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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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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52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三十章 欲望温度(中)
 
    和这些领导的协议密商完毕之后,几个人开始虚情假意的聊起了天,甚至大家喝起了酒。
  这时县委书记走到阳台上去接了一个电话,高智勇是无法听到书记在说什么的。只是十分钟之后书记回来高智勇发现书记对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那种友好和蔼,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妙的地方,但是还沉浸在狂喜之中的头脑无法说出那不妙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只是有一点点不安的情绪开始在心底里流淌。
  再有二十分钟之后,有一个人走进了这间房间,那些领导纷纷起身称呼他作“汪主席”,并向高智勇介绍说这是担任某某职务的很有影响力的名流。
  汪主席走到他跟前,主动伸出手,高智勇虽然心底里非常纳闷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牵涉到无数财富的秘密场合,却也只得镇静心神对这位汪主席进行礼貌的问候。
  汪主席的手厚实柔和而且非常温暖加上他那充满智慧的眼神,令得本还有些紧张的高智勇顿时浑身舒坦下来,颇有些如沐春风的感觉。
  大家说着场面话,汪主席也非常慈祥的问起了高智勇的个人情况,也满有兴致的一阵之后,汪主席吩咐刘二喜和那两位领导出去,然后那双眼睛突然变得凌厉起来,毫不留情面的盯着高智勇的眼睛,猛然威严的说道:“玩火?高先生,你还想玩多久?你以为你能玩多久?嗯?!火,是你玩的吗?你凭什么来玩?”
  高智勇本能的被汪主席吓了一跳!顿然眼神慌乱起来,脑子里更是糊里糊涂的想到:玩火?什么意思?他干吗对我说这个话?这是他在对我说吗?他是名流更是领导,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这个亿万富翁说?
  正当他在思忖如何答话的时候,汪主席的语气更加严厉了:“你想欺上瞒下左欺右骗你有这个能力吗?你纯粹就是一个被可怕的欲望迷住了双眼的蠢东西!”
  高智勇全身一颤,骤然感到一种冰寒的恐惧袭上心头,侵入了所有的血管,汪主席的厉声斥责一字一句都象炸弹在他脑袋里炸开:
  “龙镔,你的龙主席,聘请你来主持他在山城的慈善事业,他根本就不是要你来寻找金矿,更不是要你来假借修水库来挖采金矿的!从来就没有授权你去和他们合作开采这座金矿!你根本就是在欺骗所有的人!你假装是龙镔委派的欺瞒刘二喜和县领导们,并利用龙镔的权势影响力来威慑他们,使他们对你的后台背景顾忌,不至于把你甩开,这样你就可以顺利又安全的占有所有黄金的50%股份,你摆出龙镔狐假虎威,企图对所有人瞒天过海,你以为你能得意多久?你又能瞒多久?你根本就是一个利欲熏心的败类!”
  这听在高智勇的耳里有若晴天霹雳!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个汪主席竟然会知道他的所有秘密心思!顿时他的脸变得死灰!完全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蠕动着,完全不知如何来反驳这个汪主席!
  汪主席看了县委书记一眼,书记对他很尊敬的看着,接着他用富有磁性的奇特的语气放慢语速对高智勇说道:“高智勇,高智勇······”高智勇情不自禁在喉管里应了一声,似乎无意识中抬了一下头······
  高智勇看到了那房间里的灯光正从汪主席幽深的瞳孔里反射出几个晶亮晶亮的光点,象极了那金矿石上的金粒,渐渐的,这金粒就变成了漫天的繁星,正挂在黑深幽冥的夜空,无比的深邃,无比的遥远,他感到那深邃正像海水一样的包裹着自己,自己就浮在这水面上,不,是就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水之中,他看到正有一个婴儿般的自己在这海水之中无拘无束欢笑着,在游戏,在歌唱,在挥动手臂一下一下的戏耍着这令他全身无比舒坦的浪涛······重归母亲的怀抱里了······多么安全多么宁静多么欢欣······一切都不存在了······存在的就只有这无限宽容的怀抱······
  隐隐约约有一个天籁传来的声音在向他垂询:“你有证据······支持熊山有······高品位的金矿吗?你修那条从天雷乡到大风村的公路以及修这条围筑水库堤坝的路的时候也是爆破了不少岩石,为什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这种异样呢?”
  这个声音多么悠扬又多么具有穿透力,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听到了这彻底放松一切紧张的声音,这就是神奇的天籁,这就是妈妈慈爱的问题······高智勇要让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喜悦的回答:“是的······自己先前在熊山为了修筑堤坝的需要······也做了基本的地质构造勘查······查找了当地的地质资料······熊山地处新华夏构造体系第三隆起带东缘······从整个山城的地质构造地层构造来看,相当复杂······自上古界板溪群到第四系都有出露······震旦系寒武系奥陶系泥盆系石炭系二迭系······砂质板岩、硅质板岩、石英砂岩、灰黑色炭质板岩、粉沙岩、板状页岩、岩浆岩······呈弧形构造、字型构造、旋钮构造和东西向构造······山城共发现有32种可以开发的矿物,其中有色金属矿藏有锑矿、铜矿、钨矿、锡矿、砷矿、铅锌矿和金矿·····不过金矿只在山城南部和西部的永华镇、船水乡、山溪等六七个乡震旦系含金石英脉中发现原生金矿和砂金······历来的地质勘探从没有在熊山发现有金矿的存在······所以常识性的地质构造和岩石勘探资料并没有证据支持熊山这里会有极高品位的金矿石存在······虽然它完全没有普通金矿的地质特点但是我怀疑当时的勘探并不准确······因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是无法琢磨无法了解的,神奇的宝藏总是有些违背常规地质结构常识······但是光从这块仅在地表三四米深处被其他岩石巧妙的包裹起来的原矿石上就可以看出这山体之中一定蕴藏多条矿脉······从刚才掏出的金沙来看这个含量高得恐怖,山体之中一定有特大天然狗头金存在,这是一处奇特无比的金山!是神奇怪异的宝库·······”
  这个声音又垂询道:“你不觉得这有些奇怪吗?”
  高智勇恍恍惚惚的答道:“是奇怪······就和白天那场怪异的风暴一样······我当时只是做了表层的勘探,没有从岩石中发现什么异样·······不过这种含金量极高的碳导脉是极难捉摸的······这叫作可遇而不可求······”
  这个声音又道:“那你认为这种碳导脉在熊山的储量有多少?”
  高智勇迷糊的答道:“碳导脉就像是一棵大树······它会分支发芽······贯穿整个熊山各个山峰······又像是一条金龙······可以游飘在整个大山之中······任何人只要运气好就有可能熊山的几十米几米深的地方找到这种金脉······就会迅速变成百万富翁千万富翁······我强烈感觉这大山里有不可想象的储量······一定不能被别人发现······黄金就是财富,就是最快实现发家致富的梦想······金矿的秘密一旦被外界知晓那必定就会招引来大批淘金者的疯狂,局面就会彻底失去控制······那就完了就完了······”
  声音又道:“那你准备怎么做?”
  高智勇本能的立刻答道:“停建水库!不准任何人接近!我们秘密开采!要想持续秘密开采黄金必须将水库停建,并且不准任何人在山体上挖采岩石!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他人干扰,防止他们在其他地方找到矿脉,防止他们发现这个秘密!”
  声音继续道:“龙镔不是亿万富翁不是很有影响力吗?你和他合作不是比你和这些领导合作更好吗?你为什么不把这个秘密告诉龙镔?”
  高智勇不知不觉犹豫的说道:“是啊,我为什么不告诉他?我为什么还要瞒着他?······不不不!我为什么要告诉他?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已经是亿万富翁了我不是!我也要做亿万富翁!这是一座金山,一座可以令我马上变成亿万富翁的金山!我可以立刻告别被人雇用的命运,从此自己主宰自己,给玲玲给两个孩子过那人上之人的生活,一辈子再也不用为金钱发愁!······天雷乡都是神汉巫婆的世界,每个人说什么风水宝地,都说龙镔之所以有出息就是因为熊山的风水好,龙镔就非常迷信,提炼黄金会有大量氰化钾废液······那都是剧毒的会严重破坏环境带来生态灾难的······如果我告诉他这个秘密,那他一定不会在自己家乡这样做,他那么有钱人又聪明,随便一下子就可以赚到几个亿几十个亿,他又怎么会为了这山里的黄金去做破坏家乡宁静破坏家乡风水的事情呢······更何况我如果为他锦上添花对我有什么好处?他又不会让我变成亿万富翁!他一门心思就是想让自己在穷困的家乡乡民心中留下个个感恩载德的名声,如果个个有钱了,谁会对他敬若神灵一样的诚惶诚恐?他一定会命令我保密!”
  声音又道:“你要秘密开采黄金就必须停建水库,停建水库是大事情,你怎么对指挥中心的人说?”
  高智勇答道:“我就说哑炮存在危险隐患和爆破员受伤,水库就会自然停建······”
  声音当即驳问道:“既然你也知道这个秘密不能被乡民知道,也不能被指挥中心的人知道,更不能被龙镔知道,那我告诉你,停修水库工程必定会惊动指挥中心那两个龙镔委派的财务人员以及那个承担一定监督职能的副主任,你的借口最多将水库停建几天,几天之后就必定会受到他们的质疑,而且你的开采设备你的隐蔽开采设施你又如何隐瞒下去?······如果自己无法再找到新的借口来说服他们的话,那他们必定会报告给龙镔知晓!到时你如何向龙镔交代?······你又要如何才能防止其他人不对你的停建水库和秘密开采黄金起疑心呢?又如何在开采期间保守这个秘密不被他们发现呢?······”
  高智勇稀里糊涂的答道:“这,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要瞒住······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一定不能······这是我唯一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那些事情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必有路······”
  声音立刻就变成惊天的炸雷就像是那个打在水库上空的天雷一样,怒吼着咆哮着打压过来:“蠢货!帮助家乡搞慈善事业是龙镔他最为在乎的事情,水库基地停建这是天大的事情,一旦水库被停工,又或者秘密被乡民知晓因此引来大量挖金者造成严重恶果,必定会有人向龙镔告知这一切,那么他一定要追查缘由!······假如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你一手导演的,并还虚称他的名义把他作为你用来吓人的老虎的话,那他必然会对你切齿痛恨,那他必定要惩罚你报复你对他的背叛!以他的权势以他的个性以他的手段,你说他会如何处置你?”
  高智勇登时魂不附体起来:“不不不······这不会出现的······不会出现的······”
  声音继续厉声叱责:“不会?只怕连你的老婆孩子还有你的岳丈大人都性命难保了吧!”
  高智勇全身骨头发软,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恐惧,猛然嗵地跪在地上:“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原谅我······不不······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您救我您救我您救我!······”
  汪主席慈善的将手抚摸着他的头,来回抚摸着,来回抚摸着,就像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
  郁郁葱葱的林木遮蔽了抬头望天上风景的视野,躺在草地上,豹子也趴在旁边,顽皮的抓骚着脚前的青翠草皮,清晰而又清脆的鸟鸣就在林叶枝间传出,回响这这暮色苍茫的熊山之中,一股轻灵的山泉潺缓地流过手臂前,叮叮咚咚的,总是那样流闪着清澈的光芒,每每溅在碎石上的水珠总有一些会飞洒在自己的脸上身上眼睛里,甚至会有细小的,极细小的,飞在嘴唇上,飞在舌头尖,清甜清甜。
  这水是从熊山的胸腹之中流淌出来的,也或许是从这地层深处奔涌出来的,一年四季都是这样的奔流着,从不疲惫,从不间歇,见证着熊山千万年来的沧桑,见证着熊山那些花花草草那些春叶秋枝那些飞禽走兽那些蚂蚁昆虫千万年来的生老荣枯那些无尽的变迁,这水,又好苦好苦。
  知道不,泉水会说话,有时它象猫头鹰那般嘶哑,有时又像山雀那样唧喳,有时就唱和着春的絮语,有时还协奏着秋的悲歌。总是有种感觉,它的声音就是传说中的天籁,从来都会经久的在天地之间诵响,只是如果你不留心你就不会听到;更总是觉得,它是熊山真诚而又恬静的呼唤,呼唤自己回去,回去,回到它的怀抱。
  漫天漫地漫遍宇宙都是它的味道它的声音,它从熊山中来,它从熊山中毫不吝惜的走来,将它的一切奉献做着奉献,轻轻的卷走落在它包容之中落叶和浮尘,轻轻的携带走大山情愿舍弃的些许土壤,又轻轻的流泻而下。
  它就在包容和携带的轻轻流泻中轻轻的告诉自己说:一切腐朽就会被带离这片圣土,一切不坚固的都将远别这座灵山,这些只能居住在平地之上的只能重返它们的平地,在这灵魂的高度上,它们没有理由而且也不会保持停留。
  泉水不知还要经过几弯几转几多时间才能完成它神圣的使命,它不会告诉自己它一点一滴的流泻历程,可它正用它那渐渐远去的、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在熊山写出这样的文字:衰颓的日益暴露,纯洁的逐渐污染,清澈的正在模糊,失去的从此不归。
  熊山的泉水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在默默中将熊山的灵魂做着精彩的诠释,熊山山顶有先祖的墓,现在那墓就像是古老的祭坛,泉水在叮咚之中说着祭师也听不懂的话。
  这话真好听,可惜这都发生在自己不知道或者没有发觉的时刻,可惜了,当自己发觉和知道了以后,自己却已经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游子,步履艰难的在走着那剩余的陡峭,注定了今生只能向往幽冥下唯一的漂泊。
  这水真甜,不过有时也苦,夏天是冰的,冰得刺骨,冬天是热的,热得暖身,用双手捧起来,喝一口,解解渴吧。
  ······
  龙镔猛地醒了,睁开眼睛,觉得口里真的很渴,就起身拿过茶杯喝了几口水,豹子哼哼唧唧走了过来,对着他直摇尾巴,还用讨好的眼睛看着他。
  唉,怎么最近老是在做熊山上那些泉水的梦?想必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吧!总是觉得什么水都没有熊山的山泉好喝,什么矿泉水、纯净水全都寡然无味,真想回去再痛痛快快喝上一肚子,然后美美的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睡一觉,那样才是最舒服的享受,远比焦思溦带自己去的那些地方舒服得多。
  龙镔弯下腰,拍拍豹子的头,豹子微微眯上眼睛,想等待龙镔进一步爱抚它的头皮和颈毛,龙镔竟然被它感动了,想起自己这么些年来实在没有好好的给豹子梳理毛发了,特别是这些日子来,都是石伟和秋雅他们在帮它清洁梳理,豹子到底还是和自己亲些的,虽然每天都和石伟疯,可是到了晚上一定会回家,除非自己不在家。
  龙镔忍不住蹲下身子,双手抱住豹子的脑袋,轻柔的抚摸着它的头皮,低声说道:“豹子,想回去吗?想回去看看吗?想回去喝那山泉水吗?可是咱们回去没有房子住了,咱们的房子倒了,没有家了,你的祖爷爷祖奶奶睡着的家也被别人破坏了,咱们还回去干什么?豹子,咱们没有家了,没家了,没家了······”
  *****************
  2006年1月3日,当龙镔正在香港参加王氏集团四十周年酒会的时候,高智勇给他打来电话,在电话里高智勇的语气很是欣喜:“龙主席,龙主席,没想到没想到,我前一个星期取了几份水样拿到省里检测,结果发现有两份水样富含多种对人体有益的微量元素的最好质量的矿泉水!我已经派人给您送来了水样检测报告并且还给您带来了两瓶经过消毒包装的家乡山泉,同时我还想向您建议,在熊山我们可以建起一个大型的天然矿泉水厂,只要是熊山或者天雷乡的乡民,我们都赠送水厂的一定股份,这样我们不但可以招收不少当地乡民做工,而且我们还可以保证乡民每年从水厂得到股份上的收益,最关键的是我们可以。龙主席,如果这个计划得到了落实的话,那么和水库修建、公路修建、高科农业开发就完成了一个大四喜了!详细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我也给您送来了,现在已经到了总部。”
  熊山山泉?又甜又美的熊山山泉?矿泉水厂?赠送股份?做工?收益?从根本上解决全乡乡民饮用水水质不均衡的问题?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光知道给大风村的村民解决水塔问题,却不知道还有全乡的乡民!修建水库就是为了造福乡里,矿泉水厂不是一样的吗!?嗨!真是笨蛋!
  高老师真是一个好老师!不但为家乡尽心尽力做事,不辞奔波劳苦,解决最难处理的移民安置,将学校市场等等全部督促建好,而且现在所有道路建设和水库建设已经全面动工,就连高科农业开发也搞得有声有色,最难得是财务帐目和个人品格一清二白,这么多包工头建筑公司老板向他送礼他都清廉如水,对清廉得就像是熊山的山泉,不打牌不赌博不沾吃喝玩乐,甚至还在熊山成了家,安营扎寨,这些都是有据可查有人为证的啊!
  更让自己为之感动的是他比自己还想得深远,高老师给自己的感觉简直就是熊山上那最清冽最清甜的山泉啊!高老师的人格高老师的品行完全就是外公德老的翻版,高老师就像海涛石伟秋雅静儿她们一样,也就象刘老中医刘老师和王校长一样,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完全没有那些上流人士那些利欲之徒的熏心,想来自己真是有些惭愧,不但派去一个监督的人,还几次派人去秘密调查他的所作所为!
  这一两年来,高老师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还不就是为了做这件有意义的事情?彻底摆脱天雷乡地脊民贫的穷苦落后局面!
  龙镔有些动情的说道:“高老师,我明天就回去审核那份报告,尽快给您答复!”
  ······
  喝着来自家乡熊山的那熟悉的甘美的山泉,看完这些报告,龙镔两眼放光,是啊,虽然建造这个高品质的矿泉水厂所有厂房设备的投入需要几百万,而且也无法在两年之内保证产生出盈利,但是它所带来的后续动力以及社会效益却是持久的更有意义的,熊山的水那么甘美一定可以在山城打开销售局面,在全省打开销售局面!
  龙镔随即批复到:你所请为了顺利勘探含水岩层准确位置和测估优质水储量以及水系来源构造而要求暂定水库修建之事照允,创办矿泉水厂之事烦请立即着手进行,所需资金请设立专项项目从工程款项里调拨,有关人事招聘设备添置土地征用等事宜全权交与你处理,指挥中心副主任陈保华参与协助,如还有所需请及时告知,又如事务太忙无法抽身办理此事我将加派专人协助。龙镔 2006年1月4日。
  龙镔亲自将批复的报告交到那个高智勇派来的人手中,和善的说道:“你转告高主任,要他注意休息注意身体,别太辛苦了,抽点时间多和爱人在一起,别光为了工作就把新婚的妻子丢到一边。不管是需要人还是需要钱对我打电话或者发传真就行了,不用再派专人来送报告,你还转告高主任,这水很好喝,谢谢他了,不过他邀请去熊山看看的事,我现在实在没有时间,等矿泉水厂正是建成投产那天我一定到!”
