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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战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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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6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五十六章宣言
 
  “今天,现在,我之所以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们。也是因为我有一些话,想和在座的各位以及电视机前的全国观众们说……”清楚地知道自己面对着的不仅仅是四千名与会代表,更有全国十二亿的观众,班鸣卓的声音中也不禁透出一丝颤抖,他试图去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然而作用并不大,他甚至想不起来自己下面该说些什么。
  忽然,他看到在大厅的远处,正对着主席台的地方,有三个人,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那是三个再熟悉不过的亲切身影。
  一瞬间,他如身在梦中。
  是的,是老江,胖刘和阿影。
  他们正用温暖而鼓励的眼神望着他,似乎在说:“继续呀,我们相信你,我们的队长……”
  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似乎在召唤自己亲爱的队员们。然后,班鸣卓无限满足地吸了一口气,一抹解脱般的微笑浮上他的脸庞。
  “无聊啊……”吴盈盈打完了鬼王天下的最后一关,看着爆机画面喃喃地道。她将感应头盔随手一扔,散懒地倒在软软地大床上,刚才过关时的狂热和兴奋已完全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只搁浅了的海洋软体动物,整个人显得疲倦而无神。“还有什么好玩的么?给自己的哥们儿们打个电话一起蹦迪?没劲。上网也没意思,而且打了这么久的游戏,头还痛着呢。虽然肚子有些饿,但她却懒得打订餐电话。翻了个身,她觉得有样什么东西在身下咯了一下,抽出来一看,原来是自己昨天新买的阿迪达斯最新出产的无重力T恤衫,穿着它,即使没有什么弹跳力也可以轻松扣篮。她抓起这件价值数万元的高科技产品,粗暴地甩到地板上,然后又懒洋洋地趴回了大床。”再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了么?明天试试海子说过的那种毒品吧?要不,自杀得了……“
  屋子里太静了,她需要一些声音来驱走枯寂的感觉,便懒洋洋地说了一句:“电视打开……”才说完便想起今天是四十一大的现场直播,几乎没有台播放其他的节目。她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将脸埋在枕头上,连说关电视指令的心情都没有了。
  就在这个时刻,一个平静而充满激情的声音开始在略显空当的屋内响起……
  “一百八十一年前,就在这个国家危亡之际,我们的先辈成立了一个崭新的政党。二十八年后,他们又以非凡的勇气、毅力和激情,创立了一个崭新的中国。在这期间,他们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前仆后继,用无数年轻的生命为我们的共和国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传世篇章。我想,当时他们之所以毫不犹豫地作出那样的牺牲,是因为他们是相信着的,相信着自己是在全心全意地去建立一个充满尊严和自由的国家,一个由它的人民来当家作主的国家,一个中国人自己的国家。”
  咦,这语气好像和平时的那些讲话不大一样……吴盈盈从枕头上扭过头,望向电视。屏幕上,两道深澈而真诚的目光炯炯闪烁着。在那双目光的注视下,她不知不觉地爬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电视机。
  “就在三天前,我的一个朋友冒天下之大不讳,试图发动篡权政变,去建立一个新的国家。不过,很遗憾,他失败了,是我亲手杀了他。我阻止他,是因为我知道按照他的做法,会有很多人死去。其中有些是罪有应得的,而更多的人是无辜的。我不能让他这样做。在我心目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最敬仰的人。他的名字,叫邵定中,是前任国安局的局长……”
  北京市最普通的一座四合院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耐心地切着案板上的菜。
  “奶奶!奶奶!”一个系着红领巾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快点!爸让你看电视去!”
  “哎呀!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那一套么,我都看了七十年了,还没看够啊,不看不看……”老奶奶不理他,继续不紧不慢地切着菜。
  “不是!这一次不一样,快来!快来啊!”小孙子拉着奶奶的手,硬将她向屋内拽去。
  “哎,哎,我的菜,我的菜!你看你,这孩子……”老奶奶嘟哝着被小孙子按在了电视前。
  一边,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人正瞪圆了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定中他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一个令人羡慕的职位,他衣食无忧,位高权重。也许有很多人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会这样做。其实很简单,因为他爱这个国家。是的,他爱着这个国家,爱到舍生忘死,爱到不顾一切,爱到无怨无悔……”一瞬间,班鸣卓的眼前闪过邵定中临终时的面庞,晶莹的泪光在眼中浮现,“我知道,他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认为这个国家已经再一次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而他对现在的这个政府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所以才妄图去只手补天,凭借自己的力量去扭转乾坤。他错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这样的事,应该由我们全中国的十二亿人民来负责。而你们呢?在座的各位,你们又准备去背负些什么呢?在这样的时刻,你们又能为你们的人民做些什么呢?”
  广州机场候机室的巨型显示屏前,越来越多的人在大屏幕前停住了脚步,行礼推车一辆接一辆,阻住了通道。呼唤乘客登机的声音响成一片。执勤人员气急败坏地催促着人们前进,而所有人却都不加理睬,聚精会神地望着屏幕。
  “至今,在中南海新华门的影壁上,仍留着五个金色的大字——‘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啊,同志们,为人民服务……多么简单的一句话,然而,又是多么难以做到的一句话。”班鸣卓发出低声的叹息,严峻的眼神开始变得刺刀般锋利,“在座的各位代表,以及全中国的政府官员们,共产党员们:请你们好好的想一下,你们真的明白这五个字的含义么?真的知晓这五个字的重量么?真的将它作为自己行为的准则了么?在你们这匆匆的一生中,在多少时间里,是做到了这句话的要求,在全心全意地为你的人民而服务呢?又有多少时间,是在酒池肉林,是在夸夸其谈,是在勾心斗角,是沉浸在私欲之中,为了自己和亲友的利益而奔波?”
  沈阳市铁西区一家工厂里,一个身穿工作服,满脸油腻的工人正在拿着收音机大声召唤着,疯了似的一个又一个车间跑着,每过一个车间,机器的轰鸣便逐渐停止,一群群戴着头盔的工人们从车间内蜂拥而出,跟随在他的身后。
  “你们说你们是人民的公仆,但是你们配得上这个称号么?在这漫长的一百多年中,你们是否已尽你们的力量去给予你们的人民自由,平等和尊严?你们是否已将贫困,愚昧和苦难自这片土地上逐走?你们尽到了你们的义务么?你们履行了你们的职责么?你们完成了你们的誓言么?在你们生命的最后一刻,在你们回首自己的一生后,在审视自己良知的那一瞬,你们可以做到含笑九泉,问心无愧么?”
  青藏高原的雪峰峭壁上,一个狭窄昏暗的山洞中,一线微弱的灯光下,两个怀抱钢枪的年轻战士披着厚厚的军衣,围着小小的收音机,带着满面的风雪,静静地听着。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希望你们可以。我真的希望你们可以。否则,那便是你们对自己理想和事业的背叛!对自己道德和良知的背叛!对自己国家和人民的背叛!我知道,这里有很多的人,早已将他们的财产和家人转移到了国外。而在这个礼堂外,还有更多这样的人存在着。可是,那并不是全部。全中国十二亿人中的绝大多数是要留下来的,留在这片生他们,养他们,背负着他们的古老土地上,和它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永不相弃。”
  内蒙古毛乌素沙漠深处,狂风呼啸,黄色的砂土延伸至无穷的天际。一个瘦弱的女性身影在沙漠的边缘吃力地行走着。在她瘦弱的肩头,挑着两桶水。她咬紧了牙爬上沙坡,将一桶水细心地浇在刚刚种好的树苗上,水很快地被沙土贪婪地吞没了。她又吃力地走下山坡,搬起另一桶水。远方,一个少女大声高叫着,举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向她奔来……
  “我请你们时刻记住,各位,是他们,而不是你们,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你们在那些豪华酒宴中所上每一道珍馐都出自他们的血肉,每一滴美酒都酿自他们汗水,你们身上的每一针每一线,都织入了他们的苦难!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的看看自己!看看站立在灵魂镜子前的自己!那个没有了权利与虚荣包围着的自己。那个最真实丑陋的自己!没有了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你们又是什么?你们又算得上什么?一旦有那么一天,这片土地和它的人民抛弃了你们,荣耀的光环褪尽,你们就不再有车队护送,保镖相随,不再有鲜花和颂词,不再高高在上,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到了那一天,你们就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凄惶软弱,彷徨无助。因为人民早已背弃你们,就如同你们早已背弃他们一样!难道非要等到那一天,等到你们低着头,站到历史的审判台上,你们才会在悔恨的泪水和涔涔的冷汗中清醒过来么?”
  上海。南京路,淮海路,福州路,以及滨江大道,浦东的世纪大道,浦西的衡山路等所有的主要街道上,所有的行人都已停住了脚步,所有的车辆都已经停止了前进,无数目光注视着街头各种大大小小的电视屏幕,静静地听着那真诚的声音。整条街都如同被这声音催眠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繁杂,而沉浸在一种梦幻般的静谧里。
  “我们几乎每天在说,说我们的党是一个光荣、伟大而正确的党。可我们是否忘记了,光荣并不是铸就在金色的勋章内,而是欢呼自人民的心底里。伟大也不是记录在苍白的文件中,而只携刻在灵魂的丰碑上。正确更不是浮耀在虚假的数字内,而是沉淀于耐心的实践中。即使是再炫目的字眼,终有一日也会在真实面前黯然失色。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去面对事实呢?为什么我们总是要掩饰,要遮瞒,要欺骗?难道我们害怕么?那么,我们又在害怕些什么呢?害怕我们的人民吗?在经历了那一系列可怕的政治灾难和风暴后,难道你们仍旧没有意识到,你们的人民是世界上最宽容最善良的人民吗?经受了那样深重的苦难后,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们简简单单地对他们说一句‘对不起’……”
  陕北的黄土高原上,酷热的高温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十几个头上缠着手巾,满身泥土的农民聚集在一棵大树下,带着一脸的疲惫流着一身汗水,仰着头,用沉默的眼神痴痴望着枝头喇叭,倾听着这奇特的广播。
  “面对着这样的人民,你们到底还在害怕些什么?害怕自己的形象受到损害?威严受到侵犯?权利受到动摇?可难道这些东西还要重于泰山东海,重于背负在人民身上的苦难吗?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的人都曾经面对着枪林弹雨,无所畏惧。可是在什么时候,你们却失去了面对真实的勇气?失去了面对人民的勇气?失去了承认因着自己的过失和疏忽而对人民所犯下的错误——甚至是罪行的勇气?可是如果没有这样的勇气,我们就无法面对这片生我们养我们的古老土地,无法去面对那些信任我们支持我们的淳朴人民,更无法面对孩子们那天真无邪的目光……”
  安徽省金娟县一所黑暗简陋的教室中,几十个系着红领巾,皮肤黝黑的孩子整齐地坐在课桌后,带着一脸纯真的雅气,认真地听着。一个双眼明亮的小女孩突然举起手,老师走过来弯下腰,她对着老师的耳朵低声问了句什么。年轻秀丽的女教师微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她可爱的头,举起手指悄悄地在唇上比了一下。
  “而我们最无法去面对的,就是那些永远长眠在这片土地上的英灵们……那些在历次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幸福的斗争中牺牲的先烈们,那些在反掠夺,反压迫,反霸权的自由斗争中牺牲的英雄们,以及那些守护着这个国家,为了尽到自己的职责而英勇献身的——最平凡的人们……”班鸣卓的目光又划过那三个静静的身影,“在这样一个时刻,面对着他们,面对着电视机前的十二亿人民,面对着始终用怀疑的目光注视着我们的——世界,在座的各位,你们准备去做些什么呢……”班鸣卓望向与会的数千名代表们。
  美国,白宫。
  橄榄形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打开,一个神情紧张,戴着眼镜的青年闯了进来。
  “Hey!Bob,Wearehavinganimportantmeeting!”一向注重仪表的总统双眉紧皱,不满地道。
  “Iknow,Mr.president,butyougottaseethis!”青年激动地说着,几个健步抢上前去,在国务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白宫首席顾问,财政部长,国防部长等高官莫名其妙的目光下打开了电视开关。然后抹着额头的汗水,站到了一边。
  “而你们,电视机前的人们……”班鸣卓的目光又投向摄影镜头,“你们又准备做些什么呢?一百多年前,我们的先辈相信他们所为之牺牲的,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光明而美好的未来。可是,现在呢?现在你们还相信着什么?还坚持着什么?你们对于我们的国家和它的未来,抱着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信心?我们的政府腐败了,你们呢?你们还保持着你们的淳朴吗?你们还保持着你们的善良吗?你们还保持着对身边陌生的人们的关怀吗?在你们的心目中,金钱与道德的天秤还能够保持平衡吗?我们的党腐败了,我们可以组织一个新的党,我们的政府昏庸了,我们可以选出一个新的政府,可如果你们——我们的人民也堕落了,那么这个国家就再也没有希望了……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在这个城市的郊外,浑善达克沙漠不断逼近着我们。它吞噬绿洲,吞噬土地,吞噬城市。它是可怕的。但和它相比,更加可怕的,不正是那个在我们的心中不断地侵蚀我们良知,冷却着我们热血,歪曲着我们灵魂的心灵沙漠么!不要沉迷于堂皇的理论,不要依赖国际社会的援助,不要相信所谓发达国家的善意,我们所能依靠的只有你们。原因很简单,一个国家的强大,不是在于它有多么有力的政权,多么发达的经济,或者多么强大的军队,而在于它和它的人民所拥有的,是怎样的一颗心……”
  万人大礼堂中一片静默。没有人说话,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班鸣卓身上。这些目光有清澈的,有混浊的,有激动的,有惭愧的,有若有所思的,有恼羞成怒的,有意态昂扬的……可是没有平静……
  “不要忘记,我们所拥有的,都是同一颗心。它搏动的,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宏响,是五千年灿烂文明的回音,是十二亿同根血脉的共鸣。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国家的人们曾以同志相称,这个称呼我们今天已经不再使用。但永远也不要忘记,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可以继续使用另一个更伟大的称呼,是的,我们是——‘同胞’……”
  人民大会堂外,警笛长鸣,数十辆警车将这座建筑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队队手持激光狙击枪,身着黑色制服的特警迅速地占领了大礼堂的各处入口。
  一个队长打开步话机,低声问道:“所有人员全部就位,等候指示。”
  “听着,没有我马向东的命令,一枪也不许放!明白了吗?”通讯器中传出一个略带焦急的声音。
  那个队长一愣,随即答应道:“是!没有马局长的命令,一枪也不许放!”
  大会堂外的一辆警车内,马天心缓缓放下手中的步话机,扭头向身边的人望去。
  “多谢马副局长的帮忙,请再坚持十分钟好吗?”身着警服的陈玫用温柔语气说,手中的枪仍然紧紧抵着他的额头。
  “陈警官,你这么做值得么?”马天心额头汗涔涔地问。
  “当然值得,如果可以守护自己的信念,无论怎样都是值得的……”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她缓缓地说,唇边露出一丝微笑,“身为警察,我们时刻要准备承担这世上一切的苦难……”耳边,徐东清那坚定的声音久久地回响着。
  天安门广场南侧,毛主席纪念堂内。
  “有人来了……”穆萨抬起头,冷冷地注视着头顶上方。
  摩依努尔悚然一惊:“谁?特警部队么?”
  “他们哪有本事无声无息地干掉我的部下?一定是A组的人。”穆萨古怪地一笑,双手缓缓张开,“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中国最强的超念战士到底拥有怎样强大的实力……立即启动核弹!”
  摩依努尔犹豫了一下,扳动了几个开关。
  整个装置顿时闪亮起来。同时,显示屏开始出现倒计时:10:00,09:59,09:58,09:57,09:56……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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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7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五十七章唯一选择
 
  “没有人……”萧矢缓缓扫视着瞻仰厅的四周,然后将目光落在那扇狭小的小门上,沉静地一笑:“原来在下面……”
  穆萨静静听着楼梯上那平稳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念力随着意识不断攀升,他四周的空气开始不断扭曲,形成一个个波动的气环。他暗暗嘲笑着对方的自大,准备在对方进入地下室入口的一刹那予以全力一击。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在这样强大的念波下生还。
  突然,脚步声停了下来。
  穆萨无由地感到一阵激动。外面的这个,并不是普通的对手。他觉得自己如同当年在大雪山之中捕猎时遭遇凶猛的猎物一样,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因兴奋颤抖。
  “来吧……来吧……”他在心中默默召唤着。
  门口暗影突然闪现,速度之快,晃若鬼魅。
  念波以难以想象的更快速度猛烈击出。
  轰雷爆裂一般,狭小的入口被击出一个大洞,扭曲的电线和钢筋从洞内的边缘伸出,蓝色的电火花闪烁着,隐隐照亮黝黑的阶梯,仿佛一条通往幽冥的隧道。
  烟尘弥漫中,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少年从洞口处缓步进入。
  穆萨脸上的肌肉在瞬间凝结:“不愧是A组的人。能接下我全力一击而安然无恙的,你还是第一个。”
  “啊,你说那个……”萧矢回头望了望身后,微笑道:“很遗憾,被你击中的不是我,只是你上面的一个伙伴而已……”
  穆萨沉郁的脸上怒气一显即逝:“都这么卑鄙么,A组的人?”
  “光荣或者卑鄙,只是用在活人身上的用于而已,不是么?”萧矢静静地答道。心中奇怪,为什么自己会用段墨的话来回答他。
  穆萨一滞,随即冷冷地道:“废话少说,让我看看A组的人,手头和口头是不是一样硬!”双拳一错,厉啸着冲上。
  修长的中指屈成一个完美的弧度,蓦地弹出。莹黑色的棋子似快实慢,以魔幻般的速度击上穆萨的右拳。
  低沉的爆破声中,整个地下室都好像摇晃了一下。狂猛的气流在封闭的空间中盘旋,摩依努尔等人惊叫着被这横溢的气流吹得撞上墙壁,纷纷晕倒。
  穆萨一个空翻,落回原地。
  棋子闪电般地飞回萧矢手中。
  穆萨静静地注视萧矢好一阵,突然身子一晃,嘴角溢出血丝。
  萧矢紧握着棋子的左手也轻轻颤抖着,但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你很有天赋,可惜不能得到很好的训练。你应该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对手。”
  穆萨的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怎么?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我们吗?很可惜,伟大的智者阿迪里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所以才会派我来……”说着,缓缓举起双臂,在眼前交叉着左右分开,伸直。同时双脚并拢,身躯笔挺。整个人宛如一个完美的十字架,“——真主之壁!”
  一个又一个的涡形透明波纹在空中出现,交叠着横在萧矢和穆萨之间,形成一道不断波动的墙壁。
  萧矢伸指一弹,又一枚棋子飞出,击向穆萨。
  棋子甫一接触那道念壁,便猛地弹开,斜斜嵌入屋顶。
  “这就是他的域?”萧矢心中微惊,“似乎是和我的‘黑白’一样,属于防御力极强的类型。可是,他为什么要挡住我而不逃走呢?”他的目光突然落到一边已组装完毕的那套电子设备上。
  “注意到了吗?”穆萨的眼中闪着嘲笑的光芒,“那是改装过的核弹,其威力足以将整个北京夷为平地。”
  萧矢紧紧盯着那个电子显示屏。
  07:23,07:22,07:21,07:20……
  “你还有七分钟的时间,马上坐上飞车的话,逃出爆炸范围还来得及……”穆萨冷笑着提醒他。
  “怎么办?硬攻的话,恐怕是打不破这道念壁的。一定要想出个办法才行,冷静,萧矢,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冷静。”虽然这样在心中不断警告自己,可额头仍然有细细的汗珠渗出。
  “怎么,还在想办法么?没用的,即使是激光狙击枪也无法穿透我这的真主之壁。而且它不只是一道墙壁,而是六正方面体,无论从任何方向都无法进入它。没有人能够突破它的,你还是死心了吧!”
