术,你知道么,手术时麻醉师没有上足够剂量的麻药,他说再多会对病人生命有危险,他负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你的小外甥在手术时一直哭个不停,我们动手术时他的意识是完全清醒的,这样的手术能做好么?我早说过,你就是不肯花这个钱,小姐,你安静点,安静点,喂,来人,来人啊……”
  闪闪发光的手术刀不停地挥舞着,婴儿的哭声撕心裂肺般地痛苦。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充斥着整个天地,年小如双手捂住耳朵,拼命地摇着头,“别哭了,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姐姐,不要理我,不要打电话给我,求求你,我不能说,不能告诉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哭着弯下腰去,跪倒在地上,耳边婴儿的哭泣声越发地凄厉了……
  ※       ※       ※
  萧矢站在保罗·康特拉的尸体前沉默了一阵,才缓步向前走去。
  “灭掉人类?不知道他过去都是怎样的,想必是极悲惨的遭遇吧,所以才对整个人类社会失去了信心……”他默默地想。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上面是什么?好强大的念场!是队长!还有一个,这个也很熟悉……深夜,青色的麦田,魔幻般的镜子……所有的景象在他的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是约翰·弗多拿,“引导者”!
  一股寒意无由地从心中升起,虽然在A组中先后输给过队长和段墨,可面对他们时,从来也没有畏惧的心理,可当时自己面对那面凭空出现的镜子时,心中的确有恐惧的感觉出现,仿佛撞上去的话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是直觉吗?还是自己当时根本已经受了对方的暗示?他不敢肯定。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的……,萧矢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
  下一个瞬间,全部队灯光突然熄灭了,无声的黑暗侵袭了整个的船舱……
  ※       ※       ※
  与年小如不同,萧矢的心中根本没有鬼神的概念,黑暗对他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念波如水之涟漪向四周扩散开来,全身肌肉放松,而神经却高度集中,种种本能的行动如野兽的反射般在瞬间完成。脚尖离开地面半米左右的距离,萧矢的身子在船舱中如鬼魅般向前飘行。
  “小妖怪!你又滚到哪儿去啦!”随着尖利的女声在前方响起,黑暗中浮现出一张刻薄的妇女面孔。
  萧矢的身子停住,神色平静地望着那凭空出现的女人。
  “你给我听着,养你的钱都是我们夫妻俩辛辛苦苦赚出来的!别以为是你叔叔婶婶就应该白养活你!你知道现在一间十平方米的房子房租一个月多少钱?你每个月又要吃多少?你要是还知道羞,就好好给我在家里把家里的活儿都干了,要不就出去打工赚钱,人家楼下的小李才十六,不也开始工作了?一个月有上千块呢!你也不小了,还四处鬼混!真是的,没一点用!”
  “婶婶……”萧矢的口中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
  “还有脸叫我婶婶?我问你,给你买午饭的钱怎么捐给别人了?讨女孩子喜欢是不是?她得绝症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个小妖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鬼心眼里想的是什么!我告诉你,你别指望我再给你多一份饭前,我一分钱也不会再多给你!”
  “闭嘴……”萧矢猛地睁圆双眼,女人的面孔扭曲了几下,在空中消失了。
  “是心灵引导术么?好像我已经处在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了……”萧矢冷静地想着,“利用人心理上的缺陷挑动感情失控,然后乘虚而入控制心灵,这是‘引导者’的拿手好戏,可如果仅此而已的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让人失望……”萧矢的嘴角边浮出一丝自信的冷笑。
  他刚刚又向前飘了十余米的距离,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憨憨的声音:“小妖,和我下棋吧……”
  萧矢的身子如同被钉子钉住了一样猛地停在那里。
  “胖子!”他突地转身。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胖刘正一脸憨笑地望着他。
  萧矢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啦,小妖?”胖刘挠了挠头,“好像见了鬼一样……”
  “胖子……”萧矢再次轻声呼唤好友的名字。
  “快啊,和我下棋,上次我们不是还有一局没下完吗?”胖刘笑嘻嘻地道。
  “我……我不能和你下……”萧矢喃喃地道。
  “为什么?”胖刘难过地道。
  “因为……你已经……已经……”萧矢低声地道,“死了”两个字就挂在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心中下意识地知道,如果自己能说出来,眼前的胖刘就会消失,他就能够从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中脱身出来,可他就是无法开口。“假的也好,无论怎样也好,至少现在,胖子又在我的身边了,真想就这样让时间停住……”
  “你到底怎么啦,小妖?不下棋也好,陪我去看电影吧,看常乡的喜剧去,你一定爱看的……”胖刘走过来想拉萧矢的手。
  萧矢听到电影,猛然想起自己从电影院中走出来,年小如在雨中等候的情形,神智一清,退后一步,摇头道:“不行啊,胖子,我不能和你去……”
  “你有事么?”胖刘挠了挠头。
  “是啊,我要去战斗,和末日审判团……”
  “那好啊,我也去吧……”胖刘高兴地道。
  萧矢深深吸了口气:“你不能去……”
  “怎么?你不要小瞧我,再怎么说我也是A组的啊,虽然不如你那么厉害……”胖刘不服气地道。
  萧矢一咬牙,闭上眼大声道“你已经死了!已经被他们杀害了!”
  “我……死了……”胖刘喃喃地道。
  萧矢闭着眼睛,努力平复着剧烈地心跳。船舱中只余他呼吸声,再没有任何声息。
  许久,他缓缓睁开双眼,胖刘已经不见了。
  他虚脱般长长松了口气。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
  从舱顶打下的一束明亮灯光照在那东西上,让他看不清楚。
  他走近几步,眯起双眼望去。
  洁白的托盘上,一块淡黄色的年糕散发出浓郁的甜香……
  泪水不能控制地从萧矢的眼中滚落,一滴滴地打在船舱的地板上。“对不起,对不起……胖子……对不起……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你……对不起……”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萧矢缓缓在地板上跪倒。
  “这部喜剧片……很好看吧……”身前传来年小如的声音。
  萧矢抬起满是泪水的双眼,“小如……”
  “看得出来……”年小如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递给他,“你笑得都流泪了……”
  萧矢伸手过去接,面前的年小如突然变成了身着燕尾服的亚当,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手中的西洋剑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了几颗心……”亚当在他耳边轻声地道。
  萧矢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       ※       ※
  “娟姐,你听到什么没有?”桑若影突然停住脚步,向身边的路婵娟问道。
  “什么?没有啊!”路婵娟一愣。
  “好像听到小妖的叫声……”桑若影怀疑地道。
  “行啦,你什么时候听过小妖的叫声吗?他那种性格,死也不会叫出口的,别疑神疑鬼的了,阿影……”路婵娟微笑着搂了搂桑若影的肩头。
  “嗯,也是……”桑若影点了点头,和路婵娟继续向前走去。
  没走多远,就来到了船舱的门口。
  “娟姐,你感觉到没有,队长就在下个船舱里……”桑若影低声道。
  “是,我也感觉到了,还有另外一个强大的念场,会是谁呢……”路婵娟皱眉道。
  “还会有谁?有能力和队长抗衡的只有一个……”桑若影神色凝重地道。
  “你是说……”路婵娟紧张地望着她。
  “约翰·弗多拿——可怕的‘引导者’……”桑若影的目光冰雪般冷彻。
  “我们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到鸣卓呢?”对这样的情形,路婵娟可是一点主意都没有。
  “硬冲大概用处不大,船舱范围这么狭窄,又不能全力使用念波……”桑若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突然,她眼睛一亮,“对了,这样的环境中,最好的战术就是两面夹击,队长是在船舱的这边,只要我们能从上层绕到对面下一个船舱,就能够出其不意,配合队长给这个可恶的‘引导者’来个狠的!正好,刚才玛丽·亚利桑德拉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我们只要沿着她的来路过去就可以了!”她眉飞色舞地道,“我们快走吧,娟姐……”说着,当先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飞去。
  路婵娟自己没什么主意,自然听从她的意见,忙跟着飞去。
  才飞了不到十米远,船舱内的灯突然一下全部熄灭了。
  “怎么回事?”路婵娟紧张地问。
  “不要乱动,娟姐……”黑暗中传来桑若影冷静的声音,“大概是对方的什么埋伏,我们要注意彼此的距离,不要随意出手,免得误伤对方……”
  路婵娟点了点头,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冷汗把额前的头发都打湿了。黑暗中,她听到桑若影平缓的呼吸声,心中暗暗羞愧:“阿影比我小那么多,却这么冷静,想必平时她也经常遇到这样凶险的情况吧?她才来到A组一年多呢,而我在A组呆了这么久,一遇到危险还是这么紧张,唉,说起来,自己也真的不是这块料……”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温柔的男音:“婵娟,嫁给我……好吗?”
  路婵娟猛地回过头去。
  一束明亮的灯光下,一个身材高大,面容俊伟的青年正深情地望着她。
  “自军……”路婵娟的喉咙中发出梦呓般的颤音……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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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5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五章a组崩溃
 
  一百米!一时间班鸣卓只觉得自己的心如同沉入了千载寒潭般冰冷,他现在唯一的希望便是A组的其他成员们没有进入这个距离,那样的话,还应该有机会。而自己现在所要做的便是拖住对方,不然他分散力量去对付别的人……
  “拖住我?太可惜了,现在你的手下已经在我的‘镜魇’中了,忘了告诉你,‘镜魇’,那是我的‘域’的名字……”约翰淡淡地微笑道,“说起来,人的心真是脆弱,既很现实,又充满了幻想,而且总是在这二者之中摇摆不定,就如同他们一边相信自己是善的,是上帝创造的宠儿,一边又不断屠戮其余的生物以及同类,而在此之后,他们认为只要在死亡之前做一次忏悔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原谅,得偿所愿地上天堂,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吗?”他略略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班,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具有超念力这种远远超越常人的力量?”
  “我没时间想这样的问题……”班鸣卓沉声道,开始凝聚全部念力,准备再次进攻。
  “是吗?你真让我失望,班……”约翰的目光显得有一点茫然,“如果真的存在一个主宰一切的神,而他又赐给我们这样的力量,那么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他突然紧紧盯着班鸣卓,“那就是使用!”
  “正合我意!”班鸣卓的身子突然变成一个虚影,而他的真身却出现在约翰的面前一拳向对方胸前击去!既然无法用“雷梭”伤到对方,那么只有用自己的超级念动能力配合国术来真刀真枪的和对方见个高低了!
  班鸣卓的右拳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肉体的极限,恐怕唐卡在场也会自叹不如。带着呼啸的厉风的右拳猛地击中约翰!