  高智勇在随后的日子每十天汇报一次进度,龙镔也根据自己查找的资料和他稍稍做点探讨,龙镔和他聊了两次之后就发现自己的现炒热卖在他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就嘱咐高老师不用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和他的探讨汇报之上。龙镔有个习性,就是对权力既有制约,又会充分下放权力,因为一个人精力有限时间有限知识有限,对于一个主管几百亿资产的统帅来说,最关键的并不是亲自上阵杀敌,指挥将士具体作战每一个战役,而是指挥和管理手下的那些将才,这是兵法的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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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伟除了抱抱儿子、和豹子玩耍、管理管理他承包的超级市场、监督老婆杜慈喂奶之外就没有了其他事务,他偶尔也会关心一下龙镔在老家搞的慈善事业,自从二月二十六日他听秋雅讲熊山正在建设矿泉水厂之后,他就动了去实地查看了解到底熊山的矿泉水厂是什么样子的念头,可是卑鄙的小石伟小石瘪三整个一个怪物,晚上不睡白天睡,白天不吃奶晚上吃奶,搞得杜慈天昏地暗,搞得自己地暗天昏,保姆岳母还有他老母为了纠改这个家伙昼夜不分黑白颠倒的毛病,想尽一切办法求医问药,均属白搭,最后不得不沦落到求神拜佛的地步,还是无济于事,想来想去只有出绝招,这个绝招就是在超级市场门口张贴十七八张上书“天黄黄地黄黄,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念,一脚睡到大天光”的符纸。
  虽然这么一来必定会被各位来超级市场买东西的兄弟朋友姐妹们笑话,但是自己实在已经被他逼到了绝处,也就管不得什么笑话不笑话了,要想可以让自己自由把自己从这个被迫进行三班倒的臭蛋的束缚中解救出来,可以顺利找机会前往天雷乡,那就只能出此绝招。
  呀呀拉个呸的,这个家伙准是美国鬼子投的胎,过的还是美国鬼子的生活,所以自然就还是美国西海岸的生物钟,还没有适应太平洋东岸的社会主义中国的生活。
  俺石伟英明一世英雄一世爱国一世潇洒一世,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东东怪物?奶奶的,作个老豆都这么累,真他娘的悔不该当初!俺才25岁啊,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年华还没有尽情享受,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
  4月1日。正在美国进行商务谈判的龙镔被蒙远告知石伟有一个据称是天大的紧急电话要他接。
  石伟,嗯,很听话的,除了过年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就没骚扰过自己了,听听他到底说些什么吧。
  龙镔接过电话,喂了一声之后就听见石伟对他说道:“龙主席,我这不是要来烦你,这是刘老中医要我问你的,看你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在熊山挖金矿?你有那么多钱了,为什么还要来熊山挖金子?为什么要瞒着大家?现在乡民都发疯了,为了抢金子,挖山洞,这三天就接连打了三场大架,伤了六七个人!他要你想想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没了,就这事,哦,对了,我现在就去熊山,周擎和我一起去。”
  龙镔大异!这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事?自己曾几何时瞒着大家在熊山挖金矿?熊山怎么会冒出个金矿?为什么全盘负责熊山所有事宜的高智勇高老师没有对自己汇报?为什么那负责监督项目实施的陈保华没有对自己汇报?乡民发疯了,抢金子,挖山洞,还接连打架伤人!?
  他立刻向刘老中医打电话,刘老中医很是气愤,竟然对龙镔的询问不做回答,丢下一句“你自己回来看你做的好事!”就挂电话了。
  从来就没有想到刘老中医会用这么严厉这么责备的口气对自己,这就表明金矿的事情一定是真的,刘老中医也一定对自己误会了,但是刘老中医为什么会有这个误会呢?龙镔立即又对高智勇打了电话询问,高智勇有些含糊的报称矿泉水厂自2006年1月正式动工以来进展都比较顺利,厂房的修建等等什么都没有问题,可就是万万没想到在前五六天的时候,在做精确地质勘探的时候钻山取样的过程中,竟然被员工从取出的岩样中发现熊山岩层中有一条金矿脉带,当时自己正在市里,而员工也没有对自己报告这件事情,反而把消息传扬开来,等到自己在四天前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天雷乡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就连那些做工的乡民都不做工了,纷纷在拉人合股准备打洞挖金,目前他正在协调政府部门处理这事,因为考虑到龙镔正在美国进行重要商业会谈就没有报告给他知晓,他请龙镔放心在美国忙完事务再回来,政府部门一定会管好这件事情的。
  这倒奇怪了,自己不修水库不修建矿泉水厂就没有人知道这里有金矿,一修水库一修建矿泉水厂就发现了金矿,结果乡民们为了黄金就发疯了!龙镔真是哭笑不得,但是为什么刘老中医要说自己在瞒着大家挖金矿呢?高智勇解释说有些乡民以为修建矿泉水厂修建水库只是龙镔他的借口,实际就是为了山里面的黄金。陈保华也是这么说,那两个负责财务的人也是这么说。
  虽然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是必须回去看看,亲自了解情况,私采私挖金矿不但违背国家法律条例,而且对金矿石的提炼剧毒物氰化钾的排放必定会造成熊山生态灾难的!
  但是这次商业会谈又太重要了,关系到数亿美元的合同,有几个竞争对手在拼抢这个合同,那可是上亿美元的利润收入,这是关系到集团年报集团股价的重要公事,谈判桌上风云变幻,必须随时根据变化调整决策,否则就有可能被对手夺走,实在离不开自己。熊山的事情再怎么说也是私事,总不能自己带头因私废公吧!
  非正己则不能正人,否则将来还怎么能保持自己对员工的威信?不能抽身,不能去,龙镔只得压制住了立刻回去的欲望。
  然而他越想越不对劲:自己这么信任高老师,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内把这件事情通知自己,这是什么原因?那几个人又为什么如此异口同声?自己信任他让他担任负责人,掌管着上千万资金,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呢?又或者是他也想甚至也在参与乡民采金?因此才对自己试图隐瞒实情反而劝阻自己不用急着回来?修建水库是刘老中医认为造福乡民的事情,也是他老人家最为关注的事情,如果事情不严重的话他老人家一定不会打电话催自己回去!更不会对自己是如此愤怒的语气?对,这里面说不定就有问题!这可是大事,必须回去看看。
  不,不行,不行,家乡的投入仅仅一两千万人民币,可这却是上亿美元利润啊!一比几十的关系,可不能闹出因小失大的笑话!家乡的事情可以拖一拖,可这······
  **************
  最先的几天龙镔还能理智的认为不能因为熊山的事情影响这次谈判,清楚知道自己不能派人去了解事情,他也忍住不向石伟不向刘老中医继续打听,甚至可以不打电话给高智勇,也不接任何有关熊山来自熊山的电话。然而随着竞争多方的竞争日趋白热化,谈判难度越来越高,龙镔的面容也就越发冷峻下来。
  终于他在4月8日这天拨通了刘老中医的电话,刘老中医劈头就是“人不要忘本,就是天大的事情你也要回来看看!就算真的象石伟说的与你无关你也要出面管管!现在只有你能管起这件事情!”
  龙镔再也坐不住了,把谈判底线告知其他人并交代大家随时保持联络之后,就坐上飞回香港的深圳的航班。接着又坐上集团的直升飞机直飞天雷乡。
  本来坐在飞行高度保持在1500米的直升飞机上看地面的景色是很惬意的感觉,可以清晰的看见脚底大地上点缀的房子白线般的马路似乎静止的车辆,可以恬静的品味高翔于苍天之上所带给你那种一览众山众生灵众事物的感觉,甚至你会觉得那机翼急速旋转发出的轰鸣声都成了协奏的音乐。
  脚底下所有的风景都均速逝去,眼前的流云逐渐逐渐拉近,在这逝去和拉近的变化中总是会令人产生错觉,到底是自己在运动着还是飞机在运动着,又或者是大地上的一切天空里的流云在运动着,总会在一阵恍惚之间丧失物理学概念上的参照物标。
  什么才是正确地参照?如今已经没有空闲来思考这类问题,头痛欲裂,只想把一切忽略,可就是现在这一切本可以去忽略的却猝然成了唯一让自己感到难受的。
 
 
 
 
只看该作者 153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三十一章 欲望温度(下)
 
    刘金富老婆的贤惠在大风村是人所皆知的,任何人只要进了家门那是必定会先立刻端上一盘用盐水煮过再晒干的花生,然后就是用熊山的山泉水做擂茶,一碗热腾腾白乎乎的擂茶进肚,全身上下都无一处不舒坦,接着就会温点自酿的水酒,主客就可以畅所欲言了,据说这都是这个女人所受的家教有方,刘金富的岳丈大人反复告诫女儿一句话,那就是“客来主不顾,应恐是痴人”,意思就是如果有客人到家你这个作主人的不好好招待客人的那你就是一个不懂事一个没有家教的蠢人。她做得很好,来过刘金富家里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好女人,远比其他女人强多了。
  现在她正在忙着作擂茶,忙着温水酒,因为今天在家的都是自己的至亲,这些至亲正在家里召开最为重要的家庭会议。男人刘金富是大风村的村党支部书记又是家中的老大,不但去过香港见识过大世面,还是备受大人物龙镔信任的人,所以这次重要会议由他主持,他那个将近七十岁的老父亲自然就没有了家长的资格,只能作为列席代表,主要参与者就是他的弟弟刘金贵和他的姐夫吴旺财、妹夫姚志宝。她这个女人是没有决策权的,只有发言的建议权,到底怎么做那都是男人们的事情。
  刘金富的老爷子扛着竹烟竿,吭哧吭哧抽吸着气味呛人的老旱烟,刘金富他们这些身为一家之主的男人们卷吸着喇叭烟,他们一边抽烟一边表情严肃的喝着水酒喝着擂茶,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次重要的家庭决策,决定着整个大家庭的全部资金走向,其成功和失败也就决定了整个家庭今后的命运。自然大门就得紧锁,刘老妈妈领着孙子孙女们远远的坐在大门口,防止有外人听到这个决策过程,这是绝对有必要的,因为这段日子来,全村全乡都不太平,完全不太平了。
  刘金富看了看沉声不响的家庭成员,不禁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家里有劳动力这是冒错的,只不过搞个场子光买设备就起码得三四万,还要搞关系才能买到炸药,最关键的就是哪个都不晓得打洞子到底能不能够打出金子来?万一打不出来那怎么办?还有就是我们冒得技术,天老爷才晓得哪个地方有金子,是不是?所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吴旺财对刘金富身为村支书还这么胆小甚是不满,当即就说道:“大哥,炸药我是有办法的,那个要和我们一起搞的***、***他们有法子搞到,这方面根本不用我们操心,打山洞要么子技术?再说了,那个***就是个石匠,他就有技术!你们讲,是不是?”
  姚志宝将手中快抽尽的纸卷喇叭烟狠狠的再抽两口,向地上一掼,愤然道:“怕条卵!娘卖逼的!做么子事情冒得风险?这个世界做田都要看天老子的脸色,都有风险,大前年七八个月冒落雨,我那一亩三分田颗粒无收,娘娘崽崽饿得该死,过年新衣服都冒买一件,我差点子就去打抢作贼去了!你们讲这又是不是风险?”
  刘金贵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对着刘金富老婆说道:“嫂嫂,还帮我搞点,”待刘金富老婆给他倒上后,他将嘴巴一擦,粗着嗓子说了起来,“大哥,我一直以来最尊敬你,但这次我要讲你太怕事了!你们都晓得我在城里打工,这么多的老板有哪个不是靠胆子大敢冒险才发起的财?邹百万邹老板以前是搞古董搞走私生意的,后来又开赌场,再后来又和县里领导搞关系包工程,又开煤矿,哪件事情不是冒风险搞违法?就是讲我们山城那些国家工作人员,么子税务局的公安局的工商局的城管队的,个个都象打抢一样,娘卖逼的,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哪个嘴巴上不是说饿死胆小的胀死胆大的?大哥,该冒的风险就得冒,不冒就发不起财!”
  吴旺财也接上口说道:“大哥,你是大风村的支书,你也和龙镔龙老板关系这样好,个个要给你面子,个个晓得要想到我们大风村的地界上挖洞子采金要经过你的同意村委的同意,这次谭老板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拉我们全家入伙一起搞场子打洞子,这是发财的最好机会,只要挖出了金子,我们就世世代代可以不受穷不呷苦了,每个人五千块钱入股,怕么子!五千块钱的入股钱个个都是拿得出的,还怕挖不出金子?万一这个地方挖不出,我们就再换一个地方,一定要把它挖出来!”
  刘金贵看着大哥刘金富不说话,心里急了,焦躁的说道:“老大,你赶快拿个主意出来,到底我们要如何搞?现在已经有四个场子在动工了,个个晓得山底下有金子,个个都在昼日昼夜冒要命的挖,听说记老五那个场子刚刚才挖六七米今天早上就挖到金砂,刘二喜刘老板马上就出二十万把那个场子买下来了,记老五三天功夫就赚了十多万,现在又在其他地方动工了,这件事情你是晓得的,我们要是还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就是啊,大哥,你是大风村的支书,你们村里面也是昨天做了决定,哪个在大风村的地界里挖洞子都要交四千块钱给村里,”姚志宝也万分紧张的说道,“我是晓得已经有七八伙人都要要来挖了,要是都被他们把地方买下来了,我们想挖都完了!我敢保证我那几块田土底下一定有金子,万一被别人从洞子底下给挖走了,那怎么办?”
  本还在喝酒的刘金贵闻声重重的将杯子向桌子上一砸,厉声道:“我是不会出那个傻气的!现在哪个不是在说吴老四是个傻瓜?明明晓得自己的土底下有宝,还被记老五用两千块钱买去了,结果记老五赚十多万,记老五赚了这么多钱,一分钱的红都不给他吃,他自己就只晓得在屋里哭,老婆也骂他是个傻麻皮!我可对你们讲,我们全家任何人都不准把自己田土卖给别人去挖金子发财!我们自己挖!哪个敢卖我就冒当他是我们屋里的人!”
  刘老爷子将旱烟竿在鞋底敲了敲,将那些附着在烟锅里的黑色的烟灰敲落在地,又从厚塑料包里取了一点烟丝装上,并用漆黑的大拇指把那烟丝压紧,大女婿吴旺财将打火机放到老爷子铜烟嘴前,咔嚓一声打亮火,老爷子吱吧吱吧抽了几口,待烟锅里的烟丝耀闪着红亮的火光之后也说话了:“金富,你是老大,我和你娘都老了,也没有见过世面,不过呢,我只晓得一点,是山就有宝,哪个有命哪个就可以得到!你想啊,我们熊山,我们这个弯子里肯定山底下有宝贝,这个是肯定的啊!龙镔龙伢子为什么世世代代在这里,为什么龙伢子可以发那么大财喜,才二十岁的人就有车子有飞机,万千的钱,出息这么大,这个里面有名堂的啊!”
  他咳咳几声,喉管深处涌上一口浓痰,他将痰就唾在脚下,他没留意脚下已经积攒了好几口这样的浓痰了,他又说道,“我还记得前几年龙伢子的那个刘老师带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和一个仙女般的小女孩在这座山上转了一天,我还听说那个老头用了风水罗盘,还用舌子尝土,这一定就是龙伢子派来给他龙家看龙脉的啊!这个龙脉是什么?我看就是金子!······龙伢子聪明,所以他就有出息,你看他表面上是在搞什么矿泉水厂,还骗大家说这水可以卖钱,卖了钱以后就分给大家,结果他自己指使那个高老师他们挖洞子下的黄金,你说他们偷偷摸摸的挖金子挖了几个月,谁知道他们挖了多少?······当时我就觉得龙伢子说水可以卖钱这个说法奇怪,我活到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水可以卖钱!这就是龙伢子的聪明龙伢子的狡猾的地方,所以他就发财了,······咳咳······我在毛主席手上就当过村干部,那个时候大家都没有饭吃,现在不一样了,你自己出力自己聪明才有得吃,死做田是没有出息了,龙伢子说的什么高科技农业我也不懂,我知道有钱才有好日子,我只知道家有黄金三两可保灾荒三年,金富,怎么做你们就商量着拿个主意,该给自己图的就得给自己图,这个世界我看了七十年了,也就一句真话,那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些家庭成员的话都句句说在刘金富心上,苦日子过久了,真是不想再过了,有钱多好啊,再也不要一分钱瓣做两分钱使,可以帮细伢子多买点书买几身新衣服,将来他们长大了成家立业也就好操办得多,想想人也真的是不公平,在广东在深圳在香港看到的那些有钱人也真的是太有钱了,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开着小车,住着高楼大厦,穿着笔挺的衣服,唉。刘金富出神了一会儿,才警觉的看看窗外,压低嗓子说道:“告诉你们吧,是有不少人想在大风村地界上开矿,现在都在找我们想减免点钱。但这四千块钱是前几天村里得知山下有金子之后就几天研究做的决定,这是要给村里作开支的,当时就说了谁都不能作主少收和免收,就是乡长书记来了也一样,谭老板说希望村里可以少要点钱,这我就不好作主了,你们对谭老板说,这是没法子的,我可得一碗水端平。”
  他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古寨村那边动手快些,已经决定后天就开村民大会,集体讨论成立村里挖矿队,我们大风村估计几天之后也要召开村民大会,也要成立挖矿队,每个有户口的村民都占一股,”他想了想,又抬头看看贤惠的堂客,这才四十岁不到的年纪脸上就已经布满了皱纹,哪像那个龙镔集团里的那个钱毓慧钱副主席?人家也是快四十的年纪,可人家就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那个水灵漂亮啊,人家从来都不用烧火做饭,从来都不用喂猪割草种田,想当年堂客还不是一样的就像龙镔集团里的那些女孩那样漂亮?自打跟了自己以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龙镔多有钱啊,想当年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孩子,可现在有了钱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那么有钱为什么又不多给自己一点?在香港时也就是打发了三千块作为路费!还是得自己有钱,自己有钱才能过好日子,才能让堂客儿女过得开心!
  自己和所有人相比,有个最有利的条件,那就是自己和龙镔关系那么好,谁都给三分面子,就连那黄**、孙**那两个老板都说只要自己利用自己的影响,去保证村民不来捣蛋村委不找麻烦就给自己5%的干股,黄老板他们是外人,这可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大家讲的都有道理,兄弟是做一世的,不能被兄弟们瞧不起。咬咬牙,拿出五千块钱干吧,况且都不用自己进洞子去挖,干得好处!万一挖不出来也是还有其他路子进钱的,不过怎么可能挖不出黄金呢?听别人讲,龙镔的那些手下有次挖出一块巴掌大的纯金!
  刘金富想了想,就从怀里掏出一包舍不得抽的精品白沙烟,这是一个要挖金矿的老板给他的,他打开烟盒,给每个成员递上一根,老爷子连忙摆手说道:“金富,金富,这好烟几毛钱一根啊,你们自己抽,自己抽,我就抽这旱烟!”