  “谁说没有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入口处响起。
  萧矢没有回头,绷紧了的神经却一下子松弛下来。仿佛听到了这个声音之后,眼前的这道“真主之壁”突然在一瞬间显得脆弱得可笑。
  “你又是什么人?”穆萨紧盯着这个不速之客问道。
  “我?我是救世主,专门拯救那些堕落的灵魂。比如你……”段墨微笑着瞄了他身后的装置一眼,“啧啧啧,核弹都用上啦,为什么身为二十二世纪的恐怖分子还要用这么老土的东西呢?中子弹不好吗?还没有污染。象这样过时的东西早应该被淘汰掉了么。”
  “你说得没错,过时的的确应该被淘汰掉了。就象这个国家一样!这个腐朽堕落的国度就象是现在我们头顶上那具一百多年前的尸体,明明散发着腐臭的气息,却依旧被尊崇地供奉在圣堂里,让世人瞻仰……”穆萨的眼中燃着冰冷的火焰,“我从小就看着它一步步走向堕落,在它终年的压迫下,看到我们的族人饱受你们汉人的欺凌和侮辱,看着你们捕走我们的亲友,看着你们将我们美丽的家乡变成冰冷的荒漠和肮脏的城市。熊熊的仇恨之火中锻造了我们的意志,圣洁的古兰经照亮着我们前进的道路,伟大的先知阿迪里指引着我们的步伐。我们是穆罕默德的子孙,秉承了光荣的血液,将复仇的雷霆带给你们这些卑微而残暴的,用愚昧去否认真理的人们!”
  “真理?!”段墨指了指穆萨,对着萧矢笑:“他在和我们说真理哎!你说,我们该不该给他上一课,让他明白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真理呢?”
  萧矢眉头微皱,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段墨还有心思给对方上课。突然耳边听到了段墨来自超念频道的传音:“我在这里和他扯淡,你趁机冲过这道破墙让他明白真理是怎么一回事……”
  萧矢不动声色,用念波传音道:“怎么进去?”
  “你怎么突然变笨了?忘了那天晚上你遭到霍华德。琼斯和玛丽。亚利桑德拉夹击时你是怎样做的了吗?”段墨有些不耐烦地说。
  萧矢心中一动:的确,自己实在太笨了,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忘记用那个办法呢?不过要不是段墨赶来的话,这个办法也无法施用。因为那要消耗极大的念力,即使成功,短时间内恐怕也无法全力出手。
  静静地,他将双手背到身后,左黑右白,十八枚棋子有生命一般灵活地从他的袖口滑出。
  另一边,段墨正滔滔不绝:“所谓真理呢,其实是不言而喻的,在希腊文中,真理一词是aletheia,意思就是得到揭示的存在者。因此,真理就其作为过程而言就是去蔽。蔽,就是遮蔽的蔽,不是弊端的弊。简单点说,就是去了遮蔽你的东西。唉,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是说要脱你的裤子……”
  十八枚棋子缓缓在空中展开,形成一个半径为一米左右的圆环。
  05:19;05:18,05:17,05:16……
  “而在佛教中,又把真理叫做真实,分为四大类,称为四种真实:第一种,也是最重要的一种就是世间极成真实─这是指随类随俗的常识真实,而这又分为两类:一是世间非人类所以为的真实,二是世间人类从自然及习惯……太复杂了?那就简单点说吧,你认为我们不能通过这道破墙,那就是你的习惯想法,就是第二种啦,而实际上是不是这样呢?第一类真实,那才是我给你的答案……”段墨微微一笑。
  萧矢的身子向后一靠,钻入了棋子所形成的圆环,立时消失无踪。
  穆萨一直被段墨的话吸引着注意力,一直到萧矢消失了才惊觉过来,不过在他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时,他身后的空间猛然裂开一道暗黑的缝隙,萧矢从里面一跃而出,平静地立于他的身后。
  穆萨怒吼一声,身子一个旋转,那道墙壁仿佛是活物一般依附上他的身体。他整个人裹在透明的波纹中,随着波纹的扩散不断晃动着。
  “不错啊,还有这一着……”段墨摸着下巴喃喃道。
  “我缠着他,你去拆了那个核弹……”萧矢平静地说。
  “别开玩笑了,那个是念触弹,根本无法拆除,核桃在这儿都没用……”段墨若无其事地道。
  “那怎么办?”萧矢皱起眉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有一个止爆指令密码,输进去就行了。”
  “你认为这家伙肯告诉我们密码吗?”萧矢淡淡地问。
  “他?就算肯恐怕他也不知道,你认为这种四肢发达大脑简单的家伙能摆弄得了这种高精度仪器么?如果他能,还要其他几个干什么?”段墨不屑一顾地说。
  穆萨大吼一声,猛地向倒在地上的摩依努尔扑去。
  段墨身子一晃,已拦在他的身前,顺手掏出一只激光手枪。
  穆萨仗着有念衣护体,硬撞上去。
  段墨却没有向他开枪,而是抬手一枪,击向天花板。
  “哗啦——”自动灭火系统探测到激光形成的高温,喷射出一条条透明的水线。
  “域之深蓝……”随着段墨懒懒的呼唤,那些水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向穆萨聚集而去。
  一惊之下,穆萨又转身冲向炸弹,显然想用念力将它引爆。
  还没等他冲出几步,萧矢的棋子便已向他激射而至。
  虽然不惧棋子的威胁,可在他稍一停步时,饱含了段墨念力的水便已一涌而上,将他笼罩。他整个人如同被一个巨大的透明胶体裹着,无论怎样挣扎,也挣脱不开。虽然有念衣保护他不受水的庞大压力所伤,可在无法呼吸的情况下,他的行动已经开始变得迟缓。
  03:58,03:57,03:56,03:55……
  “是她?”段墨见到摩依努尔那秀丽的脸庞,不由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正好,熟人好办事,这才是千古不移的真理……”念力轻轻输入,摩依努尔长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人已苏醒过来。
  “啊,是你……”摩依努尔惊讶地睁大秀目。
  “嗨!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别的不要多说了,赶紧告诉我止爆密码……”段墨抢着说。
  “这……”摩依努尔痛苦地摇着头,“为什么当时你没有留下接受我的好意呢?那样你就不会留在这个城市中了……”
  “听着,我不是要恐吓你。你,我,这个国家,千万人的生命,你族人的未来,都在你一念之间。无论你有怎样悲惨的经历,可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要是这颗核弹爆炸,那就一切都太迟了!”
  “你不明白……!”摩依努尔尖叫着。
  “我当然不会明白!没有人明白。你自己所受的痛苦,只有你自己才能明白。你打算用这份痛苦去换得什么?更多人的痛苦?同归于尽?别忘了,杀戮和仇恨带来的永远都是更大的杀戮和仇恨!”段墨一字一顿地道。
  “即使我阻止了又会怎样?没用的,一切还都是一样,那种灰暗而没有希望的日子,我已经受够了!”摩依努尔拼命摇头。
  在一边的萧矢突然冷静地插口:“不一样!你以为我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阻止一个已经垂死的政权进棺材?不,我们是要让它得到新生!你听!”说着,他打开了身上的通话器。
  班鸣卓那清朗的声音立即在地下室中响了起来:“电视机前全中国五十六个民族的同胞们,甚至全世界的华人同胞们,你们是否了解,中国人这样一个称呼对你们意味着什么呢?我想,这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这更是一份古老而艰巨的责任。因为,中国不仅仅是北京,不仅仅是台湾,不仅仅是西藏,不仅仅是新疆,不仅仅是大兴安岭,不仅仅是蒙古草原。中国,是一切的交集,是一切的欢乐与悲伤,是一切的荣誉和苦难。它不属于某个人,某个民族或某个政党,中国,是中国人自己的国家,是我们的国家——也是你的国家。那么,我的同胞们,你还爱着这个给你带来了一切光荣与痛苦的国家吗?我希望你们可以给我一个令我欣慰的回答……”
  摩依努尔吃惊地望着段墨。
  “这是我们的队长在大会堂中发表的演说。我保证,从明天开始,这个国家就会变得不一样了……”段墨深深地望着摩依努尔的双眼,“现在,你是相信我呢?还是相信那颗冰冷无情的核弹?”
  摩依努尔的目光变得犹豫起来。
  02:49,02:48,02:47,02:46……
  “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汉人!他们都是……魔鬼……!”在“深蓝”中挣扎的穆萨拼命发出模糊地厉吼。
  摩依努尔向穆萨望去,他的脸色因缺氧已变得铁青而狰狞,绝望而恐怖的眼神紧紧盯着她。她打了个寒战,觉得这一刻他倒是更象一个固执而盲目的魔鬼。
  摩依努尔咬了咬牙:“好吧,我告诉你,先按下蓝色的按钮……”
  段墨的娃娃脸上露出宽慰的微笑。
  “小心!”身后的萧矢突然大吼。
  “真主啊——!”随着一声大吼,被“深蓝”包围着的穆萨突然发出蓝白色的耀眼光芒。
  萧矢和段墨没有任何犹豫,一个护住核弹,一个护住摩依努尔,同时全力张开了念力壁。
  白色的光焰无声无息地绽放开来,四壁熔化,天花板爆裂,地下室内的一切都在庞大无比的能量下塌陷,分解。这间封闭的地下室有着超强的防护装置,也正因为这样,这一次的超念自爆的力量也因为无法扩散而变得更集中,威力之大,远远超过白朗所受的那一次。
  终于,爆破的余波散去,一切都重新静止下来。
  萧矢解除了念力,转身望去,除了表皮的一些地方被碎石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外,整颗核弹完整无损,他不由松了口气,又望向段墨那边,心中顿时一惊。
  摩依努尔正倒在段墨怀里,胸口处,一个洞口正汩汩的流出鲜血,显然也被爆破造成的碎片击中。只看那血液的颜色和数量,便知她的心房已经受损,若不是段墨在用念力维持,怕已咽下最后一口气。
  萧矢反应极快,立刻奔向核弹,按下了中央部分的蓝色按钮。
  黄色的光芒顿时闪烁起来,一个小小的数字键盘和一个六位数的显示屏浮现在控制台上。
  “快问她密码指令!”萧矢向段墨急叫道。
  “对不起,这一次,我没能保护你……”段墨轻声道,摩依努尔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力的微笑:“没……没关系的,我……我很感激你……”
  “现在请你告诉我那个密码,好吗?”段墨强忍着焦虑,用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道。
  “密……密码是2……0……”她每说出一个数字,萧矢都立即在键盘上按下。
  “……7……,……6……”摩依努尔合拢双唇,试图说出下一个数字,身体却终于软软沉下。
  段墨和萧矢望着显示屏上的两个恐怖的空白,面面相觑。
  电子时钟无情地继续着。
  01:53,01:52,01:51,01:50……
  人民大会堂内。
  班鸣卓扬起手,亮出那张磁卡:“这里,是邵定中局长临终前交给我的一张磁卡。它的里面记录了多年来国安局掌握的大批党内高官的腐败证据。所以,也有人也叫它‘红皮书’……”说着,他向早已脸色铁青的丁闻涛望了一眼。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声。
  不知何时,何震州的额头已经全是汗水。他的颊肉不停地跳动着,完全不见了平时谈笑自若的风范。
  “得到它后我便一直在想,我该拿它怎么办呢?谁有资格拥有这张可以决定国家命运的磁卡呢?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中国人的命运,只能由中国人民自己来决定……”
  说着,他的手抚摸了一下讲台上的按钮,讲台上缓缓浮起一台微型电脑。
  “班——鸣——卓!”丁闻涛猛地站起身来大吼道。
  一道无形的柔和力量向他涌到,让他姿态恶劣地又坐回原位。
  讲台外侧的年小如收回了刚刚发出念力的手,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刚才我真的对总书记动手了吗?大概要判无期吧?不,不是我!那不是我!肯定不是我,怎么会是我呢?我这么善良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那么粗鲁的对总书记下手呢?所以,一定不会是我,是我也没人相信的……”
  “总书记曾经和我说过,即使花一万年的时间,也要将腐败清楚。我很钦佩总书记的决心,只不过,一万年实在太久了,我宁愿只争朝夕……”说着,将磁卡塞入电脑内。
  北京市地下网络主通道中,唐卡的快拳闪电般不停挥舞着,每挥一拳,金属的碎屑蹦射开来,冒出串串火花。
  “还有多远哪?时间快到了!”核桃苦着小脸望着腕表。
  “还……还有两米的距离吧?我已经听到回音了!”唐卡头也不回地说,连续不断的剧烈出拳下,他的全身早已被汗水湿透了。
  “不行,只剩下一分钟了。照这样下去,时间不够啦!”核桃急得小脸通红。
  “是吗?……”唐卡突然停了下来。这种钛合金的墙壁实在坚硬,让他的力量大为损耗,此刻,他甚至觉得两条硬邦邦的胳膊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混蛋,就让我看看,到底是你硬,还是我硬……”他喃喃地说着,后退了两步,身子躬起,鬼一般骇人的目光狂热的燃烧着。
  “唐卡,你要做什么?”核桃感觉出不对头,瞪圆了大眼睛,突然间她意识到什么,惊恐地叫道:“喂!你该不会是用头去撞吧?不行啊!那样你死定了!”
  “闭嘴,看我的铁头功!”
  “快停下!”
  “呀————!?”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唐卡的身子化作一道飞电,重重地撞上墙壁。
  与此同时,核桃紧紧闭上了双眼。
  “轰!”
  尘烟弥漫中,另一端的管道已经显露出来。
  “唐卡——!”核桃大叫着,眼泪在眼眶内打着圈。
  “老……老子……没事……”唐卡倒在墙壁的另一侧,无力的呻吟着,额头肿起老大一个包。
  核桃顿时破涕为笑。
  “快点,没时间了……”唐卡催促道。
  核桃点点头,身子穿越二十米的空间,来到另一侧的管道。
  管道内,成千上万条粗细不一的光缆纠缠着通向一个八角形的终端。那就是北京市的中心调配系统的核心装置。它过滤着各种信息,监视着所有的网络识别身份,屏蔽所有不利的言论,成为国家机构信息网的终极防线。核桃他们所要做的,就是让班鸣卓在大会堂内发出的信息绕过它的防御,传送到全国各地。
  “妈的,这么复杂,能行吗?核桃?”唐卡呲牙咧嘴地问。
  核桃没有回答,小小的身躯向空中浮去,眼中同时射出精芒。
  一瞬间,所有的仪器都纷纷分解成微小的电子元件,宇宙星辰般漂浮在空中。
  下一个瞬间,它们又以惊人的速度聚合起来。
  这一刻的绚烂,如同宇宙重组。
  “怎么办?”
  一瞬间,段墨和萧矢都在对方的眼中读出这样的信息。
  “别太悲观了,我们还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来蒙一下……”段墨用轻松的语气道。
  “是吗,那你来吧……”萧矢冷冷地道。
  段墨摇了摇头:“不行,今天早上我的鞋带突然断了,你该知道这是多么不吉利的事情吧?至少我们也该一人一个才对……”
  萧矢紧盯着显示屏,又望了倒在地上的摩依努尔一眼,突然心中一动,伸指向键盘点去。
  “小妖!”段墨突然大叫。
  萧矢的手指停在半空:“怎么?”
  “你要是点错了,这核弹就会爆炸的……”
  “那又怎么样?”
  “那你就会成为民族罪人啊!家门口会被泼粪,还会被人用笔乱涂,家里的猫会被人煮掉,孩子上学没人要……”段墨不遗余力的对他施加着压力。
  萧矢哼了一声,毫不犹豫地按下。
  “8”数字亮起,核弹没有任何动静,时钟仍在继续着。
  00:32,00:31,00:30,00:29……
  萧矢让开,向段墨做了个请的姿势。
  “见鬼,你是怎么猜中的?”段墨似乎有些不甘心的样子。
  “十个数字中,只有说8时,才会把嘴闭起来……”萧矢淡淡地道。
  “了不起的观察力!”段墨鼓掌。
  “谢谢,现在就看你的了,需要把我的鞋带借给你吗?”萧矢不动声色地问。
  段墨耸了耸肩,走到控制台前,手指轻轻地在一个个数字上掠过,口中还不停地嘟哝着:“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见到小松鼠。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七个阿姨来摘果,七只篮子手中提……”
  00:15,00:14,00:13,00:12……
  “你有完没完?时间就要到了!”萧矢终于沉不住气,大声质问道。
  段墨的脸上露出少有的温柔神色,口中轻轻哼唱起另外一首童谣:“我有一双小小手,一只左来一只右。小小手,小小手,一共十个手指头。我有一双小小手,能洗脸来能漱口,会穿衣,会梳头,自己的路自己走……”
  说完“走”字,他的手突然按了下去。
  大会堂内灯光璀璨,班鸣卓的目光显得是那样的柔和而坚定:“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人民惧怕他们的政府更可悲的事情了。也再没有什么比一个国家的政府惧怕他们的人民更可怜的事情了。所以我亲爱的同胞们,我相信你们,我相信着,相信在你们的心中,真诚终究战胜虚伪,热情终究战胜冷漠,我相信爱心将战胜仇恨,理智将战胜狂热,我相信智慧将战胜愚昧,勇气将战胜怯懦,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我们的国家……”他突然停住,久久地俯视着整个大厅,眼中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会有一个光明而美好的未来……我这样相信着,深深的相信着,因为,身为一个中国人,这将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的手坚定地按在发送键上。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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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8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五十八章重生
 
  毛主席纪念堂的地下室内。
  一点点金色的阳光透过破碎了的天花板缝隙照了进来,一切都分外的寂静。寂静得让人忘了呼吸。
  萧矢睁开满是冷汗的双眼,望了一眼控制台上的时钟。
  时间停止在——00:00
  他再次闭上双眼,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
  段墨依旧站在控制台前,脸上带着那种温柔的神色,静静地望着那个已经静止了的时钟显示屏。
  他的手指仍旧停留在所按的那个数字上。
  萧矢看了一眼,神色古怪地向他望去:“你怎么知道是‘3’?别告诉我你真的是蒙中的……”
  段墨缓缓收回手指,神色恢复正常:“还记得你们在长城饭店击毙的那个疆独分子阿伊麦么?”
  “记得,怎么?”