  班鸣卓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么容易便一击得手。随即发现自己的右拳竟没有任何阻碍,一下穿透了对方的前胸。那种毫不着力的感觉清楚地告诉他这一拳是多么的徒劳。
  “你还不明白吗?班……”眼前的约翰逐渐淡化消失,在他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现了又一个约翰。
  “明白什么?”班鸣卓冷冷地道。虽然接连被对方愚弄,但班鸣卓并没有任何动摇,没有人比他再清楚约翰·弗多拿的力量。虽然自己身处于对方的“镜魇”中,但只要心灵中不露出缺陷,对方就无法用“神”中的心灵引导术将自己催眠。何况,如果自己对付不了他,那现在A组中恐怕再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那也是信念的差距,我坚信自己是恶的,可你却不能坚信自己是善的……”约翰缓缓地道。
  一瞬间,班鸣卓只觉得嗓子发干,浑身一阵燥热。“冷静,一定要冷静……”他不停地告诫着自己,但他心中已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已落在下风了。
  “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班?”约翰的声音充满了亲切感。
  深夜,冷雨,一片可怕的血色在班鸣卓眼前一闪。
  “悲伤,愤怒,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痛苦,这是你当年在马利格勒宫时的心情,那么,现在呢?”约翰步步进逼地问。
  “我…我……”班鸣卓闭紧双眼,努力地将精神集中在眼前。不能回忆!千万不能回忆!那样的话,对方就会有机可乘了。进攻吧!全力进攻!班鸣卓大吼一声,“雷梭”再度出手,同时,另一个超级“域”——“黑洞”也同时发出。一突一拉两种巨大的力量在狭小的船舱内交错而进,形成狂猛的气流怒龙般向约翰击去!所过之处,一切物体如同遭遇无坚不摧的龙卷风,纷纷被绞成了细小的碎片!这便是班鸣卓的至高绝技——“域”之“龙飙”!
  “生气了么?”即使是约翰,面对着这样可怕的力量也不敢大意,身子飘然后退。
  班鸣卓心中一喜,因为无论约翰再怎么快,从他到身后船舱口的距离看,无论如何也无法及时逃出“龙飙”的追击!
  应该说,班鸣卓的判断是正确的,但他还是低估了约翰·弗多拿的能力。虽然他心灵中的破绽还未被对方看破,但多少也有所动摇。所以其实他已中了对方拿手的心灵引导术,虽然轻微,但仍然会产生些许的错觉。对约翰所在距离的判断便是其中之一!
  “龙飙”过处,约翰的身体再次淡化成虚影消失,然后船舱的厚厚的门突然紧紧闭合,班鸣卓收力不及之下,登时将那合金舱门击得中心凹下一个大洞。变型的合金舱门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随即轰然倒在地上。
  “真是威力十足呢,班……”约翰的声音从下一个船舱中传来。
  班鸣卓闷哼一声,再次凝聚念力,步入下一个船舱。
  ※       ※       ※
  刚一进船舱,他便愣住了。
  在船舱的中部,站着优雅如故的约翰·弗多拿,而他的身前却站着一个一身白衣,抱着大画夹的小女孩儿,正是康云儿。
  “看,你的老朋友来接你了,开心么……”约翰俯下身子,在康云儿耳边喃喃道。
  康云儿木然地望着班鸣卓,就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打算用孩子做挡箭牌么?”班鸣卓沉声道。
  “不错,但这不是很典型的恶人作风么?”约翰微笑道,“你那种粗暴的作战我一向讨厌,可你却乐此不彼,陶醉其中,我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卑鄙……”班鸣卓冷冷地道。
  “哈!好一个绝妙的词!”约翰笑了,“真高兴你还象当年一样的天真,班……”然后他的神情突然又黯淡起来,“不过,作战有所谓卑鄙和光荣的区别么?不过是去杀戮对方,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
  班鸣卓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到有力的词句,只有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敌人。
  “我不想和你作战,班……”约翰突然道,“可好像看来这已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命运。既然这样,就让我看看现在的你的那颗心是否还和当年在马利格勒宫一样无懈可击!”说着,他踏前一步,眼中精芒暴涨……
  ※       ※       ※
  望着眼前熟悉的身影,路婵娟的心中乱成一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不是……”
  “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啊,婵娟……,嫁给我,我会让你幸福的……”南自军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海边的月色。
  “我…我……”路婵娟想说不行,但面对着曾经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却无法说出心中想说的话。在她的心目中,南自军不仅是自己的领导者,更是无微不至关怀自己的兄长,何况对方还曾数次舍身救过自己,当年就因为这一念之差,答应了对方的求婚,给她和班鸣卓都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还犹豫什么呢?相信我,你不会再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南自军诚恳地道。
  路婵娟突然闭上双眼,拼命摇头哭道:“不行!不行!对不起,自军,我不能嫁给你!我喜欢的人是鸣卓!是鸣卓,是鸣卓……”
  “娟姐,娟姐,你怎么了?醒醒!快醒醒!”耳边突然响起桑若影急切的声音,路婵娟茫然地睁开双眼。
  身前不远的地方,桑若影正关切地望着她:“你没事吧,娟姐?”
  路婵娟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后,长长地松了口气:“我没事,你呢?”
  “我呀,不知怎么回事,刚才一下灯全灭了,然后我竟然看到了我死去的奶奶,她还问我嫁了没有,我就问她说奶奶你老人家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还象活着时一样罗嗦呀!奶奶生气了,撅着嘴骂我是整天不知道为自己着急的臭丫头,然后就不见了,灯也亮了,你说好玩不?”桑若影向路婵娟挤了挤眼。
  “真奇怪,刚才我……我也见到了死去的人……”路婵娟心有余悸地道。
  “谁?”桑若影瞪大眼睛问道。
  “是自军……”路婵娟叹息了一声。
  “南自军?”桑若影一惊,随即认真的思忖起来,“这件事有古怪,怎么你我一下都会看到死人呢?对了,我们刚才一定是走进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好险,差点被他催眠了……”
  “那现在怎么没事了?”路婵娟皱眉道。
  “大概是我们刚刚脱离了他的‘域’的范围,也就是说,他被队长逼得后退了……娟姐,我们快走,去帮队长!不然就来不及了!”
  “鸣卓他不会有事吧?”路婵娟一边跟着桑若影飞奔,一边忍不住问道。
  “不会的,队长曾经和他交过手,对他的技俩多少有所了解,只要心中没有什么太大的缺陷被对方抓住,就没问题……”桑若影匆匆地道。
  路婵娟一愣,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       ※       ※
  艰难地拨开眼前乱成一团的导线,霍华德挣扎着爬了起来。还没等他站稳,唐卡已经猛地一拳又将他击得远远地飞了出去,将几根传输管道都撞弯了。这还是唐卡顾忌他仍旧操纵着飞船,才没有发足力。否则他早在唐卡那凶猛的快拳下一命呜呼了。
  好半天,霍华德才再次站了起来。“Oh,Shit!”他摸了一把脸上的鼻血,大声地骂道。
  “别急,我们这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儿,正戏还没上演呢……”唐卡一脸轻松地道。
  “臭小子,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我告诉你,想和我斗,还早着哪!”说着,霍华德恶狠狠地抹去脸上的鼻血,打了一个清脆地响指。
  舱壁缓缓打开,一个修理机械臂在一阵机器的轰鸣声中伸了出来。唐卡抬头望去,忍不住“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让他惊诧地自然不是机械臂古怪的外形和怪异的长度,而是它挟着的那个小小的女孩——那是核桃!
  “看到了吧,小子,那个是你的同伴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球形晶体没有?”霍华德用大拇指点了点身后上方的核桃。
  果然,核桃身上被一条半透明的狭长带子缠绕着,带子上嵌着十数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的球状物。
  “那就是特制的微感应炸弹!虽然威力不大,可足够将你的小朋友炸成肉馅。这些炸弹完全和我的意念同频,也就是说,它们爆炸与否,完全由我来决定!而且一旦我失去知觉,它一样会爆炸!所以要想让她活命,就给我乖乖地不要动!小子!”霍华德一边威胁着,一边向唐卡逼了过来。
  “炸死她,你就死定了!”唐卡冷冷地道。
  “你要是再敢动一下,她也死定了!”霍华德恶毒地笑着,猛地一拳将唐卡击倒。
  唐卡刚刚坐起,霍华德又冲上来一脚将他踢得飞了出去。
  ※       ※       ※
  妈的!胸口好痛!不过还好,肋骨好像还没断……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和核桃一点机会都没有的,要想个办法才行……唐卡喘息望着上方的核桃。核桃大而无神的双眼茫然注视着前方,好像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唐卡看到核桃头上戴的那道金属环,心中一动:等等,那个不是遏念环么?这么说,如果能将那东西摘下来的话……
  正想着,霍华德又是一脚踢来,唐卡就势向侧方滚去。与霍华德不同,唐卡自幼便是打架的好手,对于如何在对手的攻击中避免最大的伤害在他来说是再拿手不过的事情。何况霍华德也没有下重手,只是想借着这机会慢慢折磨他,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看到这既可恶又可怕的对手在地上呻吟着翻滚,霍华德的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快感。吹着欢快的口哨,他抓起唐卡的胳膊猛地一甩,将他重重地扔出,将金属舱壁撞得凹下一个大坑。可当他再度走过去揪起唐卡时,迎接他的却是迎面而来的狠狠一拳。
  霍华德大叫一声,捂着鼻子踉跄后退。就在这时,唐卡的手一扬,一道银光猛地窜出,将核桃头上的遏念环击得粉碎。同时大喊道:“核桃,快用念力把身上的炸弹拆除!”原来刚刚在地下翻滚时,他已暗暗抽出那条惯用的银色锁链,再趁霍华德大意时击伤对方,所用力量足以让对方无法集中精神来引爆炸弹但又不致失去知觉,虽然这段时间很短暂,可他相信足够让核桃将身上的炸弹拆除,他对这个小伙伴的实力是绝对的信任。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头上的遏念环虽然被打掉了,但她并没有任何行动,而是仍旧愣愣地一动不动。
  “怎么……快点把炸弹拆掉啊!核桃!!!”唐卡飞到她的身边,拼命摇动着她的肩膀。
  “没用的……哈哈,她已经不再是你的伙伴了,现在,她是我们的同类……”霍华德不知什么时候恢复过来,在一边嘲笑道。
  “什么同类!你们这些混蛋对她做了些什么?”唐卡盯着他,眼中喷射着怒火。
  “没什么,我们只是让她看到了内心深处的记忆而已,说起来,我们对她所做的比你们所做的可要人道多了……”霍华德冷笑道,双手握在一起从上方猛地砸在唐卡的头上,“说混蛋的话,你们才是真的名副其实!”