  刘金贵将烟接在手上,放在鼻子下嗅嗅,裂开嘴道:“这烟是真的,是真的,”他点上火,深深吸了一口,道,“爹,你就抽吧!这辈子你也该抽几口好烟了!唉,在城里的时候有时实在不好意思抽这喇叭烟,怕别人笑话,可是没办法,打工就那么一点钱,总得多给家里留点吧,现在崽伢子的学费越来越高了,我只好抽这喇叭烟。后来到了公路上干活,工资高了点,偶尔我也买包两块钱的过滤嘴抽抽。哈哈,要是将来挖出黄金了,我娘卖逼的我就天天抽这好烟,喝瓶子酒!”
  刘老爷子仔细的盯看着这烟,也学着儿子那样闻闻烟味,这才爱惜的点上火,吸进肺里,努力让烟在肺里多停留一段时间,这才悠悠吐出已经极为清淡的烟气。五个烟头红亮照人,蒸腾出缕缕青烟,烟的香味和着水酒的香,合着擂茶的香,飘荡在刘金富的屋里,格外的温馨格外的甜浓。
  刘金富清清嗓子,非常郑重其事的说道:“那我们就定下来吧,每个人出资五千,和谭老板他们合作,村里有我,高老总他们也不敢得罪我的,但是我就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挖洞子了,不过你们也记着,千万不要去和高老总他们发生什么矛盾,我知道他们有些人是很有功夫的,出了大事那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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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伟其实早就来天雷乡很多天了,目前他正坐在河边沉陷于一种深深的自责之中,随后赶来的周擎正在一边安慰着他。
  他带着些哭腔对着资江河水骂骂咧咧的喊道:“我他妈的这张嘴啊!为什么要对别人大喊大叫这是金子这是金矿石?我又为什么要进高智勇的办公室?为什么要进那个矿泉水厂?我有为什么要来这个狗鸡巴天雷乡狗鸡巴熊山?我他妈的自己的儿子都不管,跑到这里来我是不是有病啊?!”
  周擎是被石伟几个紧急电话从广州叫过来的,那是石伟在三月二十七日紧急电话催他立刻赶到天雷乡去说是有万分惊喜一定要见识的情况逼着他向学校请假。没想等他两天之后来到天雷乡,天雷乡就已经动起了干戈。那些得知山下有金矿的乡民组织了几个队伍争抢挖金矿的地盘,并且还和高智勇领导下建设的矿泉水厂员工打了起来,当时还伤了人。高智勇说这些土地都已经被龙镔修建水库征用,但是乡亲们坚决说这种名义上为修建水库搞矿泉水厂实际上则是在挖金矿的征用是欺骗,完全无效,他们也有权力挖采金矿。双方相持不下,最后为了怕县里知道把整座山都封存弄得大家都没戏,就达成协议,因为这些被怀疑有金矿的土地都是属于熊山上几个村子的集体土地,所以任何人只要得到乡里和村里的同意并交纳一定开采费用就可以挖采,这个挖采期限就是直到县里来了工作队阻止为准,而刘二喜只要有人挖到了金脉就会出资十万以上买下这个洞子。大家觉得这很公平,毕竟只有刘二喜有设备可以很好的提炼出黄金。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人挖出了天然的金块!这下全体乡民更加疯狂起来,到了四月四日熊山上就已经到处都是炸开岩石的打炮声,那些疯狂的乡民为了防止县里来人阻拦,甚至将那条唯一进出天雷乡的公路用巨大的石头封住,而且挖矿队之间、挖矿队与当地乡民当地村委会之间矛盾越发激烈,昨天也就是四月八日,那个大风村党支部书记刘金富的弟弟刘金贵被另一伙人一刀就把右手指头削去两根,屁股上还被打了一火枪,现在正在天雷乡医院躺着。
  想想这个高智勇也太他妈的坏了,借着龙主席的名义自己私挖金矿,要是龙主席知道一定会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只是龙主席还在美国,石伟在四月一日的时候已经电告了龙镔,可是龙镔没有回来,他在向康定庄康部长和薛冰莹薛副主席汇报之后这两位领导对自己交代到坚决不准直接向龙主席汇报,现在正是谈判关键时候,这样的事情政府会管的,万万不能让龙主席分心,导致谈判出现纰漏。
  周擎和石伟都清楚知道,还在美国的受到高智勇蒙骗的龙镔一定不会知道现在情况越演越烈,马上就要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石伟一直在对着资江河骂娘,豹子跑了过来将头伸进河里喝水,石伟气急了,抡起一块卵石就砸在豹子喝水的地方,将水花都溅在豹子的身上,豹子无所谓,将身子抖了抖甩干,偏着头看看石伟,又看看河面,突然就吼一声,向着河里扑去,转悠了一圈之后又上岸了。
  石伟越发气急,指手画脚对着豹子厉声骂道:“就是你这死狗!要不是为了把你带到老家来看看,我就不会来这个鬼地方,更不会发现那个高教授的秘密!我操他妈的,什么高教授,简直就是一个人面畜生!我看老六要怎么收拾他!”他又凄声对着长天喊道,“狗鸡巴老六!你他妈的还不来的话你们老家就要死人了!我看你怎么得了!看你怎么收拾你用人不善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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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水库是跟据熊山山脉在天雷乡的山形来修建的,正好是一个底部略尖而两翼敞开的凹字型,修水库要做的就是将凹字型用钢筋水泥砂石牢牢连接起来,并修建与之配套的灌溉网络。
  龙镔要求直升飞机在熊山这片水库工地上空盘旋,透过舷舱,龙镔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凹字型底部那片闪光的白色石块正是自己给先祖修筑的保护设施,从空中往下一看这竟然成为了一个标志物。
  再向下看,围绕在凹字型的区域里简直就是热闹非凡,人群簇拥着就像看热闹或者抢食吃的蚂蚁,偶尔传出的轰轰炮声震天动地,坐在飞机上都可清楚听见。看来已经的确这里发现了金矿,而且这些人正在发现金矿带的地方钻山打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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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天雷乡的任何人只要一见到直升飞机就知道一定是天雷乡的骄子龙镔回来了,而飞机的安全降落场地就是那个天雷乡中学的操坪。于是,石伟和周擎一看到飞机在空中出现,就立即从山上向天雷乡中学的操坪上冲去。
  龙镔却依旧指挥飞机在空中盘旋,他要从高空详细了解挖采情形,蒙远打开摄像机拍摄着。
  在山上忙碌的人们有一些人饶有兴致的看着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无比羡慕的聆听着那飞机旋叶发出的巨大轰响,有些人看看之后又更加卖力的冲进山洞挖掘岩石,还有不少人麻木的看了一眼就在嘴里骂道:“臭婊子养的,你到我们面前抖什么派头?老子挖到金子了照样买一架!”
  飞机在上空盘旋了十多分钟之后,正准备转弯飞向操坪降落。突然正在这时,一个位处凹字型尖端的矿洞前突然涌上来七八个手持棍棒刀枪的人物,对准三四个正在挑运岩石的乡民就是一阵暴殴,山洞里也冲出一帮人和他们对打起来,一些没份参与挖金只得围观的闲人立即就向打架现场奔去,从飞机上无法听见那些叫骂声叫痛声,但是龙镔完全可以清楚看到顿时数十人混战棍棒挥舞极端混乱不堪的场面!
  混战,数十人数百人混战,这样的场面龙镔在天雷乡时就听说过,那是小时候天雷乡一个姓刘的和一个姓吴的在清明节祭祖时发生了点言语上的冲突,结果动手打了起来,那个姓吴的被姓刘的失手打伤,姓吴的家人一怒之下在这个姓刘的祖坟上泼洒大粪和女人的月经,这下可出了大事!刘姓和吴姓同是天雷乡的大姓,事件就演变成了家族之间的对立,一百多人在坟山上端起鸟铳砍刀锄头扁担混战,当场就被打死一个,重伤三个,轻伤十多人,当地派出所根本不能阻止局势的恶化,最后还是县里派来几十个公安才控制下来,将那几个主犯抓捕坐牢,安恤受害者家属,经过了好几年时间刘姓和吴姓的关系才缓和下来。
  现在可千万不能出现那样的情况!龙镔感到胸腔燥烈起来,厉声对驾驶员下令道:“给我降下去!快!找个地方停下来!快!”
  驾驶员其实一直都是在努力的操纵着飞机,有几分担忧的答道:“龙主席,没办法降落,现在风太大,又找不到安全的起降点,这里气流变化难以捉摸,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龙镔此刻已经看到有三个人被打倒在地了,他满腹满胸都是情不自禁的肝火和焦急,闻声就将手中的望远镜向座椅上一丢,厉声斥道:“立刻给我降下去!”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蒙远也已经考取了直升飞机的驾驶证,他跟据飞机上下的颠簸就知道熊山上的气流变化实在很怪异,根本就没有任何理由去允许身系集团数百亿资产的龙镔冒如此大的风险去降落到事件现场,他赶紧扭回头对着龙镔说道:“龙主席,我们马上去中学操坪,降落后再来这里,现在实在太危险了!”说罢,他也不管龙镔乐意不乐意,当即就指示驾驶员马上飞离熊山。
  龙镔全身的血液登时沸腾起来,爆裂的喝骂道:“干什么?!安!?给我降落!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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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升机降落时巨大的风力将操坪上所有的浮土碎纸一下子卷扬得遮天蔽日满天飞舞,龙镔急匆匆的下来,就见石伟周擎还有几个学校老师和乡亲朝他围了上来,学校里几乎所有的学生见到飞机下来了,根本就不管是不是还在上课,全部都冲到教室外对着龙镔和直升飞机指指点点。
  龙镔果然没有看到高智勇以及那几个他专门委派的指挥部工作人员在操坪上,他表情冷得就像冰一样,没有和大家握手,冲着周擎就道:“跟我立刻去山上,石伟,你马上去乡政府、派出所报告山上正在打群架,要他们立即就来!”
  他大步就向前走去,石伟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叫道:“山上路不好,路不好,小车上不了,只有摩托车可以上去,周擎,你快去发动摩托,蒙远,黎大山你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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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下过雨,路上有点滑,泥坑很多,周擎开得很小心,蒙远他们也都租了摩托前后保护着。
  很快就到了一个建有很高围墙的马路边,这围墙还开有可容一辆车子进出的门,门边站着几个人,门旁墙上挂着一块牌子,上写着“天雷乡矿泉水厂工地——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龙镔捐建”,墙上还刷着白字“工地重地闲人禁入”。
  石伟指着这大喊道:“龙······主席,这就是矿泉水厂,要不要进去看看?里面好玩呢!”龙镔感到那些字就像是一个个正在狞笑的骷髅,又感到这就是高智勇他们那些人卑鄙背叛的得意大笑的脸!周擎正想停车的,想告诉龙镔这里就是一起的祸源,正在极力控制中的龙镔一见周擎车速漫了下来历史就喝道:“快去前面!”
  周擎吓了一大跳,赶紧刹车低声答道:“龙主席,前面的路都被封住了,只能走过去,车子过不去了。”
  龙镔张眼看去,的确,虽然这是一条在建马路,预计是要修筑可允许三辆卡车并行的,但是这矿泉水厂的围墙完全占据了马路,只留下一点仅供单人行走的路面。
  龙镔走下车子,石伟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唧唧歪歪的说这条路之所以被搞成这样就是高教授为了限制大家的出入,为了控制那金矿石流出,他自己在矿泉水厂的院墙里面日夜不停的采挖矿石,那矿石的含金量如此之高以至于在上面都可以看到黄橙橙的原生金粒!
  龙镔根本不答话,撒开腿就向山上奔去,却没料到那还带有暗伤的右腿踩在一块石头上,一个踉跄就向前摔去!石伟根本来不及反应,走在石伟身后的蒙远见状将石伟一推,伸手一捞,没有抓住,龙镔啪的一下跌倒在地上,右手打在一个泥坑里,全身到处溅满泥水,裤子上被刷得泥浊不堪!就连脸上都溅得污秽难看。
  石伟以及他们几个保镖大惊失色,正欲搀起龙镔,龙镔打开他们的手,自顾自的爬起来,石伟紧张万分的要脱下衣服给他换上,还没等他开始脱,蒙远已经把自己的西装脱了下来,并低声对着龙镔说道:“对不起,龙主席,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让您受伤了!您把衣服换下来,找个地方洗把脸······”
  龙镔脱下自己弄脏了的衣服在脸上手上一擦就把衣服向地上一掼,根本无视蒙远递过来要他换上的衣服,反恶声恶气的道:“换他妈的逼!都要死人了!”他反而越发加快了步伐,但是从他越来越颠簸的步子可以明显看出,他肯定是摔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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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泞的山间小路是极难行走的,可龙镔拖着受伤的腿几乎就是在奔跑一样的走着路,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听到了自己踏在水坑里的脚步声,那时不时炸响的阵阵炮声,那继续在嘈杂的人声,这炮声就像催命鼓一样撕掳着龙镔的肝肺,这隐隐传来的人声就像钢锯一样锯割着龙镔的大脑,就连那一个个泥坑那一个个人影也都像一块块巨石叠压在他的胸膛。
  龙镔终于再一次滑倒,好在这次滑倒被身后的蒙远保护住了,蒙远顺势就把龙镔架在肩上,左手抱住他的腰,朝向三四百米开外的打架现场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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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上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一群急匆匆赶来的人,但是大家随后就又将注意力投放到了自己的采挖和对刚才打架的关注之上。
  龙镔对熊山是至为熟悉的,他被蒙远架着一颠一跛的走着,指点着最快到达事故现场的小路。
  一个伤者被人背着,跟在其后的还有两三个拿着刀棍的,伤者痛苦的哀叫着“我的妈哟,我的妈哟!”他们正好在小路上碰上龙镔他们,龙镔急忙上前想看个究竟。
  伤者满脸血污,看样子是被打破了头,正背着他的那个人气喘吁吁的骂道:“快让开!快让开!”那后面几个人也叫嚷道:“快给我滚开,你们几个!”
  伤者的血流到了那个背他的人身上,这个人也全身上下都是鲜血,龙镔知道他必须立刻送到医院,就忙向路边让开,石伟急切的问道:“伤在哪里?是哪伙人干的?”
  一个额头上青肿一块的人可能是见过石伟,立刻愤恨不平的说道:“还能是谁?就是那个娘卖逼的袁书记的弟弟!仗着自己是书记的弟弟,仗着自己是个烂仔,要到我们场子里入干股,我们不答应他就动手打人!我操他祖宗老子十八代!”
  另一个人咬牙切齿的说道:“讲有个麻皮用!么子话都莫讲了,我今天晚上就用炸药炸死他全家!”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水坑里就会飘逸出缕缕血丝,落在泥地上就会鲜红一块,落在龙镔的眼里就会变成一把刀子一颗子弹;那凄厉痛苦的哀喊声,那怨气冲天的报仇声,无从逃避的直接钻入龙镔的耳朵里,就变成一声声炸雷。将满身泥泞满脸泥水跛脚走路的龙镔刺痛得体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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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直升飞机上看到人群只是有种蚂蚁的感觉,只有到了现场才发现什么叫做黄金的疯狂,工地上早已站满了人,个个都在大呼小叫,粗粗一算有好几百甚至一千多人,几十台风钻机远远近近的分布着,正在发动最大马力钻掘山体岩石,山体上不少地方已经被打出了黑色的山洞,就像一只只黑色的眼睛,眼睛里时不时有挑着担子进出的人,个个灰尘满面,根本就没有疲倦的神色,反倒充满着兴奋和渴望。
  龙镔他们艰难的赶到现场,事件早已平歇,虽然还有一些人群远远的围观,但是其他人早就在忙碌着自己的工作,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一样。
  那些围观的人中已经有人看到了满脸满身泥污的龙镔,于是在私底下耻笑起了这个人的狼狈,有人在耻笑的同时却又辨认出这就是龙镔,继而又立刻想起龙镔盗挖金矿瞒天过海的卑鄙,转又窃窃私语起来,并用充满妒忌的眼神羡慕而又鄙视的看着他。
  那个刚刚还在打架的山洞前不远站立着四五个人,手上抓着砍刀、鸟铳和铁棍,估计这正是那伙打了胜仗的一方。龙镔漠然无视那些人群对他的指点话语,甩开蒙远的手,迈步就从人群中穿过去,准备走近山洞亲自查看究竟,龙镔一眼就看到不但山洞外有人,就连山洞里都还有人。
  两个彪形大汉当即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指着龙镔的脸并厉声喝道:“你是谁?走开!滚远点!没你的事!”
  正紧紧贴身保护他的蒙远黎大山一个箭步挡在龙镔面前,龙镔又用手分开蒙远黎大山,从中间穿过去,对那两人冷冰冰的说道:“你们刚才不是打架吗?我来看看你们打伤了多少人,打死了人没有。”
  “哟嘿!你是不是吴拐子请来的帮手?你想打架吗?”一个大汉极度警惕的盯着龙镔和蒙远他们说道,“我告诉你,吴拐子已经被我们打怕了!这个场子从今天起就归我们看,你莫想来再搞事!想帮忙你也要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
  另一个大汉厉声呵斥道:“看把戏的给我滚开!滚远点!别妨碍我们发财!我袁老二发起火来冒得你们好看!”
  正在这时龙镔看到一个人挑着一担石头从山洞里面出来,他立意要亲自看看这金矿石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到底是什么样子。他无视大汉的存在直冲那个人走去。
  没想这两个大汉反背着的手一翻,登时露出一把砍刀,对这龙镔喝道:“站住,再走我砍了你!”
  话音未落他们两人就被蒙远黎大山一个空手入白刃,再一个标准的格斗擒拿就制服在地。周擎石伟也立刻跟了上来!
  被制服的大汉登时杀猪般的嚎叫起来,这嚎叫立即惊动了山洞里的人和另外几个正站在洞口向你张望的人,五六个手拿火枪扁担砍刀的人迅速跑出来,张牙舞爪的纷纷怒喝:“怎么?怎么?出什么事?呀喝,打架?敢打老求?!来来,搞死他!” 将锄头扁担砍刀对准龙镔和蒙远他们打过来!有一个人甚至正准备将鸟铳的扳机挂上!
  周擎见状不妙立即将龙镔向身后一拖并用身子护住,他和黎大山立即从大汉身上一跃而起,蒙远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动作,手一挥,一道寒光窜出,正巧打在这个拿枪的人的手腕上,这个人的鸟铳随即掉在地上,并砰的发出一声炸响!铁丸从枪管里射出,围观的人群中当即就有几人发出被打中的惨嚎!龙镔惊得一跳扭回头一看,有两个人正捂着脸当场栽倒在地!
  蒙远就在鸟铳坠地的瞬间本能反应似的一个转身就扑在周擎和龙镔身上,将他们两个扑翻在地,黎大山怒吼一声,从一个人手里夺过一根扁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动扁担几下就把冲在前面的三个人全部打翻在地,并厉声喝道:“谁敢动!谁敢动!”
  其他两三个人被他的虎威镇住了,在惊恐之中急速的后退着,那个正捂着手腕躺在地上的人哀声叫喊道:“快,快打电话给我哥哥,要他派人来,快!”
  登时不远处围观的人群哄地大声叫喊:“打架了!又打架了!”