  “2072年8月3日,是他的生日……”段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吁出。
  萧矢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段墨在电脑前审阅恐怖分子资料的情景,这时他才领悟到段墨那句话的真正意义。
  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是在战争之前,而不是战争之中。
  不错,如果段墨当时没有仔细查看了那些资料的话,那……
  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你也不错,小妖,要不是你看出了倒数第二个数字是‘8’,我也没有把握。毕竟生在2072年的恐怖分子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8月,也有好几个,我不过是选择了可能性最大的那个……”段墨望向萧矢道。
  “战争前的准备固然重要,可战争是千变万化的,它不会完全按照你的设想去进行的……”萧矢若有所思地道。
  不错,在段墨的计划中,便没有设想到有疆独分子插手这一环。而正是这一环险些将他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你说得没错……”段墨难得地同意了他的意见,转而又打趣道,“怎样,刚才整个中国的命运都集中在你的指尖上,有没有紧张?”
  萧矢淡淡地道:“我倒是想说没有,可是……”
  他缓缓举起右手,那根食指还在轻轻颤抖着。
  段墨微笑着举起自己的左手:“我也一样……”
  萧矢忍不住笑了出来。
  段墨跟着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的笑声越来越大,在地下室中久久回荡着。
  这笑声中充满了骄傲与自豪,充满了乐观和希望,充满了对生命的回味。
  和他们一样,班鸣卓的食指也在轻轻颤抖着。
  自己按下去了吗?
  下一刻开始,中国的命运将会转变。
  可那将会是怎样的转变?
  好的?坏的?黑暗绝望的?抑或是充满希望的?
  他无法肯定。
  他相信,主席台上几十名政治局委员们以及台下那几千名代表们也无法肯定。
  可无论怎样,一切都将不同了。
  是的,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一点。
  走廊内,何震州的秘书于光狼狈地跑向大会堂的电视直播室,猛地推开了门,大吼道:“你们疯了吗?赶快停止直播!”
  所有的直播人员都木然望着他。
  “听见没有!你们还不赶快停下,再不停下,我就让人逮捕你们!”于光声嘶力竭地喊道。
  “哎呀呀,火气这么大,哪有那么严重。秘书哥哥,他们可都是无辜的呀……”一个个头很高,脸上带着讨人喜欢的笑容的青年突然插口道。
  “什么无辜!这是严重的反革命罪行!我警告你们!快停下!”于光依旧怒形于色。
  “哎呀呀,他们就是无辜的嘛,因为有人强迫他们这么做的……”青年辩解道。
  “谁?谁强迫他们做的?”于光警惕的四下望着。
  青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好意思,那个人就是我……”
  于光猛地瞪大了眼睛,还没等他明白过来,一股力量已经不轻不重地侵入他的脑神经,让他瞬间昏迷了过去。
  看着地上一团软泥般的于光,白朗挠了挠头:“哎呀呀,还真是麻烦呢……”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掏出通讯器打开:“喂喂!”
  北京市复兴路十一号,中央电视台演播大厅内。
  工作人员紧张地工作着,整个大厅一片忙碌的气氛。只是地板上不大和谐地躺着几个警卫。
  通讯器的鸣声响起。
  容颜秀丽,神色冷静的女郎缓缓掏出通讯器打开。
  通讯器里响起白朗快活的声音:“喂喂!红荼?我这边终于有人上门来啦,好像是个秘书哥哥,你那边怎么样?是不是更刺激点儿?听说中央电视台的盒饭很不错呀,你尝到了没有?要是真的好吃,顺便也给我带两盒尝尝好不好?”
  红荼静静等他说了半天,然后默然地一按,将通讯器关掉。
  白朗一愣,然后有些尴尬地冲盯着自己看的工作人员们挥了挥手中的通讯器:“一切正常,嘿嘿,一切正常啊……”
  萧矢和段墨沿着楼梯漫步走上纪念堂瞻仰厅。
  一股刺鼻的药水味让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那是什么?”萧矢问。
  “喔,果然没错,看来我们A组的闯祸记录又增加了呢……”段墨神色古怪地向一边努了努嘴。
  萧矢扭头望去,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装着毛泽东尸体的水晶棺材竟然碎裂了,防腐药水已经流了一地,整个瞻仰厅的设施东倒西歪,破坏无遗,场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他知道,这些都是刚才穆萨的超念自爆造成的结果。若不是当时还有自己和段墨的域护着,怕是整个建筑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也好,死去的就该埋葬掉,何必还装在棺材内让后人瞻仰呢?”萧矢淡淡地道。
  “是啊,我想他老人家自己也不希望这样吧?毕竟整天在药水里泡着是不大舒服的一回事,虽然说不会起痱子……”段墨附和着。
  萧矢强忍着笑向外走去。
  走出纪念堂大门,迎面而来的清新空气让他忍不住深深的呼吸着。
  “怎么样?”段墨来到他的身边。
  “什么怎么样?”萧矢一边做着深呼吸,一边问。
  “创造历史的感觉。”段墨眯起眼睛,向四周望着。
  天安门广场上,五星红旗迎风飘拂,在灿烂的阳光下红得耀目。
  “这个么,和小时候打坏别人家的玻璃感觉差不多……”萧矢若无其事地道。
  “你这家伙,难道你听不到吗?”段墨没好气地笑道。
  “听到什么?”
  “十二亿颗心以同一个频率跳动的声音……”段墨望着远处轻声道。
  萧矢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
  望着静谧的天安门广场,一股温热的情怀自胸中缓缓升起。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一生都将和这个国家的命运紧紧联系起来,再也无分你我。
  那是如此动人的感觉。
  远方,一辆辆警车正向这里飞驰而来。
  人民大会堂前的警车内,马天心焦躁不安地移动着身体。
  陈玫的枪始终指着他的头部,让他不敢妄动。
  “陈玫,我看你还没有搞清情况吧,北京市最精锐的警力现在都已经集中在这里了,你是逃不了的!”马天心咬牙恶狠狠地道。
  “我看没有搞清情况的是你才对……”冷笑着,陈玫打开了车内的微型电脑。
  一串串的数据资料,语音信息,三维影像源源不绝地播放着。
  “看到了么?这里面有全国数万名高官贪污腐败的绝对证据,当然,其中也包括了马副局长你那不光彩的一笔……”陈玫略带嘲意的微笑让马天心的心凉了一半,“而我刚刚也将那选出的关于马副局长你的特定部分转给了所有警方电脑,现在,你认为究竟谁应该逃呢?是你?还是我?”
  冷汗自马天心的额头涔涔而下。
  “现在,请下车吧……”陈玫微笑着用枪指了指他。
  不知何时,车外已经围满了警察。
  “各位,你们都看到了那些资料吧?”陈玫毫不慌张,冷静地问道。
  “是的,陈警官!我们愿意服从你的指挥!”一位高大的特警庄严地敬了个礼。
  在座的政治局委员中,何震州是第一个离开主席台的。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注意自己离开了,可他别无选择。他需要及早布置,现在军队的动向还不清楚。不过北京市的警力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要控制了舆论等重要部门,利用新魂的反革命恐怖活动大造声势,说不定还能保住自己。
  快步走出大会堂正门,刚走下台阶,数十名警察便在一个秀丽的女警官的带领下便围了过来。
  “你们还在干什么?!”何震州严厉地向他们喊道,“还不赶紧到里面制止那个反革命恐怖分子!”
  陈玫冷冷望着何震州,一字一顿地道:“何震州,你身为国家领导人,利用职权,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严重破坏了人民政府形象,极大损害了国家人民利益。我现在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以受贿罪,玩忽职守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逮捕你!”
  “你敢!”何震州色厉而荏地大声喊道,“你没有检察院的起诉书,也没有逮捕证,凭什么逮捕我?!”
  陈玫冷笑着自怀内掏出一张纸一抖:“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
  何震州惊疑不定地向那张纸望去,一望之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没想到吧,就在昨天,最高人民法院已经正式对你立案侦察,现在,请跟我们走吧!”
  “这不可能,不可能,对我立案侦察,我怎么会不知道,不会的,不会的……”何震州喃喃自语着,突然猛地醒悟过来,“我明白了,是解云……一定是他,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何于兵是他的人,这个混蛋……在我背后捅了一刀……不,我不走,你不能逮捕我,我是政治局常委,是人大委员长,是国家主席!我比你大一百倍!你根本没有权力逮捕我!”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声嘶力竭地吼道。
  “你大?你再大,大得过它吗?!”说着,陈玫伸出右手,笔直地向正前方指去。
  何震州转身望去。
  人民大会堂的正中,上方,庄严而肃穆的金色国徽在阳光下闪闪生辉。
  一股无可抗拒的沛然之力自国徽上直逼下来,何震州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陈玫挥了挥手,两名身材高大的特警走了过去,象拖死狗一样将何震州拖入警车内。
  “真他妈痛快!”一个年轻的特警兴奋地道。
  “住嘴!”陈玫轻喝了一声。
  那个特警吐了吐舌头。
  陈玫压下心中的兴奋,望向大会堂正门。
  “现在,就剩下班队长你了,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了不起,可是……”陈玫的脸上掠过一抹悲伤的阴影。
  班鸣卓转过身,向主席台上的各位政治局委员微笑着敬了个礼,然后缓缓走下主席台,穿过大礼堂,向外面走去。
  一个身材矮壮,却威风凛凛的将军站起身来,向经过的班鸣卓行了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那正是北京军区司令员于怀苦。
  班鸣卓继续走着。
  一个头发花白,神色昂扬地妇女也站起身来,大力地鼓掌。
  那是外交部副部长宁自雪。
  紧接着,一个面色沉稳的老人也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那是前北京市长许远军。
  随着班鸣卓向前走去,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来,开始鼓掌。
  主席台上,张耀楚和黎容汉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同时站起身来,开始鼓掌。
  他们两个一站起来,台下顿时站起一大片人。
  丁闻涛铁青着脸,面沉似水。
  他没想到,居然连张耀楚和黎容汉也来凑这份热闹。难道,他们真的认为他们就凭那一本红皮书便能斗倒自己吗?
  太天真了。
  政治局常委有七个人,只要自己拉住何震州,再加上解云和孟兆华,便能占多数票,姜干是个软骨头,墙头草,哪边有利就朝哪边倒,根本不足为虑。这样一来,自己便已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想着,他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冷笑。
  突然,他发觉身边又有人站了起来。
  一惊之下,他转过头去。
  是解云!他竟然也……
  接着,孟兆华也站了起来,开始鼓掌。
  丁闻涛全身的力气在一瞬间似乎都被抽走了,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中。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已站了起来,对向外走去的班鸣卓鼓掌。
  掌声中有虚伪的,不以为然的,甚至是恐惧的,也有真诚的,热烈的,全心全意的。
  潮水般的掌声中,班鸣卓的脚步却如此昂扬而坚定。
  他走出大礼堂,走出长廊,走出前厅,走出人民大会堂。
  走向下面静静等待着他的人。
  那是默默敬礼的陈玫和数百名警察……
  美国,华盛顿,白宫。
  橄榄形办公室内所有的政府高官们都默然无语。
  总统抬手示意关掉了电视。
  转向冲进来的那个年轻人:“YouarethespecialistofChina,tellme,whatwillhappen?”
  “Youwanttoknowthetruth,Mr.President?”青年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
  “OfcourseIdo!Justtellme!”总统有些不耐地捶了下桌子。
  青年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Idon'tknow,Mr.President,Thetruthis‘don'tknow’……”
  “中国共产党第四十一届全国代表大会于本月二十日顺利闭幕,会议选举解云同志为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张耀楚同志为国家主席,孟兆华为国务院总理,黎容汉同志为人大委员长,国家副主席,宁自雪为外交部长,政协主席,政治局常委,葛鸿宇同志为中央书记处书记,政治局常委,会议还同时公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党内职务选举修改条例,通过了大力加强法制建设,完善宪法条款的提议,本次大会……”
  电视中,播音员的声音庄严而隐隐带着一丝兴奋。
  “路女士,已经可以了,请跟我来……”一个中年的男子声音在一边响起。
  路婵娟的目光自电视屏幕上收回,站起身来,跟着那个中年警官向里面走去。
  两个人的脚步踏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阳光透过合金栏杆自窗内照到走廊上,留下一道道暗黑的阴影。
  路婵娟小心的用脚避过那些阴影,似乎踩上去便会破坏了什么一样。
  一道道铁门在她的身前打开,又在身后合拢。
  终于,她走进一个小小的会客室。
  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
  两个制服笔挺的警察背着手,神色严峻地站在桌子旁。
  路婵娟在桌子的一边坐下,将手中的包裹放在椅子边。
  然后,她低下头,等待着。
  “当啷!”开锁的声音响起。
  屋子左面的一道铁门打开,身着囚服的班鸣卓慢步走了出来。
  路婵娟猛地站起身来。
  她的嘴唇颤抖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婵娟……”班鸣卓温和地叫她的名字。
  “鸣卓……”路婵娟强忍着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次与班鸣卓的会面是多么的来之不易。而自己任何的冲动,都有可能造成这次会面提前结束。
  “我们先坐下吧。”班鸣卓在桌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路婵娟扶着桌子缓缓坐下,她的目光始终紧随着班鸣卓,似乎怕自己一眨眼,他便会消失一样。
  “才几天不见,怎么就瘦了这么多?减肥么?”班鸣卓微笑着打趣她。
  路婵娟也笑了一声,但随即沉默下来。
  “怎么样?还好吗?A组的大家?”班鸣卓关切地问。
  “都好……”路婵娟勉强提起精神,“段墨他们三个整天不知道忙什么事,很少在A组,核桃嚷着非要一起来,幸好唐卡答应陪她玩骑马打架,否则我还来不了呢!只是小如和小妖看电影时被人认出是A组的,结果看电影变成了被人当成电影来看,害得她人生的第一次约会以狼狈收场而告终……”
  “老江培育出来的防沙植物已经交到中科院了,司马院长见到后高兴得不得了,估计经过鉴定后会迅速推广,这下老江一定会瞑目了……”
  “凤凰已经恢复了备份,不过现在她什么都记不得了,唐卡整天陪着她,让她了解A组过去的一切……”
  “小云儿已经比以前好多了,对我们说的话基本都有反应,她画的画也不只是那些恐怖的事情了……”
  班鸣卓静静地听着,思绪随着他的目光飘向窗外,飘向他朝思暮想的地方……
  “啊,对了,你听一下这个吧……”说着,路婵娟掏出一个微型的录音机,按动了开关。
  略带嘈杂的声音在会客室内响了起来……
  “你说邵定中是人渣?凭什么?绝对的权力一定会有绝对的腐败吗?法国大革命时期的罗波斯皮尔在当不就被称为不可腐蚀的人吗?今天的中国谁有绝对的权力?可是腐败的人比比皆是,充斥着社会的各个阶层!就算邵定中是失败了,可他至少有改变世界的勇气。至少他努力过,至少是一个悲剧的英雄!”一个颇为激动的男子声音说。
  “我的观点是,邵的政策是对政治结构的简化,这从短时期来看可能会有效,但是从最好的角度来看也只不过是把治理的结构恢复到刚解放的时候——就是因为那种结构无法适应发展的经济和被解放的人民,中国才走到了现在这个阶段。退回去,也只能是下一个循环的开始,只是既得利益者的洗牌而已,普通百姓实在没有什么好高兴的。关键的问题是,谁能保证邵不会随心所欲滥用权力?而受害者却是整个国民!这样的教训还不够多吗?”另一个相对更为冷静男子说道。
  “哎,可是这世上还真是难有两全的法子。欧美的三权分立在权利制约平衡上是比一党专政好点。可是我们也有我们自己的现状特色。没有一个中央集权的政党统治,现今的很多边疆问题民族矛盾外来压力是很难压住顶住的…… 制度与人哪个重要?我说不好,不过我想多数平凡人的民主还是好过个别优秀人才的独裁吧?”这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我想说的是无论民主还是专制都会有腐败和暴政产生。在民主制度下政党和政客容易为了自身的利益欺骗民众,而损害整体的利益。虽然民主可以使矫正错误容易一些,民主犯错误的机会也远大与其他。这就其本质来说是权力的拥有者和执行者不统一,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这样就造成了民主制度下社会成本过高的弊病。说到底就是到底应该由谁来掌握权力。用一句套话来说民主和专制是具有对立的统一,在人类发展的现阶段是不可能有纯粹的民主的。”先前那个激动的男子又说道。
  “我不是学者,也不会辩论。但我关心我的祖国。我说过,我是个共产主义的拥护者,但我不会加入现在的中国共产党。他是不完美的,但应该让他执政,因为今天的中国只能由他领导,只应由他领导。不同时期,情况不同。大家都知道,现在我们的有些做法,政策,是不得已的!”一个很年轻的声音插入道。
  一个大大咧咧的声音说:“要我说,什么共产主义、社会主义,都是些失败的尝试和假想。老马过于强调物质上的必然性,就是唯物过了头。人类的发展绝不是机械的滚动,并不能用单调的公式去解释和预测。巧合和人为的因素在不断对整个人类历史产生着不可估量的影响,勉强在其中找出一些规律只能作为对过去的总结,而不能用来左右未来发展的方向。”
  “各位,我想班鸣卓在大会堂内的演讲中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管是民主还是独裁或者任何政治体制,其最基础的问题就是一个字——”人“。区别只在于独裁是一人,而民主是万人,优秀的独裁固然也不能百分百的保证远离腐败,而优秀的民主或许也有不产生腐败的时期,说到底,政治体制的关键在于,如何才能够更好的约束腐败的产生!”