  撞毁了十多台电子仪器,唐卡从高处重重地跌到船舱那冷硬的地板上。他试图着爬起来,但吐了一口鲜血之后,终于再次无力地跌倒。
  ※       ※       ※
  桑若影和路婵娟一前一后,在相对来说比较宽敞的上层船舱中向前穿行着。这层船舱原来是专供飞船上的工作人员使用的通道,没有什么设施。走起来也便捷地多。因为害怕再次陷入约翰·弗多拿的“域”中,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段颇远的距离,这样,即使一个人被催眠,另一个人也可以及时将对方唤醒。这就是桑若影想出来的紧急对策。
  “这孩子,没想到她竟然有这样出色的应变能力。刚才击败玛丽·亚利桑德拉时也是这样。对了,那天在突袭对方基地时就是她制服了那个狡猾的路德·阿斯特那,鸣卓还说古拉·扬克尔也是因为她的帮忙才收拾掉的,甚至马丁·艾登也吃了她的亏……为什么自己以前没注意到呢?是因为她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么?大概是这样,和A组的其他人相比,她从来就是那种不喜欢露锋芒的人。大家平时一起起哄时,她只是在一边静静地微笑着。发生什么事时,她也很少发表意见,但又经常能指出问题的要点。她就是这样细心而聪慧的女孩子,可她的那种战斗智慧,也许和小妖都不相上下呢……”望着前面桑若影挺秀的身影,路婵娟出神地想着。
  “快点啊,娟姐,已经到了……”桑若影在前面的电梯口处探头处招呼道。
  “啊,来了……”路婵娟赶了过去,和桑若影一起进了电梯。
  桑若影按了一下电钮,电梯缓缓下降。
  “你感应到了么,娟姐?队长的念波有点不正常……”桑若影压低了声音道。
  “嗯,难道他也中了对方的心灵引导术?”路婵娟担心地皱起了秀眉。
  “不,队长不会这么轻易被击倒的……”桑若影肯定地道,“他是唯一和约翰·弗多拿交过手而不败的人,更何况他自己也是‘神’的高手……”
  “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路婵娟感激地一笑。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队长的心中肯定有一大心病,而且很可能和娟姐你有关……”桑若影没有走出电梯,而是站在原地凝重地望着路婵娟。
  “你是说……”路婵娟犹豫了一下。
  “对,就是六年前发生的那件事,虽然我们还不知道那时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显然至今队长也没有从那次打击中恢复过来……”桑若影叹道。
  “那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帮他呢?”路婵娟急道。
  “不是我们,是你,娟姐!”桑若影直视着她,“只有你才能帮到队长,我问你,你相信他么?”
  “当然!”路婵娟毫不犹豫地道。
  “那就好!”桑若影的双眼在此刻分外的清澈明秀,“记住,娟姐,无论下一刻将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此刻的心情……”
  路婵娟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去帮队长!”桑若影微微一笑,向前飞去。
  ※       ※       ※
  班鸣卓努力地摇了一下头,以保持着自己的清醒。但是没用,眼前仍不时闪现着一幕幕触目惊心的景象。一个又一个自己在执行任务时杀死的人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们伸出手来向他抓来,苍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动着,象在诉说,又象在诅咒……
  约翰再次踏前一步,优雅而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再次在船舱中响起:“不是,全都不是,这些记忆虽然痛苦,但都不是你最恐怖的经历,敞开你的心吧,班,让我来看看改变你的究竟是什么,来吧,班,让我和你一起来看清那件事的真相……”
  班鸣卓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拼命挣扎着抬起头来。突然,他看到一张熟悉的秀丽面孔。
  “婵娟……”他茫然地叫道。
  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心中出现了一道致命的缝隙,然后,他看到约翰脸上恍然的笑容。
  “原来是这样啊……”约翰那柔和而理智的声音并不大,但对刚刚走进船舱的路婵娟来说,却让她的双耳轰然做响,“六年前,亲手杀了自己的情敌么……”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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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6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六章第十三个人
 
  一瞬间,班鸣卓听到清脆的碎裂声,记忆的碎片痛苦地在脑海中爆炸开来。
  白色,红色,激越而疯狂的佛号,炫目而驳杂的光影,然后是血,血液从手指缝隙中不停地留出,带着粘稠的,温热的生命感。
  最后是南自军那惊异的眼神,那双眼睛中的茫然显示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
  “为什么?”他可以肯定,那个时候南自军蠕动的双唇中一定是这个词。
  为什么?他又如何能够回答?
  路婵娟的情形比班鸣卓还要糟糕,她的个性本就偏于柔弱,意志力也不强,否则当年也不会犹豫之下答应了南自军的求婚,给两人带来这么大的痛苦了。再加上平时就缺少作战经验,所以轻而易举地就被约翰的“镜魇”所控制,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       ※       ※
  桑若影是紧跟在路婵娟身后走进船舱的,约翰的话她当然也听见了,可对她来说,这句话所产生的震动远比班路二人为小。毕竟,她并不是当事人之一。虽然具体的情形不大清楚,可班鸣卓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以及路婵娟一脸的茫然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好!队长和娟姐中了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怎么办?只剩自己一个能对付得了末日审判团的第一高手吗?
  不能。可是,不能也要能!
  没有任何犹豫,手缝中暗藏的十枚银针全力射向约翰·弗多拿!同时身子横移,将路婵娟掩护到身后。
  约翰双手平伸,一个薄薄的透明镜面便在他胸前出现,那些银针如同归巢的燕子般改变方向,被摄入镜中。所有的针都魔幻般由目力难辩的速度变成慢动作,约翰双手一合,将所有的针都夹在双手手心,然后向桑若影微微一笑。
  桑若影扬了扬眉:“你笑什么?你就是笑得再好看,我也不会喜欢你!”
  桑若影的话令得约翰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可也暗暗心惊,当然他不是因为对方这种程度的念力而惊讶,而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少女竟完全不受他“镜魇”的影响。所谓“镜魇”就是利用念力中的“神”配合“读心术”令对方看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恐怖最痛苦的景象,而使大脑受到激荡,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这时他再利用心灵引导术催眠对方,使其成为受自己控制的傀儡。而能不受控制的只会有两种情况,第一,对方“神”的力量要更强,第二,对方的心灵完全无懈可击,就如同当年在马利格勒宫中的班鸣卓。约翰当然不相信这少女的念力会强于自己。那么,难道自己又遇到那种心灵近乎完美的人了吗?约翰面上的微笑更盛,念力不断提升,桑若影心中的记忆化为一幕幕短暂的映像飞速地在他脑海中闪过。
  蓝天,白云,绿草,绣花筒裙,淳朴的笑容,晶莹的水花,曼妙的歌声……约翰一阵恍惚,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世界,真的可以这么美好么?假的!我看得很清楚,并且一直证明着。他望向桑若影的目光变得深不可测。这个女孩子是特别的,不过,那样的心情不过是暂时而已。那颗心很美丽,不过终于有一天,她的灵魂会变得和其他人一样丑陋,就象当年的班一样。短暂的动摇消失了,约翰重新恢复了心境,微笑着望着桑若影,他缓缓吟诵着:
  “呵,那额际,那鲜艳的面颊,
  如此温和,平静,而又脉脉含情;
  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颜的光彩,
  都在说明一个善良的生命:
  她的头脑安于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充溢着真纯的爱情!”
  桑若影当然听过这首诗,那是拜伦的“她走在美的光彩中”里面的一段。可她想不出眼前的敌人为什么无缘无故读起诗歌来。不过她思维的重心并不在这上,从一开始,她就在思考让班鸣卓复原的方法。
  “你知道么,阿影,现在的你就和当年的班一样,让我无可奈何……”约翰轻声道。
  “别叫我阿影!”桑若影不客气地道,随即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还知道你正想办法让班恢复清醒……”约翰淡淡道,“没用的,班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他和你们其他人不一样,是我最需要的人……”他看了站在那里满脸冷汗,全身颤抖的班鸣卓一眼。
  “你说什么?”桑若影睁大秀目。
  约翰没有回答她,缓步来到班鸣卓的身前,伸出食指,缓缓点在他的额头上:“班,找到你自己了么?在这漫长的噩梦中?恶是什么?善是什么?真相也许永远难以理解,那答案需要我们一起去寻找。当年我说过,我们是同类,永远都是。现在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你不应该属于A组,而应该属于末日审判团,你的位置我一直为你留着,你就是我们的第十三名成员!”
  ※       ※       ※
  班鸣卓的口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脑海中的景象又是一阵变幻——马利格勒宫那华丽的大厅中,倒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的尸体。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旋转着,艾里,阿度,巴戴嘉……长廊圆拱边的那座天使雕像露出狰狞的笑容,五彩的蝴蝶火焰般跳动着转瞬又化成一只只纸鹤翩翩飞舞,皮鞋踩在红石铺广场那清脆的“嗒嗒”声应和着沉缓悠长的钟声,身着西服的小小约翰居高临下地向着他微笑。
  死亡,无尽的死亡……,自己杀了多少人?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杀了自军,亲手杀的,亲手杀的,从背后……
  约翰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回荡着:“是吗,还不是发现答案的时刻呢,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认识到我们的力量是一个多么悲哀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刻,班,你就会成为我的同类……”
  头好痛,好痛,好像在向什么地方不停地下坠……
  ※       ※       ※
  桑若影望着约翰的动作,心中绷得紧紧的,如果对方要杀队长的话,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幸好情况看起来还没有那么糟。想不到大家一直在猜测的第十三名末日审判团成员竟然是约翰·弗多拿心中的队长。这算是什么呀?不行,我决不接受!可是,要怎么阻止对方呢?
  “你阻止不了的……”约翰回过头望着她,“早在十九年前,班的心灵中已被我施下了转变的种子,而今天,就是种子破土而出的时刻了……”
  “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当然阻止不了你……”桑若影紧紧盯着约翰道。
  不知如何,约翰心中涌起一阵警惕,那是面对危险敌人时与生俱来的直觉。沉默一阵,他终于冷冷开口:“你让我很不安,小姐,我提醒你,虽然我对你也很有兴趣,不想伤害你,不过如果你真要试图阻止我,我还是会杀掉你的,而且,毫不犹豫!”
  面对这样的威胁,桑若影报以回答的便是轻盈的一笑,身子前倾,右脚在身后的舱门上一撑,直向约翰飞去,同时左手一扬,三枚银针分为上中下射向对方。
  “执迷不悟……”约翰冷冷道,双目猛然一瞪,三枚银针顿时在半空猛地停住。
  就在这时,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原本完整的三枚银针突然断裂成两截,后面的部分以比原来更快的速度闪电般向他袭来!
  原来就在他刚才来到班鸣卓身边进行心灵引导时,桑若影已暗暗将手中的三枚银针捏成两截,却用念力粘合,使之发出发出时看似一根。银针前端受到约翰念力阻断,藏有暗劲的后半截却趁机发难!