  “哪个这么大胆子?敢打袁老二?”“我的老天爷!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功夫这么厉害!两下把他们全部打倒!”
  “我的崽,他哥哥袁书记刚刚都在林老板那个场子玩,还有好多乡干部在那里,他要是晓得他弟弟被人打了那就有好戏看了,绝对比刚才还要精彩!”
  “袁书记为何不出来管啊?”“他才不管这些事呢!刚才打张富贵,打得张富贵他们要死他都装作不晓得······”
  “你们晓得个屁!那个人是哪个你晓得吗?他就是龙镔!你们冤枉一世,连他都不认识!我告诉你们,那三四个人是他的保镖!袁书记在那里又怎么?打了白打!”
  “你们少多嘴,我看刚刚那枪肯定打伤了看把戏的人!不晓得伤成么子样子?”
  ······
  龙镔忍受着这跑进耳朵里来的碎碎话语,忍受着这两个看热闹的无辜受伤者的哀叫,铁青着脸察看那被掉地的鸟铳发射出的铁丸击中脸部的两个人,糟糕,一个人脸部中了两颗铁丸,可另一个人却肯定被打中了右眼!
  鲜血在他们的哭爹喊妈声中流满了他们的脸,这些血和着龙镔路上见到的那些血,奇异的在龙镔眼里结成血色天空血样流云,那血样的巨大的流云从天而降,将眼前的熊山也染成模糊视线模糊思想模糊神经的血红色,血红色······
  ······
  本来袁书记李乡长一看到龙镔出现在天上就去找高智勇了,可高智勇反倒要他们暂时躲起来,让龙镔主动去找他们,理由就是这是为他们着想,可以抬高他们这些父母官的身价。他们一想也对,龙镔现在不是慈善家了,只不过是个盗挖黄金的老板而已,当然自己得在在他面前摆点谱,要让他知道天雷乡里他们说了算,怎么着也得暗示龙镔给点好处,这样的大老板一给好处可就不是几万块钱的,一出手就是几十万,那么自己只要再捞上几把就可以退休了,只要搞到了钱这样的乡干部不当也罢!
  可他们万没想到就在他们躲藏的这当儿,龙镔居然会去自己弟弟刚刚获得干股的那个场子里并且弟弟一伙人打了大架!
  袁书记面色苍白,极为紧张的跑到龙镔面前,口中连连说道:“误会,误会,大家都是熟人,误会,误会!”袁书记看着自己的弟弟还在地上嚎叫,心里极为心痛,却又只能对着他厉声骂道:“你是个猪?!这是龙老板,你都不认识了?娘卖逼的,你双眼睛瞎了?”
  李乡长讪讪的伸出手,计划和龙镔握握,龙镔森寒的对着他说道:“李乡长,你们倒是来的及时,派出所的人呢?这里都是闹事的嫌犯,那个人就是打伤这两个伤者的凶手,······”他指着正朝山下走去的石伟、周擎以及其他几个护着伤者走向医院的人,道,“伤者就在前面,走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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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乡卫生院初步诊治判断伤者右眼已经瞎了,他们无法救治眼睛受到重创的伤者,龙镔当即命令直升飞机立即起飞,尽快将这位伤者送往市人民医院,一切费用由他负担。
  他面色有如黑铁的坐在那设立在乡政府旁边的指挥中心,蒙远和黎大山堵在门口,任得那乡长书记派出所所长门口如何向他解释他们不知道现场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故,解释说这些日子来他们为了调处乡民之间为了采挖金矿的矛盾是如何的操劳费神以至于工作上产生了疏忽,他都一言不发,他在等待着他尊敬的信任的高老师高教授还有他那些委派的员工到来,他眼下根本不想听这些党员败类的口水废话,他只需要听这几个人的话。
  石伟已经告诉他了,这些政府官员都参与了挖金矿,也告诉了他高智勇在整件事情中的表现,他推测高智勇有可能是在勘探地下矿泉水资源时发现了金矿,因此才决定私自开采,也有可能是早就发现了金矿却故意骗自己说要修建矿泉水厂,所以才将水库工程停建,以避免别人发现金矿秘密。对于这两种可能,他情愿相信前者。
  但是他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去相信前者,因为要想可以做到保密挖掘,水库就一定要停工,围墙就是在今年初建起来的,有了围墙就一切都可以秘密进行了动员的挖掘,那正是高智勇建议自己建设矿泉水厂的时候,记得自己当时还为高智勇非常感动!还有就是那个提炼黄金的地方是个很秘密的场所,任何人不得进入,石伟和周擎几次想进去都被人发觉了,对方甚至还警告说再来捣蛋就把他们两个做掉!这是一个很有系统的规模网络,高智勇一个人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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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自打龙镔的直升飞机一在熊山上空出现,高智勇就吓破了胆,好不容易才回复心神,他接到一个电话之后才能镇定自如。到了晚上七点钟他终于和指挥中心其他几人满脸含笑的出现在了龙镔面前。
  看到龙镔那副神态他就直想笑:有必要这么伤心吗?真的都被汪主席说中了,这就是一个孩子!他淡淡的对这龙镔说道:“龙主席,你好。”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辞呈,其他三个人也掏了出来,放在龙镔的桌前,他指着辞呈说道,“龙主席,这份报告我们很多天了,一直想亲自交给你,现在是时候了!”
  龙镔根本没去看这些人,他只是将目光投射在那辞呈上,他认得这辞呈上的字都是汉字,这些汉字是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么写了的,只是没想到眼前的这些汉字会在他眼前组合成这样的语句,更没想到这些汉字在这种情况下会有如此的含义,就像一只只游戏在泥坑里的黑色蝌蚪,又像是一滴滴溅落在泥泞上的黑色血块,渐渐的浮游到了眼眶下的空间,来来回回的游着,在游着的时候竟然又变幻成每一个熟悉的面孔,对着他暧昧的笑着,也对着他抛洒着眉眼,那眼神中有巴结有畏惧有讨好还有尊敬,不过当高智勇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这眼神腾地变成讥刺嘲讽鄙视,紧接着,眼神变成熊熊大火,他就被这些大火毫不留情的煎烤着!
  他全身的血液骤然沸腾起来!!
  高智勇很是平静的看着面部肌肉开始扭曲的龙镔,他用极漂浮的声音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辞职?想问我们大家为什么要辞职?那我告诉你,我们发财了。我们为什么能发财?因为我们挖到了黄金。你还是不是想问我们挖到了多少黄金?以至于大家要放弃你给的薪水?嘿嘿,我可以偷偷的告诉你,有了这些黄金,我们从此都不必再受你这个窃据高位的无能鼠辈操纵。”
  高智勇盯着龙镔,龙镔还是在将目光投放在辞呈上,高智勇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发现金矿石的?我告诉你,是去年,去年年底。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为什么要建议你修建矿泉水厂?告诉你,不建矿泉水厂就没有理由让你下达停建水库命令,而水库不停建就会被别人知道山下有金矿。你是不是又想问既然金矿消息已经泄漏,为什么乡政府和县政府不出面制止?这矿产都是归国家管理的,任何人不准私自开采,他们难道不知道吗?我悄悄告诉你,这山下是富矿,而且是难得的富矿,可是政府认定这不过就是小型的金矿,根本不具备规模开采的价值,矿管局收了钱根本就不会来管事,因为这里本就没有历史地质资料支持这里有金矿存在,现在不但天雷乡政府领导干部、天雷乡众多的村干部在那里挖采,就连江坪镇其他几个周边乡镇的乡干部都来这里想分一杯羹,而且县里市里很多领导都在里面入了股,你说它不是小型金矿又能是什么?”
  高智勇的声音越发飘浮起来:“你是不是看着我们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心里就很难受,恨不得撕碎我们?你是不是认定我们一定贪污挪用了你的所谓慈善工程款,你就想从这里找到攻击我们的突破口,把我们送上法庭?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帐目一分一毫都清楚无比,绝对没有半点贪污挪用的证据,就连那个矿泉水厂的围墙都是我们自己建设的,你对那个厂子的一砖一瓦都没有所有权,就连你想要进去参观我的挖掘现场,如果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你就是犯法,你想进去都没有权利你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想不开?”
  高智勇从包里拿出两个红绸布包摆在龙镔眼前,将布包打开,包里的东西立即就展现出来了,血色的红绸布上分别摆着一小块可以明显看出夹杂有灿灿生辉的斑斑金粒的岩石和一块鸡蛋大小的不规则的天然金块,一黄一红对比强烈,映在龙镔眼里,竟然有生痛的感觉!
  “看到没有?这就是金矿石和天然的狗头金!你知不知道哥伦布为什么航海?他就是和当时所有的西欧人一样梦想这在那一望无际的水平线彼端,有一个遍地黄金的国度!你又还记不记得历史上为了黄金而发生的战争?你又还记不记得哥伦比亚首都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你难道能不记得旧金山的来历吗?你想不想构思一下5年之内25万人在旧金山淘金的壮观场面?”
  高智勇的表情似哭似笑:“你是不是看到大家为了挖采金矿石不顾一切甚至大打出手你就很伤心?你是不是还很想告诉大家说非法开采非标准提炼黄金会造成生态灾难?那剧毒的氰化钾会让你的熊山从此没了飞鸟没有走兽,田地里没法种田,江河里没法捕鱼,所有的生灵都会因为黄金而死去?告诉你,有一个场子一天就挖出七百克黄金,有几个场子一转手他们就赚二十万,你说他们会听你的吗?你的父老乡亲全部都认定你假借矿泉水厂的名义假借修建水库的名义在挖采黄金,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你如此迫切的想在乡亲们眼里留下慈善家留下知恩图报的名声,你万万没有想到乡亲们会把你认作是个骗子吧?你是不是还认为你可以在乡亲们面前分辩?很抱歉,全乡人都知道你在报告上签字,都知道这个矿泉水厂是你在建设的,你分辨你分辨得了吗?”
  “告诉你,龙镔,这座山体的金矿脉是含金量极高的矿层,这矿层甚至就分布在浅浅的地表岩石之内,最多只有几米或者几十米的岩石覆盖住。只不过这条矿脉很难找到,现在又有几十个场子买好了地方准备开工了,他们全部都是由当地穷苦的乡民组成的,下定决心不挖到黄金绝不收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阻拦他们都要去拼杀!”高智勇的声音直到这时才真正有如是从地狱里传出来,“把身家财产都压上来了,他们是要玩命的,你以为如果你出面就能控制局面?你说你能控制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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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双手伸进胸腔之内,就像你拧干洗脸毛巾一样,抓住胃就生生的拧转起来,一直把胃壁细胞里所有的胃液全部拧出来,将拧出来的胃液又从嘴巴里灌进去,在灌进去之后又开始拧转着,胃部登时将剧烈的痛楚弥漫开来,唯有用手使劲挤压胃部才能略微减缓这种如影附体般的痛楚。
  然而随着时间的延续,痛楚越发难以抵制,这痛楚在无法抵制之下迅速形成飞速窜动的电流,狠狠的电击每一个器官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肺部立刻就作出电击之后的反应,激烈的抽颤起来,收缩和舒张再无稳定的规律,那双手随即就开始把玩揉搓起了肺叶,被迫流动的气流冲击着喉部,梗阻而又压抑的咳嗽当即迸射出来,那双手又将胃液和肺部混揉在一起,就像做面食的大师傅在一下一下的和面。
  为了添加别致的调料,这双手将胆汁一点一点的洒在面食上,又将肝用一把看不见的刀子细细密密的剁成肝沫,还将脾脏切成方方整整的长条,精心的按照一定间距摆在面食上。
  看来这双手认为在封闭的胸腔里操作未免太过黑暗,它索性就将胸腔全部扒拉开来,让新鲜的空气和明亮的光线全部进来,并抡起一只拳头在那早就没有了心脏的心房上打起了鼙鼓,咚——!咚——!声音低沉浑闷,却象极了在天地间储存的雷鸣,正缓慢的缓慢的按照拳头敲击的节奏徐徐释放。
  过一阵子,它也许觉得拳头敲打不过瘾,干脆就将两条腿给拆卸下来,并轻而易举的用指甲剔光黏附在骨头上的皮肉,双手抡着两根洁白的大腿骨,放肆的在胸腔在全身敲打起来。起先节奏还很缓慢,也还有点规则的音律,可它敲打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然变成疯狂的敲击,就像是医药公司流水线上药粒,噼里啪啦没命的直往药瓶子里灌装,又像是电子公司那自动操作的机械手臂,密密麻麻的点打在电路板上,也像是鞋业和服饰公司的机针正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速度飞快的穿刺着,并从身体上带出一根根有些发黑的血管,它还故意放在自己眼睛上,似乎想告诉自己:看到没有?这就是你身上的线。
  龙镔眼睁睁看着身上变得支离破碎,看着身上流淌出来的血象河水一样的淌出,他觉得这血很红,不过随着空气中氧气存在的缘故,血渐渐渐渐深黑起来。
  耳朵还是在接收着高智勇的声音,这些声音像是熊山上的路,清晰无比的印刻大脑里,记得以前自己每天都要走两趟这样的路,路边有花有草有稻禾还有菜,红红的,黄黄的,绿绿的,白白的,翠翠的,煞是好看,那路边这一株那一株的树木上面总是有些小鸟儿在游戏的。
  毒液从天而降,所有的花草全部枯萎死去,那双巨手也将株株大树连根拔起,并用奇特的魔力将它们装扮成生长着鲜艳的毒蘑菇的朽木。声音一浪一浪传来,那巨手又抡起了一把斧头在一下一下的砍劈着朽木,朽木里面有很多虫蚁,每一下劈砍都会振荡出尚还活着虫蚁,它们痛苦地为了被损毁的家园哭泣并且不断的飞舞着。
  ······
  高智勇走了,那三个委派的人也走了,那些隔着关闭的门企图探听聊天实况的领导干部和一些村民也走了。蒙远、黎大山、周擎还有石伟万分焦急的看着面如死灰的龙镔。
  安静,非常安静,龙镔不用聆听就知道现在非常安静;安全,非常安全,龙镔不用睁眼就知道自己非常安全;安宁,极度安宁,龙镔不用去感知就知道现在是何等的安宁!
  一种缓缓虚弱在这安静、安全、安宁的恐怖中将疲倦的睡意缓缓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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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定庄他们在得知龙镔已经到了天雷乡并且遭遇了一点惊险之后就又带了几个人乘坐飞机赶了过来,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龙镔已经睡去。
  康定庄立刻派人跟踪高智勇他们,没想高智勇反倒主动找到他,将所有帐目交给了他后就扬长而去。康定庄知道龙镔一定要清核帐目的,就要求财务部连夜派专家过来。
  第二天早上,龙镔终于昏昏沉沉的起来了,这一夜他做了无数的梦,这些梦似乎又都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只不过是在睡眠之中用极快的速度过了一遍,很多关键的场景就放演了重要和具体的细节。但是醒来之后却又什么都不记得,又好像根本就没有做过梦一样。
  龙镔换上了康定庄带来的衣物,洗洗脸就出去了,几个人慌忙跟上。刚走出门口龙镔又停住了,转过身又走回房内,坐在凳子上呆了一会儿才对他们说道:“去,你们去给我调查清楚有多少老师、多少乡干部、多少村干部、多少村民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大风村,大风村,不了,你们再给我去调查一下县市领导中又有多少参与进来了······”
  其实很多情况周擎和石伟都已经心里有底,但是既然龙镔又交代了要调查清楚他们也只得再四处转悠,到了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将情况汇总之后向龙镔汇报。情况显示有很多老师都说他们也准备去组织或者参加入股去挖金,全乡百分之九十的村干部和全体乡干部已经加入了或者是正准备加入,而且现在乡政府里没有一个人,全部都上山了,据他们自己说他们身为政府工作人员必须到采矿现场去维持现场秩序防止盗挖矿石顺带保护国家资源。
  下午时分山城几个县领导对指挥中心打电话来了,用殷勤而又歉疚的语气慰问龙镔辛苦了,龙镔当即就将自己亲眼目睹的情况向这些领导说了,表示自己认为必须坚决杜绝这种无序开采的行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纠纷矛盾和生态灾难,也向这些领导表示自己对此事完全不知情,诚挚希望政府出面管管。领导解释说目前正在和县市矿管局的领导们研究如何才能有效的维持秩序保护国家资源制止当前混乱局面,现在只等县市决议下来以便形成具体红头文件下来就会将这个小型金矿也纳入政府规划具体管理。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以后,有十多个人聚集到了指挥中心门前,还不时笑着交谈,蒙远几个人凑了进去,听见有几个乡村干部模样在那里大谈什么黄金作为贵重金属天然就是货币就是财富的象征有了黄金就可以脱贫致富,什么哪个哪个的场子今天出了矿石卖给刘二喜刘老板才五六天功夫就赚了二十三万,还有什么哪个的场子挖了二三十米了还没有挖到矿石,并没有灰心丧气继续在挖,还有什么哪个场子今天又和谁谁发生争执,什么哪个场子已经从县城请了杀手来护场等等之类的话。
  起先蒙远他们还没有在意,没想人员越来越多,不到半个小时时间就围上了五六十人,语声也开始粗鄙起来,有一些甚至指着指挥中心开始叫骂“莫以为你是有钱老板,这座山就是你的了,你挖得我们也挖得!”“娘卖逼的,你有钱你算我条卵?老子一没有打抢作贼,二没有放火杀人,挖山里面土底下的东西关你屌毛事?”“你他妈的逼!你有钱修条路有什么了不起?你修没有修路老子照样是这么活!你要是嫉妒我们抢了你偷偷摸摸挖的金子,你做的出来的话你就再把你的路挖掉啊!”
  康定庄蒙远他们已经意识到这是当地那些挖金的乡民受到别人的哄动在向龙镔发泄内心的积怨和不满了,他们受过这方面的应急训练,知道如果不能有效控制开始激动的群情的话,那么就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极有可能将酿成一起围攻事件!因为,从这些村民的话中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把龙镔当成了阻挡他们发财的最大障碍,龙镔已经变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然而正当他们在门外向那些乡民辩解龙镔完全与此事无关的时候,已经听得满脸铁青的龙镔对着身边的黎大山厉声喝道:“把他们叫进来!让他们说!”
  黎大山一时无法理解龙镔在同一句话中有两个定义不准确的“他们”,这两个“他们”到底是指康定庄他们还是指乡民们,又或者是哪个“他们”是指康定庄他们,哪个“他们”是指乡民们,他完全把握不准。他知道龙镔受了不少委屈,也知道龙镔有两天一夜没有进食一粒米,就轻声劝说道:“龙主席,康部长去劝劝他们,您就安心的在这里休息,不用去听外面那些人的话,乡民们的误解都是因为他们愚昧无知······”
  龙镔再次在眼前出现昨天同样的幻觉,他清楚的看到有一个自己出现在面前,他更清晰地看到那个自己全身赤裸,这个自己是飘浮在空中的,赤裸的全身好像冰那样的透明,透明的躯壳上那个胸腔已经全部打开,没了心没了肝没了肺没了胃,整个胸腔内糊糊的一团在恶心的蠕动着,双脚双手也已经没有了,那泛黑的血液正在惨白的头颅上嘴巴里眼睛里耳朵里鼻孔里滴滴答答地滴落下来,滴落在地上竟然似乎响起一种音韵,仔细一感觉似乎这就是魔鬼的音乐,正在感觉的时候突然之间那双手抓着大腿股骨轻飘飘飞荡过来,这双手上下挥舞着,似乎很做作的在做着这曲黑色魔鬼音乐的指挥。
  一般的音乐都有过鸣,有序曲,都会在渐渐深入下去的层次中达到高潮,可今天这魔鬼音乐完全不同,它根本就不必要什么节拍鼓点,也不必要多种乐器协奏,它只需指挥棒如金蛇狂舞,只需再来一点外力,这个外力就是人类的声音!