  “你也承认具体的人才是制度的活动力来源了。那么一个问题也就出现了——你的制度活动力来源的人是在制度之上呐还在其下?好的制度能在不好的制度之下出现吗?请注意我是指按制度所制度的框架体现相当多个体利益的好的制度会出现吗?就是说现实运作的时候,不好的制度容许在它的制约下改变它的不好吗?制造制度就是为了保证制度,这就是我说的机制,它是制度之先就必须遵照的东西。 ”
  “我还是不太同意你把制度和人如此割裂开来。一个好的制度设计的追求应该是达到帕雷托最优,而在实现帕雷托最优的过程中,最难的不是如何去完成,而是如何去确认个体的需求。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让更多能够自我负责的个体加入这个制度,共同确立制度的目标才是必然的。换句话说,具体的人才是制度的动力和活力的源泉,而好的制度应该是相当多个体的利益追求者。当然这是在进行理论推演,不过在实际运作中,放弃一个由不完美的人组成的不完美的制度而去寻找一个完美的人代替它,恐怕还是有些天真和短视。”
  “中国的现状是肯定需要改变的,问题在于怎么改变。我认为民主和专制只是技术手段而已,而且绝对的民主和绝对的专制只能是理念而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在这两个极端之间,为了解决现实问题有很多种组织和搭配的方案,比如公司的董事会制度,比如物业管理的业主委员会制度,比如军队中的两长制或者参谋长联席会议制度,比如三省六部等等。这些制度都是为了解决各个不同时代,不同环境下的具体问题而产生的,都是了不起的制度设计。我认为,现在中国需要组织逐级的选举,为各级立法和司法机构运作提供资金和人员……”
  班鸣卓仔细地听着,然后向路婵娟投去询问的眼光。
  “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在街上遇到一些人在讨论,便顺便录了这盘东西。”路婵娟轻声道,温柔而深情地注视着他,“现在,在学校,在机关,在工厂,在矿山,甚至在边远的农村,只要是有中国人的所有地方,人们都在进行着这样的讨论……”
  班鸣卓的目光中露出无限欣慰:“这就好了,我们的人民是智慧的,只要他们肯认真地去思索,去实践,去探索,总能找到一条真正适合中国的道路来,我衷心希望的,也正是这样……”
  路婵娟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一个保温食品盒:“来,我给你带来了你最喜欢的麻婆豆腐,还有鸡豆花,桂花藕元……”说着,她一样一样地将菜摆了出来。
  班鸣卓突然伸出胳膊,隔着桌子握住了路婵娟正在忙碌的手。
  路婵娟整个人顿时凝固,然后也紧紧反握住他的手。
  两个人就这样握着,一动不动,似乎想倾诉的一切都已通过自己的手向对方表达了……
  左面那个年轻的特警看了看表,正想说什么。右面那个年长些的特警冲他使了个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年轻的特警轻轻吁了口气,继续默然站了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夕阳将绚烂转入窗口,柔和的金色光芒如同那无声的情怀,静静淹没了整个房间……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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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59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五十九章审判
 
  傍晚,A组驻地。
  萧矢和段墨并肩缓缓向外走去。
  年小如,唐卡,核桃,还有康云儿跟在不远的后面。
  “为什么要走?”萧矢淡淡地问。
  “当然要走,队长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现在轮到我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了……”段墨耸了耸肩。
  “你该做的事情?”萧矢皱了皱眉头,“我一直以为你该做的事情就是插着裤兜在北京大街头横行霸道……”
  段墨忍不住笑了起来。
  “队长所做的不过是第一步,要让这个国家从种种恶劣的桎梏中摆脱出来,龙一样飞向天空,还有许多许多的事情要做……”他望着天空道。
  “由你来做?”萧矢的声音中充满了不信任感。
  “怎么?不相信?别忘了,这一切可都是我在策划的……”
  “是有些不相信,直到现在,我都怀疑你让队长这么做到底有多大的效果……”萧矢毫不客气地说。
  “现在的中国是一个患了绝症的重病患者,不过她表面还很健康,但已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心中充满了绝望。告诉我,如果你是大夫的话,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什么?”段墨突然问道。
  萧矢静默了一阵,才缓缓开口:“激起她求生的意志……”
  “不错,在给她对症下药之前,一定需要能引起她求生意志的药引,而队长的行为便是最好的药引……”
  “哦,那你所谓的药又是什么?”萧矢停下来问道。
  段墨笑了笑,缓缓踱出几步,停下来道:“在未来的十年内,中国政府将会投入巨资,全面清理整顿国有企业,以基本建设,环境保护和太空资源开发为突破口发展就业,同时推出新的党内选举制度,成立直接对人大负责的专署廉政机构,同时在全国范围内修建数量足以让全国百分之九十的高中生都得以升学的新大学,同时在城市内修建大量的图书馆,体育馆,文化沙龙,剧场,国学院和社区活动中心,以活跃和开发人民心智,全面提高公民道德水准,说到底,未来的战争不再是靠武器争霸,而是文化上的战争……”
  “说得轻松,你知道这样要花多少钱吗?政府的赤字已经够高了,不可能拿出这么多资金的……”萧矢冷静地判断道。
  “这的确是最关键的问题……”段墨点了点头,“所以我把自己这些年来攒下来的三百多亿美金一下都借给解云这家伙作为启动基金了,当然,将来他是要还的……”
  三百多亿?!不止是萧矢,连他身后的唐卡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
  “臭老好!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腐败了吧?”核桃不禁嚷道。
  段墨冲他扮个鬼脸:“当然不是!这些钱绝大多数是在国际金融市场上赚来的,你知道,我要搞这方面的情报是很容易的……”
  萧矢顿时想起红荼白朗这两个跟踪和电脑情报专家,不禁哼了一声:“即使这样,你那笔钱也支撑不了多久,后续资金呢?”
  段墨的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这个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本来我也一直在头痛,直到最近……”
  “最近?”萧矢的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也该知道吧……”段墨用轻松的语气说,“这一百多年来,每年都有多达五百亿以上的国有资产流失,根据邵定中的红皮书,可以追回大约数百兆,可这只是一个小数目,因为其中绝大多数都早已被转移到海外,这可是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啊……”
  “那又怎么样?你以为那些拿了钱的人会心甘情愿地把钱送回来吗?”萧矢静静地问。
  “不错,我正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钱送回来,而且,还要加上利息……”段墨微笑道。
  萧矢的脸上先生略带困惑,随即露出震惊的神色:“你该不会是……”
  “不错,我想,现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段墨将目光投向远方,悠然道。
  中国南海海岸,某秘密港口。
  巨大的空潜两用飞艇在海中静静浮在黑沉沉的海水中,炽白的聚光灯照亮了近两百名站在海岸上雄壮身影。
  他们个个都年轻,彪悍,坚强,尽管强劲的海风不时将水雾卷到他们身上,他们仍旧神情冷肃,一动不动,如同一支支上了刺刀的钢枪。
  飞艇的一道侧门移开,一个带着白色京剧脸谱的人缓缓从里面走了出来。
  没有人说话,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激动的神色。
  “新魂的同志们,我们的革命虽然失败了,但我们的使命却没有结束。从今天开始,我们的祖国即将以眩目的变化进入一个高速发展时期,我们的责任就是追回这百年来通过各种渠道流失到海外的国有资产,支援祖国建设。从今天起,你们将失去自己的国籍,离开自己的家乡和亲人,过着危险性极高的生活。你们是勇士,但是黑暗中的勇士,你们是英雄,但只能是默默无闻的英雄。这样的使命,你们愿意去完成吗?”
  “坚决完成任务!”坚决而响亮的声音在海风中回响。
  “好,现在,我为大家介绍你们新的领导者……”说着,那人向旁边一让。
  两个青年男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呀,人可真不少,真的都是我的部下吗?我可从来没管过这么多人呢!怎么样也该算有副连级待遇了吧?哎,那两个我认识呀,红荼,你还记得吗?那就是当时在北京军区研究所里被我们弄昏的人么……”穿白衣的青年不停地说着。
  相反,穿着红衣的女郎则始终一言不发,两个人一静一动,形成强烈的对比,却又有种出乎意料的协调感。
  戴着脸谱的葛鸿宇皱了皱眉头,不得已出面阻止了滔滔不绝的白朗:“这两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就是A组大名鼎鼎的红荼白朗。他们曾经是你们的敌人,而今后,他们将成为你们的领袖。从今天开始,你们便成为隶属于国安局A组名下的超念部队,名字便是——”
  “影组?”
  “不错,我起的名字还不错吧?”段墨施施然背着手向前走着,“这个世界,有光明的一面,就应该有黑暗的一面,只依赖光明是无法生存的,A组也不应该例外,有很多事,是必须去做而你们却无法做到的……”说着,他扫视了站在萧矢身后的年小如等人一眼,然后又转向萧矢,“那样的事,就由我来做好了……”
  心中涌起无由的感动,萧矢轻声问:“那A组呢?你不打算过问了么?”
  “A组就交给你啦,不过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你令人失望了,那我就会回来……”段墨眯着眼睛,目光变得凌厉起来。
  “不要说得那么嚣张,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萧矢淡淡地说。
  段墨微笑着伸出手:“那样最好……”
  萧矢也伸出自己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为什么不多等一天,明天队长的案子就要开庭了……”萧矢说。
  “不了,法律那样的事,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段墨轻描淡写地道。
  然后转身,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走到康云儿面前,蹲下身子低声道:“可不可以用你的能力预测一下,下期六合彩的号码是什么?”
  “去你的!臭老好!不许欺负小云儿!”还没等康云儿回答,核桃已经嘟起小嘴把康云儿拉到身后保护起来。
  “小母鸡……”段墨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记得做人要自私点儿,否则会吃亏的……”
  然后又向年小如微笑道:“下次约会记得带墨镜……”
  年小如的脸一下就红了,那次约会的失败让她好长时间都失去了上街的勇气。
  下次,一定会戴上墨镜吧?自己无所谓,可是小妖呢?真想不出他戴墨镜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做事要多用脑子,少用拳头,知道么?”段墨又对唐卡说。
  唐卡瞪了他一眼,举起拳头冲他比了比。
  段墨笑着摇了摇头,转向萧矢:“今后你要接触到很多政治内幕,记得永远小心你的背后……”
  萧矢冷静地点了点头。
  段墨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迈开悠然的步子,向远方走去。
  看着他孩子般的背影渐渐消失,萧矢的心中充满了异样的情怀。
  他想起了很多,想起他一直追赶着的目标,想起毛主席纪念堂地下室内的默契,想起班鸣卓和邵定中之间的恩恩怨怨。
  自己和段墨是否有一天也会变得像队长和邵定中一样,彼此间会变得兵戈相见呢?
  不会,我对自己有信心,也对段墨有信心。
  夜幕君临大地,北京城内万家灯火,辉煌如人间仙境。
  “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你们好,我们现在是在北京高级人民法院正门口为您报道,今天法庭将对擅创人民大会堂的前A组队长,国安局局长班鸣卓开庭受审……”
  “这里是BBC电视台,驻北京记者珍妮。安吉尔为您现场报道中国超念部队特别行动组长官班鸣卓开庭受审的实况……”
  “举世瞩目的班鸣卓队长擅闯四十一大会场一案将于今日开庭受审,CNN特邀记者詹姆斯。黄将为您全程报道庭审实况……”
  “专家指出,不论其目的与动机如何,班鸣卓队长这种行为严重触犯了国家宪法……”
  “昨天,天安门广场有数万名群众自发集会向政府请愿,要求将A组的班鸣卓队长无罪释放……”
  “……究竟是触犯天条,还是无罪释放,让我们拭目以待……”
  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晴朗的天空呈现出一片令人心醉的蔚蓝。
  北京市中级人民法院大门口人山人海,各路媒体蜂拥而至,一排排的特警持枪荷弹,阻挡着大批情绪激动的群众。
  法庭侧门,脸色平静的班鸣卓在数名特警护送下进入法庭。
  庄严肃穆的法庭内座无虚席,鸦雀无声。
  书记员高声宣布法庭纪律后,全体起立,注视着审判长、审判员、陪审员一一入庭。
  书记员向审判员报告当事人及其诉讼代理人的出庭情况后,身着法袍的中年女法官一脸平静地拿起法槌,轻抬手臂,停顿了一下,向前垂直敲击底座,“砰!”,随着一声沉重威严的槌音,审判员用沉静的声音宣布:“中国国安局局长班鸣卓擅闯四十一大会场挟持国家领导人,泄漏国家机密一案,现在开庭!”
  与法院相隔五百米远的一座大楼上,一个身着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拎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缓步迈入了通往大楼顶级的电梯。
  “二一零二年六月二十八日,中国共产党第四十一届全国代表大会中,班鸣卓于上午九点三十五分擅自闯入大会会场……”
  黑衣男子来到空无一人的大楼顶端,向下面远处的中级人民法院望去。
  “被告,对公诉人所陈述的事实,你否认吗?”
  班鸣卓缓缓摇了摇头。
  黑衣男子打开手提箱,一排排精致的步枪零件露了出来。他戴上手套,用娴熟而优雅的动作将零件飞快地组装成一支高精度的激光狙击枪。
  “现在,请辩护人提出辩护……”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律师站了起来,班鸣卓没有请自己的辩护律师,她是被法庭指派的律师,心情非常紧张,拿着辩护词的手轻轻颤抖着。无意中,她接触到班鸣卓的目光。那温和而沉静的目光让她的心中一颤,陡然平静下来,声音也顿时恢复了正常:“我认为,公诉人的陈述中有下列情况不符合事实……”
  黑衣男子端起组装好的步枪,架到大楼的护栏边,墨镜上的高精度瞄准镜与步枪中的微型电脑连通,法院正门口的一切情景都变得如同在身侧一般清晰入目。
  “法庭现在宣布休庭……”
  庭内所有人纷纷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班鸣卓在特警的看守下也向出口处走去。
  刚一走出法庭大门,快门声响成一片,一阵耀眼的光芒不停地闪着。无数微型遥控话筒盘旋在他的四周,更有些记者手持话筒挤向他的身边。
  “班队长,请问你是否认罪?”
  “班队长,你对你的所作所为是否感到后悔?”
  “你认为你做的这一切有意义吗?”
  “班队长,现在全国各地都在发起为你请愿的集会行动,请问你对此有何看法?”
  班鸣卓脸上带着深沉的微笑,和特警们一起向台阶下走去。
  “班队长,请问你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那天的事呢?”一个秀丽的女记者焦急地插口问道。
  班鸣卓突然停住脚步,静静地转向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法院门口不远的一角,戴着墨镜静静望着他的路婵娟心中突然一阵不安,她抬起头,呼哨声中,一群白色的鸽子正掠空而去。
  班鸣卓陡然觉得胸口一震,他本能地抬起手捂向胸口,然后低下头,略带惊讶地注视着指缝间不断渗出的汩汩的鲜血。
  一切都静了下来。
  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
  各种声音静静地在耳边回响。
  邵定中的声音——“守着它……小卓……”
  桑若影的声音——“队长,我爱你,从那个夏天起,那个被你称做阿影的女孩,就一直爱着你……”
  路婵娟的声音——“我有那样多的事想告诉你,有那样多的事想为你做,有那样多的事想和你一起经历……可是……你明天就要离开我了……”
  最后,耳边响起约翰的轻轻的童音——“你找到你想知道的答案了么?班?”
  “是的,约翰,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那个答案……”
  声音突然轰然繁杂起来,人们的惊叫声,特警们的叱喝声,脚步声,警笛声,以及远远而来的救护车的长鸣声……
  他努力睁开眼睛,抬起头,望向那个已经惊得脸色苍白的女记者,将染满了鲜血的手向她伸去:
  “……是热的……”
  然后带着微笑向后倒去。
  “鸣卓!鸣卓!”路婵娟尖叫着扑到他的身前,“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回到我的身边!我们才刚刚开始啊,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两个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走上前来,敏捷地将班鸣卓抬到一辆救护飞车上。特警们则拼命拦住两边的人群。
  嗡鸣声中,飞车绝尘而去。
  夕阳西下。
  人民大会堂东侧的一间办公室内,身着黑色中山装的解云正静静审阅一份文件。
  敲门声起。
  “进来……”他头也不抬地道。
  一个秘书模样的男子静静走了进来,走到他身前低声说了句什么。
  “真的死了么?”解云皱了皱眉。
  “是的,可以肯定……”那个秘书简洁地回答道,解云一向不喜欢他的下级多说废话浪费他的时间。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他挥了挥手。
  秘书退了出去。
  解云静静打开桌上的电脑,调出一幅图像。
  那是班鸣卓在大会堂中发言时的截图。画面中,班鸣卓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而真诚。
  解云突然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要求些什么呢?”他对着班鸣卓的图像说,“民主?法制?可是,以法制国的话,你的行为又算什么呢?你不可能是无辜的。真是讽刺,你竟然用你的理想和热情为自己编织了一条死亡的链锁……”
  “我知道你热爱着这个国家,我也知道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可是,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不是么?因为,侠者,不容于国……”
  他静静地望着那幅图像,很久很久。
  突然,他好像被什么声音惊醒了,抬起头来。
  随即他发现,那声音是从窗外传来。便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一片柔和的光芒照亮他的眼帘。
  那是千千万万点的烛光在天安门广场上缓缓摇摆。
  这光芒是那样的纯净,灿烂,那样的温暖。
  他发现自己听到的正是一首合唱,一首由无数人组成的合唱。
  “让我们敲希望的钟啊,多少祈祷在心中……”
  “让地球忘记了转动啊,四季少了夏秋冬……”
  “让大家看不到失败,叫成功永远在……”
  天安门广场上,人们将一朵朵纸折的小花放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洁白的花朵在夜风中轻轻颤抖着,象孩子脸上纯真的微笑。
  一个白衣少女一边红着双眼唱着歌,一边将自己带来的蜡烛分给赶来的人们。
  人们默默地接过蜡烛,点燃,加入合唱的行列。
  解云按动一个按钮,刚才那个秘书又静静走了进来。
  “那是怎么回事?”他问。
  “那是群众在自发发起的为班鸣卓队长安魂的活动……”
  “维护广场纪律的警察呢?”解云皱眉问。
  “这个……大多数警察也都参加了……”秘书有些犹豫地说。
  解云没有说话,又向窗前望去。
  “让欢喜代替了哀愁啊,微笑不会再害羞……”
  “让贫穷开始去逃亡啊,快乐健康流四方……”
  “让世间找不到黑暗,幸福象花开放……”
  人们越聚越多,整个天安门广场一片辉煌,成为烛光的海洋
  “他们唱的是什么歌?”
  “我让人问了一下,好像是首很老的歌曲,名字叫做祈祷……”
  “祈祷?为班鸣卓祈祷么?”解云静静地说。
  秘书没敢回答,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轻声问道:“总书记,关于A组……”
  解云抬手做了个手势。
  秘书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窗外,已经不仅仅是天安门广场,东西长安街,前门大街,崇文门大街,朝阳门大街,东直门大街,王府井大街,东单北大街,东四南大街,隆福寺街,建国门内大街,西长安街,西单北大街,西四南大街,复兴门内大街,崇文门内大街、安定门大街,东直门大街,朝阳门大街,建国门大街,鼓楼东大街,交道口东大街,地安门东大街,复兴路,景山前后街,五四大街……
  北京市的各个街道上,人们都手持蜡烛,走上了街头。
  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静谧而温柔的哀伤中。
  这一夜,北京城仿佛从千年的沉睡中活了过来,拥有了自己的灵魂。
  解云望着窗外的烛海,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毫无疑问,我将会被载入史册,而你,班鸣卓,你将会被人们记在心里……”
  沉默了一阵,轻声说:“班鸣卓,我嫉妒你……”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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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0楼 发表于: 2008-02-25
第六十章A组的命运
 
  洁白的飞车在空中划出轻盈的曲线,在北京郊外奔驰着。它飞过卢沟桥,穿越永定河,绕过戒台寺,掠过鲁家滩后,向北转去,飞过了潭柘寺后又转向西,最后在大安山附近的一座别墅前停了下来。
  车门向两侧分开,一男一女从车上漫步而下。
  “会是这里吗?大个儿你没弄错吧?”脸庞清秀的少女略带疑问地问。
  被称做大个儿的男孩子果然很高,他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应该没有吧,我是按地图飞的哦……”
  “唉,我怀疑你的地图是不是已经过期了……”少女用精明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别墅。
  事实上,很难称这是一座别墅,倒是更象个二层楼的农家院落。
  纯朴的红色砖墙上没有任何修饰,几只燕子停在屋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显然,那是它们的领地。生满了杂草的楼顶上,一道粗粗的烟囱不雅观地伸了出来,楼的一角还不伦不类地立了个风向标。窗子都是木质的窗框,很明显是手动的。
  “怎么啦,我觉得这个地方挺不错的呀……”大个儿少年左看看,右看看,心满意足地说。
  “你当然认为不错啦,你是穴居动物嘛……”少女不客气地说,“不过这个时代,居然还有这种古董房子?早应该拆迁了吧?哦,这么说来,说不定里面还真的有点明堂……”
  “不管怎么说,方纹,咱们先进去吧……”大个儿恳求道。
  “好吧,进去看看……”少女干脆地道。显然,她才是两个人中拿主意的那个。
  两个人一进院子,便被那满目的新绿惊呆了。
  阳光下,一垄垄的蔬菜茁壮地成长着,各种果树争相斗艳,开着娇艳的花朵。
  “哇,好多蔬菜啊,还有果树,这是梨树吧?好可爱的花喔……”大个儿伸出手,想摸摸看。
  “哎,哎,不能摘花啊!”说着,从屋子里冲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郎来。她腰间围着围裙,手里拿着饭铲,显然刚才正在做饭。
  “啊,对不起,我只是想摸摸看……”大个儿不好意思地说。
  “摸也不行呀,影响授粉怎么办?这些花可都是有生命的,不能授粉就等于人类患了不孕症,就等于你剥夺了它们做妈妈的权利,你说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啊……”少女唠唠叨叨地说。
  “喂,没那么严重吧?”方纹扬起了眉毛,她可不能看大个儿受别人欺负。
  “当然有啦……”女郎瞪起了圆圆的眼睛,“你该知道生命是多么宝贵的吧?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自然,真诚,甘于平淡,尊重生命,这可是……”突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向屋内奔去,“哎呀,我的菜——”
  大个儿和方纹面面相觑,弄不清她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是雇来的女佣吧……不管了,进去再说……”方纹这样想着,一手拉住大个儿向楼里闯去。
  两个人一进楼,便感觉到一种难言的舒适。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明媚的阳光照着一盆盆长势喜人的花卉上,一个大大的鱼缸中,几尾肥胖的金鱼悠然的游着。除了花以外,没有什么别的装饰,但整个客厅的布置却显得整洁而雅致。芬芳而温馨的气息在空间弥漫着,间或,飘过一阵饭菜的香气。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正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漫画,还不时发出阵阵咯咯的笑声。
  “我们好像真的来错了地方了……”大个儿挠着头喃喃道。
  方纹皱了皱眉,来到那个女孩面前,亲切地问道:“小妹妹,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小女孩抬起头,冲她眨了眨眼睛:“好啊,大姐姐,你想问什么?别问算术呀,我最头痛它了!”