  即使这样,那种程度的袭击也是奈何不了约翰的,不过却让他心中着实的吃了一惊。因着奇特的读心能力,他总是能推断出对手的意图。而这一次却被对方打了个冷不防。虽然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太过专注于班鸣卓的缘故,这也毕竟是破天荒头一次。即使是约翰,防守也见散乱。人影原地化为虚幻,实体已猛地后退至二十米之外,同时念力再次凝聚,将那余下的半截银针远远弹开。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炫目的闪光猛地在眼前一亮,强度之大,连约翰也不由得闭上双眼。“闪光弹?”约翰心中再惊,身子再退十余米,以防对方乘机偷袭。虽然超念战士很大程度上不用依靠双眼,可他毕竟不是保罗,没有那种用念波观察全局的能力,而且连续的变化已打乱了他的阵脚。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时,舱内已空无一人,显然桑若影已带着两人逃掉了。
  约翰面无表情,心中却涌起无尽的杀机,脚尖离地,身子如同御风而行,飘然向前追去。
  ※       ※       ※
  约翰飘然而去后,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一个座位上站起。面无表情地目送着约翰离开。早在路婵娟和桑若影进入船舱时,她已在船舱的一个座位上坐下,因为从不发出任何声息,加之约翰盛怒之下,竟然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静静地在船舱中站了一会儿,迈着小小的步子向前走去。穿过一条走廊,她走进电梯中,显然,她对这种设备并不陌生,按动一个按钮后,电梯开始缓缓下降了。自始至终,她都紧紧抱着那个大得与身体不成比例的画夹。
  一出电梯,入耳的便是前面船舱内少女的哭泣声。但她的脸上并没有惊讶或者害怕的表情,而是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着。没走多远,便看到了年小如的身影。此刻那原本开朗娇憨的少女早已哭成了个泪人。一方面固然是因为遭遇的伤心所致,但更大程度上是因为约翰心灵引导术的影响。康云儿慢慢走到年小如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年小如仍旧跪在那里哭个不停,仿佛失去了一切知觉一样。
  康云儿在她身边站了一阵,转身折了回去,又抱着那个大画夹上了电梯。
  这一次,她上的是三层。
  驾驶室中,各种五花八门的电子仪器闪烁着幽幽的光芒,无人操纵下,命运号正按自动驾驶的设置,飞速前进着。舱门“嗡”地一声打开,康云儿小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她低着头四处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很快,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奔了过去。那是躺在地上的一个普通人——这艘飞船的船长李向东。他并没有死,只是被击昏了,末日审判团的团员们显然认为这样一个小人物不值得自己出手。
  康云儿来到他身边跪倒,推了推他,可没有任何反应。那种程度的打击没有数十个小时的昏迷是难以清醒的。康云儿跪在他身边静静地望了他一阵,缓缓伸出双手,按在他的背心上。很快,她的双手开始放射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如果路婵娟能够在场,必然会看出这是和她一样的力量——“体”之恢复。这种利用念力令人体伤势在短时间内的能力是十分罕见的。所以虽然战斗力并不强,路婵娟却得以在班鸣卓之前进入A组,从而造成两人感情上的悲剧。但这种能力只是针对肉体上的伤势而言,对约翰的镜魇所造成的精神失控却全无作用。
  康云儿手上的光芒不断增强,很快,李向东呻吟了一声,恢复了知觉。睁开双眼,茫然地向四周张望着:“刚才是怎么了?咦?你是谁啊,小姑娘?”他望着康云儿道。
  康云儿抱着画夹沉默地望着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李向东紧张地向驾驶仪。突然,他增大双眼:“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自动驾驶了?这样的话……”他猛地爬起来向舷窗外望去,随即,一下瘫倒在地:“果然,我们飞到宇宙中了……”
  舷窗外,月亮分外的明亮巨大,远处,是浩瀚无际的星空。
  ※       ※       ※
  要死了吗?望着霍华德一步步逼近,唐卡的心中并没有任何恐怖感。想一想这些在A组中度过的日子,无论如何,没有白白来这人世间一场,小妖,胖刘,阿影,娟姐,老江,队长,甚至红白黑那三个混蛋想起来也觉得很亲切,还有凤凰,深情的凤凰,有人这样的爱自己,没有遗憾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抬起头,向上面望去,被铁臂夹着的核桃仍旧一脸茫然的神情。说起来,自己和小妖,胖刘一样,都是孤儿呢,没有什么亲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开始将这小小的女孩儿当作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玩,一起闹,逗她开心,惹她生气,纵容着她那小小的任性。很快乐的时光……唐卡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霍华德已走到他面前,侧着头好奇地打量着他:“小子,你死到临头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就是死到临头了才要笑,因为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唐卡吃力地道。
  “这样啊,也好,否则你死得就太难看了……”霍华德打趣道,凝运念力,一个巨大的线路检测仪从地面缓缓升起,移到唐卡头顶正上方十余米处。
  “再见啦,小子!”霍华德打了个响指,上百公斤的线路检测仪猛地向唐卡砸下。
  唐卡缓缓闭合双眼。
  可惜……不能再守在你的身边了,对不起……核桃,谢谢你,和你一起的时候,很开心……
  怎么没有任何感觉?唐卡莫名其妙地睁开双眼,很快那双眼睛便瞪圆了。头顶上的检测仪竟然不见了,停在那里的,是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电子零件。
  对于这样的景象,他是再熟悉也不过了,放眼整个超念界,也只有一个人能够做到。唐卡惊喜地抬起头,大叫道:“核桃!”
  原本被握在机械手中的核桃不知什么时候已脱身出来,正从上方木然地盯着霍华德。
  “怎么,恢复意识了?”霍华德冷笑道,虽然没能收拾掉唐卡,可他并不担心,那个他最怕的人短时间内决无再战之力,而眼前的小女孩显然也不会厉害到哪里去,否则也不会让保罗·康特拉手到擒来了。
  核桃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没有表情地望着他。
  “别忘了,这个人和那些夺走你母亲的人是一伙的,你还要庇护他吗?”霍华德冷冷地道。
  “不许……”核桃终于开口了,声音平缓,没有任何起伏。
  怎么回事?核桃好像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唐卡惊讶地望着自己的小伙伴。眼前的核桃全身都散发着杀气,念波之强大,连自己也觉得惊心。
  “什么不许?”霍华德莫名其妙地问。
  “不许夺走……唐卡”核桃继续着那单一的语气。
  瞬间,霍华德明白了,眼前的女孩并没有从约翰的心灵引导术中恢复,只是本能地在守护着自己的东西。而且是和失去的妈妈一样,是最重要的东西。
  混蛋,怎么会变成这样的?而且她的念波好强,这无意识之下所释放出来的,才是她真正的实力吗?霍华德不安地想。
  ※       ※       ※
  没有路了。在飞船最后一节船舱的尾部,桑若影喘息着停住了脚步。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时间,她却已在念动术上拼尽了全力。约翰的速度实在太快,何况她还抱着两个人。如果不是她不时地选择曲折的通道穿行,早已被对方追上,而现在,她终于被逼进了死角。对方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逼进的速度不再那么迅速,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的戏弄。
  缓缓放下班鸣卓和路婵娟,桑若影秀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楚的神情:“还是不行啊,队长,娟姐,我救不了你们……真是没用……”
  “娟姐,你为什么不能相信队长呢?我就相信,无论他做过什么我都可以理解他,因为我明白他的心,你呢,娟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队长的心啊……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在一起的……”桑若影低声地道。
  然后她又望向一脸恍惚的班鸣卓:“队长……不,鸣卓,你看,现在我终于可以和娟姐一样这样叫你了,因为再不叫的话,也许就没有机会啦……我不知道六年前你做过什么,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所以……”泪水突然从桑若影的秀目中落下,“你醒一醒吧……醒一醒好不好?”
  班鸣卓依旧没有任何感觉的样子。
  缓缓张开双臂,桑若影依偎班鸣卓的怀中,轻轻地道:“你看,鸣卓,我终于在你的怀里啦,虽然你自己不知道,记着,你不是那第十三个人,绝对不是,你是班鸣卓,是A组的队长,是阿影的队长,也是她的英雄,她最爱的人……”
  她起身离开班鸣卓的怀抱,深深望了他一眼:“那么,我走啦,队长……”
  说完,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灿烂地一笑,转身向舱外飞去。
  她那纤秀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处之际,班鸣卓那原本茫然的双眼中突然闪起一点点的泪光……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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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7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七章力量的规则
 
  约翰不得不承认,飘进船舱后所看到的一幕在他的心灵上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桑若影挺立于船舱的中央,双手于身体两侧微分,银色的长针在她纤秀的手指缝隙中闪着微光,那张淡雅秀丽的少女面孔上是一往无前的坚决神情。这一瞬,柔与刚在她身上完美结合成一体。
  约翰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么,与我一战有怎样的后果你应该知道吧……”
  “当然……”桑若影点头道,“九死一生吧,可那又怎么样?至少在我死前,我不会让你通过!”
  “值得么?”约翰苦笑道。
  “不是值不值得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在我来讲,没有什么事比此刻站在这里更重要……”桑若影的秀目中闪烁着湛然的光彩。
  “说实话,我不得不承认,你们A组的人都十分出色,我指的不仅是你们的战斗能力和技巧,而是你们的心,你们灵魂,在此之前,我本来以为中国人早已堕落了……”约翰淡淡道。
  “有些是的,我承认……”桑若影定定地望着他,“可别忘了我的国家有十亿人民,其中总是有些人会超出你们想象的……”
  “说得对,那么,让我们开始吧……看这一次你还能不能超出我的想象……”约翰微笑道。
  话毕,两人一时静止不动。
  没有任何预兆,约翰的身体凭空消失,又鬼魅般在桑若影身前不到一米处出现,手刀直插她的胸膛。桑若影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动作般,对他的手刀丝毫不顾,右手一扬,手中银针直射他的双眼。约翰没想到如此文静的女孩竟然会使出同归于尽这种凶厉的打法,眉头一皱,身子后仰,避过银针,但手刀也落空了。桑若影占得先机,再不犹豫,身子腾空,抢前向后仰的约翰当胸踢去,同时左手下挥,银针射出。她计算得甚精,银针并不直接射向他的身子,而是笼罩了他可能退避的方向。约翰不得已只得双手挡在胸前,硬接她这一击。一声闷响,约翰踉跄退出几步,显然吃了暗亏。
  深深呼吸一次,约翰挺直了身体。面上虽然没有流露出任何神情,可心中却知道自己是动了真怒。
  要知道虽然双方在念力上的差距甚远,但约翰最擅长的是“神”方面的技巧,可偏偏这种技巧对桑若影没什么效果。而这种真刀真枪的比拼并不是其所长,加之桑若影以命搏命的打法,使这个战无不胜的末日审判团团长也吃了大亏。
  桑若影清楚地知道自己刚才所占的上风很大程度上是对方轻视自己所至,而下一次的攻击中,对方决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凛冽的杀气在狭窄的船舱中冷冷地弥漫着。
  ※       ※       ※
  康云儿显然并不象李向东一样,对飞船在太空中这种事她并没有任何震惊的神情,只是慢慢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
  李向东回过神来,低头关心地道:“怎么,你有什么事么?”
  康云儿不回答,只是转头望了船舱外一眼。
  “对了!还有人在这里吧?”李向东紧张地道,“是那些美国恐怖分子,对不对?”
  康云儿点了点头。
  “这些混蛋,这艘命运号可不是让你们胡来的!”李向东咬牙道,站起身来向船舱外走去,刚走几步,又好像想起什么,转身来到一面舱壁前,按动几个细小的按钮后,一个暗格显露出来。他从里面掏出一只激光手枪,向康云儿晃了晃苦笑道:“没想到真的有用到它这一天,我们走吧,把那些坏蛋赶出我们中国人的飞船!”