  ······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指挥中心亮起了室外的照明灯,屋外的人已经聚集了将近三四百人,个个群情激愤,叫骂着龙镔的名字,骂喊龙镔是狗娘养的骗子,假装修水库搞矿泉水厂实际上是自己要偷那属于全体天雷乡老百姓的宝藏,骂喊龙镔是负心狼,自己挖足了金子就要政府来制止他们了,真是冤枉小时候对他的同情与关照了,······刘金富还有一帮子大风村古寨村的人叫嚷着要进来!
  龙镔完全肉眼都可以看到有一种东西从那些人身上奔涌出来并正穿越房门穿越墙壁穿越一切障碍直接对着自己,不,是对着两个自己袭击过来,甚至龙镔可以非常奇怪的听到摸到看到感觉到它们打在两个自己身上的声音,这声音听上去是极细微的吱吱声响,摸上去却冰凉冰寒寒得刺骨,看上去却象亿万条浑身长着毛刺的爬虫,感觉到它们已经无处不在,感觉到它们已经在噬咬着两个自己,啃吃着血肉骨头,就连毛发牙齿都不放过,它们急速的吃着又急速的排泄着,排泄出黄黄白白红红绿绿黑黑的粘状物,湿湿的一点一点,一坨一坨。
  龙镔模糊昏沉着,任随爬虫吞噬着自己,任随声音灌输,更任随冰冷将自己包裹。
  龙镔不知道刘金富是怎么进来的,大风村和古寨村的那些叔叔伯伯爷爷们又是怎么进来的,他只是隐隐约约的想到:没有自己的允许,康定庄他们是不会允许他们进来的,是的。
  刘金富带着哀求甚至满脸是泪的低三下四的对他说道:“龙······龙主席!您已经有那么多钱了,您赚点钱一抬手的事,何必在乎这点小钱呢?就别再和我们争食了,我们求求您了,”
  又一人说道:“龙主席,我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小时候日子过得苦,您也知道苦日子难熬,我三个崽读书,不挖点金子活不下去啊!您说您现在就要政府封我们的洞子,您这不是要把我们逼上绝路吗?您要真是这样做了,我们全家也就只能跳资江河,喝农药了!”
  再一人说道:“龙主席,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提炼金子,也没有那个技术,我们只想找到金子就把洞子卖给您,金子照样还是您的,我们只要一点辛苦费,您无论如何要体谅一下我们的苦日子我们的难处啊!”
  石伟哭笑不得的在一旁说道:“我都和你们说了一千万遍了,这个金子不是龙主席来挖的,是那个高智勇借着龙主席名义使的阴谋诡计,龙主席是为了你们好,帮你们修公路修学校建水库发展高科技农业,你们不要只看到眼前那点金子,提炼金子是有很多有毒物质的,到将来你们这里田也不能做鱼也不能养连喝的水都没有,那个时候就会后悔莫及的啊!”
  一个人哭丧着脸说:“算命先生讲我要想发财就在今年,刚好今年发现山底下有金子,这就是我发财的好机会,我拿出四千块钱和别人合股,洞子已经挖了七八米了,只要再挖几米就可以找到金子,我就可以发财,龙主席,我们晓得你黑白两道吃得开,算我这个叔叔求你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再一人喊道:“龙主席,如果你坚决不准我们挖也可以,你能不能够给我们每个人三万块钱?天雷乡一万七千人,你是不是敢拿出五亿分给我们?如果你舍不得拿出来,那你就没有权力来管我们,我们挖金子是自己出钱自己干活亏了赚了都是我们自己的!整个熊山天雷乡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要你管这么多闲事干什么?”
  刘金富对着一脸茫然两眼空洞双耳已经开始失聪的龙镔弯腰做稽说道:“龙主席,龙主席,你要修水库,要搞农业我们根本不拦你,我们只求你等我们把山底下的金子挖完你再来修,我们这个要求不过分啊!而且我们也不怪你请来的那个高教授,也相信你确实没有派他来挖金子······”
  龙镔继续茫然呆坐,此刻的他正一边听着他们说话,一边在虚无飘渺的看着那两个自己正在疯狂的打着架,又抓又咬又啃,一会儿的功夫就互相折腾得七零八碎,五颜六色乱七八糟的在地上蠕动着。
  谁也不知道龙镔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刘金富最害怕龙镔这种神色,因为那次龙镔在龙家祖坟盗掘事件发生后跪在祖坟前的他就是这个神色,过不了多久那个吴喜中在狱中就死了,早有传言就是龙镔指使他那些无所不能的保镖下的手。刘金富越想越怕,骨头不禁一软,腾地就跪在龙镔面前,放声哀求道:“龙主席,您一定要帮我们说句话啊,千万不能让政府把我们的洞子封了,否则一定会死人的啊!那个乡亲不要发财啊?哪个乡亲想亏本啊?”
  嗵嗵又有几个人跪在了龙镔面前,龙镔隐隐约约知道,这些人都是他的长辈,每一个人的辈分都比他大,有一个人蹭地打开手上抓着的一个纸筒,在龙镔的脚底展开,对这龙镔悲伤的说道:“龙主席,这是你九岁写的对联,这是你十岁写的对联,这是你十一岁写的对联,这是你十二岁写的对联,这是你十三岁写的对联,这又是你十四岁考上大学时写的对联,我每年都收藏起了一副,我有时给你一块钱,有时给你两块钱,因为我知道,你一个细伢子既要读书又要照顾爷爷还要负担起两个人的生活,我可怜你同情你的生活困境,可我也穷,也只能这样帮你,现在你富有了,可我还是那样穷,现在我有机会发财富裕了,你为什么不想想自己以前,也来同情同情可怜可怜我们现在的日子呢?”
  *************
  过去好些年了,对联上那鲜艳的底色早已褪去,只是那漆黑的字迹,那很是稚嫩的字迹依旧在无声无息的彰显着那段岁月,那段艰难,又或者表白着那段情感。
  不过此刻的对联是放在那些血肉的碎片上的,难免就沾上点不清不白的血污,说这是血污也不对,因为这五颜六色的糊糊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龙镔突然间全神贯注的看起对联来,这样的对联写得真是有趣,什么“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之类的,不过也对,天增了岁月那人肯定就得增寿啊,是不是?不错了,每年都要死这么多人,天增了岁月不一定人就会增寿,有时候天增了岁月,人就会没命的!就像自己一样,不过就剩下寥寥几年罢了!
  这副对联也好玩,什么“四面来财,八方进宝”,是啊,每个人都想要钱都想发财,恨不得全天下的财富都是自己的,滑稽,真的加入四面八方都有钱涌来的话,那他家哪里还装得下?
  钱?钱是什么?寿?寿又是什么?是钱为寿而生,还是寿为钱而作?无钱有寿会怎么样?无寿有钱又会是怎么样?
  钱,自己掌管着数百亿港币资产,可这钱不是自己的;寿,自己今年二十一,按照70年计算,自己还能活四十九年,可实际上自己最多还剩下九年。记得这些修水库的钱都是钱老,干爷爷钱老奖励给自己,还有现在在集团的薪水,不过自己到底实际上有多少钱根本没有印象,就算有印象又有含义吗?摸摸口袋绝对找不出一文钱,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以正常健康人来看,将来的日子的确很长,生活也必定可以想象中那么美好。可是自己其实已经知道这么些年来不间断的透支自己的体力脑力,再加上旧伤旧创,没有很好调养,其实自己早已百病缠身,只是没有发作而已,最无奈的是,其实另外四十年早已被老天爷收去,老天爷早就给自己下了那么一个无耻的诅咒。
  ······
  蒙远接到了一个电话之后就显出极其为难的神色,悄悄的跟康定庄说了,康定庄大惊失色,赶忙附在龙镔耳边说道:“龙主席,美国方面又变更了谈判条件,谈判团想请您回去主持工作······”
  终于一切空虚对一切虚无开始了最后领地的占据。
  龙镔受不了全身上下彻头彻尾的冰寒,这种冰寒是一种极端难以忍受的恐惧!这恐惧是虚无的血液在空虚的温度中无限矛盾的沸腾,是颤抖的虚无在空虚中极度扭曲的挣扎,更是狰狞的虚无企图逃出危险的空虚那无处不在的掌握,是执着的虚无终于决定在放纵的空虚下无奈屈从!
  他变态的,卑劣的,狂妄的,阴险的,却又极端得意的纵声大笑,那笑声有若天雷乡传说中的十八个惊雷,更有若疯癫的毫无目的的闪电,在天雷乡在熊山上空睥睨一切的肆虐猖狂!又在纵声大笑中猛地站起来,抡起屁股下的凳子对着那些声音那些五颜六色的血肉一顿狂砸!
  吓得刘金富他们连连后退,惊慌的退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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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大风村又有人打来电话报告说龙家那洁白的祖坟上已经被泼洒了很多大粪很多女人的月经。龙镔记得在飞机上看祖坟就像是熊山上纯洁的坐标,可如今坐标污秽不堪了!
  龙镔闻讯之后,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一言不发就向大风村走去,康定庄他们想用车子送他,被他冷冰冰的盯了一眼之后就禁口不语,只得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
  龙镔一口气就走到那块儿时经常玩耍的沙滩上,看着沙滩看着河,这河里,哥哥龙泉就是在河里淹死的,对,就是在这河里淹死的,我要喝掉它,我要喝光这条被诅咒的河!
  他伏下身子象动物那样在河里狂吞着河水!
  突然他听到耳边响起一个似乎无限慈祥无限宽容无限温和无限博爱的声音:“孩子,你难道不累吗?”
  正在大发野性的龙镔骤地全身痉挛起来,痉挛而又迟疑的问道:“你?你是谁?是我的齐爷爷?我的外公?我的钱爷爷?我的苏爷爷吗?”
  这个声音依旧这样似乎无限慈祥无限宽容无限温和无限博爱:“我是汪主席,我是一个老人,我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知道了,孩子,你累吗?你难道就不累吗?”
  ······
  在痉挛中的龙镔渐渐迟缓起来,慢慢舒张了,他定定的看着这个声音的主人的眼睛,定定的答道:“我累,我很累,很累,很累······”
 
 
 
只看该作者 154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一章 解脱羁绊
 
    靡非斯陀:为了给你排遣愁烦,我选择了高贵的绅士打扮,红衣上绣着金线,结实的缎氅罩在外边,帽子上插有雄鸡毛一片,身佩着宝剑又长又尖,我简单明了的向你奉劝,请你也穿戴同样的衣冠,这样你就解脱了羁绊,自由自在的去把生1活 体验一番。
  浮士德:······用千百种丑恶的人生现实,阻碍我活波心胸的创造兴致······我内在的神明,能够深深地探刺我的方寸;那君临我一切力量的神明,却不能将外界事物移动分毫。我觉得生存已经是种累赘,宁愿死而不愿生!
  ······
  浮士德:那时从那可怕的紊乱中,有种听惯了的甜蜜声音将我深深吸引,用快乐时代的余韵,诱发我残余的童稚感情,所以我诅咒那一切!······我诅咒希望!诅咒信念!尤其诅咒万事以忍耐为先!
  ······
  靡非斯陀:······人生短暂何所求,及时行乐莫停留。废话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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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的乡民!为了报复我对他们挖采黄金的干涉,为了报复他们认为我那对他们的欺骗,丧心病狂地向我先祖那洁白的永远安身之所泼洒最污秽的脏物!
  这就是我的乡民!为了得到金钱,将我的家传古物盗窃,将我的先祖永远的安身之所掘开!
  这就是我的乡民!为了得到地底黄金,不惜血刃相见,毫无羞耻的将我的熊山践踏!
  这就是我的乡民!再也没有任何形式的对我感恩,反而用无法入耳的语言将我羞辱,再也不会记得我对他们诚意的付出!
  这就是我充满信任充满尊敬的大学教授我的高老师!在更多黄金的面前他的良心他的承诺显得那么苍白,连他都抵御不了诱惑,我又还能如何对自己的下属抱有信心?
  这就是人!为了金钱将一切顾忌都给抛开,为了那可以满足他们更多欲望的金钱黄金,他们当然就会将一切顾忌一切胆怯抛开!在欲望面前,谁能战胜?在这座无法逾越的城墙面前谁又能逾越?
  一切都是为了欲望啊!企业生产的产品是为了满足市场的需求,这个市场的需求就是人类的欲望要求,我竭心尽力发展集团开发产品,其实也都是在为了他人的欲望要求而做贡献,我艰苦的劳累,我拘谨的节约,我对抗着低俗的享受,万没想到我的一切努力竟然全是纯粹的无知!
  活着的生物全都是为了那活着时候的欲望,撕破人生的一切才会明白人生的本源无非就是欲望而已。就连爱情友情也仅仅就是彼此相处时产生出来的心理和精神的愉悦之感,这愉悦之感也仅仅就是欲望的另一个解释。
  别把一切看成崇高,生命原本就是自私的卑微,一旦抛开逻辑的禁锢,就会知道,就连“自私”就连“卑微”都已经失去概念评判的价值。
  一切仅仅就是欲望!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逃脱欲望的魔爪,从一生下来直到我在很快的将来中快死去,我都会都只能在欲望那高耸入云的城墙之内,从来我就是欲望的奴隶!
  一切生灵都是在把自己当作这个世界,它从世界中去取,让世界围绕着自己的活。我们基因的本能役使我们去做,我们因此无法逃离。
  基因是永远无法战胜的老谋深算的对手,是我们的本能之主,我们的基因自我们一入人世就已经决定了我们只能走为了基因而走的欲望之路,通过我们的满足感、痛苦和欢乐对我们实施控制!你不是纯粹无私的奉献着的,你有亲疏,你有好恶,你有自己的家庭,你更有自己的欲望,你之所有有幸福那是因为你尝到过痛苦和苦难,你指责别人对你的伤害之时,你也许没有想到那伤害只不过就是对你的某种欲望的剥夺。
  我何必再活得这么累?既然注定谁都无法战胜欲望,我何不一了百了解脱一切羁绊,肆无顾忌的活着?上苍既然都为了报复的欲望而限制我的生命长短,对我的生命下着无耻的禁制,我又何必再把那些禁制和诅咒放在眼里?
  什么标准和目的,什么规范和约束,真正的最本质的就是安全的保护的去随心所欲到处攫取!自由自在的把生活,把生活的那个欲望实质去体验享受一番!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了,这个世界也就从此与我无关······
  ······
  龙镔立刻查找出了那几个在祖坟上泼洒粪便和女人月经的乡民,天雷乡派出所不敢怠慢,当即就将这几个人拘留。龙镔又将所有慈善资金全部拿走,甚至将指挥中心也命人拆为平地。
  最为恐怖的是,他派人在祖坟附近架设电网,并用更高的围墙围起来,还雇用十二个大风村村民日夜巡护。
  天雷乡已经对他没有半点意义,他活着从此就是要为了自己而活。
  ************
  美国的商务合约最终还是被龙镔抢到了手,不过条件变得异常苛刻,而且利润很低。但是这份合约却给集团股票在短短五天之内就带来30%的暴涨。
  为了最大限度降低生产成本,提高投入产出比,龙镔严厉督促推行产品零库存;为了更好的管理员工和提高工人劳动积极性,他一方面提高员工福利待遇,另一方面他对处罚违反管理条例的员工毫不手软;······
  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人就是欲望的动物,就是在欲望面前选择屈服的动物,人性人心不过就是一台输入输出的反应机器,利衡也是一台机器,员工就得是这机器上的零件,员工的价值无非就是劳作,劳作之后所得报酬他们就是为了用于满足他们个体的欲望,他们存在生活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是可以一言以概之那就是“畏惧着他们觉得该畏惧的,利己着他们觉得该利己的”,仅此而已。
  **********
  从来不喝咖啡的龙镔开始了喝咖啡,他感觉咖啡因可以加速他大脑和身体的机能运转,不但可以保持他大脑的清醒,而且可以产生一种欣快的愉悦感刺激。
  他还学会了每天晚餐时都喝一点酒,酒对喉管的刺激令他难受,可是他喜欢这种难受,因为这种难受之后总是会让他有种淡淡的晕沉,而这种晕沉却反而令他能更全面的进行推理逻辑。
  他开始注重饮食的精细,因为他知道自己每天的脑力消耗很大,必须得从营养上充分补给,他聘请了两个特级湘菜厨师料理他的日常生活。
  他派人和云南某著名卷烟厂协商,合作研制出一种特制香烟,这种烟的口感更纯更香,制作工艺近似于中南海特供香烟,他又与该厂合股成立经销公司,专门向各大富豪推销这种成本高昂的贡品级香烟,很快这种香烟就在富豪圈子里推广开来,他也彻底告别了以前抽那种大众化香烟的日子,抽上了这种象征身份象征地位的香烟。
  他戴上了价值几百万的劳力士,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到了极限,奢华到了极限,随身都是四个保镖形影不离,甚至他还以集团的名义买了一架商务飞机。
  在谈判中他纵横捭阖手段花样百出,率领他的智囊团和谈判小组完成了诸多艰难的任务;在国际金融市场他目光敏锐洞彻先机,利衡投资基金疯狂的膨胀起来。
  在接下来的岁月里,集团正式以崭新的发展姿态屹立在跨国集团之列,作为董事局主席和总裁的他自然也就得到了世界各大富豪们面子上的尊重,得到了众多国家的政治人物的友好接见,得到了新闻界和股民们的一致推崇。在外界看来,他是一条深不可测只能作朋友不能做敌人的天龙;在集团内部看来,他就是利衡的帝王。
  然而,在蒙远他们这些保镖看来,他已经是一个欲望狂魔,特别是自从龙镔他得知随着天雷乡的很多乡民富裕起来到处都开设有秘密的赌场妓院之后,龙镔就在那些隐蔽的私下场合里变成了一个欲望狂魔。
  龙镔对他们非常友好,从来不对他们无故斥责,给他们的薪水高达一百多万年薪,他们只需干上一年就可以确保一生衣食无忧,对于他们来说,保镖的职责仅仅就是保卫他的安全,龙镔在秘密场合的疯狂与他们的职责无关,龙镔也严厉警告他们不得向任何人泄漏。但是他们看到龙镔每每在这样的场合都是歇斯底里的疯狂就情不自禁的令他们有些心惊胆颤,他们无法理谕一个人可以狡猾虚伪到这个地步:在任何公开场合龙镔他都是正襟危坐彬彬有礼绅士风度坦荡君子,却和一些富豪在一些秘密场合穷奢极欲,譬如去非洲草原猎杀野生动物,去海洋中捕杀鲨鱼和鲸鱼,在荒凉的地带亲手操纵火炮火箭弹去见识武器的威力,在隐蔽的小岛上在豪华游艇上观看成群美女毫无遮蔽的艳舞,观看活生生男女性交表演,看着那些女人为了抢夺他们抛洒的美金而大打出手,看着一些为了得到他们奖励的金钱而不惜生死决斗的男人去决斗,看人与野兽的搏杀,看狮子老虎是如何咬死猎物,看巨蟒是如何吞食······
  说句良心话,他们非常担心龙镔会被别人下圈套去赌博,非常担心龙镔会因一时控制不了自己的性欲而去和那些女人交合染上艾滋病,非常担心龙镔会被别人诱惑去吸食毒品,但是龙镔却出于所有人料想的那样,他不管别人如何用言语窜缀他都可以不赌博,了然无视的看着其他富豪豪赌,自己在一旁帮着起哄,他可以坦然无事的看着那些女人那些男女在他面前纵欲,自己决不会去触碰女人肉体。
  这些富豪们不能理解龙镔如何做得到这一点,但是他们知道龙镔对赌博有惊人的天赋,他能准确判断每一局梭哈的胜负,知道龙镔虽然性器官会强烈勃起,但他却对女人有怪异的控制力。富豪们以为龙镔是同性恋。
  而蒙远他们知道龙镔为了束缚自己的性欲已经很痛苦,他们也知道不但在利衡集团就有四个女孩深深喜欢着龙镔,静儿、秋雅、薛冰莹还有焦思溦,这四个女孩随便哪一个龙镔都可以去和她做爱,而且还有众多淑女女星交际花想嫁给龙镔想和龙镔来场友谊大战,可龙镔对她们非常礼貌,从来没有染指,就连那个经常和龙镔一起出去玩乐的焦思溦,龙镔也没有碰过。
  他们担心龙镔继续这样下去会崩溃,会变得比谁都放纵,可他们不知道如何才能劝解龙镔进行正常宣泄,他们隐隐约约猜测到龙镔在自慰。
 
 
 
 
 
 
只看该作者 155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二章 崩溃的原罪
 
    这些日子来龙镔做过很多梦,但是就数今天中午做的梦最为稀奇。
  他梦见自己正背负着一台巨大的机器象骆驼一样行走在沙漠上,这片沙漠是广袤无垠的,绵延过去不知几千里几万里。最先还有一条河流静静的在脚边流淌,蓝蓝的水,烟翠的树,殷红的红柳花、罗布麻花、骆驼刺花,在远近的沙丘衬托下,交相辉映,河岸两旁很自然的形成了一条绿色的走廊,这风景是唯美的,他欣赏着美丽,感觉不出背负的重量。
  他本想就此停留下来的,但是他有任务,这个任务就是将这台机器运出沙漠,他只得向前走。渐渐的越往前走就发现河水消失了,绿树红花也没有了,只有零许几棵枯死的胡杨用它悲壮的奇特造型在沙丘上陈设着它的死亡。向前极目望去,除了漫无边际的沙丘就还是只有沙丘。
  沙漠绝非只有单纯的黄色的,眼前的沙丘更是在烈日下呈现出不同的色彩,有黝黑粗粝的,有白亮耀眼的,有灰棕暗黄的,甚至赤橙黄绿蓝青紫,各种颜色无奇不有应有尽有,眸子中能清楚感受到万千闪闪的刺眼光芒。可是太阳很烈,肩头的机器越来越重,又没有水喝,他感到自己很累,想停下来歇歇,甚至他想把机器放下来,好好的睡一觉。
  可他不能停留,更不能把机器从肩头放下,他只得继续走着。
  突然,这些高低起伏的丰满圆润的沙丘突然活动起来,就好像是有了生命一样的活动起来,在隆隆缓慢的活动中渐渐幻化出一个个活色生香的赤裸裸的女人,并且还在跳着无比香艳的舞蹈,一时间臀波乳浪,比以前和那些富豪们一起欣赏的艳舞更加具有感染力!