  方纹瞪了偷笑的大个儿一眼,向那小女孩道:“我想问你,这里是不是A组呢?”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是啊,这里就是A组啊,你们来找谁?”
  这里就是A组?那个大名鼎鼎,令全国热血青年向往不已的精神圣地A组?
  方纹有些不死心地又问道:“我说的可是中国的特种超念部队A组啊……”
  “我说的也是啊……”女孩撅起了小嘴,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看来就是这里了……”方纹有些失望地道,又向小女孩道:“对不起小妹妹,请问你A组的队长萧矢在么?”
  “小妖?你等等,我帮你问问……”说着,小女孩从沙发上一跃而下,蹦蹦跳跳地向一个侧门走去。
  “什么A组啊,该不会是幼儿园吧?”方纹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小女孩还没进侧门,刚才他们见过的那个女郎已经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小女孩高兴地叫道:“正好开饭了!来,核桃,尝尝我的新菜式——遍地锦装鳖,可鲜啦,还是根据唐朝的名菜仿做的呢!”
  “哇,太好了,我这就去吃,不然等会儿就让臭唐卡给抢光了!”说着,她已经向厨房冲去,顺便叫道,“对了,那两个哥哥姐姐要找小妖,你带他们去吧……”
  女郎望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又看了看方纹和大个儿,恍然道:“是你们哪,你们找他有事吗?”
  “是的,我们是前来报道的新成员,我叫方纹,是台北B组的,他叫李天奎,来自厦门B组……”方纹自我介绍说。
  “你就叫我大个儿好了……”李天奎加了一句。
  方纹瞪了他一眼。
  他忙低下了头。
  那个女郎扑哧一乐:“哎呀,怎么好像你经常欺负他呀……”
  “不,她没有欺负我,是我在让着她……”李天奎忙辩解道。
  他不说倒好,一说方纹倒火了,秀眉一扬:“大个儿,你说清楚,是谁让着谁?”
  “好啦,别争啦,你们找萧矢对不?我带你们去……”说着,围裙也不解,就这样领着两个人向里面走去。
  她先在近客厅处的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朝里面探了一眼。
  然后嚷道:“唐卡,看到小妖没有?”
  “有!”里面一个气乎乎的声音回答道,“我刚才看到他被狼狗叼去了!”
  “去你的!”那女郎没好气地道,然后向两个人低声解释,“他最近都没机会打架,正烦着呢!”
  唐卡?方纹心中一动,莫非就是A组那个著名的狂战士么?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
  想着,她不禁伸头向里面望去。
  只见里面一个很高大的青年正背对着门坐在一台电脑前,不断地摆弄着什么。
  “你这样一辈子也没可能走出去的……”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说。
  方纹一愣,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房间里。可是扫了一眼,却看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喂,我说凤凰,为什么我非得要玩华容道这种低级的游戏啊?我不干!我想玩爆龙武士!”唐卡不满地抗议着。
  “这个游戏可以培养你的耐性和判断力,而你在这两方面的能力只是勉强达到学龄前儿童的标准……”那个被称为凤凰的女子声音淡淡地说。
  “放屁!老子打爆机的游戏多到数不过来,怎么会没有耐心和判断力?你这台臭电脑不是在故意耍我吧?”唐卡火了。
  原来这个凤凰就是A组的中心电脑啊,满人性化的么,方纹暗忖道。
  “是吗,我怎么记得你打爆的电脑游戏机要比你打爆的游戏还要多呢?”凤凰毫不动气地问。
  “那……那个是……”唐卡结结巴巴地道。
  “这样吧,如果你走通这个华容道,我可以答应你用那个形象出来见你……”
  “真的?”唐卡喜出望外,“那能不能唱歌给我听?”
  “不行,我早说过了,电脑是不会唱歌的……”凤凰淡淡地道。
  “可是,你那次明明在领域里唱歌的……”唐卡急道。
  “那一定是你的错觉吧,我的程序中没有任何关于唱歌的指令……”
  “怎么会,你明明唱了,我可是有网上的录音做证!”
  “那不是我,我没有那样的记忆!”凤凰的声音居然带了些窘意,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是一台电脑。
  “没有那样的记忆是不是?等我见到你就会让你想起来的,哼!”
  “很遗憾,以你的智商来讲,五十年内那是不可能的……”凤凰显然在故意气唐卡。
  “可恶啊!臭电脑,你等着瞧!”唐卡转而开始将怒火向那个华容道的游戏发泄了。
  方纹听得好笑,人和电脑居然可以有这样的情感,简直就像一对情侣么。不过这也不奇怪,前些天就听说有人将电脑晶片植入已经脑死的人大脑中,结果电脑以人的形式活了过来,甚至还结婚生了孩子。这样说来,电脑也该是有生命的了。
  她正想着,大个儿却已经在前面叫她了。
  “小云儿,看没看到小妖?”女郎又推开另一扇门问道。
  屋子里面,一个穿着藕荷色睡衣的小女孩正坐在一块画板前,静静地画着。
  听到女郎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用梦一般美丽的双眼望了她一眼,然后摇了摇头。
  “你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么?”女郎又问。
  女孩侧着头想了一想,然后吃力地道:“是……是在……楼……楼……”
  “你说他在楼上?”女郎忙接道。
  女孩忙点头,欣慰地笑了。
  奇怪,怎么倒像个低智商儿童似的,A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方纹又开始皱眉了。
  女孩望着他们离开,又转向画板继续画了起来。
  画板上,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黄色沙漠。
  她拾起一只绿色的蜡笔,认真地在画板上一笔笔描了起来。
  于是,一点点的,沙漠的边缘开始增添了那心醉的颜色……
  女郎带着两个人上了二楼,这里和一楼一样,布置得简朴而雅致。女郎指着窗头开得五颜六色的花朵得意地微笑道:“这些都是我种的,别小看它们呀,它们可是能跟着音乐跳舞的!试验了很多次都不成,最近才抓到一点窍门……”说着,吹了几声口哨。
  果然,那些鲜花竟然随着哨音轻轻摇摆起来。
  “啊,真了不起,你一定从小就喜欢种花吧?”大个儿赞叹地问。
  “什么啊,我只是才学了不到一年呢……”说着,她推开一扇拉门,“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她突然停住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屋内。
  “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她轻轻地重复着。
  方纹和李天奎以为她看到了什么,顺着她的目光向里望去。
  这是一间整洁朴素的屋子。屋内四面都是清凉古朴的竹壁,地上铺着细篾编的席子,临窗的地方挂了一串小巧的蝴蝶风铃,风儿吹过,柔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软的白纱窗帘随风飘舞,如梦如幻。落地窗前,一只榉木制的棋盘和两只棋子罐静静地摆在那里,似乎有人刚刚曾那里对弈。
  女郎静静望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和窗前的那副围棋,似乎记起很多的记忆。
  她转过身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哎,真是没办法,一看到这样的情景,我就……啊,对了,萧矢他好像不在,大概是临时有任务出去了吧?这家伙,现在就和以前的队长一样,动不动就一个人出动,也不通知大家一声,打算把什么都担下来似的,也不管别人多担心……”她有些不满地埋怨着。
  “那我们等他吧……”方纹大方地说。只要能见到心目中的偶像,她并不介意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继续呆下去。
  “嗯,我们等……”大个儿李天奎点头附和着。
  “要不,你们干脆就象副队长直接报道得了,反正在A组也经常是队长听副队长的……”女郎微笑道。
  “副队长?是那个单枪匹马抓获疆独首领阿迪里的年小如么?好啊好啊!她在哪里?”一听到另一个偶像的名字,方纹的眼睛顿时亮了。
  女郎解开围裙,张手,那围裙如同有生命一般翩迁地飞向衣架,乖乖地搭在那里。
  女郎的双手背在身后,一股无形而温和的气势陡然散发出来,整个人变得如同崇山峻岭般不可动摇。
  “就在你们面前。你们好,我是A组副组长年小如,欢迎光临A组!”
  尾 声
  还只是下午,虽然阳光明媚,但文辉书店内却并没有任何的顾客。
  余萱拿着一块抹布,静静地擦着书架上的灰尘。虽然有家务机器人可以做这样的工作,可她倒是宁愿自己来。那种亲手劳动而得到的清洁感让她感到由衷的欣喜。可是不知为什么,擦着擦着,她的动作却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停下。
  她站在书架边,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叮——”那是水晶风铃被门敲响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期待地向门口望去。
  进来的并不是她期待的人,而是一个娴雅秀丽的女子,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脸上带着孕妇特有的圣洁微笑。
  她压下心中的失望,微笑着向对方点了点头:“欢迎光临!”
  女子定定地看了她一阵,脸上露出微笑:“你就是余萱吧?”
  “啊,对,我是,请问你是……”她有些疑惑地望着对方。
  “我是路婵娟,是老江,哦,也就是江振川的朋友,他是不是曾经托你帮他找了一些书啊?”路婵娟问道。
  “啊,你是江……你等一下……”说着,余萱急匆匆地回到柜台,从下面捧起包好了的厚厚的一摞书。
  “呀,竟然有这么多……”路婵娟有些意外地望着那些书。
  “是啊,他每次来,都有些书找不到,我们的书店实在太小了,不过我都把他想要的书记了下来,后来就帮他慢慢找齐了,可是,过了这么久,他都没有再来……”余萱轻声叹息着,一丝忧郁掠过她文秀的脸庞。
  “他没有来,是有苦衷的……”路婵娟轻声道。
  “苦衷?什么苦衷?”余萱惊讶地问。
  “喔,这个……因为工作上的需要,他离开这里了,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路婵娟黯然道。
  “很远的地方?那……是国外吗?”余萱忙问。
  “嗯……”路婵娟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样啊……”余萱的脸上露出掩不住的失望,“那这些书,他还打算要吗?”
  “当然要!”路婵娟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还会把这些书当成最宝贵的东西,永远珍藏在身边……”
  “那……你能帮我联系他吗?”余萱红着脸轻声问。
  路婵娟望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惜:“对不起,我也要离开这里了……”
  “啊……你也要走?要去哪里呢?”
  “新疆,我要去新疆,而且还要在那里呆很长一段时间……”一边说着,她一边用金卡付了书钱。
  “那江……他还会回来吗?”余萱忍不住问出这个这些天来一直在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路婵娟默然片刻,终于摇了摇头,轻声说:“除非发生奇迹……”
  然后她向余萱点了一下头,提起那些书,转身向外走去。
  “那个……奇迹总是会发生的,不是吗?”余萱忍不住大声问,眼中已满是盈盈的泪水。
  路婵娟停住脚步,将目光向窗外的远方投去。
  久久,她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轻盈地转身:“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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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1楼 发表于: 2008-02-25
外篇马利格勒宫
 
  “各位游客们,你们现在正身处的,便是莫斯科最辉煌的建筑群--享有‘世界第八奇景’美誉的克里姆林宫。‘克里姆林’在俄语中意为“内城”,它是俄国历代帝王的宫殿,十月革命后的70余年中成了原苏联国家政治活动的中心。克里姆林宫是莫斯科最古老的宫殿。一一五六年,尤里-多尔果罗基大公在其分封的领地上,用木头建立了一座小城堡,取名“捷吉涅茨”,以后几经扩建,始成今日之规模……”
  正当游客们沉湎与金发碧眼的美丽女导游那娓娓动听的解说时,一个十二岁的不安份的中国男孩已悄悄脱离了团队,一个人向宫殿的深处行去。
  脚上的皮鞋踩在红石铺成的中央教堂广场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男孩停住脚步,抬头望去,的口中发出了惊喜的微叹,三座辉煌宏伟的金顶大教堂耸立在他的面前。旁边的是一座完全按俄罗斯传统建造的宫殿,第二层的多棱大厅外墙均以多棱白石所砌,这便是十五世纪建成的大克里姆林宫,又称多棱宫。最高的建筑则是白色金顶的伊凡大帝钟楼,钟楼外陈列着一口最大的钟,高6.14米,直径6.6米,重达200多吨,表面上刻有浮雕、人像和题词,声传五十公里,为世界之“钟王”。旁边的圣母升天大教堂巍峨壮观,五个金色的圆顶金光闪闪。此外还有林立的其西有报喜教堂,天使大教堂和武器宫等等众多建筑。男孩试图敲响那口大钟,但显然没有那个力量,于是他又想由钟楼下的大门进入内宫,却被守卫礼貌地拒绝了。但这一点小小的不愉快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他忘情地浏览着,很快便迷失了方向。他迷惑地挠了挠头,转身望了望身后的路,又继续向前走去。继续走下去,总能找到来时的路吧?这是男孩很单纯的想法,此时,他并不知道在前面等待着的命运。
  ※       ※       ※
  很快,他步入了一个深广的花园中,五颜六色的鲜花使他很快忘记了迷路的悲惨状况,欣然投入自然的怀抱中。在追逐一只红色的小鸟半天后,男孩进入了花园的深处角落。小鸟在充分的戏弄了男孩后,欢叫着飞走了,男孩呼了口气,并不失望,很快又迷上了一朵开得正艳的郁金香。当他努力地伸长脖子闻那花的香气时,却离得太近了,吸了好多的花粉进鼻子,虽然努力抑制,仍忍不住大了个大大的喷嚏。他难过地揉了揉鼻子,抬起头时,却愣住了。
  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大石上,端坐着一个极为清秀俊美的男孩,他看起来八、九岁随左右,一身深咖啡色的西服衬得他满头的金发分外灿烂。此刻,他正轻轻地伸长右臂,双目则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指尖。在那里,几只五颜六色的蝴蝶在翩翩飞舞着,不停地在他的指尖上落下又停起,仿佛将他纤白的小手当成了花朵来采邑一般。
  被眼前这瑰丽的景象惊呆了,男孩站在那里好久说不出话来。
  ※       ※       ※
  那金发的男孩将视线离开了飞舞着的蝴蝶,转而望向他。
  “好看吗?”他问道。
  中国男孩点了点头,羡慕地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啊,就是让它们相信你,相信你是绝无恶意的……”金发男孩若无其事地道,举起另外一只手招了招,更多的蝴蝶从花园的角落中飞出,向他的双手集中。
  中国男孩“啊”了一声,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样子是开心极了。
  “怎么样?你嫉妒么?”金发男孩向他微笑着问。
  “嫉妒?为什么?”中国男孩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金发男孩仔细地望了他一阵,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班,班鸣卓,你呢?”
  “记住我吧,我的名字是--约翰……”金发男孩用近乎呓语的声音低声道。
  “约翰……,不错的名字啊!”班鸣卓点头道。
  “是吗?你过来,班……”约翰招手道。
  班鸣卓毫无戒心地走了过去,约翰轻轻吹了口气,那些飞舞着的蝴蝶有一半如同着了什么魔法一样,纷纷向他飞到。班鸣卓张大了嘴巴,高兴得说不出话来。被那些蝴蝶弄得痒痒的,他大声地“咯咯”笑着,跑来跑去,无论他走到哪里,那些蝴蝶都会跟着飞过去缠着他不放。约翰则在一边微笑着静静地望着他。
  突然,他举起手,看了看表,招呼道:“班,过来……”
  “什么事啊?”班鸣卓拨打着头上的蝴蝶,好奇地问。
  “我们来听钟声……”约翰微笑道。
  “钟声?哪来的钟声?”班鸣卓不明所以。
  “是伊凡大帝钟楼的钟声,那里面藏了五十多口铜钟,敲响后,想必会很壮观吧……”约翰侧着头道,一脸向往地样子。
  “不会吧,那里的钟不是随便响的……”班鸣卓摇头道。
  他的话音未了,沉缓悠长的钟声已经远远地响了起来。
  这声音有些杂乱,分明是许多口钟一齐被敲响的样子。所有克里姆林宫的游客们,甚至会议大厦内的政治家们都不约而同地静止下来,聆听则百年一现的宏伟钟声。
  班鸣卓则轻轻地“哇”了一声,指着钟声鸣响的方向激动地对约翰道:“真的响了……约翰,那些钟真的响了呀……”
  “那个自然了,因为是我的要求么……”约翰淡淡地道。
  “你的要求?你是说你让别人敲钟他们便敲了么?”班鸣卓吃惊地道。
  约翰点了点头。
  班鸣卓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突然猛地把脸凑到约翰面前道:“不要说谎啊,老师说过,说谎的可不是好孩子呢……”
  约翰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平静下来:“我没有说谎,我只是对那些工作人员说我想听他们敲钟,他们就同意了啊……”
  “这样啊,原来俄罗斯人这么好说话啊……”班鸣卓喃喃自语道,“呆会儿要不要向那个导游姐姐要巧克力吃呢?要不吃草莓冰激凌?”