  ※       ※       ※
  核桃和霍华德已经对峙了颇长的一段时间。霍华德是因为受伤之下,对核桃散发出的强大念波颇有顾忌,而核桃则只是凭本能想阻止对方伤害唐卡,并没有真正从约翰的心里引导术中恢复过来,所以也无意对对方主动进行攻击。
  “核桃,干掉这个坏蛋!”下面的唐卡忍不住了,大叫道。激动之下,又吐了一大口血。
  “闭嘴,小子!”霍华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他也发现了核桃之所以不攻击的原因,一时也不敢再对唐卡下手,免得引起对方反击。
  核桃则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话,只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三个人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场面颇为怪异。
  ※       ※       ※
  忽然,霍华德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从怀里掏出一只针剂,在核桃眼前晃了晃,然后猛地扎入自己胸口。
  “啊————!!!”他大声吼叫着,喘息着,仿佛一瞬间变成远古的野兽。
  “不好,核桃,快攻击,他使用了活化剂!”唐卡急道。
  所谓“活化剂”是一种精神兴奋剂,它可以使人暂时失去所有的痛觉而同时将其精神兴奋程度和集中力都大幅度提高,对于超念战士受伤后恢复战斗力极为有效,但它也和任何兴奋剂一样,有其副作用。战斗后往往会因神经太过兴奋而导致大脑失控,从而做出疯狂行为,甚至有精神失常的可能。
  但霍华德的心中此刻却没有这个顾忌,因为他深信自己的团长,末日审判团的“引导者”——约翰·弗多拿的能力!以他那种超强的“神”之技巧,肯定能使自己在很短的时间内恢复!
  核桃仿佛不明白霍华德的举动有何意义,仍旧没有任何反应。
  霍华德渐渐平静下来,慢慢抬起头,微笑着望向核桃,不知何时,他的双眼中眼眸竟然变成了淡淡的金色。
  “保罗很想收养你的,约翰也是,他们说,你会是我们的同伴……”说着,他缓缓摇了摇头,“可我早知道你不是的,因为你放不下A组的这群混蛋,你的心早就交给他们了,所以,和他们一样,下地狱吧!”
  随着一声狂吼,船舱壁四周突然伸出无数电缆,如果灵动的毒蛇,挟带着蓝白色的电火花向核桃缠去!
  ※       ※       ※
  微弱的气流开始在船舱中轻轻的流动。桑若影的心也一直沉了下去。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对方终于准备用念波进行攻击。这种单纯的实力上的比拼,她绝不是对方的对手,而狭小的船舱更不容她进行闪避。唯一的办法就是后退,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又能够退出多远?
  “虽然这样说比较残酷,可这世界的规则就是强者制订的,所谓的正义永远属于胜利者,只要拥有绝对的力量,哪怕是邪恶也可以成为光明和自由的象征……”约翰微笑道。
  “我决不相信这样的规则……”桑若影一字一顿的道。
  “那么,就让我来摧毁你的决不相信!”约翰淡淡道。双目猛睁,强大的念波自额头中心猛地发出。
  桑若影也咬牙发出自己的念波,同时身子猛地后退。
  无形的立场碰撞之下,在船舱中掀起一个透明的巨大漩涡,船舱中的座椅纷纷飞起。断裂的螺丝子弹般在船舱中划过,呼啸着钉入舱壁。
  桑若影娇小的身影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飘飞,重重地撞在舱门上。
  约翰没有继续攻击,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好久,桑若影才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艰难地抬起头来。
  “现在,相信了么?”约翰微笑着问。
  桑若影吃力地抬起头,用倔强的眼神盯着他,微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
  “真是没有办法……”约翰摇了摇头,踏前一步,念波再次全力发出。
  桑若影已完全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只是缓缓闭拢双眼,心中默念着自己最思念的那个名字……
  ※       ※       ※
  就在那些电缆离核桃的身体不到一米距离时,原本散布在空中的上千个电子零件突然旋风般旋转起来,高速旋转的碎片如同锐利的刀片将电缆在瞬间全部割断,失了根的电缆纷纷无力地落下,情景颇为壮观。
  “可恶,这小女孩儿果然很厉害!”霍华德暗暗咋舌,却并不甘心放弃。双手以目力难辩的速度连续在空中划出各种轨迹。他的指甲涂有特制的电磁粉,各种轨迹可以通过他的超念能力化为电磁讯号传递给电脑。这种能力使他即使在作战时也可以同时指挥整个飞船,否则超念能力对集中力要求极高,又怎容他一心二用?
  随着几声嗡鸣,舱壁四处又伸出几只长长的机械臂,张牙舞爪地向核桃击去。霍华德则全神贯注,紧紧盯着核桃的眼神。他清楚地知道,以面前这个女孩的能力,这机械臂十有八九是奈何不了她的。他只是希望这样能够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使自己的攻击有机可乘。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并没有继续呆在原地,而是突然向着他急冲过来,这一来那些机械手登时全部落空。心中暗骂一句,不得不挺身上前,向核桃迎去。
  转眼间两人已在空中斗在一处。
  唐卡焦急地望着头顶上方的二人,他清楚这样接触式的搏斗对于核桃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无论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果然,不过十几秒后,一声闷响,核桃突然从空中倒栽下来。就在唐卡惊呼声中,她娇小的身躯突然凌空停住了。空中那些碎片竟然凝聚成一根细长的柱子,立在地上,支持着她的身体。
  核桃的脚尖在那根柱子上一点,再次轻盈的飞起,向霍华德当头踢去。
  “还不明白吗?这样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啊!”霍华德大叫道,抬手全力一拳击去。
  两人的拳脚相击之下,登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骨折声。核桃发出一声痛哼,身子飞起,一只手搭在舱顶的一个扶手上才再次停住身体。
  霍华德的身体也迅速下坠,不过他早已看准了那根细长的柱子,稳稳地落在上面。
  “这小姑娘的腿已经断了,再也不能战斗了……”他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突然间他发现躺在地上的唐卡也望着自己冷冷地笑着。
  “这小子在笑什么?难道……”然后他发现不知何时那些被切断的电缆已被巧妙的连成一条,而这条电缆的一端已和墙上的高压电缆接在一起,另一端则是……在自己脚下的柱子上?
  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后念头。
  耀眼的蓝色电光跳动着照亮整个空间,肉体被烧焦的气息弥漫着整个空间,霍华德长长的惨叫声和高压电的噼啵声组成绝望的奏鸣曲。
  唐卡长长呼了口气,绷紧的心终于松弛下来。
  “唐卡……”身前传来核桃带着哭音的呼唤。
  “核桃?你醒过来了?”他惊喜的循声望去,核桃正泪水涟涟地站在他的面前。
  “嗯……”核桃点了点头,突然猛地扑到他怀里,“我好想你啊,好想大家,不要这样了,我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了……”
  “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别哭啦,核桃乖,啊……”唐卡任核桃将泪水和鼻涕在自己兄前蹭得一塌糊涂。
  “不行啊,核桃忍不住……呜呜,因为人家的腿好痛啊……”核桃哭着道。
  怪不得清醒了,原来是痛的,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而已,唐卡爱怜地轻轻拍着核桃的后背想。
  “都过去了,核桃,都过去了……”他这样安慰道。
  都过去了吗?唐卡清楚地知道还没有,远远没有。
  ※       ※       ※
  耳边是飞船引擎那轻微的轰鸣声,身体很轻,却并不觉得痛楚,也没有冲击感,那么,这是死亡的感觉么?
  然后桑若影闭着眼,听到自己的微弱心跳声。怎么?心还在跳动么?还活着,她无力地睁开双眼。
  在她的身前,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一点萧瑟,一点落魄,一点悲哀。那是她终日魂牵梦萦的背影。当年在昆明见到这背影后,正是为了要追随他,她毅然加入B组。这么多年,忍受着无法倾吐的心痛,正是仍然期待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始终坚信,在这高大的躯体内,跳动着的是一颗善良而高尚的心。
  “鸣卓……”她梦呓般地轻声呼唤道,秀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
  班鸣卓回头向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阿影……”
  ※       ※       ※
  约翰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我正在想,如果这样就结束的话,那就实在太过无聊了,你终于没让我失望,班……”
  班鸣卓举起自己的右手向他晃了晃:“我想过了,约翰,我的这只手沾满了鲜血,和你一样,我杀了许多人。也许杀得比你更多。我并不是善的,至少和那些一生为生活而奔波,从未伤害过别人的普通人相比,不是的。什么是善,什么是恶,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可正象我无法确定自己是善的一样——你真的能确定自己是恶的吗?”
  “怎么,你对此有疑问么?”约翰淡淡道。
  班鸣卓盯着约翰的双眼:“有疑问?不,我是肯定,正如没有绝对的善一样,这世界也不会有绝对的恶存在着……”
  “我就是恶!”约翰猛然打断了他的话,“而且是绝对的恶,这不需要任何怀疑,我可以藐视真理,嘲笑正义,杀人如麻,而且没有任何的罪恶感,我,作为恶的代表自由地活着……”
  “恶的代表?”班鸣卓双眉一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为具有超念能力,思想古怪一些,再加上杀一些人就成为恶的代表了?在这个星球的历史中,比你更古怪,更疯狂,更凶残的人不知有多少,和我一样,你不过是一个人世间普普通通的过客罢了。我不清楚你小时候都看到了些什么,约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决不是人类的全部……”
  “我普通?”约翰哈地一声笑了,然后沉默下来,静静地望着班鸣卓。
  他就那样一直望着,然后低声地道:“真虚伪……”
  ※       ※       ※
  真虚伪,这个世界。
  人人都在说假话而把内心掩藏在面具之下。
  那些和爸爸在一起的所谓政治家明明就是为了想发财才支持派出军队的,却偏偏要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来,好像他们真的是为了国家的利益才这么做的。对着屏幕上被轰炸的支离破碎的城市,那些女人明明兴奋得要命,却做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无辜的伤亡是难以避免的。他们在打高尔夫球时轻描淡写的每一句话都会让成千上万的人失去生命,而他们卖出的无数军火则夺去更多的生命。那么生命对他们来说究竟是什么?他们真的清楚吗?就像他们最喜欢的狩猎,仅仅是为了追求刺激而将安静的鹿杀死,然后切下它的头挂在墙上。他们知道鹿在临死前的问题吗?
  我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
  我终日看着墙上的鹿头,却无法回答。
  也许,人类的本性就是邪恶的吧?