  被数不清的女人围绕,嘴里顿时万分饥渴,一阵阵无法控制的火苗在胸腹间肆虐蒸腾,躯体立刻就如那枯死的胡杨木一样燃烧起来,和应着裸体的舞蹈在世界中疯狂的跳跃!
  更加奇特的是这些高挺的乳房中竟然在泊泊流淌着洁白的乳汁,这乳汁又奇特的汇聚成一条条河流,唇舌间的饥渴更加强烈,他无比急切地想冲上去抚摸这些丰乳肥臀,想冲上去畅饮!
  一个声音,不,是千万个声音从这些女人嘴中,从她们的躯体之中传出,传入到他的耳朵中:何必再在抑制和失控中经受煎熬与折磨?这本来就是上帝赋予人类无可指摘的本能,不要再抵制,这是通往被拯救的唯一真实之路······
  咚咚咚——!
  天地间突然响彻可怕的炸雷!
  不,错了,是敲门声音。
  龙镔猛然惊醒,望着办公室的门,抬手向脸上一擦,揉揉酸痛的眼睛,很疲倦的道:“进来。”
  林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石伟,林洋说道:“龙主席,石先生说和您约好了的。”
  龙镔记起了石伟在昨天就打了一个电话,说是只占用中午十分钟时间说个事情。于是他说道:“石伟,坐吧,林秘书,给倒杯水来。”
  石伟一眼就看出龙镔肯定刚刚才睡醒,那额头上还有一块红斑,他坐下来就嘿嘿笑着说道:“龙主席,别客气,我就说几句话就走的。”
  龙镔本想起身也走到沙发上去和他说说话,毕竟这也是个礼仪,更何况石伟从来就没有骚扰过自己。可是刚准备起身就发现身体的异样,胯下阳根高高耸起,涨痛的非常难受,站起来就会被他人发现,这是会出洋相的。他只得坐回座椅,利用身前的老板桌挡住石伟的视线,对石伟说道:“你最近超市生意还好吗?”
  石伟嘎嘎笑了两声:“感谢龙主席关心,我承包的那个超市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的,就是我家那个怪物把我折腾得要命,你没发现我这些日子已经瘦了很多了吗?”
  龙镔曾在车子里见到过石伟抱着他儿子在路上走,,那小家伙,那小家伙······不知道那个小家伙长得是什么模样······
  石伟看见龙镔有些出神了,暗笑一声,说道:“龙主席,是这样的,今天是秋雅的生日,我表弟也就是你的学生进宝也来了,我叔叔也来了,大家想请你来聚聚,时间随你安排,只要不到明天就行了。嘿嘿。”
  龙镔知道秋雅很乖,除了公事就没来找过自己,在集团的表现也很好,就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了。
  石伟走后,龙镔转身就走进办公室旁边的洗浴室,这洗浴室里有一个价值数万美金的大浴缸,躺在里面就会喷出很多水柱来按摩全身,舒缓身体疲劳。龙镔总是用很冰的水来浸泡,似乎感觉冷水可以清除那种体内的燥热感,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
  水柱时快时慢时强时弱的冲压着身体,可越是这样就越是感到自己正在被成群的女人包围,下腹燃烧着疯狂的欲望之火,那阳根倔强的昂然挺立,龙镔感到眼睛发红,他死死的盯着这个昂然挺立的自己,痛苦的谴责着有些颤抖的双手,终于还是无法控制的将那个自己与紧握结合,闭上眼睛,将自己融入迷幻的沙漠地带,让疯狂的挺立与一切柔软一切温柔融合,将种子的阴影毫无保留的喷洒进了靡乱的意识之中······
  **************
  秋雅是万分高兴的,因为今天龙镔来参加她的生日,这些日子来,不,准确的说是自从2003年7月一直到今天2006年8月,这三年多来她好难受,想龙镔想的好难受,每天眼巴巴的就是盯在过道,希望可以见到他的身影,可是能见到他的日子太少了,他总是那么忙碌,不过他也还是挺体谅自己的,隔些日子就会把自己叫去吃顿饭,交代一些工作让自己做。
  其实今天还有海涛和邬庆芬也来了,大伙儿都坐在酒桌边说着话,话题都是在围绕着石伟的儿子石衡,小石衡的可爱和搞笑为大家平添许多乐趣,石伟更是神采飞扬诉说着石衡的诸多光辉事迹:“别看他还没有一岁,但是我敢保证他比那些一两岁的小孩子聪明多了!那天我给他喂梨膏糖水,结果梨膏糖放少了,颜色不深,浓度不够,这个奶奶的小瘪三坚决不肯喝,还把我脸上抓了一下,看,就是这里,”他指着左边脸颊,“厉害吧?害得段平春这家伙还笑我是和肚子打架,被肚子抓的,后来我只得再往里面加了点梨膏糖,他看到颜色和浓度符合要求了才喝!这还算好,你们不知道,现在这家伙喝起娃哈哈来,简直就是毫无节制!一口气就要喝两瓶,······”
  小石衡很胖,白乎乎肥嘟嘟的,正被秋雅抱在怀里,他手上抓着秋雅的头发使劲揪扯,把秋雅的头拉了下来,秋雅痛得哎哟叫了出来,杜慈忙上去把他的手指瓣开,装样子的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他立时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哭声惊天动地,正在厨房忙活的杜慈她妈妈连忙跑了出来,从杜慈手上抢过这家伙,小心的搂在怀里,万分慈爱的哼唱着说道:“宝宝,别哭,别哭,姥姥抱,姥姥抱······”
  石伟杜慈秋雅静儿全部跑了上去围着他,试图用各种语言和行为来安抚他委屈的心灵,可小家伙受了委屈,绝不愿就此屈服,依旧蹬手蹬脚的放肆哭叫,杜慈没法子,只得抱着他坐在沙发上,撩起上衣,将乳房塞进他的嘴巴里,一见有东西吃了,他立刻安静了下来,砸吧砸吧吃了起来。
  石伟哭笑不得的指着他说道:“看到没有?他就是这个德行!那天我好玩,就把自己的胸脯塞给他,他看都不看一眼,还恶狠狠的抓了我一把!妈妈的,这家伙,没救!”
  秋雅无比羡慕的看着杜慈喂奶,转又无限期待的看着身旁的龙镔,禁不住低声说道:“真好,做妈妈真好······”
  进宝已经长成一个大男孩了,他就在长汉大学读经济管理专业,他口不择言的接上口说道:“秋雅姐,那你就赶快和龙大哥结婚啊,结了婚也生······”
  石伟啪地从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进宝不明缘故,别脸就朝石伟吼道:“石伟,你踢我干什么!想打架?”
  石伟冲着他使劲挤眼色,进宝可能被踢痛了,弯下身子用手揉着,不依不饶的继续吼道:“老哥,我可告诉你,现在我比你高比你壮,不再是以前受你欺负的时候了,要打架我们找个地方单挑!”
  石伟有话说不出来,······
  静儿她知道龙镔在天雷乡受了严重打击,她知道这样的打击对龙镔是难以承受的,因为她感觉龙镔自从天雷乡事件发生之后就变得精神很疲惫,而且身着打扮越来越奢侈,对大家的眼神也变得日益冷漠,连她都无法看透眼神里的内容,但她已经感到这眼神里有一种她害怕的邪恶隐隐流泻出来。她本来计划就在这几天自己去想办法说服那些保镖把龙镔这些日子来的行踪告知给她,她再根据情况想办法说服龙镔去做身体检查心理治疗。对今天的酒宴她本就持反对态度,可是秋雅坚持,她只好千叮嘱万叮嘱秋雅一定不要在龙镔面前流露出结婚成家的念头,可现在秋雅还是忘记了自己的嘱咐,还是流露出来了。
  看着龙镔渐渐铁青的脸色,她知道龙镔要出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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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朵里回荡的是秋雅的那句话,是小家伙哇哇的大哭声和兴奋的吃奶声,眼睛里全部都是酒桌上的碗筷,全是众人模糊的面孔,鼻子里飘进来的是烟味菜味和女人的味道,唇舌之间顿时万分饥渴起来,脑子开始混沌着。
  龙镔猛地站起来,端起身前的啤酒杯,对着大家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聊吧!”然后他一口喝尽,也不管大家是什么反应,转身就走出门外,蒙远他们对大家摆摆手,紧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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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得在非洲草原上和一群富豪在当地高官的陪同下,租了几架直升飞机飞在天空拿着枪瞄准那落单的角马斑马羚羊射击,还坐在越野吉普上追杀雄狮。有一次自己无意中发现一只小狮子圆滚滚很可爱,就兴奋过头了,把它抱在怀里玩耍,没想那只小狮子把自己手上撕了一下,自己正在低头看手的时候,一只本已跑远了的母狮对着自己冲了上来,已经来不及捡拾放在地上的长枪了,将小狮子向地上一扔,拔出腰间的手枪就打,更没想到手枪竟然卡壳,要不是站在身旁不远的黎大山一枪命中的话,说不定自己就会受伤。记得自己当场就拿起冲锋枪对着被打死的母狮一顿狂射,还将那只小狮子也打成肉酱。
  非洲草原上几乎每个动物群都有小动物,那些动物群都很亲热,彼此玩耍嬉闹着,那些雄性动物为了争夺与雌性交合的机会,都会搏斗厮杀,胜利者就赢得雌性的允许,它们就会毫无遮拦毫不顾忌毫不羞愧的在它的同伴面前交媾,雄性就会将自己的种子种进雌性的子宫,雌性就会生出小动物。
  它们自由的交往,简单的生活,纵情的交媾,全然就是遵循天然的本能,一点没有人类的复杂。
  是的,交往联系是天然的本能,传宗接代是天然的本能,性爱也是天然的本能,物种要延续交媾,就得发生性爱,这是基因天然的需要,失去了繁衍物种就会灭绝。
  我不过就是一个生物而已,我畏惧什么?诅咒?我这个生物竟然被可笑的荒唐的诅咒了!我畏惧吗?我疯狂的屠戮野生动物海洋动物,用火箭炮炸死巨大的鲨鱼,到底我这种破坏是想要证明什么?证明我也可以主宰那些生命的生命?我也可以象上苍那样主宰它们生命的时间?
  我将自己的情欲禁锢在双手之间,明明自己渴望去发泄,为何又宁愿被他人嘲笑我是同性恋而不去发泄?将欲望破坏在搏动之间?
  性交不过就是性交罢了,性交并不意味着就会生下孩子,性交不过就是可笑的上帝嘴里的原罪而已!那些女人的性命关我屌事?我也象那些富豪一样操了她们,就算她们被我操死又关我屌事?那些女人还不就是要钱吗?那个什么影星在电影里那么高贵,见了美金还不变得象狗一样?趴在那个什么什么唐董事长的面前,吞咽着他的······
  那个许总裁有句话说的很好,世界上什么都会消失,就只有性不会消失,因为性是柔软和坚硬的相互依存,互不可缺,雄和雌是对立统一的,男人需要女人,女人也需要男人,没有性的一辈子是不正常的一辈子。
  性,是原罪?笑话,怎么会是原罪?性,真正的概念应该叫做原欲!因为这是人除了吃住穿之外最本能的欲望!可笑的我,现在吃住穿玩权力都得到了最高的享受,却无知的忽略了这个欲望!
  要满足这个欲望还不简单?
  对,只有全身都满足了这个欲望我才能称得上是自由自在的享受我那有限的人世!
  只有彻底打碎以前的世界,我才能创造出自己的新世界!为我那有限的生命带去毫无遗憾的欲望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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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靡非斯陀:尽量藐视理性和知识,藐视人间最高的能力,尽量在幻术和魔法中让虚诳的精神加强自己,我就这样绝对的掌握住你!命运赋给他一种精神,这精神不断的向前猛进,他那过激的努力,跳跃过尘世的欢欣。我把他拖进狂乱放荡和生活,经历些吃喝玩乐,他将发呆,拘泥,惊惶失措,再把饮食在他那贪婪的唇边扬播,引起他不如餍足的欲火,他将哀求充饥解渴,即便不委身恶魔,也必彻底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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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脑子里回荡着石伟儿子石衡的名字,石衡这个名字是石伟想出来的,选自利衡的衡字,意思就是在利衡出生的,可是这个时候,龙镔却觉得这个石衡就是在嘲笑自己生理失衡!阴阳失衡!欲望失衡!
  失衡!失衡!失衡!
  这两个字就像利刃一样疯狂的割裂着他躯体上的每一个细胞!
  他要发泄!阳根已经无法忍受的激烈昂挺!他要发泄!
  他记得今天上午有个交际花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是她已经到了长安,想约个时间见面,撮合他和香港德胜公司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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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际花有着动人的美貌:细长的柳眉、明澈的双瞳、秀直的鼻梁、娇润的樱唇和光洁的香腮,恰到好处的集合在了一张艳丽的美靥上,配合着那种让人无法抗拒的迷人气质,凹凸鲜明的优美曲线婀娜妩媚,冰雪般白皙、凝乳般光洁的肌肤此刻对龙镔产生出异常强烈的诱惑力。
  交际花看出龙镔的异样,扭动着腰肢走到坐在客房沙发上的龙镔跟前,甜浓柔靡的说:“龙主席,我们跳个舞吧······”
  ·······
  她丰满的胸轻轻触碰着龙镔滚烫的胸膛,龙镔躯体开始颤栗,喉头情不自禁发出低沉的声响,略有些无处可逃的恐惧感觉蔓延起来,交际花两眼微闭,美丽的睫毛微微颤抖,非常有技巧的让她所谓矜持的身体放弃抵抗······
  龙镔在灵魂深处为自己羞耻着,交际花适时的说道:“龙,这是永不消失的奇迹,只有狂喜,只有涨裂,只有我的投降,让我们遵循本能吧······”
  蒙远他们一直守在酒店客房的门外,蒙远看见那个交际花就知道她是那种巴比伦的娼妓,他试着敲了两下门,登时里面就传来龙镔的怒喝:“干什么?”
  他们不敢答话。
  ······
  传说这是原罪,可这原罪却是生命的本能,一个没了心的肉身是无法拒绝原罪的禁果的,灵和性一旦割离,原罪的禁果就会变成单纯的发泄,生命就会崩溃。
  据说这种崩溃是生命必然要面对的过程,不信?那你看看你的四周。
 
 
 
只看该作者 156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三章 痉挛的坐标
 
    交际花从龙镔近乎狂野的粗暴中断定龙镔真的就和大家说的那样是个处男,但绝对不是阳痿,她的肌肤感受到了龙镔那雄起的刚硬和热度,她轻轻划弄着龙镔的后背,既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一样,时时加以异样柔软的话语呻吟,将龙镔刺激得血脉喷张。
  她轻喃的呢哝:“龙,把你尘封的意愿打开吧,······用你的雄起,征服我吧,······原始的陶醉会将世界超越,······你对你眼前世界的征服,会将记忆中的图腾激活,······难道你不记得这神秘的互渗能改变所有的世界,能影响宇宙万物生长和大地的丰收?······”
  ······
  眼前的躯体光洁白亮,白的红的黑的阴影的在眼前蠕蠕涌动,象极了梦幻中的沙丘,极度饥渴的感觉在龙镔全身疯狂地窜梭,他奇特的想起了自己是如何狩猎,似乎眼前就只是他的一个猎物。他焦躁地野蛮地抓揉这个躯体,却又在为自己的野蛮颤栗不已。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颤栗?我怕什么?我还畏惧什么?这不就是一只被我猎杀的野物吗?