  看着他一脸不知如何选择而烦恼的样子,约翰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       ※       ※
  “小卓--!”他们的身后传来焦急地呼唤声。
  两个人转过头去,一个身着白色中山装的青年正匆匆赶了过来。
  “定中哥!”班鸣卓高兴地挥手叫道。
  “你的朋友?”约翰淡淡地问,眼神开始冷了下来。
  “是啊,他和一样,是代表中国来参加世界超念大赛的……”班鸣卓没有留意约翰表情的变化,兴奋地道,“对了,我给你一张票吧,开幕式那天,你也来看……”
  约翰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有了……”
  “那么,我们开幕式时再见吧……”班鸣卓冲他扮个鬼脸,飞快地冲出了蝴蝶的包围,向邵定中迎去。
  ※       ※       ※
  “你这小鬼头,怎么到处乱跑?看来要给你套上嚼子才行……”邵定中笑骂着拧了拧他的鼻子。
  “你们走得太慢了么,导游姐姐说得那些东西又没什么意思……”班鸣卓苦着小脸道。
  “走吧,赶快归队,大家该等得不耐烦了,下次不许这样了,知道么……”邵定中郑重地警告道。
  “好啦,知道啦……”班鸣卓虽然口中答应,可他那一脸满不在乎的神情分明表示邵定中的那些话已经全部从他的右耳朵里飞出去了。“对了,定中哥,我认识了一个新的小朋友呢,我来介绍给你认识吧……”
  “不用了,你的小朋友看起来好象不大喜欢我打扰你们呢,我还是躲得远远的吧……”邵定中微笑道,拉着他的手向外面走去。
  “你不要小瞧我的朋友啊,他很厉害呢,能让蝴蝶都听话,还有啊,刚才的钟也是他让别人敲响的……”班鸣卓嘟着嘴不高兴地道。
  “什么?他让人敲的?”邵定中吃了一惊,随即摇了摇头,“不可能,就算他是俄罗斯总统的孩子也没这个权利……”
  “是真的呀,他说他让那些工作人员敲钟给他听,他们就敲了……”班鸣卓忙着为约翰辩解道。
  “是这样么?”邵定中回头望了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的约翰一眼,见他正用冷冷地目光望着自己,心中无由地升起一股寒意。见鬼,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害怕起一个小孩子来……,他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       ※       ※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逐渐地远去,约翰抬头望着碧蓝的天空,脸上冰冷的神情逐渐转为漠然,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的样子。五颜六色的蝴蝶仍在他的身边飞舞着,却无法换来他的任何反应。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再度缓缓向头顶上方伸出双手,几乎满园的蝴蝶都着魔似的聚集过来,在他的头顶上飞舞着。
  没有任何征兆,无形的力量猛地在他的小手中爆炸开来。一瞬间,所有的蝴蝶都爆裂成美丽的碎片,散乱地落下,如同一场美丽而残酷的死亡之雨。虽然是一片静默,却仍好象可以听到那无数蝴蝶临终时那恐怖的尖叫声……
  ※       ※       ※
  中国超念代表团所进驻的是莫斯科著名的娜齐奥纳里民族大饭店,历史悠久,设备一流。当然,最令中国代表们惊喜的是这里的伙食,三名特一级的中国厨师做出的辽鲁川粤各色名菜让身在异乡的中国超念选手们吃得赞不绝口,将思乡之情完全抛在了脑后。
  班鸣卓年纪虽小,可他个性天真善良,和每个人相处得都很好,所以给他夹菜的人也特别多,吃得他喉咙都直了。不到终席,便已坐不下去,打着饱嗝匆匆溜走,惹起大家一阵笑声。
  “吃得太饱了,这样的话,明天表演念动不知道会不会动得起来呢……”一边在高大的走廊中蹒跚而行,班鸣卓一边拍着自己圆溜溜的肚子道。
  “怎么啦,小朋友……”一个身体肥胖臃肿的黑人妇女停下来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吃得撑着了而已……”班鸣卓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这样的话,让我来看看吧,也许大婶我能帮得上忙呢……”黑人妇女说着,走了过来,仔细地将手按在班鸣卓的肚子上。
  奇迹出现了,只不大功夫,班鸣卓便感到浑身发热,汗珠滚滚而落,肚子却逐渐地小了下去。那种胃里的膨胀感也消失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惊奇地道:“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婶……”
  “叫我巴戴嘉,我用念力调节了你的身体代谢速度,同时分解多余的脂肪,所以你吃得再多也不会变胖啦……”黑人妇女巴戴嘉笑眯眯地道。
  “真的这么神啊……”班鸣卓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疑惑地望向巴戴嘉。
  “别瞧我,我是自然主义者,上帝要我胖我便服从他的旨意,何苦我的艾里喜欢我胖的样子,他说那摸起来比较有成就感……”她耸了耸肩道。
  “哈哈……”班鸣卓被她爽朗的态度逗乐了。
  “好了,现在不觉得撑了吧?”巴戴嘉用厚厚的手掌拍着他的头问道。
  “喔,一点也不了,巴戴嘉大婶,你也是来参加超念大会的吗?”班鸣卓问道。
  “是啊,我是从巴西来的,你是中国人吧?也是参赛的?”
  “嗯,别看我小,也是中国代表呢!”班鸣卓得意地道。
  “那么,我的小代表,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们的派对?”巴戴嘉略带神秘地道。
  “好啊!”
  ※       ※       ※
  巴戴嘉所说的派对是由一个来自牙买加的黑人青年阿度发起的。这是一个性子快活的乐天派,参加的也大都是非洲和南美的黑人选手们,他们在饭店的花园中拍着手鼓,唱着古老的情歌,翩翩起舞。那种黑人特有的韵律感一下便把班鸣卓吸引住了。他起劲地拍着手,为表演的人加油。大家也很快注意到这个可爱的中国小客人,笑着把他也拉起来加入了舞蹈的行列。班鸣卓的年纪虽然小,可领悟力却强,很快便可以随着欢快的节拍和大家一起跳了。他们就这样尽情地跳啊,唱啊,累了就吃两片巴戴嘉烤得喷香金黄的烤肉,渴了就喝清凉的椰子汁。派对进行了三个多小时大家才渐渐散去。
  班鸣卓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兴高采烈地帮着阿度,巴戴嘉和她的丈夫艾里收拾杯盘狼藉的现场。几个人见他如此懂事,对他更加的喜爱了。
  “真是一个快活的夜晚啊……”阿度伸了个懒腰道。
  “是啊,巴戴嘉婶婶的烤肉真香,阿度你的舞跳得也很好看……”班鸣卓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此刻他早已将这几个人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了。
  “班,你也参加超念大赛了?为什么没看到你?”艾里问道,给两个人分别递过一杯浓浓的红茶。
  “我只是参加了表演赛啊,和你们比实力当然不行了,要是再大点就好了……”班鸣卓哭丧着小脸道。
  “别这么说,实力和年龄可没有关系,何况我们的比赛也是表演性质的……”阿度摸着他的小脑袋劝解道。
  因为本届的超念大赛是属于自由参加性质的,以前也没有任何类似的比赛做为赛制的参考。所以基本上是参赛选手自由发挥,表演自己的超念能力,再由评委根据表演的精彩程度来打分。这样一来,超念能力最强的未必就可以得到好成绩,那些善于发挥自己特点以及有新花样的选手不免大占便宜。因为这个原因被早早淘汰的选手着实不少,当然有不少人也因此而心怀不满。
  ※       ※       ※
  “阿度的成绩好么?”班鸣卓仰着头问。
  “还行,在第三轮被淘汰了,不过无所谓,我又不是为了得奖才来这里的……”阿度耸了耸肩道。
  “哦,那是为什么?”班鸣卓好奇地道。
  “你知道明天就是超念大赛闭幕的日子了吧,知道在哪里举行闭幕式么?”阿度有点自豪地道。
  “好象听定中哥说,是在什么……马什么什么宫的……”班鸣卓努力地想着。
  “是马利格勒宫……”阿度轻声地道,“知道这名字的来由吗?”
  班鸣卓摇了摇头。
  “四十年前,俄罗斯建国五十周年之际,俄罗斯政府为了表示对世界和平自由的希望,决定以十位人类历史上对人类进步做出最大贡献的十名艺术家为新修建的十座一流宾馆命名。这十个人中有法国和俄罗斯的大文豪雨果及托尔斯泰,有伟大的达芬奇和贝多芬,也有我们牙买加的民族英雄马利……”阿度向往地道。
  班鸣卓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觉得自己很无知,小声地问道:“阿度,给我说说马利的事好吗?”
  “好啊,大约在一百四十年前吧,马利在牙买加圣安妮出生,当他还是一个小小的焊接工人时,已经发行了他的第一张单曲'别去判断'。后来,他组织了著名的'哭泣者'乐队,并首创了举世闻名的音乐--'雷鬼',正是这种伟大的音乐使我的祖国重新得以微笑和站起的。你知道么,马利小时候听到的牙买加音乐全是用葫芦和竹子演奏出来的,所以在他长大后仍然常常坐在离家不远的岩石上连续几个小时用一只木吉它来诉说他的心。马利作曲时喜欢把孩子们留在屋里,他总是自豪地告诉他遇到的每一个人,'我的歌就是唱给孩子们听的。从他的歌声中你可以听到,'我们应该一起去创造音乐和爱,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艰难与贫困。因为贫困导致崩溃、残酷与无情,而贫穷是无罪的。没有什么我们不能做的,我们不能呆立着眼瞅着他们把我们埋葬。'他的歌曲永远在谈论我们这个星球上中不完美的、不温柔的、不公正的东西。雷鬼,它是给全世界所有生活在贫穷和痛苦中的人们带来微笑的音乐,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金钱玩摇滚乐时,他们就爱上了雷鬼。今天,在牙买加的每一所学校,各种肤色学生联合到一起的第一工具就是雷鬼。在全球,无论是欧洲街头游荡的少年还是美洲大峡谷里低头前进的哈瓦苏派印第安人,当他们偶而停下脚步仰望天空里一只翱翔的小鸟时,他们就会想起一个人,并且说他是一个预言家和英雄……”阿度说得渐渐入了神,停下来后,仍然向天空深深凝望着,仿佛在闪烁的群星中可以找到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啊,马利他真了不起……”班鸣卓神往地道。
  “是呀,所以当我知道超念大赛的闭幕式要在以他命名的地方进行时,就抛下手中的一切赶来了……”阿度兴奋地道。
  “阿度啊,他可是个标准的雷鬼迷呢,不过我的艾里也喜欢雷鬼,连我跳桑巴的时候他也非要用那个东西来伴奏不可……”说着,巴戴嘉扭了扭自己肥胖的腰身,那种滑稽的样子,逗得班鸣卓和阿度哈哈大笑起来。
  “小卓,小卓……”邵定中的声音又远远地传来了。
  “哎呀,真烦人,我一交新朋友定中哥就来捣乱……”班鸣卓无奈地道。
  “你的朋友来找你么?那还是回去吧,别叫他们担心了……”艾里关心地道。
  “好吧,那我走了……”班鸣卓一下蹿了起来,“阿度,艾里大叔,巴戴嘉婶婶,我们明天见……”
  “等一下……”阿度叫住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巧的音乐晶核郑重地交给他,“这是马利的乐队歌集,你拿去听吧,我想你会喜欢的……”
  “谢谢你,阿度!”班鸣卓开心地接过那颗晶核,转身向邵定中的方向跑去。
  ※       ※       ※
  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就迫不及待地将晶核塞入自己的随身听,听了起来。那节奏分明,充满弹性而略带伤感的音乐一下便抓住了他的心。“我为什么要失去希望?我为什么要在这个进步的时代里畏缩后退呢?!”“脚上并无枷锁,但我仍不自由!”“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我们应该一起去创造音乐和爱,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艰难与贫困。因为贫困导致崩溃、残酷与无情,于是我们没有时间去感受和消耗我们自己的智慧与理解,而贫穷是无罪的。”“我们不要被贫困的陷阱囚禁,同时也不要去做政治欺诈的牺牲品。”“没有什么我们不能做的,我们不能呆立着眼瞅着他们把我们埋葬。”“终于有一天,我们会发现'我们'与'他们'的分别。”听着,听着,班鸣卓缓缓闭上了双眼,进入梦乡,可眼角仍然闪动着点点的泪花。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些音乐将为他的一生带来怎样的影响……
  “就是这个了……”在另一座五星级大饭店的天台上,约翰用拇指和食指优雅地拈起一块音乐晶核,对着月亮认真地望着,“这就是我需要的明天闭幕式的序曲……”
  ※       ※       ※
  悠扬的迎宾礼乐在富丽堂皇的中心大厅中响起,来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选手们以及俄罗斯的社会名流们汇聚一堂。整个马利格勒宫一片欢声笑语。人们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超念的应用以及人类的美好未来。如同网络界最初的黑客群体一样,这些人类历史上第一批的超念者相互间既有强烈的竞争意识,又充满了认同感和友情。而普通人则对这些具有神奇力量的群体既崇拜又好奇。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没有人会怀疑,一切都将是美好的。
  班鸣卓兴奋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这样盛大的场合最合他的胃口。当然,合他胃口的还有俄罗斯官方准备的烤鹅和鱼子酱。
  这时,一位身材高挑的俄罗斯女郎缓步走到大厅的中心,大声地宣布道:“各位观众们,下面为大家进行表演的是来自西班牙的选手何塞·马提斯,他要表演的项目是太空喷泉……”
  一个身着斗牛士服装的英俊青年高举双手,走上表演台,一边走,一边不住向两边的观众送上飞吻。观众大声鼓掌喝彩,尤其是女观众们,为他的风采所迷,尖叫起来格外卖力。何塞·马提斯表演的项目简单,但极有新意。他利用超念操纵一只巨大玻璃缸中的水,把它做成各种不停变幻着的千奇百怪的形状。动态的水流在空中趁着紫黑色的帷幕,显得格外神秘美丽。而他的想象力也极是丰富,水花变幻的样子让观众们大饱眼福,掌声和喝彩声不停响起。班鸣卓饶有兴致地看了一阵,发现另外一边的彩声更大,也来不及看裁判给西班牙人打分,便乐颠颠地奔了过去。
  在那里表演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亚洲人,从肤色来看,应该是来自东南亚的。他正在表演的是单人的飞刀特技。他先在一张台子上摆好十把闪着寒光的飞刀,又用一把刀将一根木棍削得七零八落地以示刀是真刀。然后用飞刀瞄准了十米外的一根木桩猛地掷出。刀一出手,他的人已闪电般站在木桩前,而那飞刀便插着他的耳际钉入木桩。这样的飞刀投掷重复了一次又一次,观众群中不时发出紧张的惊呼声。虽然是简单的念动技巧,可与飞刀结合后却变得格外惊心动魄起来。班鸣卓表演的也是念动,不过他的项目是单人乒乓球,在一边打出球后,又马上到
  另外一边接球,虽然有趣味性,但惊险程度却差得远了。不过他却并不因对方的表演超过自己而感到恼火和嫉妒,而是忘情地为那小个子大声喝彩。
  ※       ※       ※
  忽然间,班鸣卓觉得身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他转过头去,看见人群中约翰那小小的身影一闪即没。顾不得再往看下,他转身追了过去。穿过几条长廊,已经看不到宾客的身影,只有喧哗声还隐隐地传来。
  “约翰……”班鸣卓呼唤着,他的脚步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怎么没有回答?刚才明明看到他了啊……。班鸣卓向四周张望着,试图找到自己的小朋友。
  “班……”稚嫩的童音从头顶上方响起。
  班鸣卓抬起头,在长廊圆拱边的一座天使雕像下,约翰坐在那里,手中持着一长串白色的纸鹤,静静地望着他。
  “约翰!”班鸣卓高兴地叫道,“你怎么跑到那里去了,快下来啊!我们一起去看表演……”
  “你喜欢看表演么?班?”约翰缓缓地问,将一只纸鹤掷向空中。
  “对啊,大家的表演都很精彩呢!我真没想到超念可以有那么多使用方法的……”班鸣卓望着那纸鹤翩翩落到地面上,不禁想起了昨天的那些蝴蝶。
  “表演的话,一会儿我也会演出呢,你可要仔细地看呀,班……”约翰低声地说,又掷出一只纸鹤。
  “好啊,要不要我做你的助手?”
  “不用了,班。到时候,所有的人都会成为我的助手,除了你之外……”
  飞舞在空中和落在地上的纸鹤越来越多了。
  “为什么?”班鸣卓问道。看着那么多的纸鹤在空中飞舞,班鸣卓的心中涌起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自己整个人被分隔到另外的一个世界中,与现实完全隔离了。
  “因为……你是不同的啊,班……”约翰望着最后一只纸鹤翩然落地,转而将目光投向他,“你和我遇到的其他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班鸣卓低头看了看自己,“你是指我的饭量吗?”
  约翰没有说话,那么地望了他一阵,又将目光离开,抬头看自己身边的天使像:“你没有发现吗?班,其实,我们是同类啊……”
  “说什么啊,我们当然是同类了,难道你还会是外星人吗?”班鸣卓不以为然地道。
  约翰笑了笑,低声地道:“你会觉得哀伤吗,班?”
  “哀伤?为什么?”班鸣卓莫名其妙地问。
  “因为我们的能力,不,是我们的存在……”
  “怎么会?有能力不是很好么?”班鸣卓诧异地道。
  “超念是人类进化的结果……你真的这么想吗?我们的能力从何而来,这能力的作用究竟是什么,你想过了吗?”约翰的眼中露出深思的神情。
  “拜托,你才几岁啊,就想这些问题,赶快下来,和我一起去看表演吧……”班鸣卓有点不耐烦地道。
  “是吗,还不是发现答案的时刻呢,不过,总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认识到我们的力量是一个多么悲哀的存在,到了那个时刻,班,你就会成为我的同类……”约翰微笑着道。
  “好啦,同类同类的,有完没完啊,我们再不快点去,表演就结束了……”班鸣卓转头向大厅的方向张望着,一幅心痒难搔的样子。
  “那么你先去吧,班,我会出场的,一会儿该我表演的时刻……”
  “这样啊,那好吧,我先走了……”班鸣卓调头向会场跑去,忽然他又停下步子回头问道,“对了约翰,我想知道,昨天那些蝴蝶怎么样了?”
  “那些蝴蝶么?”约翰的目光露出迷离之色,旋即微微一笑“它们很好,它们现在已经完全的……自由了……”
  “那就好!”班鸣卓高兴地道,转身跑开了。
  约翰望着他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从怀里取出那粒音乐晶核喃喃道:“该开始了吧,我的表演……”
  ※       ※       ※
  班鸣卓再次进入大厅时,耳边刚好响起熟悉的鼓声,这声音他昨天在巴戴嘉的派对上也听到过。“是阿度在表演了……”想到这,便忙奔过去。果然,现在在台上表演的果然是那个他熟悉的黑人青年。他表演的是单人乐队合奏,虽然只一个人,但在念力的作用下,各种乐器合作无间,凭空奏出充满热带风情的动感乐章。
  “阿度!阿度!”班鸣卓兴奋地挥着手。
  舞台上的阿度也看到了他,冲他微笑着扮了个鬼脸。台下的众人和着阿度的音乐扭动着身体,欢快的舞步踏动着地面,节奏分明。整个大厅沉浸在热烈的气氛中。
  “阿度真了不起,用音乐就能让人们变成这个样子……”班鸣卓开心地想到。
  终于,阿度表演完了,走下台来。观众们纷纷热烈地鼓掌,看来他的表演是大获成功了。
  “阿度,你真棒!”班鸣卓高兴地迎上去。
  阿度抱起他转了几圈才放到地面上:“你好啊,班,怎么样,听了我给你的歌了么?”