  人们自认为代表着光明,正义,自由,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喜欢卖弄虚伪而已,是的,一定是这样。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一切就无法解释了。
  那么我又是为着什么来到这个世界?神给予我这样的能力,让我知晓了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是的,就是为了证明人类的恶之天性。
  ※       ※       ※
  “战吧,班……”约翰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望着班鸣卓,“正确或错误,让实力来证明,这个世界的规则一向是靠力量来决定的……”
  沉沉的宇宙中,命运号喷射的火焰划出美丽的轨迹向太空深处飞去。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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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8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八章悲哀的未来
 
  相对于人类来说,宇宙的真相恐怕永远难以理解。因为那种悠久的神秘存在对他们的生命来说几乎是无限。即使最出色的演讲者也只能永远的用诸如神秘,浩瀚等几个笨拙的词汇来描述她的动人光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此之大的宇宙决不是为了人类而存在的。人类所能做到的,便是制造一些简陋的飞行器,尽他们最大的努力来探索这无穷无尽的时空。或者说,我们栖息的地球也是这样的一个飞行器。它在飞,毫无疑问,按照宇宙分配给它的既定轨道,缓慢地,悠然地,自在地飞着。对于生长在它身上的生命,它并不持如何关心的态度,因着它的伟大。而人类的唯一使命,似乎便是在这样一个飞行器上进行无休止的杀戮。
  ——摘自约翰·弗多拿日记
  无尽的星辰在命运号的舷窗外放射着静止的光芒,命运号那惊人的速度在这样广阔的空间中显得如此蹒跚而迟缓。船舱中静寂得如同舷窗外那没有生命的空间一样,流动的也不过是对峙中两人的目光而已。因为此时再多的言语也已经失去了意义,双方如果想向对方证明自己是正确的,那就只有依仗自己的武力。胜利者才有发言权和审判权,这便是人类的永久法则。
  班鸣卓静静地望着这与自己纠缠了毕生的敌手。不,算不上纠缠,二人正式的交手也不过是两次而已,那仅有的唯一相遇也不过只短短的两天时光,可他的心中对于约翰始终存在着清晰的认知感。
  是的,我们都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而在使用这力量的过程中都发生了令我们迷惑的事。我们都向命运提出自己的问题,又对于那沉默地回应感到失望。死亡?那已不是我们关心的问题。战斗?那是我们寻找答案的手段。答案,那才是我们的目标。是吧,约翰。
  好像你已经明白了,班。我早就说过,你和我是相同的,是同类。其实用这样的方式来追求自己向往的东西并不是我所希望的,可命运已把我们推向了一战的舞台上。你的同伴,我的手下,不过是这场战斗中无辜的陪葬。甚或,你和我,也是别人战斗中的陪葬也说不定。约翰的脑海中划过深夜中瞄准自己的狙击激光枪冰冷的枪口和那张诡异的京剧脸谱。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通过这场战斗,我们都可以得到我们需要的。这就够了。
  开始吧。两个人在彼此的目光中读出这样的信息和会心的微笑。
  并不象往常一样采用闪电般的念动突进,两个人都迈着缓慢的步子走向对方。那从容的姿态如同去见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然而就在他们距离对方只一步远的距离时,他们同时出手。
  出手。纯粹的出手。但那种手的运动超出语言描述的范围,每一秒钟双手都有二十余次的碰撞,各种或刚或柔的力量搀杂于汇聚了古今所有格斗技巧的姿势众在每一拳,每一掌,每一个手指运动中完美的展现出来。死亡的气息贪婪地追随着密杂的交击声。
  桑若影坐在一边的座椅上,静静地望着格斗的二人。
  在刚才约翰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下,她受了伤,很重的伤。如果没有的话,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上前帮助自己的队长。可这样的伤势,却超出了她的想象。哪怕是爱情的力量,也无法使她一鼓作气的站起来加入战团了。可她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夹着一枚细长的银针。自己还有力量发出这枚银针吗?她希望是的,在某一个最恰当的时刻。
  核桃和李向东仍在船舱里走着,两个人的速度都并不很快。这是当然的,一个是孩子,一个则是普通人。而且这普通人的神经看起来极为紧张,任何微小的动静都会令他举起手中的激光枪瞄向那里。这样的走法,当然是快不了的。
  在另一侧,核桃也和唐卡一起向这边走着。他们的速度也不快。因为唐卡受了伤,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核桃也受了伤,她的右腿骨折了。这样的痛楚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女孩来讲实在也太强烈了些,何况她还要搀扶着伤势更重的唐卡,即使她使用了超念悬浮,冷汗也早已将她的头发打湿了。
  下层的船舱中,萧矢缓缓地睁开双眼。他虽然被约翰攻破了心灵防线,受到引导。可对方毕竟没有将力量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而且巧合也罢,出于本能也罢,他及时的昏了过去,这样受到的伤害便更小了。即使这样,他再度睁开眼时,看到的船舱也成了倾斜的。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并没有急着站起,而是重新闭合双眼,进行了一次深长绵细的调吸。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情况好了许多,虽然许多物体仍是扭曲的,可那种晕眩感却已不在。失败了,自己败给了那个“引导者”。耻辱感升起,但旋即被更多的忧虑和关切压下。大家怎么样了?念场,只剩下头顶的两个?是队长和引导者!萧矢握紧双拳,飞身向前飘去。
  年小如的情况则要严重得多,她并没有经受过生活的重担,向来也无忧无虑。而心底深处的伤痛爆发时,抗力也微弱得多。此刻,可以说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随时有陷入疯狂的可能。如果真的那样,即使最出色的精神科医生也会大为棘手,因为超念战士的精神症状决不是可以轻易治愈的。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因为萧矢来了。
  看到年小如这样的情形,萧矢并没有感到多大意外。如果自己也难以抵挡引导者的心灵攻击的话,相对天真的年小如就更加的不可能。“能对付那家伙的大概只有队长了……”他这样想着。此刻他并不知晓面对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唯一能保持心灵毫不动摇的是A组中一个文静秀气,笑容恬美的少女。
  萧矢并不向路婵娟一样具有疗伤能力,而且这种心灵伤势也不是外力能够医疗得了的。但因为已经有了一次亲身体验,对于这种情况他已相当清楚知道该如何处理。赶上一掌,他将年小如击得昏了过去。
  似乎有裁判大喊“停止!”一般,两个人猛地同时分开。一边继续微笑着紧盯对方的眼神,一边活动着四肢和双肩。这样的和平持续了不到十秒钟,两个人再度冲向对方。经过刚才那一度试探性的接触攻击,对于对方的实力都有了很深的了解。而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肘击,膝顶,手刀,飞踢,冲折,盘旋,大幅度的摇摆,超念动加上短距离的念波攻击。各种花式繁多的攻击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这样的战斗中双方并没有仇恨,而是纯胜利的争夺。胜利者将获得一切,信念,尊严,生存权,以及那名能够看透未来的女孩儿。
  一个无意识的停顿让双方同时静止下来。但这样的静止并不意味着战斗的再次暂停,反而是最终点。明白到技巧无法制胜后,念力成了双方不约而同的最终选择。因为相距过近,力场的爆发力被降至最低,从而造成了这种相持状态。双方的“域”凝聚成两米大小的半球型抵在空中,彼此难进一步。经过前所未有的大幅度超念消耗后,两个人的身体都因超负荷运转而微微颤抖着,而班鸣卓和约翰都明白,到了最后的时刻了。究竟谁的意志更强,谁的耐心更好,谁的力量更强大,谁将成为这场搏杀的最后胜利者,命运即将做出一个公正的判决。
  ※       ※       ※
  班鸣卓看着约翰的眼睛,那双蓝灰色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不断催逼着自己那本已高度紧张的神经。自己体内的力量在飞速的流逝着,想必对方也一样吧?他清楚地知道,这场斗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这个时候,所谓的正义、信念早已不存在于心中,剩下的只是人类最原始的战斗本能,打倒对方而得以继续生存的本能。
  班鸣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到最后的便得是这个吗?约翰,这个想必就是你要的答案吧?”
  力场不断相持下,四周的温度极剧升高,豆大的汗水不断从两个人头上流下。突然,“噼啪”空气发出悸动的爆裂声,两个人同时后退一步,口鼻中渗出鲜血。双方都明白,这股力量对人体来说太过强大,而双方的距离太近,继续的话,等不到一分钟,双方便会同归于尽。可这个时候,谁又能后退一步呢?
  约翰的心内在微笑着:“看到了吧,班。这就是我们的宿命,面对这样的宿命,我们无法后退。因为即使后退,也无法逃开死亡的阴影……”
  桑若影望着纠缠的两人,缓缓抬起右手。很累,自己的手真沉啊,为什么这么困呢?想睡一觉,做个美丽的梦,想必某个傻傻的人也会在那梦境中出现吧?可是,在那之前,至少也要让我发出这最后一枚银针才好……
  那只美丽,纤秀,白皙的小手一寸寸地,缓慢地不断抬起。幅度之慢,令人产生一种静态的错觉。
  奇怪,我可以看到两个人在呼吸,即使胸膛那么微弱的起伏在此刻看起来也如此的明显,可我却已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那是生命的基本吧。这么说来,我的生命它……嗯,有点遗憾呢,还有许多让我留恋的东西,阳光,鸽子,绿色的树林,孩子的笑脸,夏天的风,A组的大家,还有队长,不过还是……再见啦,我的队长,我心爱的人……
  银针一闪,射出。
  ※       ※       ※
  年小如睁开哭得红肿的双眼,傻傻地瞪着眼前的少年:“小妖?”
  萧矢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醒过来了?”
  “我怎么了?刚才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年小如苦恼地捧着头。
  “别多想了,你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过去,那是约翰·弗多拿的心灵引导术造成的……”萧矢伸出一只手按在她的肩头上,深深地望着她:“那样的过去,忘了它吧。我们毕竟年轻,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忘记它……”
  “然后呢……”年小如愣愣地道。
  “然后,当然是去创造未来,属于我们的,美好的未来……”萧矢深澈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芒。
  年小如痴痴地望了他好久,满是泪痕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微笑:“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萧矢站起身来,转身向上方望去。
  “怎么了?”年小如惊奇地问。
  “你感觉到没有?”萧矢有点茫然地道。
  “什么?”
  “念场,一个念场一闪之后便消失了……”他轻轻地皱眉,“这念场很熟悉啊,那是……阿影?”