  静儿?为什么这不是静儿?为什么我要她是静儿?我是不是疯了?我为什么要蹂躏她?
  静儿?对,财务部那个新来的部长助理是个他妈的小白脸,正在不知死活的追求静儿!这个人是谁招进来的?他想死了,安?去追静儿?!
  不,静儿为什么那天要和他一起在马路上散步?为什么?为什么!难道静儿也想和他交朋友?那天自己坐在车里看到的是不是错觉?不,不可能,怎么可能自己会看错呢?!
  那她和他散过几次步?难道就只有我看到的那次?不!决不可能这么巧合,怎么可能就只有我偶尔碰到的那次呢?那要是她和他有了很多次的话,那现在到底发展怎么样了?
  她敢!他敢!我马上就去炒掉他!静儿是我的,是我的!
  对了,还有以前在她老家时就听说过有几个人要娶静儿,我操他妈的!静儿是我的!是我的!绝对不让任何人去追她!
  手上软软的,就和秋雅就和薛冰莹就和焦思溦身上一样,秋雅?记得好像自己以前说过要娶她,要和她象石伟杜慈生下小石衡一样生个小龙镔,石伟杜慈快乐而幸福,海涛也要和邬庆芬结婚了,很快就会生个小海涛出来,我为什么就不能象他们一样快乐而幸福,也和秋雅生个小龙镔出来呢?
  不!石伟爱杜慈,海涛爱邬庆芬,可我爱秋雅吗?他们快乐而幸福是因为他们有爱,可我和秋雅之间有爱吗?
  是,秋雅痴痴的爱着我,宁可死也不放手,她和我度过了很多苦难的岁月,为了能留在我的身边她用自杀来做代价,可我······
  薛冰莹?薛总的女儿,薛总已经过世了,就是在今年六月份,刚好是在外公死祭的第二天,记得那天悲风愁雨,可是谁能怎么办?生命只不过是个过程,只不过是条路,路是有尽头的。薛总还是那样,用眼神告诉自己要自己去娶薛冰莹。薛冰莹,难道自己对薛总报恩的方式就只有这么一条?对,没错,自己以前是和她在床上折腾过,但是也根本就是搂搂抱抱而已,她凭什么就要说自己和她有过媾和?从来自己都只和静儿有过,对,只和静儿有过,就连和那同床共枕过多次的秋雅都没有过,焦思溦更不能有。
  焦思溦?焦思溦,自己可以非常明显的感到她对自己的心意,可以明显听出她的暗示,可以看出她和自己在一起观看艳舞时候她对自己那种紧张的眼神,似乎生怕自己会和那些女人发生性行为似的,甚至还向自己流露出可以另找方式解决那段仇恨似的。
  我为什么要想起她们?她们有什么好想的?谁都别想我会和她们结婚,会和她们发生亲密行为!她们不配!
  不,是她们不配还是我自己不配?错!错!错!都错了!全错了!这个世界都错了!这个世界全错了!
  不!不是这个世界错了!是我的世界错了!对!就是我的世界全错了!我有诅咒!我有别人没有的诅咒,所以我就是怪物!我就是魔鬼!名扬董事长说得对,如果我有那个诅咒那我就是魔鬼就是怪物!所以才会被上苍诅咒!
  我的生命极其有限,我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神明!只有魔鬼只有撒旦!只有魔鬼对世界疯狂的征服!
  我的这个世界和所有以前碰到过的人都没有任何关系!我只需要征服!征服那些野兽的生命!征服那些我所见到的我要去征服的生命!
  我要狩猎,我要看到所有的生命在我的脚底下在我的猎枪下哭泣求饶!我要从猎物身上获得我无敌的生命力!我要抛开一切束缚,抛弃一切障碍,抛弃一切顾忌,我要达到征服的顶峰!狩猎的顶峰!
  既然我的心我的灵魂都已经被上苍无耻的夺去了,那我就一定要从其他生命上掠夺它们的心它们的灵魂它们的生命!
  ······
  龙镔将交际花身上抓揉得块块青紫,交际花透过微眯的眼睛看着龙镔满脸血红的恐怖神色,不禁也颤栗起来,她根本就不知道龙镔此刻在想些什么,在交际花眼里龙镔就像一头情欲极度勃发的公牛一头暴烈的雄狮正在试图摧残她这朵鲜花!就凭龙镔现在那些举止,要不是她能肯定龙镔只是个不懂风情不懂调情的处男的话,那她一定会认为龙镔是个可怕的老手虐待狂!
  她擅长调动男人的情欲,她知道男人对女人有种原始的狩猎征服意识,于是她用葱葱玉指时不时触碰一下龙镔的敏感部位,微张的嘴唇更为婉转低吟:“龙······我是你的猎物·····把我夺去吧······龙······我是干涸的土地······需要你的雨水布施······”
  ······
  对!这就是猎物!我要猎取!对!这是干涸的土地,我是行云布雨的天龙!我要将甘霖撒向这片土地!让万物生长!然后我再猎杀万物!
  我不要静儿,不要静儿!所有的都不要!我只要猎物!
  龙镔低吼一声,嗥叫着如同癫狂的野兽······
  *************
  2007年2月14日,这是情人节,是属于爱情的节日。
  秋雅把门反锁着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进来,静儿则在沙发上暗暗垂泪,形容憔悴。
  石伟和杜慈正站在门外劝解着秋雅,杜慈担忧的说道:“秋雅,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哭了八九个小时了,哭坏了身体怎么办?”
  石伟轻轻的敲着门,道:“秋雅,你把门打开嘛,”他继续敲击几下,“秋雅,你看我和肚子都在这里站了好几个小时了,不管你心里怎么难过,你都得打开门让我们进去说说话啊,是不是?”
  石伟将耳朵贴在门上聆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依旧是嘤嘤哭泣声,他向杜慈暗示秋雅还在哭之后又敲击着门,说道:“秋雅,秋雅,怎么着你也得对我们答句话啊,秋雅,秋雅······”
  好一会儿秋雅在里面哭叫道:“你们出去!你们出去!我不要你们管!不要你们管······”
  能哭能说话就没事!石伟舒了一口长气,极力压低嗓子对杜慈说道:“放心,她这一时半会还不会出事,”他大声的咳嗽几声,尽量将嗓音变得温柔,“秋雅,你看你凌晨五点钟就把静儿赶出房间,这么冷的天,静儿穿得这么单薄,在沙发上哭,你们两个是好姐妹啊,就算她有对你说得不对的地方,你也得体谅一下她的心情啊,是不是?”
  “她是她!我是我!”秋雅闻得石伟这么说就在房间里越发哭喊起来,“我不认识她!不认识她!我根本就是瞎了眼才会和她作朋友!她是个骗子!骗子!骗子!哇······呜呜!······”
  我的老天,怎么回事?静儿啥时候在秋雅嘴里变成了个骗子?难道静儿骗了秋雅的钱?怎么可能!哈哈,莫非就是静儿欺骗了秋雅的感情?笑话!静儿是个女孩,怎么会欺骗秋雅的感情?要欺骗也是老六那家伙欺骗,怎么着也轮不到静儿作那陈世美,是不是?对了!莫非她们两个搞同性恋,两个人都动了感情,结果一方受了伤害?不会吧,她们两个搞同性恋?难说哦,两个美眉在一张床上睡了这么久,说不定一摸二摸三摸就变成了同性恋!奶奶的,不会这么邪乎吧?那老六怎么办?妈妈的,我在干什么!乱七八糟想!我靠!这还不简单?一定就是为了老六!对,毫无疑问只有可能为了老六!一定是老六在外面沾花惹草的光荣事迹败露了,两个人就为了这个事情争辩起来!要不就是老六和静儿妹妹勾搭上了,被秋雅发现,所以秋雅才骂静儿是个骗子!哈哈,妈妈的,老六,你的事情要是败露了可不关我事,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着想在保密的,我也向黎大山这哥们保证过的,我可连杜慈都没有说过!
  石伟颠三倒四的胡想一通之后,心里觉得有底了,就转过身子用万分真诚的语气对静儿说道:“静儿,秋雅如果再一个人在里面呆着难保就会出事,一定得想法子让她开门,要想让她开门就得对症下药的劝解她,你说是不是?你们两个闹矛盾究竟是什么原因?我问秋雅,秋雅也不说,问你你也不答,那我可要告诉你,我们不知道原因是没法帮你帮她的······”
  静儿幽幽地摇着头,良久才惨惨地凄然一笑,柔肠寸断地低声说道:“石伟······龙······龙镔他······他······”
  “他怎么啦?怎么啦?”石伟一听果然就是与龙镔有关立刻就来劲了,急急地问道,“快说,他怎么啦?”
  静儿红肿的眼眶里簌簌滑落心碎的泪,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从抱着的抱枕和胸口之间掏出一份报纸,摆在手边,丝丝的嗓音从颤抖的唇齿中吐出:“你······看看······看看······”
  石伟一把就抓过报纸,哈,这报纸他知道,是香港最有名的八卦周刊,专门登载那些上流社会名人的花边新闻,老六的名字就在上面时不时出现几次,说什么香港最有价值的钻石王老五,什么老六最合适和哪个哪个淑女拍拖,什么老六和什么女星神秘约会,这都是那些狗仔队搞出来的噱头,全属捕风捉影,目的就是吸引读者眼球罢了,老六多聪明,不但从来不和女人在公开场合露面,而且绝对不和任何一个女人来往超过两次,甚至全部都与那些女人事先打过招呼,谁敢向媒体向外界泄漏,管保教她后悔莫及!黎大山就说过他们的任务就是在保护老六安全的同时绝对不让狗仔队抓拍到证据。
  等等,等等,这次的新闻不比以往,不比以往!石伟一看标题就暗吃一惊,鲜红的大字——“请不要再说龙镔是阳痿是同性恋是神秘的处男了!他就要做父亲了!——幸运怀上龙种的当红女星***对种植过程之泣血哀诉”
  不得了,不得了,不得了!难不成一夜风流就开花结果?这小子难道不知道佩戴那雕牌避孕套?妈妈的!
  他急忙向下看去,杜慈也凑近来低声念出声来:
  一直以来,不仅没有任何女人敢向媒体向外界暴露她和龙镔发生过男女情色,就连那些和龙镔一起玩乐的富豪们总是对外界宣称龙镔他是货真价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所有试图从龙镔身上挖掘出花边情色新闻的狗仔队都是无功而返,都在被迫交差的情况下编造出没有真凭实据的可信度不高的稿件,因此大众普遍认为亿万富豪龙镔要么是个阳痿,是个同性恋,要么就是有神秘克制能力的处男。
  今天我来告诉大家,从远古时代开始,无论是人而是动物,性行为就作为繁衍后代所必需的本能而贯穿个体生命的始终,特别是对于人类而言,性还被当作人类自身与世界统一的象征,它是永恒的互补对立面,它能激活人脑中最深刻最原始的部分,甚至还会压倒最为复杂的理智的力量,这是一个根本性的问题,谁都无法超越,特别是在这个崇尚个性解放个体自由而又有如此多诱惑的现代世俗社会里,除非他是阳痿,否则就不可能在现实中存在有神秘的富豪处男。
  欧阳小姐芳龄二十一,她以一个藉藉无名的大学女生身份在2006年6月出任《梦中落花》女一号主角,她天赋的演技绝美的姿容一举征服所有观众,红遍东南亚,无数狂蜂浪蝶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蜂拥而至,企图一亲芳泽,而媒体也为了满足世人之好奇关注需要自然义不容辞地开足马力竭力挖掘有关于她的绯闻,曾有某些报刊派专人连续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跟踪欧阳小姐一个月,手段使尽甚至悬赏一百万港币,都从来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在大家眼里直到昨天她还像是那个纯洁的圣天使,就和龙镔那个神秘的处男一样,是传说中的处女。
  可是今天本报不得不万分遗憾的告诉大家,这个处女怀孕了,怀的就是那个“处男”的龙种,而那个处男绝非你们佩服过他那超人自制力的处男,他是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极度善于伪装的绝不亚于任何花花公子的狂野浪人!
  处女怀孕了,两个月了,对“处男”说想把孩子生下来;可“处男”说他和她不过就只是两个月前风流过两次而已,他不仅事先就看着她吃下了避孕药,而且他还带了避孕套,“处男”断定他与这孩子无关;处女哀诉她很早以前就爱上了“处男”,因此才会委身于他,在第二次和“处男”风流的时候处女就决定为他生一个孩子,于是就把那药丸含在舌下偷偷吐掉了,并且用指甲悄悄划破了避孕套,自然也就将“处男”的精子留置在了子宫,慢慢的发育成长到了现在两个月的龙种。
  “处男”认为处女是在对他下套,用龙种逼他对两人关系对婚姻就范,受欺骗的“处男”万分愤怒,当场就说他和有名有姓的谁谁谁等等十几个女人干过,从来都是风平浪静,绝不会被人如此威胁,还声言他这辈子时日无多绝不会结婚生子,勒令处女把孩子打掉,就当从没有发生过这回事,他愿意拿出多少多少金钱来弥补;处女血泣,她如果没有“处男”宁愿去死,如果没有龙种更是宁愿去死;“处男”狂笑,厉喝他将不惜一切代价绝不会让处女的诡计得逞。
  处女万没想到世人眼中节身自爱的“处男”是个如此货色,这是第一个悲剧;处女更没想到“处男”会是一个要杀死自己后代的如此没有心肝肠肺的人物,这是第二个悲剧;处女最没想到就是“处男”竟然要用金钱来毁灭她纯洁的爱情。
  没错,处女不该耍那个小心机,但是我们对此不能指责,因为在我们眼里“处男”实在太优秀了,手中掌控上千亿资金在世界各地的运转,集团的增长平均达到60%以上,高大壮实英俊潇洒谈吐自如逢战必胜智慧超人,是世界最年轻最有魅力最有潜力的大集团总裁,不知是多少淑女的白马王子梦中情人,任何超级影视男星体育明星和他一比全都黯然失色,试问,又有几个女孩不想嫁给他?又有谁不担心“处男”只不过是在玩玩她?既然如此,那我们对欧阳小姐那种出于守卫爱情的小小花招,我们又能指责她吗?在这场无情的悲剧游戏里,她只不过是一个悲哀的受害者罢了,她的遭遇也只是在提醒我们那些女性读者,不要去做白马王子的虚幻美梦,那些白马王子的光环下有的只是冷酷的心。
  处女无法面对昔日无限温情的“处男”今日却给予她残忍的打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向她舅舅求助,她舅舅向本报跪地哀求恳请我们暴露“处男”的真实面目,并向本报诉说“处男”有野蛮的狩猎屠杀习性,报复手段心狠手辣,如果侄女遭遇不幸,那么希望所有读者站出来维护良心和正义。
  注:欧阳小姐此刻正在绝食抗议负心汉,本报已将欧阳小姐送来的经鉴定确属真实的录音录像资料交到警方和律师事务所备案,再有就是本报绝不会屈服于任何方面的压力而姑息养奸,当然如果本报突然被神秘大火吞噬或者全体记者编辑神秘死亡,那就另当别论了。请诸位关注事件下一步进展,我们将在第一时间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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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的,完了,完了,这一定是真的!我的老六啊,你和花姑娘玩玩就行了,干嘛不挑准对象干嘛不做好防备措施?你怎么招惹上这样有心机的女人啊?我石伟虽然也在外面花过两次,可我从来都小心翼翼,你干吗不向我学习呢?不行,还是不能相信报纸,得亲自找大山兄弟问个清楚明白!
  石伟把报纸向裤兜里一塞,就口气很断然的对静儿说道:“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娘们啊,这样的八卦新闻八卦杂志你们也相信?这不纯粹就是那些报纸搞出来的把戏用来骗大家去买的吗?老六平日里在报纸上没有少露过脸,也有不少花边新闻指名道姓甚至指出时间地点,可那纯粹就是放屁啊,就像去年十月份那次说什么老六在哪里哪里和谁幽会,可那天明明老六就是在和段平春他们开了一天一夜的会,后来不是那个歌星也出来避谣吗?你们不会忘记了吧?”
  杜慈倒是觉得很可信,她狐疑的说道:“我看,难说,你那个老六他做事情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他的套路,他完全就不是以前我们认识的那个老六了,他心里到底想什么要做什么谁也不知道,难说,难说······”
  石伟没想到杜慈这会儿会和他唱反调,一时气急,就狠狠地在杜慈屁股上揪了一把,暗示她万万不可火上浇油。
  杜慈眼见静儿秋雅这两个女同胞为了那个不识好歹的龙镔这么伤心,而这个同样有出轨嫌疑的石伟还要卑鄙的维护他那个放浪形骸的兄弟,居然还为了这个目的去揪自己的屁股,登时火大,立马就反揪石伟的耳朵喝道:“死瘪三!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你和那个色狼一路货色!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说!你是不是和药业公司的游韵琴有关系?对,还有总部那个巫柳柳!说!别以为你删掉了通讯记录短信箱我就不知道了,我早就把你离开我视线的时间一一记录在案,又把你的通讯记录从电讯局电脑里弄了出来!你这个死没良心的,为什么你在作案时间前后左右总是会有这两个狐狸精的电话?为什么我一检查你的电话就没有通讯记录显示?今天你不给我老实交代你就给我滚出家门!我和儿子两个人过!”
  石伟万万没有想到杜慈竟然能在怀疑自己的时候做到完全不露半点声色,悄悄搜集证据,天啦,以前天真可爱活波的肚子怎么会在结婚之后就将心机变得如此深沉?肚子啊肚子,要不是你结婚之后就只顾着儿子而完全不管我的生理情绪需要,要不是你一天到晚从吃饭到做爱都把超市挂在嘴边,要不是那几个女孩比你年轻美貌而又非常欣赏我的幽默,要不是老六在为我做着“人不风流枉少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的英雄榜样,我又怎么会做那偷鸡摸狗的刺激勾当?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一万分爱你的,对那些女人我只是偷吃几口鲍鱼燕窝换换口味罢了,你放心,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惹出老六那样的风流韵事,嘿嘿。
  石伟尽管额头冒出密密的细汗,但他依旧强撑着并且梗着脖子反口驳道:“我靠!哼哼(石衡小名)他妈,你别血口伤人啊!我们两个可是爱情的标准典范,你可得维护形象,不要玷污了神圣的爱情与婚姻家庭!”这时被保姆带着的石衡刚好哇哇大叫起来,石伟立刻说道,“快去,哼哼在哼了,你要是不去的话他就会把便便拉在身上的!”