  “嗯!”班鸣卓点了点头,“真好听,不过你刚才的演奏也很好听,大家都好高兴的样子……”
  “那当然,能打动人心的音乐都是好的,对了,看到巴戴嘉和艾里了么?”
  “没有,我也一直在找他们呢……”班鸣卓摇头道。
  ※       ※       ※
  “先生们,女士们,现在所有的节目都已表演完毕,根据评委的打分,我们已经决定了这次超念大赛的名次,下面就开始公布……”那美丽的女主持走上台宣布道。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尖叫声,人们的情绪已沸腾至顶点。
  “咦?这就完了么?约翰不是说他还要表演的么……”班鸣卓一边纳闷地想,一边向四周张望着。可始终不见约翰的身影。
  “第十八名,来自牙买加的阿度先生……”
  “哇!阿度,你是第十八名啊,真了不起!”班鸣卓高兴地叫道。
  “这算什么,我本来以为能进前十名呢……”阿度耸了耸肩头。
  突然,一阵急促而狂暴的音乐在大厅中响了起来,这乐声充满了压抑的疯狂,那种爆炸感似乎要将一切在短短的一瞬间宣泄出来。
  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怎么回事?”有人大声地问。
  “这个,大概是电脑的错误,我们马上会更正的……”女主持忙解释道。
  音乐声忽大忽小,令人分外的烦躁不安。
  “妈的,快把这鬼音乐停了!”有人开始说脏话了。
  “停什么?我觉得这音乐不错,至少比你刚才的表演有艺术感……”
  “什么?你这混蛋,嫉妒我名次比你高吗?”
  “放屁!是你买通了裁判才会得到好成绩吧……”
  “住口!”
  “好啊,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两个人开始厮打起来。有两个人同时上去劝驾,结果却莫名其妙地卷入战团,动起手来。
  班鸣卓张大了嘴巴,不明白刚才还那么高兴的人们为什么一转眼便成了这样。
  打架的范围不住扩散,整个大厅已经处于狂野的骚动中,而音乐声也涨至顶点。终于,殴斗中有人使用了念力。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念力进行战斗。舞台崩塌了,桌子化成碎片,人群中不停的有人倒下。宾客们开始向外逃去,却因为人太多而挤在门口。倒在地上的人被人潮践踏,发出痛苦的哭叫声。整个大厅中一片地狱般的残酷景象。
  班鸣卓整个人已经呆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为什么?大家刚才不是好好的么,怎么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一抬头,他看到在大厅的上方,同样是一座天使雕像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下面不停厮杀的人们。
  “约翰……”班鸣卓喃喃地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地感到这一切和这个小男孩有着密切的关系。
  心念一动,他已飞到约翰的身边,大声问道:“约翰,我问你,那音乐是不是你放的?”
  “怎么了,班?”约翰淡淡地说,“你不是说喜欢看表演么?你看,现在大家的表演是多么的精彩……”
  “混蛋,你为什么这么干啊!”班鸣卓大吼道。
  “我并没有做什么啊?那些人的心中本就充满了嫉妒和疯狂,我只是小小地加了一点劲,让他们把原本的自己表露出来而已……”他指了指下面疯狂打斗中的人们,“你看,那些人中,真正受到我心灵暗示的不过是百分之三十左右,其余的人,可都是他们自愿的哟,不过说起来,我还真没想到人们的情绪传染性是这么强呢……”
  “够了,快点让他们停下来啊!”
  “很遗憾,我的能力还做不到这一点,如果你能做到的话,就试试吧……”约翰微笑着道。
  班鸣卓猛地转过身去,看着下面乱成一团的人群。怎么办?怎么才能阻止他们?再不想办法的话,大家都……
  强劲的念力彼此冲击着,天花板上一台巨大的水晶吊灯经不住这样的劲道,跌落下去,将几个无辜的妇女压成了肉饼。地毯着火了,熊熊的火光使越来越多的人陷入疯狂的状态,他们不仅互相搏击,而且开始攻击躲在一边的无辜者。有的人干脆冲出大厅,到外面寻找猎物。在那令人烦躁的狂猛乐声中,整个马利格勒宫已变成了一个华丽而血腥的屠场……
  对了,那音乐!把那音乐停下来的话……来不及多想,班鸣卓转身向大厅外飞去。
  “终于想到了吗?班?不过,现在已经太迟了……”约翰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浮起一丝天真的微笑。
  ※       ※       ※
  “播放室……播放室在哪里啊……”浓浓的烟雾中,班鸣卓咳嗽着,挨个打开各个房间的门,不停地寻找着。
  “啊,终于找到了!”他高兴地道,迅速的向演播台冲过去,飞快地取出正在播放的音乐晶核。
  “应该好了吧……”他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打开监控屏幕,随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为什么啊,大家没有停下来!等等,刚才倒下的……那是艾里!该死!怎么会这样的……”
  “怎么了,班,这样就绝望了么?”约翰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班鸣卓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从兜里掏出一颗晶核,塞进播放器。一瞬间的静止后,雷鬼那动听的声音开始在大厅中飘荡起来。歌声苏缓而略带悲伤,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进行提问,并发出呐喊。渐渐地,人们的动作开始迟缓,疯狂渐渐平息下来,他们忘记了一切,静静地聆听这哭泣的歌声。班鸣卓长长地松了口气,坐倒在椅子上。
  ※       ※       ※
  “好厉害,班,竟然拥有这么伟大的音乐……”约翰的样子看不到丝毫的失望,“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你的心中几乎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所以我的心理暗示才对你无效,这一回就算你赢了吧。不过,你不会永远有这样的心境的,而将来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在那之前,你只要记住我就可以了,记住我,班,我的名字是……约翰……”他用一种奇特而冰冷的语气道,说完,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滚滚的烟雾中。
  “约翰--!”班鸣卓大声呼喊着冲过去,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站在那里愣了半天,又向大厅中冲去。一进大厅,他的目光便落一个在地面上仰卧着的人体上,那个身影是他所熟悉的。
  “阿度!”他扑过去,拍打着黑人的脸,“你醒醒啊,阿度……”
  阿度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眼:“班,我,我好象听到了马利的歌声,我是在做梦吗?”
  “不,不是啊,阿度,我放了马利的音乐,大家都已经醒过来了,已经没事了,你忍一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醒过来了么……真希望有那样的一天……真愚蠢,刚才的心里面……完全忘了马利的……歌声……”阿度的声音越来越低了。
  “阿度,阿度!”班鸣卓哭叫着。
  “小卓,不要再难过了……”邵定中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为什么,为什么啊,定中哥……”班鸣卓哭着扑到他的怀里。
  “因为他们的心失去了控制,而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宿命吧……”邵定中喃喃地道,“来吧,我们离开这里……”
  火光和浓烟中,邵定中拉着班鸣卓的手,跨过一具具倒在地上的尸体,缓缓向马利格勒宫外走去。
  外面,刺耳的警笛声远远传来。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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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2楼 发表于: 2008-02-25
外篇风之方向
 
  风之方向在中心电脑温和悦耳的通知声中,傅莘梅踏上了通往长春的磁悬浮列车。
  此时正是二零八五年的元月二日,赶着过节的旅客们早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整趟列车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
  一进车厢,她便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今天的雪实在是大,即使是自己的家乡长春,也很少有这样大的雪。她向窗外又望了一眼,外面白朦朦的一片,车站和行人似乎都已经融化在这一片白色里,无从分辨。
  车厢的温度很高,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虽然磁悬浮列车已经算是古董产品了,不过这里的服务的确是好。事实上,很多人舍弃飞车不做,带着怀旧的心情,来追求这种大家一起乘坐地面列车的乐趣。至于她,虽然是国内著名的航天物理学家,可是却对所有的飞行怀着本能的恐惧。更何况现在飞车的事故率那么高,更让她无法领教。
  “我是大地的女儿。”她自我解嘲地想。
  隐约地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头来,原来是坐在斜对面的一个男孩儿。
  这个孩子大约七八岁左右,长得很可爱,嫩生生的一张脸,细软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黑溜溜的眼睛正上下打量着自己。他穿着一身黑色的旧式唐装,衣服有些宽大,更加突出他身体的幼小。男孩儿的手里还抱着一本厚厚的书,摊开的书比他的身体还要宽,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
  傅莘梅对着那孩子微微一笑。
  “我知道你喔。”那男孩儿突然说。声音带着儿童的清脆,却显得很认真。
  “你知道我?”傅莘梅感到有趣,不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嗯。”男孩儿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说说看,小弟弟,你都知道我什么?”她将手拄在下巴上,饶有兴致地对他道。她相信这孩子是认错了人,不过她并不认为自己和哪个卡通形象类似。
  “你叫傅莘梅,对吧?今年二十八岁,已经结婚了。你的老家是吉林长春,不过现在住在北京。你是国内有名的天体物理学家,还是诺贝尔奖获得者王学昆博士的得意弟子,曾经参加过他的获奖项目——黑洞对接模拟实验的研究。就在不久前,你那篇关于恒星能量的波体共振的论文引起了整个科学界的瞩目,被誉为中国天体物理学的新一代领路人,去年年底你还被任命为中科院院士。我说的对吗?”男孩儿偏着头问。
  傅莘梅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可没想到自己的知名度这么高,竟然可以让火车上随便一个小男孩都能清清楚楚地讲出自己的事迹来。
  “你不用吃惊啊,我是因为对你的论文感兴趣,才特意留意了一下你的个人资料。”男孩儿解释道。
  “你的父母也是科学家吗?”她试探着问。在她想来,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这孩子对自己的熟悉了。
  “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是我自己感兴趣!”孩子撅起了嘴巴,似乎对她小瞧自己很不满。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温和地道歉。和自己真象呢!小的时候,当父亲怀疑自己做出的星系模型时,自己也是这样的发着脾气。
  男孩儿怀疑地望着她,似乎在观察她是否在真心实意地道歉。随即,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论文写的还是很好的。不过我对里面提出的能量光析的准确性有些怀疑。你是根据什么提出那样的数据的呢?据我所知,国内没有那家研究所可以提供那样的观察设备啊?”
  这孩子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傅莘梅始终认为这都是他家里的大人教他的,于是微笑道:“这可是秘密,不能随便透露的……”
  男孩儿撅起了嘴,忽然眼睛一转,拍手道:“我知道啦,你象爱尔兰的勃纳波利研究所租借了他们的‘风筝’吧?”
  这一次,傅莘梅真的吃惊了,她不仅惊奇于男孩儿能够猜出她数据的来源,更惊讶于他竟然知道‘风筝’这个只有在勃纳波利研究所内部才通用的名称:“这都能猜到?你可真厉害呢!”
  男孩儿看自己猜中了,显得很得意:“这很简单啊!能观察并测量这么复杂的太空光谱数据的机构世界上不超过二十家,我看你的皮包上有白车轴草的标志,那是爱尔兰的国花,这个皮包质量一般,不可能是进口的,所以你一定是从爱尔兰本地得到的,而爱尔兰的勃纳波利研究所就刚好有这种太空探测器!”
  “可是,你怎么知道它叫‘风筝’呢?”傅莘梅试探着问。
  “这算什么,他们的研究资料我都看过啦!”男孩儿不以为意地道,随即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你可别告诉他们啊,要是他们把安全系统改了,下次我再进去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个孩子……他真的亲自查阅了那些科学家也觉得枯燥艰深的资料?傅莘梅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又问道:“你说说看,除了那些资料,我的报告还有什么问题呢?”
  男孩儿偏头想了想:“其他都挺好的,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不过你认为新发现的短质分子云对能量光谱的扩散影响值小于冯泽尔可容误差系数的千分之一,这我可不同意,你好像没注意到短质分子云对空间曲率的影响吧?这个双向差量的值是属于概率范围内的误差,虽然出现的几率很小,不过按照潘赫斯特法则,你是不能将它忽略不计的……”
  如果说刚才傅莘梅仅仅是吃惊的话,那么可以说她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可能吗?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对自己报告的细节和有争议之处了如指掌?即使他是个天才,也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里精通天体物理学啊?不错,现在知识芯片已经可以让人的大脑直接接受各种专业知识,可那只有最直观的记忆而已,根本谈不上对知识了理解和吸收。而天体物理学,可以说是物理学中最抽象也是最难理解的一门啊!
  “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你的物理学知识都是和谁学的呢?”傅莘梅坚信,男孩儿的背后,一定是一位著名的天体物理学家。不过,她始终想不起来,国内的天体物理学家中究竟有谁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孩子。
  “我自己学的啊!有时我也去一些大学听听课。不过那些教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会死背书,还不如我呢!”男孩儿撇嘴道。
  傅莘梅猛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清华大学著名教书费天歌曾经被人捉弄,有人找了个小男孩儿跑到他课上提问,将可怜的老教授问得张口结舌,成了国内科学界的笑柄。
  “你叫段墨吧?”傅莘梅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孩儿显得很惊讶。
  “真的是你……”傅莘梅闭目长叹。当时她听到那个故事时,也以为真的有人故意去捉弄费教授,但现在她已经知道,盛名卓著的老教授的的确确是被这个男孩儿问倒的。一直以来,都有人称她为天才,她真不知道如果那些人知道了这个男孩儿的存在,会称他为什么?怪物?
  “你今年多大了?”她柔声问。
  “八岁。”段墨低下头,开始翻书。
  “你的父母呢?”
  “我没有父亲。”段墨断然道。
  “是吗,那你的母亲呢?”傅莘梅并不惊讶,历史早已证明,几乎所有的天才都在家庭问题上或多或少的有所缺陷。
  “她已经不在了……”段墨低声说,旋即又抬起头来:“她很了不起喔,比你还厉害!”
  “我知道……”傅莘梅宽容地笑着,爱怜地摸了摸段墨那小小的头。
  段墨的身子一颤,却没有躲开。
  “你做这趟列车,是打算到亲戚家去吗?”她轻声问。
  “不是,我这是在上课。”段墨笑嘻嘻地说。
  “上课?”傅莘梅掏出一个桔子,轻轻剥开。
  “是啊,我妈妈说,人生最好的课堂就是旅行,这其中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坐在家里永远也不会真正了解。所以她要我从小就到处旅行,这样我就可以很快就成长起来。所以我就到处走,有时坐车,有时坐船,有时坐空中大巴,我还坐过登月火箭呢!厉害吧?”段墨得意地道。
  “这样啊……”傅莘梅真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母亲,鼓励自己的孩子在小小年纪就独自一人出来旅行。“那你都学到了些什么呢?”
  “看人啊!我发现人最有意思了!”段墨突然兴奋起来,“我一看到四周的人,就会猜测他们的年龄,再从他们的举止衣着猜测他们的职业,最后再判断出他的个性以及旅行的目的。一开始我总是猜错,可现在我猜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十次里面至少能有六次都猜对了。有一天我一定会全都猜对!”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在期待着那一天的早日到来。
  “哎呀,这么厉害,那你不是成了福尔摩斯了?将来你想当侦探?”傅莘梅一边打趣他,一边将桔子掰成一瓣瓣地,送到段墨嘴边。“来,吃桔子……”
  “不是啊,妈妈说,社会由人来组成,洞彻了人性就是洞彻了社会的法则。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问题也都是人的问题,掌握了人,也就把握了问题的本质。”段墨认真地道,只是嘴里还有桔子,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所以,我只要能够真正了解一个人,我就能够根据他的行为规律,性格特点,判断出他可能的行动。从而掌握可能发生事件的一个因素。”
  “你妈妈是做什么的?”傅莘梅忍不住问他。
  “我也不知道,从小她就带我到处走。不过她会预言哦,很多事她都说得很准。我妈妈她,真的很了不起喔!她对我很好……”段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即使他是绝世的天才,但毕竟还是最需要母爱的年纪,可是他却已经失去父母,独自一个人在旅途中流浪。想着,傅莘梅心中一阵怜惜,掏出手绢,温柔地为他擦去嘴边的桔子汁。
  段墨感受着她的温柔,偷偷地抬眼瞧她:“你长得很象我妈妈……”他突然道。
  “是吗,那你的妈妈可是一个大美人了。”她微笑道。
  “我妈妈本来就很漂亮啊……”段墨嘟着嘴,将那本大厚书抱在胸前。
  “厚黑历史学……”傅莘梅惊讶地读出书的名字,“这、这也是你妈妈让你看的?”
  “这个啊,不是,我妈妈只是说过希望我长大后,能找出历史上所有成功者的特质,把它们化为己有。我看了很多历史书,后来发现他们虽然有的很笨,有的很聪明,但这个倒都是他们共同的特质。”他得意地扬了扬手中的书。
  “这个不是小孩子看的书。”傅莘梅将那本厚黑历史学从他怀里抢了过来。
  段墨嘟起了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却不敢反驳她的话。
  傅莘梅柔声道:“你的年纪还小,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你还不能真正分辨清楚。相信阿姨吧,现在你看这样的书是有害无益的。”
  “那我长大才能看喽?”段墨问道。
  最好永远也别看,心里这样想着,女科学家却只能无奈地点头。
  “不过我要是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该怎么办呢?是不是我现在就已经是一个大坏蛋了啊?阿姨你再也不会喜欢我了……”段墨有些伤感地喃喃道。
  “当然不是!”傅莘梅连忙道,“段墨是好孩子啊!阿姨怎么会不喜欢段墨呢?”忽然,她发现段墨虽然一脸戚戚的样子,小嘴边儿却露出一抹狡猾的笑意,猛然醒悟:“好啊,你这孩子,连阿姨也骗!”说着就去拧他的脸蛋儿。
  段墨咯咯笑着,不断躲开她的手,这个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小大人的样子,一派孩子的天真和快活。
  傅莘梅的心中也是一片温馨。一直以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科学研究上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的问题。这一刻,她却深深地体会到做一个母亲才能拥有的幸福。
  “打劫——!”外面突然传来凶恶的呼喝声。
  傅莘梅心中一凛,刚要赶过去将车门锁上,门已经被人一脚踢开。两个男子凶神恶煞般地闯了进来。傅莘梅只得坐下,顺手将段墨抱在怀里。段墨似乎吓怀了,乖乖地呆在她的怀里,一动不动。
  两个男子用目光将车厢扫了一遍,确定这个车厢只有眼前的女人和小孩儿后,神色放松了许多。
  “你们要做什么?”傅莘梅冷冷地望着他们。
  左边染着红头发的男子向瘦瘦的同伴打了个暧昧的眼神,邪邪地笑道:“本来吗,我们是打算打劫的。不过小姐这么漂亮,我们交个朋友就行了……”
  谁也没有注意,傅莘梅怀内的段墨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冷冷的神光。
  “你们不要乱来,我是中科院的院士,向我动手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傅莘梅凛然地警告对方。虽然不喜欢炫耀,可现在她也只好用这个身份来作为自己和段墨安全的保障了。
  “中科院院士?我还是诺贝尔奖得主呢!”红发男子显然不信,和那个瘦子缓缓逼了过来。
  傅莘梅紧张得几乎僵硬了,只是将段墨抱得更紧,更深,同时下了决心……拼命也要保护这个才认识了不到十分钟的孩子。
  段墨突然从她怀中探出头来,好奇地道:“阿姨,这两个大哥哥怎么直出汗啊?是不是他们很热啊?”