  ※       ※       ※
  “核桃,刚才是怎么回事?”唐卡喘息着问。
  核桃摇了摇头:“不知道,一个念场在队长和那坏蛋的念场间闪过,然后就没了。”
  “那念场很奇怪啊,明明微弱得很,却给人好鲜明的感觉……”唐卡思忖着道。
  “嗯,我也是,感觉好亲切,有点象阿影的感觉……”核桃天真地道。
  ※       ※       ※
  银针贴着约翰的眼角划过,轻轻地刺在旁边的舷窗上,然后又轻轻的滑落。
  就如同窗外那划过的一颗流星。
  ※       ※       ※
  “阿影?!”少女那宁静秀美的笑脸在班鸣卓心头猛地闪过。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班鸣卓猛地后退,同时身子侧移,以减低随之而来的伤害。巨大的力场掠过他的身侧,虽然避过了大部分的力量,可力场的余波仍重重扫中他的身体。一张口,班鸣卓吐出一股血雾。没有理会一边的约翰,班鸣卓踉跄的来到桑若影身边,无力地跪倒。
  “阿影……”他低声呼唤着少女的名字。
  桑若影没有回答,那双秀丽的眼睛仍望着刚才他所站的位置,充满了宁静气质的少女面孔上带着一丝恬美笑容,仿佛沉醉于一个不为人所知的美丽梦境中。
  “阿影——!!!”班鸣卓大声喊道,泪水无力地滑落脸庞。
  ※       ※       ※
  约翰没有攻击。只是在一边静静地望着。
  “答案是这个么?”约翰闭合双眼,内心中只觉空空的一片。“用失去体会生命,用爱情逃避死亡,这样的答案,是属于班的呢?还是我的呢?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这样的问题,又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解答吧……”
  缓缓地,约翰从口袋中掏出一只纸鹤,托在手心。
  然后,那纸鹤如同活了般地直立起来,拍打着翅膀飞了起来,在他的身边绕了一圈后向舱外飞去。它不停地飞着,穿过一个又一个的船舱,然后在一个卧倒在地上的金发女郎身边停下。它在她的身边飞舞了一阵,然后缓缓落在她的身上,再次飞起时,嘴角已带起一根长长的银针。
  ※       ※       ※
  一阵脚步声响过,康云儿和李向东出现到舱门口。
  李向东显然没有料到眼前会是这样一个情形,登时呆住了。康云儿则望着桑若影和跪倒在她身边的班鸣卓,小小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约翰转过身,微笑着望着她:“过来……”他招手道。
  康云儿缓缓走到他的身边。
  “班,你看这个孩子,她就是我们之所以开战的原因吧……”约翰低声道。
  班鸣卓茫然抬起头来望着他。
  “就在不久前,我刚刚读到了她的心,那颗充满悲伤的绝望的心。作为一个孩子,她所承受的痛苦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要深……”
  在约翰的脸上,并没有那种一贯的笑容,而是充满了怜惜和关怀:“她的确能够看到我们看不到的未来,但是她所看到的未来全部是悲哀的未来啊,班,她只能看到这样的未来。所有人的困惑,伤痛,死亡,人世间所有的灾难都会在她弱小的心灵中提前上演,她不能理解,无从逃避,这样的世界在她的眼中究竟是怎样的绝望与黑暗,你可以想象吧……”
  ※       ※       ※
  班鸣卓将震惊的目光投向康云儿。她正仰起那张小小的脸孔,望着约翰。对于约翰的话,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我们承受的,是自己的悲哀,而她承受的,却几乎是全人类的悲哀……”约翰继续低声道,“是不是很荒谬啊,班,我们这样疯狂的战斗,所争夺的,竟然是这样悲哀的未来……”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把她还给我们?”班鸣卓声音嘶哑地道。
  “还给你们?我不能够啊,班……”约翰轻轻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是什么?是,我们是超念战士,好像很光荣的名字。可我们连最可悲的自主的权利都是没有的。我早说过了,拥有这样的能力,是我们的悲哀……哈,这真是一个悲哀的世界呢……”
  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按在康云儿的额头上:“上帝实在不应该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因为这对你来说太过痛苦了,是吧……”
  “住手啊!约翰!”班鸣卓大声喊道。
  “你希望这样的痛苦在她的身上继续下去么?或者希望我们的悲剧在她的身上重演么?”约翰扭头向他微笑道,手仍然没有离开康云儿的额头。
  “咻!”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的目光全部落在约翰的胸膛上,在那里,一个焦黑的洞孔正冒起一丝淡淡的白色烟雾。
  站在门口处的李向东全身颤抖着,那枝刚刚发射完毕的激光手枪从他的手中滑落,发出“当啷”的一声脆响。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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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39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三十九章蝴蝶相信
 
  “约翰,你难道真的能够知道我在想什么?”母亲曾经这样问。那时的我天真地点了点头。母亲冲我微笑。那是我最后看到母亲的微笑。第二天,我被送往英国的寄宿学校,从那时起,再不曾见母亲一面。
  人们是如此害怕真实,以至于根本无法面对内心深处真正的自己。在漫长的学习生涯中,我发现无论多么出色的人,灵魂总存在着那阴暗的一隅,罪恶的火苗在这里闪烁,黑暗是它的阴影。而我们,又永远不肯将它敞开在阳光之下。所以,人类也永远无法真正的信任对方。——摘自约翰·弗多拿日记
  ※       ※       ※
  血液濡湿了约翰的胸口,殷红的痕迹不断扩大着。约翰看了一下伤口,抬起头向发呆的李向东微微一笑:“很准,你应该为自己感到自豪……”
  年小如,萧矢出现在舱门,随后,唐卡和核桃也走了进来。他们显然料想不到面对的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况,全都惊呆了。
  “我曾经千百次想象过自己死亡的样子,可当它到来时,毕竟出乎我的意料。这也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吧。”约翰向班鸣卓微笑道。
  面对着濒死的强敌,班鸣卓的目光中没有丝毫喜色,只有沉郁的悲哀。
  “约翰!”一个颤抖的女音在舱门出响起,玛丽·亚利桑德拉挺秀的身影闪进舱内。
  A组众人都知道她的厉害,不由同时凝聚念力,准备出击。然而玛丽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般,旁若无人地向约翰冲去。
  “噢,不,不……”她用手按住约翰的伤口,彷佛那样就能止住心上人生命的流逝。
  “怎么了,玛丽,你不是答应过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会哭泣的么?”约翰抚摸着她的金发轻声道。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玛丽痛哭道。
  “是啊,为什么?谁又能够回答?我们的能力从何而来,改变我们命运的方向?”约翰轻声吟道,“这一次真的要离开了,怎样,和我一起去么?否则我怕有点寂寞呢……”
  玛丽抬起一双泪眼,微笑着点了点头:“当然。”然后缓缓闭合双眼。
  约翰伸出右手食指在玛丽额头上一点。玛丽发出一声呻吟,身子软软滑倒在地上。
  ※       ※       ※
  “你杀了她?!”年小如惊叫道。
  “我带走了她……”约翰淡淡道,随即转向班鸣卓:“班,我的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而你的则会继续下去。我没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你可以。那最后的答案必定会在生命的某处闪光,那种光芒不要错过了。真可惜,我独自一个人,毕竟无法穿越黑夜……”他低声地道。血液不停地从他胸口流下,沿着裤角滴到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
  “约翰,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班鸣卓深深地望着他道。
  “哦,什么?”约翰的眼中的目光已开始散乱。
  “还记得当年我们初次相遇么,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么让那些蝴蝶留在你的身边的?”
  “蝴……蝶……”约翰低声的重复着。
  ※       ※       ※
  依稀,他看到自己站在泰晤士河边,成群的蝴蝶围绕着自己飞舞着。
  “走开……”他面无表情地对那些蝴蝶道,念力一张,蝴蝶们散落各处,仿佛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但很快,它们又再次聚拢在他的身边。
  “既然这样……”约翰淡淡道,将双手掌心向上,缓缓伸出。
  蝴蝶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继续在他身边翩翩起舞。
  只要将念力发动,一定会再次将成群的蝴蝶轰成斑斓亮丽的碎片。
  可他终于没有动,而是缓缓收回了双手。
  “傻瓜……”他轻声地道。
  “它们……相信……”约翰茫然道,“竟然相信那样的我……”
  “也许它们相信的,才是真正的约翰吧……”班鸣卓低声道。
  “真正的……我?”约翰突然一笑。
  ※       ※       ※
  水族馆内已空无一人。淡蓝色的光芒下,几只海豚快活地在水池中玩耍着。它们很快注意到在一边凝望着它们的约翰,纷纷游了过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那种目光是明澈的,顽皮的,不带一点人间的罪恶。约翰注视着它们明亮的眼睛,缓缓跪倒,轻轻抚摸着海豚光滑的背鳍。
  “对不起……”他低声道。
  海豚用硕大的头在他腿上蹭了蹭。
  “对不起……”他伸手抱住海豚,眼中溢出泪花。
  海豚低声鸣叫着,仿佛在安慰他满是创伤的心灵……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海洋也好,都是纯净的……完全的纯净……”约翰望着班鸣卓缓缓道,“可为什么这样纯净的世界竟生长出如此肮脏的我们?”
  班鸣卓没有回答,只默然地望着他。
  约翰双手背于身后,向舷窗前走了两步。宇宙那灿烂的星光映照在他年轻的脸上,折射出那不属于人间的英俊与优雅。
  “在NASA工作的时候,也曾经这样从太空凝望……”他望着窗外那巨大的地球道,“这颗蓝色的星球……真的很美丽,”突然转头向班鸣卓一笑,“人类……实在配不上它……”
  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结束了么?这是同时在所有A组成员心中闪过的念头。可眼望着强大得难以置信的敌人终于死去,众人心中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而是一片的茫然。
  ※       ※       ※
  康云儿慢慢走到约翰的身边,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他。
  “他死了,小云儿……”班鸣卓低声道。
  康云儿抬起头,疑惑地望着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话。
  “你大概也曾经看到过吧,在你的心中。很悲伤吧,生命就这样的逝去,而我们根本无从挽回,朋友也好,敌人也好,终于会离开这个世界。可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比我们提前看到而已,就是这样,对,只是提前看到而已……”低声说着,连班鸣卓自己也察觉到自己的话中全无力量,终于沉默无语。
  整个船舱内死一般的宁静。
  ※       ※       ※
  他的身后,一个高挑秀丽的身影缓步走了过来。
  班鸣卓回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路婵娟那张娟美的脸。
  “啊,醒过来了吗?”他低声问。
  “嗯……”路婵娟点了点头。
  “那个……”他想要说什么,又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回去吧……”路婵娟低声道。
  “什么?”他茫然地道。
  “回去吧,回到我们的家,回到我们的A组去……”路婵娟缓缓道。
  “是啊,该回去了……”班鸣卓点了点头,“我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一边,年小如和核桃已抱着仍旧那样微笑着的桑若影痛哭起来。
  ※       ※       ※
  王府井大街上仍旧象平时一样的人潮汹涌。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面带笑容,在这购物天堂选购自己需要的物美价廉的商品。
  一个大约容颜秀美的少女在街头缓步而行。一眼望去,她和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大学生并无区别,可如果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她的眼睛深而大,鼻子也微微翘起,比汉族的女性多了一分异样的风情。
  突然,一辆高级奔驰飞车在她身边缓缓停下,一个身材粗矮的中年人从车窗内嬉皮笑脸的冲她招呼道:“小姐,何必步行呢?说吧,上哪里,我载你……”
  少女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着。
  那人索性下了车,拦在她的身前:“怎么着,不给面子?装什么啊,你这是世面见得少,北京没来几天吧?我你也敢不理?”
  几个路人停下来张望着。两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从车上跳下,恶狠狠地瞪着围观的人:“看什么看,不怕长针眼啊,操!”
  大家被他们一叫,都心虚的避开了。
  “你闪开,不然我叫警察了!”少女低声道。
  “叫啊,你叫啊,北京市,处级以上的警察没有我不认识的,公安厅副厅长,那是我哥们,别说跟你在这儿说几句话,就是真把你上了,公安局我也是大摇大摆的进去,再大摇大摆的出来!”说着,他伸出手向女郎的面孔摸去。
  少女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握住了他的手腕。
  “谁啊?”胖子恼怒地转过身去,眼前顿时一亮。那是一个更为美丽的女郎。虽然神情冰冷,可那刀削般笔挺的轮廓配上挺拔出众的身材,直如同黑夜中冉冉绽放的火玫瑰一般,有股逼人的魅力。
  “哎哟,真不知道咱们北京还有这么靓的美女………唉哎!”胖子突然杀猪般叫起来。显然这神秘女郎手上的劲道令他吃不消了。
  女郎没有说话,只轻轻一扳,“喀嚓”一声,胖子的小臂怪异地向一边扭去。
  “啊——!”胖子大叫了一声,险些晕倒。
  两个保镖见了,忙扑了过来。
  还没走一步,已被人掐住了脖子,“当”的一声,两人的脑袋撞在一起,晕了过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将他们随手扔在地上,喃喃道:“哎呀呀,北京市内的渣子真是越来越多了,这样看来,迁都也不错呢,不过上海可不大合适,上海人太精了,买东西容易吃亏啊,苏州倒挺好的,苏州女孩也漂亮,不过说起女孩子,还是海南的好啊,那碧蓝的海水配上金色的沙滩,漂亮的少女在海风中微笑……”他一张口说个不停,让少女听得直眨眼。
  “混帐,你们知道我是谁么?”胖子流着冷汗恶狠狠地道,“我姨丈可是政治局委员,我告诉你们,在这北京市内,只要我一句话,你们就得乖乖地跪着来求我!”
  “是吗?那真是久仰了啊……”一个声音在一边温和地道。
  胖子转过头去,发现一个少年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他个子不高,甚至显得有些瘦小,那张有点孩子气的脸上挂着纯纯的微笑,双手插在兜内,一副轻松的样子。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么?”胖子狞笑道,“等死吧,你们!”
  “在那之前,让我实现一个愿望好么?”少年微笑道。
  “什么?”胖子莫名其妙地道。
  “那就是让我和你这大人物握个手,我一向喜欢和大人物握手的……”说着,少年伸出手来,握着胖子的手重重摇了摇。然后,对着少女点了点头,“再见吧,放心,他不会难为你的……”
  “啊……”少女红着脸低声道,“谢谢你们。”
  少年微微一笑,打个手势,那女郎和青年跟在他的身后离去。
  少女再望向那胖子,发现他已经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然后她才意识到,少年握着摇了又摇的,正是胖子折断的那只手。
  ※       ※       ※
  出神地望着为自己解围的三人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于人流中。少女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一声。不知如何,那张孩子气的笑脸已在少女心中已留下深深烙印。厌憎地瞟了倒在地上那三个人一眼,少女迅速转身离开。此刻,她不想惹起更多事端,免得令别人注意自己。在前门附近的小巷中转了几个弯子,她走入一家理发店。这家理发店的店面并不大,只有四十平方不到,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耐心的为一个中年妇女做头型。少女没有出声打搅,而是在一边静静地坐下。阳光下,那小伙子的双手灵巧的飞舞着,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分外细致与温柔。少女津津有味地望着,没有一点不耐烦,似乎在看什么精彩的表演一样。大约十几分钟后,发型做完了,中年妇女扭着头照了照镜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夸了几句后,留下钱走了。小伙子将地面和座椅打扫干净,这才向少女走来。
  “您想理什么发型?”他微笑着问。
  “赖以里(黑夜)……”少女望着他轻声道。
  笑容从小伙子的脸上消失了,转而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少女。
  少女静静地望着他。
  “晒姆斯(太阳)……”他终于说道。
  “赖尔得(雷霆)……”少女又道。
  “赖海卜(火焰)……”他再次回答。
  两个人眼中同时射出炽热的光芒。
  “等一下……”小伙子走到店外张望一下,拿起一块“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门口。然后把门锁好,这才对少女点了点头道:“跟我来……”
  两个人穿过内间和院子,来到一间不大的杂物室。里面摆满了一地的干辣椒和肉干,整个房间气味刺鼻之极。少女的秀眉微微皱了皱。
  “可以防警犬……”小伙子低声解释了一句。
  少女点了点头。
  小伙子将一角的辣椒搬开。从地面撬起几块砖头,露出一块颇为干燥的地面,然后他伸出手,在上面有节奏的轻轻敲了几下。地面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小伙子侧了一下头,少女走上前,沿着陡峭的阶梯走入地洞,地面合拢,小伙子又将砖头摆回原位,还仔细的在上面撒了一些尘土。铺好辣椒,这才拍拍手离开。
  少女沿着一条漆黑的甬道走了十几米,眼前才露出一丝光亮。微弱的灯光下,一张苍老而满脸花白胡须的面孔木然地望着她。
  “色兰(问候语)……”她深深鞠了一躬。
  “色兰……”那老人用苍老沙哑的声音回答道,“你就是伊斯哈格的女儿么?”
  “是的,我是摩依努尔,真主赏赐给他仆人伊斯哈格的第三个女儿……”少女静静地道。
  “皎洁的月亮……”老人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吧,伊斯哈格的女儿,虽然你的父亲属于伊禅教派而我是苏非派,可我们都是安拉的仆人。我钦佩你父亲的勇武,更景仰他将亲生女儿献奉给真主的决心,他是一个真正的巴图尔(勇士)……”
  “如果我父亲能知道伟大的阿迪里对他的评价,他一定会感到万分的荣耀……”少女摩依努尔再次向老人行礼道。
  “伟大么,如果真的伟大,也就不会让阿伊麦白白送了性命……”阿迪里的眼中露出一丝无言的伤痛。
  “那是他擅自行动带来的恶果,并不是阿迪里您的过失……”摩依努尔沉声道。
  “无论怎样也好,他终归是回到了安拉的怀抱,而你的姐姐阿依吐露也落在了警察手中……”阿迪里叹息道。
  “阿依吐露和我一样是安拉的忠实仆人,她是决不会背叛自己的族人的……”摩依努尔肯定地道。
  “这我当然相信……”阿迪里慈祥的一笑,“怎么样,那东西带来了么?”
  摩依努尔点了点头,从随身的皮包内取出一个手臂粗细的铁罐,递了过去。
  阿迪里在手中摩娑了一阵,才低声道:“只要有了它,这五千万美圆就没有白花,而且再大的牺牲也是值得的,真主保佑……”
  ※       ※       ※
  “左面的蓝色导线接A2接口,黄色的接B6接口……”李向东在一边不停地指点着,核桃按照他的指示将霍华德弄乱的操纵系统一一复原。唐卡在一边乖乖地接受路婵娟的资料,众人的伤势之中,自然以他最为严重,再拖的话,甚至有生命危险。
  班鸣卓独自一个人站在舷窗前,望着那漫天的繁星发呆。
  结束了吗?就这样结束了?这样的问题始终在心中盘旋不去,约翰说他的战斗已经结束,而我的还要继续。他究竟在为什么而战?我又将继续怎样的战斗?他说他没有找到想知道的,我又能够找到吗?可笑,我甚至连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寻找自己的答案?约翰,这样的胜利你让我如何接受啊……
  直到此刻,班鸣卓才深深的意识到,这么多年来,在潜意识中自己一直期待与约翰的重逢。虽然只是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可对自己内心世界的冲击之大,远远超出想象。在约翰强大的心灵引导下,他终于得以清醒的面对内心深处真实的自己。那种痛苦与茫然的经历,已令他接近崩溃的边缘。
  当然,桑若影的死亡对他的打击也是严重的。一直以来,他只是把对方当成一个孩子,一个仍需要不断学习的好学生。可他错了,从某些方面讲,这文静秀雅的女孩儿已成为弥补他心灵创伤的良药。之所以经常单独帮助对方修炼念力,正是下意识的进行心灵上的自我保护。而现在,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却已太晚了。那种巨大的失落感让他本已满身创口的心再无任何着落,无依地在虚无中漂浮。还有路婵娟,自己又如何面对她?当年的事,该如何向她解说?那样的答案,她是否能够接受?一个又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似乎要抓住什么,又似乎空无一物。那种不安直入灵魂深处,几乎令他烦躁得要放声大叫。
  萧矢在他身后不远处静静望着他。虽然不能完全明白对方的心情,但仅仅望着班鸣卓的背影,已经令他体会到
  那种近乎空洞的悲哀。同一时间失去了最重要的敌人和伙伴,那种失落感想必是无法忍受的吧?他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一边的年小如。她正蹲在核桃身边,帮忙整理乱成一团的导线。原本略带稚气的少女面孔上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静。这次的战斗,几乎给A组的每个成员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以后的A组会是什么样子,那种充满欢笑的日子还能够回来吗?萧矢的心中也深深迷惑着。
  ※       ※       ※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李向东高兴地道。如果说这艘飞船上有什么人是真正高兴的话,那就是他了。只要能够把心爱的飞船带回去,别的他便再无所求了。坐到驾驶位上,他熟练的操纵着各种表盘,飞船开始缓缓转向,向地球飞去。
  路婵娟给唐卡治疗完毕后,又开始为核桃疗伤。从刚才的一刻起,她的目光始终不与班鸣卓接触。虽然是给核桃疗伤,也不过借着这个原因来集中精神,压住烦乱的心意。现在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当时自己没有听到约翰的那句话。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自己又该做些什么呢?阿影说要我相信鸣卓,可我该如何去相信他呢?走到他的跟前说:我不在乎你杀了自军?或者说:我相信你杀他一定是不得已的?这么做,可以吗?为什么我们之间总要存在这么多的阻碍?什么时候才能回到在B组时那快乐的时光?这一切,是谁的错?
  ※       ※       ※
  飞船开始穿越大气层,整个飞船中仍旧一片沉默。连一贯活跃的唐卡和核桃也黯然不语。渐渐地,飞船穿出了云层,大地开始露出它的轮廓。
  “北京就在我们的下方了!”李向东兴奋地喊道。没有人回应他,他无奈地耸了下肩头。突然,他的脸色变了:“这是怎么回事,糟糕!”
  “怎么了?”萧矢皱眉道。
  “飞船的能量完全消失了!”他大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萧矢保持了他一贯的冷静,飞快的在键盘上敲了几下:“看来是质子炉出了问题,不能继续提供飞船运行的能量了……”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的话,飞船会坠毁的!”李向东急得满头是汗。
  “距离着陆还有多少时间?”班鸣卓在一边沉声问道。
  “不到两分钟了!”李向东差点哭出来。
  “可以考虑弃船么?”班鸣卓向萧矢望去。
  萧矢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是在北京市区的上方,弃船的话,飞船坠落后会有很大的死伤,没人会知道它会撞上什么,甚至也许会重演一百年前纽约的悲剧,而且质子炉现在极不稳定,飞船坠毁的话会造成大爆炸……”
  “滑行降落有把握么?”班鸣卓又问李向东道。
  “你见过宇宙飞船能滑行的么?”李向东苦笑道,“我一点把握都没有……”
  “那只有一个办法了……”班鸣卓沉声道。
  “托住它!”萧矢冷静地道。
  “对,托住它!”班鸣卓点了点头,“大家过来,集中精神,用全部念力减缓飞船下降的速度!”
  不待他多说,A组的全部成员已闭紧双目,开始凝聚念力。
  果然,飞船下降的速度开始减缓,不过地面的建筑也越来越清晰了。
  一艘航天飞船的重量之巨大,加上下降的速度冲力,虽然A组成员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超念战士也不开始堪这重负,念力较弱的年小如和核桃等口鼻已经开始渗出血丝。而飞船的去势虽然稍减,可仍然向地面坠去!
  “下面……天啊,是天安门广场……?”李向东呆呆地道。
  广场上的游人显眼也已注意到这天空中的庞然大物,纷纷惊叫着向四周逃避。
  如同垂死的巨龙,命运号挣扎着向这世界最大的广场撞去……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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