  傅莘梅一愣,这才发现两个人真的是汗流满面。不,不仅仅是汗流满面这么简单,两个人几乎是挥汗如雨了,只短短的几秒种,两个人身上的衣服竟然完全被汗水湿透了。
  两个歹徒听到段墨的话,同时一呆,向对方看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不知何时,两个人已经变得形容枯槁,头发完全失去了光泽,脸上也干瘪得如同朽木一般。在他们的眼中,此刻的对方就象刚从坟墓中爬出来的木乃伊,那样的古怪而恐怖。
  “体重有70公斤的人的话,脱水0。7公斤就会变得口渴;脱水1公斤就会不舒服、压抑,变得没有食欲;脱水5公斤呢?他就会出现头晕、青紫、无力;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再脱啦,再脱的话就成脱星了——语言不清、无力,精神错乱,说不定真的会去跳钢管舞喔!那么,最后的问题,脱水10公斤的话你们猜会怎么样?”段墨认真地望着他们,慢慢竖起一根食指,“答案很简单——会死翘翘哦!”
  当他说出“死翘翘”三个字时,两个人已经软软地倒下。
  傅莘梅惊讶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段墨脱离了他的怀抱,笑嘻嘻地跑到那两个人身边,还用脚踢了那个红头发的男子一下。
  “这……这是你做的?”傅莘梅恍然大悟。
  “是啊,谁让他们打你的坏主意?当然要用‘深蓝’教训他们喽!”说着,段墨用力踢了两人几脚。
  “你杀了他们?”傅莘梅颤声问。
  段墨毫不在意地道:“还没有啦,不过也差不多了,都脱水快9公斤了。阿姨你想杀他们吗?我帮你啊……”说着,他抓起了那个瘦子的头发。
  “段墨!!!”傅莘梅大声喝道。
  段墨猛地一颤,松开了手。
  “立即停止让他们脱水!”她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命令道。
  段墨低着头没有看她,举起小手向着两人,很快地,两个人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血色,看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傅莘梅这才放下心来。她看了看一边眼含泪花,一脸委屈的段墨,轻轻叹息了一声,将他小小肩头扳了过来,向着自己,正色道:“听我说,段墨,我知道你有奇异的力量,可以轻易地对别人造成伤寒。但千万不要随意使用这股力量,那样的话,你就会被自己的力量支配的。你明白吗?我阻值你,不是为了这两个人渣,是为了你!我不想让你这么小就变成杀人犯!即使是自卫也不可以!千万不要习惯啊!那种感觉……杀人的感觉……段墨……否则的话,你会对生命感到麻木的。对生命感到麻木……那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她喃喃地,低声地在他耳边说着,又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段墨看着她的眼睛,久久,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姨,我不会随便杀人的!”转而又微微一笑:“其实有很多方法可以捉弄那些坏蛋哪,让他们觉得比死翘翘还难受!比如……嗯,真的让他们当众跳钢管舞怎么样?我还没有看过呢!”
  傅莘梅忍不住笑着将他搂在怀里。
  段墨闭上双眼,享受着她怀中的温暖,喃喃地道:“我没猜错,你和妈妈真的很象……”
  傅莘梅心中一动,突然低下头对怀里的段墨道:“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故意跑到这趟列车上来等我吧?”
  段墨的小脸腾地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长得和妈妈真的很象嘛……我就,我就查了一下你的日程表……阿姨,你不会生气吧?”
  傅莘梅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小脑袋:“我这就快被你气死啦!”
  乘警的到来终止了两人的谈话,段墨在一边不满地望着这个分散了傅莘梅注意力的元凶。实际上,傅莘梅一边交待着事情的大致过程,脑子里却还在继续想着段墨的事。等到乘警离开的时候,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段墨,你喜欢阿姨吗?”她搂着段墨柔声问道。
  “嗯!”段墨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想和阿姨在一起生活吗?”她有些迫切地又问。
  段墨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你也不能老是这样到处走啊?阿姨知道你有能力保护自己,你妈妈带你到处旅行是为了让你更好的成长。可是你始终还是一个小孩子啊?小孩子还是应该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长大的。你不是很喜欢阿姨么?那你以后和阿姨一起住好不好?阿姨很想当你的妈妈,就算你不想认阿姨做妈妈也不要紧,阿姨还是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不是很喜欢天体物理学么?阿姨可以介绍最好的科学家给你认识,让你把他们全都问倒!阿姨知道你喜欢旅行,你再长大些一样可以一个人出来旅行啊?现在你还太小了,一个人毕竟还是不能好好照顾自己。生病了怎么办?衣食住行,都该有人管啊,阿姨不会逼你上学的,你想怎么玩儿都可以,阿姨可以帮你买最新的卡通啊,你也一定喜欢玩陂陀界吧?阿姨也很喜欢那个游戏啊,咱们一起玩好不好……”傅莘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可以变得这样罗嗦的,她不停地说着,似乎生怕自己一停下来,段墨便会否决自己的提议一样。可是终于,她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好无奈地停了下来,如同一个等待判决的犯人,紧张而期待地望着段墨。
  段墨听着她絮絮的话语,小脸上露出无线向往的神情,似乎在想象着自己和她一起生活的样子。这让她的心中的期待变得更深了一些。
  久久,段墨把眼神转向她,眼神中有依恋,有仰慕,有感激……也有那样难言的不舍……
  傅莘梅读懂了男孩儿的眼神,顿时发现自己的心中仿佛漏了一个大洞般,空泛而难过:“你不想和阿姨一起生活吗?”
  “我很想和阿姨一起生活啊!”段墨低下头去,“可是,可是……”
  傅莘梅静静地等着他的那个原因。
  “可是和阿姨一起生活的话,我就会变得很幸福啊……”段墨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泪水。
  “那样的幸福不好吗?”傅莘梅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问道。
  “很好啊,可是,妈妈说,我要追求的,不该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很多很多很多人的幸福……”段墨小脸上的神情变得神圣起来,“为了那样的原因,我是不能够独自一个人幸福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会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一瞬间,傅莘梅发现自己痛恨着这个孩子的母亲。她认为对方根本没有资格做一个母亲。她怎么可以利用孩子对自己的信任,残忍地对自己的孩子下达这样荒谬的命令呢?
  “不要怪我的妈妈啊!”段墨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用小手拉了拉她的衣襟,“她也很难过啊,哭了很多次呢!可是她说,这件事只有我才能做到啊。虽然现在还不行,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做到的……”
  “什么事?你不过是一个孩子,有什么事是你才能做的?”傅莘梅忍不住道。
  段墨将小脑袋凑到她的耳边,神秘地低声道:“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傅莘梅茫然地重复道,随即几乎笑了出来,“你?去拯救世界?”
  段墨撅起了小嘴:“果然,你也是不信的……”
  傅莘梅当然不会相信这么荒谬的理由,更认定了段墨的母亲精神一定不正常。正想哄哄他,让他同意和自己一起生活。突然间,脑海中闪过段墨曾经说过关于她妈妈的话,“……不过她会预言哦,很多事她都说得很准。我妈妈她,真的很了不起喔!”
  与此同时,她想起了段墨的种种,以及她妈妈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妈妈说,人生最好的课堂就是旅行,这其中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坐在家里永远也不会真正了解。所以她要我从小就到处旅行,这样我就可以很快就成长起来……”
  “……妈妈说,社会由人来组成,洞彻了人性就是洞彻了社会的法则。这个世界上,一切的问题也都是人的问题,掌握了人,也就把握了问题的本质……”
  “……我妈妈只是说过希望我长大后,能找出历史上所有成功者的特质,把它们化为己有……”
  “……妈妈说,我要追求的,不该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幸福;而是很多很多很多人的幸福……为了那样的原因,我是不能够独自一个人幸福的,因为那样的话我就会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不对,这个孩子的母亲决不可能是个疯子!能全心全意培育出段墨这样孩子的母亲,必定是个充满智慧的女子,怎么可能忽略自己孩子的幸福?
  天体物理学,神秘的力量,卓绝的教育方式,天才的智商……傅莘梅突然感到一种巨大无比的压力向自己逼迫而来。一瞬间,她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感觉到了什么。那种黑暗,那种混沌,那种宿命的存在,这一切都让她喘不过气来,不由自主地放开了段墨,大口喘息起来。
  “我妈妈也经常这个样子的……”段墨低声道。
  傅莘梅直起身来,深深地望着段墨:我以为自己有资格做这个孩子的母亲;我以为他的母亲是在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这一切都真的会发生,那么这个孩子的母亲真的很伟大,也真的很可怜……这种痛苦,她难道每天都要面对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自己不如她,恐怕永远也不如她……
  “那么,还有什么阿姨能为你做的呢?”傅莘梅低声道。
  “为我唱首儿歌吧!我小时候,妈妈常常唱儿歌给我听的,可是,现在已经听不到了……”段墨的小脸上写满了怀念。
  “好吧,阿姨唱儿歌给你听,不过阿姨恐怕没有你妈妈唱得那样好啊……”
  “嗯……,没关系……”段墨摇着头。
  傅莘梅再次将段墨搂在怀里,轻声唱了起来:“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没打到,见到小松鼠。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七个阿姨来摘果,七只篮子手中提……”
  轻柔的歌声中,段墨缓缓闭上了双眼,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列车飞快地行驶着,密封的玻璃窗将行进的声音完全的隔绝开。于是,四周的景色便随着飘落的雪花,一点点,一点点地融化在那一片恬淡的静谧中了……
  “各位旅客,现在列车已经进入了长春站,要下车的各位乘客请检查好您的行李,带小孩儿的乘客请……”
  随着这柔和悦耳的声音,列车徐徐驶入了长春站。
  傅莘梅站在车门口,提着自己的行李,默默地将一张写了自己家里地址和电话的纸交给了段墨:“什么时候你改变了主意,阿姨随时都欢迎你来,记住了么?”
  段墨点了点头,接过那张纸。
  “真的不要紧么?你一个人?”她轻声地问,“要不,这个春节就到阿姨的家里过吧……”
  段墨那可爱的小脸上一阵犹豫,显然这个提议对他具有极大的诱惑力。然而他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啦……”
  突然灿烂地一笑:“我很坚强的……”
  傅莘梅望着那灿烂的笑容,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放下行李,猛地将段墨抱在怀里。她搂得那样的用力,似乎这样便可以将自己的感情全部传递给他一样……
  四周的旅客都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这位美丽的女郎,她显得这样年轻,充满了知性的气质,是什么让她哭得这样双眼红肿的呢?
  傅莘梅的身影已经渐渐消失在人流中,再也看不见了。段墨也终于慢慢地坐了下来,他抹去了眼角的泪花,脸上又露出习惯的微笑。
  耳边,是熟悉而爱怜的声音:“微笑吧,段墨……当妈妈不在你的身边时,当你感到悲伤,痛苦,或者寂寞的时候,你就微笑吧……用微笑来面对一切……那样的微笑,虽然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可以带给你一点温暖,一点希望……”
  车顶上的风很大,雪花欢快地向他扑打过来,又沿着奇异的曲线绕着他飞走。
  他从怀里掏出傅莘梅递给他的那张纸,久久地凝望着上面的字迹。然后,他将那张纸轻轻地折了起来,很快,他的手里出现了一只雪白的纸飞机。
  段墨抬起手,将那只飞机用力地一掷。
  一阵风吹来,那只飞机便随着风的方向,悠然而决绝地飞去了。
  它飞过列车,飞过树梢,飞向飘雪的天空。
  飞向它的宿命。
  风总是为人们指引着方向;可是,又有谁在关心着,那样的风的方向呢?
  列车又开始开动了,新的旅程已经开始……
  ※       ※       ※
  首先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如意!
  虽然现在最怕的日子就是春节(一个人在海外估计都是这样的),但还是赶出了这个贺岁短篇给大家欣赏。说是贺岁片,不过情节并没有喜庆的味道。一直以来,北战里面我最喜欢的角色就是段墨。而从小到大,我都很羡慕那些拥有明确的目标,并以最大的毅力投入全部精力和时间的人。一个人要有所追求才能活得充实快乐,而当这个追求拥有非凡的意义时,无论结果如何,至少在过程中,这个人可以说是幸福的了。当然,为了这样的梦想,人们总是要在付出无限努力的同时,还要牺牲一些什么,舍弃一些什么。馅饼从天生掉下来的那种事,只可能出现在最热门的YY小说中。
  好了,希望在新的一年中,大家,也包括我在内,可以找到真的值得自己一生去追求的东西! (c)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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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3楼 发表于: 2008-02-25
作者的话 写在北战完稿之后
 
  今天下午,当我坐在电脑前打出“全篇完”这几个字时,心中是种说不出的滋味。
  有点轻松,有点感动,有点不舍,有点茫然。
  三十八万字,这当然不是什么长篇巨著,至少和网上很多写手们动辄百万言的作品相比,不是的。
  不过,它却对我有着非凡的意义。
  首先,它是我的第一部长篇。记得初中的时候,刚刚有了动笔的念头时,曾经幻想过很多稀奇古怪荒诞不经的故事,还经常趁吃午饭的时候讲给其他的同学听。后来发展到动笔写,可写和讲毕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的故事也就这样一个个无疾而终了。最后有位同学忍不住对我说:“你一辈子也写不完一个长篇。”这话可说是残忍,而且正中我的要害。那就是耐心不够,容易放弃。高中一直到大学毕业都再没动笔写过什么。于是连我自己都开始相信这个诅咒了。
  可是有了北京战争。
  若有可能,我想我会找到当时的那位同学,用很恶劣的笑容对他说:看,公主吻了我,你的诅咒失灵了。然后拿梅泽由里香的照片给他看。
  这部长篇对我来讲也是一个认识的过程。在写作过程中我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长处和不足,那些先天性的缺陷常令我黯然伤神。虽然不愿承认,不过这世上是有天才的,他们可以将一些最无聊的题材都说得生动有趣。虽然很少,但我的确遇到过这样的人。不过他们好像都懒得动笔写任何的小说,而宁愿独自沉浸在自己孤僻的天地里。写北战时,我终于沮丧地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天才,灵气是有的,才气却显然不足。事实上,我经常尴尬地发现自己无法找到一个精准的词汇来形容自己想说的话。回国时特意找了一圈,看有没有能在这方面帮助一下自己的词典,很遗憾,似乎其他人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或者,这世上根本无法编出这样一本词典。所以,我只能继续使用自己脑中那些极其有限的干瘪的词汇了。好在我和这些词汇越混越熟,关系越来越好,时间长了,便不觉它们难看到哪儿去了,竟有种亲切的味道。
  如果词汇的问题还可以忍受的话,那情节上的安排则无法不让我沮丧了。写一段情节时,我的确很投入,甚至可以说写得很不错,可写的时候却完全忘记了后续情节的发展。这种只顾砍树不顾种树的做法换来的就是前后文的脱节。回头看看,结构混乱而不合理的地方比比皆是,前后文的衔接惨不忍睹,简直就象被拦腰斩断后又用缝衣针勉强拼起来一样。怎么办?想改都很难,因为那不是局部的错误,而是整体安排的问题。
  看着北战这可怜的孩子,我发誓,下次再写长篇一定要先列个大纲再动手……
  如果给北战打分,我会打七十分。不过我相信网上的玄幻作品有百分之九十是达不到这个分数的,甚至过六十的也不会很多,当然,各人有各人的标准,这不过是我一家之言。
  最后说说题材,这倒是我得意的地方,和很多网友称赞过的一样,北战是很有创意的题材,和网上很多的玄幻小说完全不同。事实上,你也很难将它归类到哪一种小说中。有的读者认为它是科幻,有的则把它当成军事小说来读,更多的相信它是玄幻。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也许什么都有一些,不过在我自己的心目中,它还是武侠。不过是发生在未来的,具有现实意义的武侠而已。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故事,我相信很长一段时间内,大陆都无法出版发行。北战的后面几章我没有贴出来,一方面是出版社的要求,另一方面我相信即使贴出来,恐怕也会对网站造成困扰。
  写北战完全是出于一种热情,一种对自己国家的关怀。知道这是一部会带来麻烦的作品,一部也许可能永远不会出版的作品,不过我还是写了。我不知道是否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是这样冲动的,至少,当时的我,是的。有些讽刺的是,随着时间推移,这股冲动也渐渐淡去了。现在看来,我是不会再写这样的东西了。
  很是感激那些苦苦追寻北战的读者,在经过长达半年不曾更新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这本书。在写作的冲动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他们便是我新的动力了。绝大多数读者都是属于龙的天空的,这也让我对天空那个小小的会客室有了种特殊的感情。那次当我看到清韵有人说龙的天空如何如何时,内心是很反感的。我很喜欢清韵,也喜欢天空。两个网站都有我很好的朋友在,不想看到有人拿一方来贬低另一方。不过都是些通俗作品,而且还都是网上的通俗作品,还有必要分出个层次来吗?想要格调的话,请去青青草或者榕树下吧。
  唯一一件让我比较快乐的事就是通过北战认识了很多朋友,这些大都是些和我一样关心国家命运的人。在天空的书库中,他们留下了很多关于北战的评论,不,与其说是评论,不如说是辩论。一场大规模的关于国家,政治制度,哲学思想的辩论。辩论的水平很高,有读者说已经超越了书本身,这我是承认的,我甚至很高兴。网络上的书这么多,能有这种水平书评的书却肯定是凤毛麟角。以前在小书亭曾经看到过大风歌书评,那是一些关于历史考证的书评,同样也很精彩。而那部书和北战一样,排名不是很高。我想,那是因为北战和大风歌一样,都是属于少数人的书吧?
  有人说北战漫画气息很重,这我承认。而且我不认为漫画了就有什么不好的,香蝶的蝶版童话都是漫画故事,我却喜欢得要命呢。何况北战也不是整篇都是漫画,后面的故事还是很沉重的。我知道很多喜欢我短篇的朋友都不喜欢北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短篇我的确写得很用心,北战则更粗糙一些。或者说,北战是我的水平更真实的体现。展现的也是一个更真实的我。
  还有书中的主人公们。是的,北战没有一个完全的主人公,这也是和很多书不同的地方,很难让读者产生代入感。写的时候并没有仔细想,现在想来,这是自己下意识的想法。那就是中国的命运是不能交到一个人的手中的。另一方面,我是很向往那种亲密而平等的伙伴关系的。有时一边写,一边就想,要是自己也有这样的朋友该多好,那种“即使要死了,也可以放心地想,那家伙可以替我活下去”的朋友。既然生活中没有这样的朋友,那就只能自己在书中自己创造了。
  喜欢年小如的活泼开朗,喜欢唐卡的傻气勇猛,喜欢小妖的冷静机智,喜欢核桃的天真无邪,喜欢阿影的纯洁多情,喜欢老江的温和淳朴,喜欢胖刘的憨厚忠诚,喜欢娟姐的任劳任怨,喜欢队长的宽容真诚。
  还喜欢优雅而强大的恶至上者约翰,终日面带笑容的足智多谋的段墨,沉默的红荼,多话的白朗,甚至宁自雪和于怀苦这样只露了几面的角色,我也都很喜欢。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似乎可以看到他们一一活了过来,拥有了独立于我的个性和生活。
  我尊重他们的世界。
  感谢那些热心的读者们,感谢那些可爱的角色们。
  感谢北战。
  感谢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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