  杜慈紧张儿子,急忙向玩具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恶狠狠的对石伟说道:“死瘪三,你别得意的太早!这一关你还没过!我等会再找你算帐!敢背叛我我要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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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雅就在这时嗵地拉开房门,秀发蓬乱,满脸泪痕,在那无比伤心的神色中流露出彻底的绝望,她颤抖的手指指着静儿一字一句的说道:“苏静儿,我从此与你绝交,就当我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你!”
  静儿美丽的眸子定定地望着秋雅,这绝交的话无情地钻入她的耳朵,她骤然浑身激烈地哆嗦起来,泪水无声的滚落又无声地打在她怀中的抱枕之上,那泪水渍迅速漫开将暗红色的布面浸湿。
  说实在的静儿知道,就算她抛开她和龙镔之间的那种灵魂呼应,她也认为秋雅并不是龙镔的理想伴侣,秋雅有情感和性格上的缺陷,秋雅对龙镔的情感太过单纯,全然不了解龙镔的思想内心,性格上又最容易钻入牛角尖,象一个孩童那样对某个心爱的或想要的东西迷恋执着。秋雅需要的是一个爱她的人对她不求她能回报的呵护,秋雅很错误的把爱情的相对性理解为那种得到而必须固执进行的单方面情感,她那种对龙镔近似于逼迫的表白反而给背负有诅咒阴影的龙镔更大的精神压力。
  她将秋雅解剖之后就认为秋雅由于一直都是在得到爱,没有付出过,遇上了龙镔之后就为龙镔的神秘而迷惑,就激发了内心潜在的情感宣泄欲望,就向龙镔铺天盖地地付出她的情感,可这种情感是建立在并不了解爱情实质的基础上的,她也认为当时的龙镔是因为对情感的一无所知,纯粹出于传宗接代的本能出于对秋雅付出的感动就宣布了他要娶秋雅的承诺。
  这些日子来,她专门针对心理学自修,看了很多的书,也向一些专家悄悄的做过咨询,有几个专家的结论和她一致,她也知道龙镔的经历和背景必然也会给龙镔他自身带来精神困惑,她相信只要能疏导好秋雅,龙镔就会放下心理包袱,就会真正和她融合在一起,就会在她的爱情感召下将精神恢复过来。
  好说歹说总算还努力做到了不再给龙镔施加压力,可是秋雅做得根本就不彻底,她性格上的倔强在这件事情上表露无疑,任她如何拐弯抹角的疏导,秋雅都还在那样痴痴守候着龙镔那个错误的承诺,不愿意将龙镔放弃。
  自己是上苍安排出来的龙镔的另一半,是灵魂的对应物,说得夸张点,自己甚至可以深深感应到他灵魂每一根弦的触动。可自己如今根本就不敢去也不能去开解龙镔,因为那个诅咒的存在就必须多给龙镔一点时间和空间,只有这样才能缓冲矛盾的艰难对立。记得为了这点爷爷就在生前做了不少事情,爷爷为了宽解和暗示龙镔不会再让自己接触玄学,就将那所有的资料都交给了他,暗示他不必去为自己修学高深玄学会带来灾难而烦恼。爷爷更对自己说过:丫头,你和他的路很难走,但是你又必须走,怎么走就看你自己了,记住爷爷的话,皇天不负有心人,走下去了就会有希望。
  是的,走下去了就会有希望,可是如今这希望何等渺茫!
  昨天晚上和秋雅一同在咖啡厅喝茶的时候那个远方实业的刘小姐从隔壁桌递给自己一份这样的报纸,追问这是不是真的。当时自己的心都碎了,因为自己知道那一定是真的,因为自己知道那些担忧终于变成不用怀疑的事实。
  难道情欲就那么恐怖?恐怖得让爱人龙镔也沦陷其中?竟然会和这么多不可能有爱情的女人去乱来?难道那些女孩就这样心甘情愿向他付出肉体,甚至想方设法逼迫龙镔和她们结婚?难道又不是吗?在她们简单的眼里龙镔是一个优秀神秘的钻石王子,又有几个女孩可以抵挡他的魔力?
  她们都以为龙镔是她们的白马王子,都想得到王子的爱,都把自己的“想”当成了爱情,难道真的就是没有人可以分辨这渴望得到的这种欲望魔力和真正爱情的魔力有截然的不同?
  难道这渴望得到的欲望真的那么大?大得让人无法抗拒?大得让自己都历时两年也无法说服秋雅?
  劝说不了秋雅就无法帮助龙镔,龙镔就会越发沉沦,越发无从解脱,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可自己一定出错了,一定出错了,现在秋雅恨透了自己,龙镔又已经堕落成那样子,自己一定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出错了,可是,到底错在哪里呢?
  难道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去劝说秋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劝说那得不到龙镔的爱就会去自杀的秋雅?就不应该去保护她呵护她陪伴她关爱她?难道自己就应该牢记爱情的独占性去由得她自生自灭?不,不,龙镔,我的爱,我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嫉妒的女人,我必须为你分担你的忧愁,可是你的烦恼你的痛苦却总是越来越多,你越是了解世界的黑暗就越是背负上世界的苦难,而我只能只敢远远的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不让你错误的承诺出现差错,再次上演你无法忍受的悲剧。
  可我真的是错了,我为什么要在秋雅因为你的纵欲放荡而绝望哭泣的时候,我为什么要在自己和她抱头痛哭的时候那么没有理智的说出我和你那只能我们秘密拥有的过去?难道我潜意识里也有对秋雅炫耀的心理?难道我是在糊涂地卑鄙地想用我们的事实去要秋雅放弃?也许我真的有那么一个念头,可我真的是太紧张你了,我那么迫不及待的想陪着你去一起面对那些苦难,和你一起处理解决人生中那无情的困扰······
  可现在看来,我错了。
  ······
  秋雅满腹满腔的恨意盯着静儿,虽然自己以前就知道静儿也喜欢龙镔,也确实是把静儿当作最好的姐妹,甚至还动过和她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念头,可万万没有想到静儿竟然早就与龙镔发生过风情,竟然把这段历史在心底潜埋三年之久,竟然还要装得和自己这么好!实在太可恶了,知道自己被龙镔狡猾的风流刺伤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还要卑鄙无耻的说出那自己梦想都渴望却无法实现的事实,卑鄙无耻的要自己放弃对龙镔的爱情,还冠冕堂皇地虚伪声称这是为了挽救龙镔的堕落!这样的朋友根本就是一条阴毒的毒蛇!
  她恨不得使劲煽眼前这个臭女人两个耳光!用硫酸泼在她脸上!将这个狐狸精裸体示众!让所有一直以为她是利衡纯洁天使的人看看她下流阴毒的本来面目!
  经受双重打击下的秋雅看着花容惨暗的静儿,越发憎恶起来,对正在急切想搞清楚她们两人之所以翻脸的根本原因的石伟杜慈很坚强地说道:“我告诉你们,龙镔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是很伤心,自己的爱人自己的未婚夫变成这样,我无法忍受,甚至我不想再活到这个世界上,恨不得立刻就去死!但我为了他已经流够了眼泪,冷静下来凭心一想,我是女人,我并不能怪欧阳,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要怪也只怪龙镔自己下流无耻去犯风流罪!”
  石伟杜慈很是诧异秋雅口吻怎么会这么坚强,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又好像是回复了大学时期的泼辣风采,完全没有了这些日子来柔弱的女儿情态,凭空就成熟起来了!
  没想他们的诧异还没结束,秋雅就指着静儿的脸,带着鄙夷带着愤怒带着报复,毫不留情的说道:“那个欧阳是以前传媒口中纯洁的银幕天使,这个苏静儿是利衡集团的纯洁天使,她们两个都是所谓的纯洁天使,可是我告诉你们这纯洁天使是多么的可笑!银幕的纯洁天使变成了未婚怀孕的处女,但我们这里的纯洁天使却又是另一个版本的欧阳!银幕的欧阳她敢恨敢爱,她对龙镔使手段,但她的手段只是为了保护她的爱,我佩服她!”
  秋雅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可这个我们几年来朝夕相处的纯洁天使却比那个欧阳更要风骚更加阴毒!你们想不到吧!她在四年前,对,就是钱老死的时候就在香港勾引了龙镔!两个人上了床!她利用龙镔情感的悲痛利用我不在龙镔身边的时候就勾引龙镔上了床!怪不得龙镔随后就对我那样无情,连我的痛苦连我的自杀都不闻不问,原来是早就对她移情别恋!苏静儿,算我这辈子瞎了眼,认识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人!”
  她哇地一声又哭了出来,转身冲进了房里,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石伟妈妈的叫着,狠狠地吐了几下舌头,他早就怀疑龙镔和静儿有某种见不得人的关系,要不然静儿明知道秋雅非嫁给龙镔不可而龙镔也只得遵守承诺去娶秋雅的这个事实她还执意的在默默等候,完全就不给那些排着队想追求她的优秀男士们一星半点机会,原来果真如此!再仔细看看静儿神色就完全可以断定必定果真如此!
  妈妈的早就猜到老六在很久之前就不是处男了,也跟杜慈在床上说过老六面对这么多美眉的诱惑不可能到了今天还是处男,一定早就开苞了,杜慈还非不信,硬说连秋雅都没和他做过,他怎么可能不是处男?还说什么就算那些集团姑娘们私底下秘密传言老六真的抓过焦思溦的乳房,摸过薛冰莹的全身,那也不代表老六就会不是处男!还硬是要说老六是比俺石伟正派一百倍的正人君子,能发乎情而止乎礼,应该是俺学习的榜样!放他哼哼他妈的狗屁!老子就是学习老六这个风流雷锋的榜样,也她奶奶的偷吃了几回禁果,哈哈。
  老六啊老六,你真是厉害!专找仙女般的美眉下手,佩服佩服!我对你的景仰真是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怪不得你早就和静儿干过了,肯定是自己受不了,想再和静儿干干,却又怕秋雅知道,结果你就专找那些有点象静儿的女人下手!嗯,对,那个欧阳的鼻子简直就是静儿的翻版,对,我得还去问问大山兄弟,看那十几个美眉是不是都有点静儿的部位特征!哈哈,十几个,你可真的算是能干,一口气就找十几个!
  不过,我看你这个猪脑袋没什么好果子吃,现在秋雅静儿这样子了,你又傻不拉几的在欧阳美眉肚子里下了种,我看你怎么办!唉,可惜了,欧阳美眉,她在荧幕上多么有天赋啊,这么漂亮,老子做梦都想抱抱,这么漂亮这么有前途的一个影视新星荧幕天使就这样你这条龙鸡巴糟蹋了,从此再也不能从事影视行业,可惜,可惜,万分可惜!
  得,还是赶快安慰这两个傻乎乎的蠢丫头吧,还得赶快去帮助老六解决这些大难题,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今天有得忙了,哈哈,有得忙了。欧阳妹子也真蠢,老六那个性能被你威胁到?他能爱你?你可别丢了自己的小命!
  石伟可以肯定龙镔一定是爱静儿的,于是他尽力婉转的对呆然独坐的静儿说道:“静儿,秋雅是那个脾气,你别往心里去,肚子,”他转又对着杜慈说道,“你去劝劝秋雅吧,超市今天就交给你妈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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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情的四大必需要素就是对过去的经历常常回顾,对爱情的未来时时想象,对现在的幸福和美好能够珍惜,对未知的或正面对的磨难能携手面对应付。在这里面爱情最需要有真实的依偎和交往,在双方的相处中将那种爱情的印象给予加强,否则爱情就会滑入个体想当然自以为的泥坑,就会迷失爱情的内容与方向。
  正如静儿和秋雅,其实这无比孤独的两三年来,她们都形影不离,她们在每一个空闲时间每一个深夜都在一起静悄悄的思念着那个她们都在深爱的同一个男人。爱情最典型的特征就是对爱人无休止的思念,这种思念总是逼令她们去倾诉,对那个怪物爱人她们是没法子倾诉的,于是她们就在相依相隈中聊诉着这个怪物。
  秋雅在静儿面前从来都是毫不遮掩的表白,静儿虽然没有象秋雅那样简单地迷惑于龙镔古怪的魅力,她还能多少保持这种聊诉的理智,还能多少清楚的感应到龙镔灵魂的呼吸,但她终究因为长久没有和那个将情感被迫自闭的龙镔进行灵魂交流,她的感应她的理智早已渐渐消弱,她也总是在隐秘的不自觉的流露出内心的焦急。
  秋雅她已经在漫长的模糊等待中不知不觉将很多情感转移到了静儿身上,她就像一个孩子,需要那种情感的寄托需要有情感的宣泄,而这是静儿可以给她并一直在给她的,她的那种感情其实已经开始错位;静儿虽然比秋雅好了很多,她只是偶尔在抱着秋雅的时候就会万分期冀怀中的人就是龙镔。就这样,她们在彼此聊慰着彼此灵魂深处那无助的寂寞之时,她们时常会错把对方当成龙镔。
  秋雅自然无法接受龙镔和秋雅带给她的双重打击,希望她可以迅速的成熟起来,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爱情。而静儿深深恐惧起来,她感到她和龙镔之间突然间变得如此的不牢靠,面对龙镔和欧阳的事实,面对自己错误的话语,面对秋雅对自己的责难,她猛然惊觉她和龙镔那种来自灵魂深处对应的爱情已经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迷茫······
  爱情,特别是这种看不到希望在何方终点在哪里的爱情实在太苦了,苦得太久就会把思念的定义在意识中不自觉的模糊开来,仿佛自己爱上的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概念,这个概念又或许只是一点记忆一层幻想,在现实无法与意象达到完整重叠的时候,思念就会似乎变成一种理念,一种惯性,一种没有更多新内容的无知重复。
  面对情感,面对选择,面对磨难,没有多少人可以找准自己的坐标,因为在这样的事件面前,一切的坐标都是在痉挛着的,不过最终说起来,痉挛的并不是坐标,并不是我们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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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伟知道龙镔正在办公室里生闷气,他悄悄的将黎大山约出来,反复再三分析龙镔痛苦心境,陈述他们之间的友谊感情,并保证绝对只做出有益于龙镔身心的行动,黎大山也考虑再三,觉得龙镔也的确是有严重的心理疾病,自己人微言轻如果进行劝说反而会适得其反,要想挽救龙镔不至于滑向毁灭的深渊就只有通过石伟海涛静儿她们这些龙镔的老朋友来帮助他。这次他是将龙镔的一点一细真正毫无保留地合盘向石伟告知,石伟被龙镔的野蛮粗暴和放荡吓了一大跳。
  他不敢对静儿她们说,只得求助于海涛。已经放弃水利局工作,被他父亲聘任为自家办的水产公司总经理的海涛立刻就从山东赶了过来,面对这样的情况同样感觉万分棘手。
  “石伟,老六受过的苦太多了,这次对他的打击会更大,”海涛一边和石伟抽着烟一边说道,“你想啊,他这个人在情感上认死理,反正我不管你们怎么看,我就觉得他并不是绝情绝义,相反倒是对情感比任何人都执着,他自己死认那个什么鸡巴毛诅咒,又不敢和我们进行正常交往,精神不分裂情欲不变态才怪!”
  “就是就是,”石伟表情也很严肃,盯看着超市进出的人群,“妈妈的,都是男人,不发泄怎么行?憋着憋着就会憋出病!老六是个奇才,英雄一世,打败了多少商场对手,只有我们知道他其实在感情上是个白痴,自己明明爱静儿却又怕秋雅寻死觅活,在这些鸡巴屌的三角恋爱里就不会处理了!哪象我······”
  “像你?像你就完了!”海涛已经从杜慈口中知道石伟有走私嫌疑,他可得敲敲石伟的警钟他盯着石伟的眼睛,“石伟,我可跟你讲清楚,你现在有家有小甜甜蜜蜜幸福美满,你可别不知足!你现在是在作父亲做老公作一家之主,别他妈的为了性欲的释放你就把你的家给毁了!别他妈的为了你那屌鸡巴的长驱直入你就心醉神迷忘记了自己是谁!杜慈是你爱的也是你娶的,你们之间从来就没有出过老六秋雅那样的事情,你最好珍惜点!”
  “嘿嘿,海老大,你就放心吧,俺在这方面精明着呢!我是来过几次出轨,但我很有节制,这和我对家庭的责任并不矛盾,”石伟嘿嘿怪笑两声,弹弹烟灰道:“嘿嘿,俺老爸也在外面有过,我妈就和他吵吵就没事了,你放心,肚子的感情在我心里重着呢,那些美眉也她妈的清楚得很,也就是和我玩几次一夜情,我也体验一下偷情的刺激,生活太平静了,我又不能出去玩,就我上次去天雷乡回来之后被肚子搞了一顿,她说全是我惹出来的祸,从此坚决禁止我独自外出,我这不是找点刺激嘛!老大,你自己上次都说你的宝贝芬把你管得太严了,在韩国你都差点忍不住就那个韩国妞那个了吗?”
  “臭小子,哪壶不开你提哪壶!”海涛也哑然失笑,咧嘴说道,“我那是和她闹了点情绪,我还不至于像你那样胆大妄为,背叛家庭!”接着他长叹一口气,很沉重的说道:“老六仗着自己财大势大,仗着自己聪明,从来就不把社会规章条例放在眼里,说不定,他一不小心就会造出不测的人命事故,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因为这件事情而发生牵连的人实在太多了!石伟,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就是有这个担心才把你叫过来的,”石伟愁眉苦脸的抓挠着头皮,觉得心里堵得实在难受,“你看现在秋雅跟静儿闹得跟仇人似的,任肚子和你老婆怎么劝秋雅都坚决不准静儿踏进房间一步,静儿也戚戚惨惨坐了一天,两个都没去上班,到现在都没有吃一口东西!唉,老六倒反正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怪物,我倒是有点担心那暗恋老六的薛冰莹和焦思溦会因此而和老六翻脸,到时老六就麻烦了,集团会变得一团糟的!你发现没有,今天的股价都跌了一点,我就被这个消息弄没了几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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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伟的担心一点没错,薛冰莹和焦思溦也正在为龙镔的妖兽魔性愤恨不平。
  薛冰莹很早就知道龙镔经常和焦思溦一起参加过很多上流社会的假面舞会,也知道有很多大富豪想把女儿嫁给龙镔,很多女人想勾引他,还知道龙镔有很多玩友都是上流社会圈子里有名的浪荡人物,甚至她还知道焦思溦带着龙镔去过很多放荡淫秽的私人高档会所,但是一直以来不论是在媒体还是在那些人的口碑中,龙镔都是一个在男女问题上非常节身自爱,她怀疑过焦思溦和龙镔有秘密情侣关系,后来经过专人跟踪得出结论就是尽管焦思溦当过龙镔很多次舞伴,但是龙镔和焦思溦完全是清清白白,目前所知的最亲密举动就是在几年前深圳小梅沙沙滩上龙镔抓过焦思溦的乳房。
  薛冰莹已经快27了,其实这些年来她也处于对龙镔对她心意不作回应的气恼,在外面也交往过几个男人,和他们出去吃过饭,甚至也因为性欲的需要,也因为复杂的心理原因,用肉体以行动在那些优秀的男士之间试图尝试性寻找真爱,她想在他们之中找到那种龙镔的感觉,她想诠释爱情和性欲的新定义,企图用“性欲”抗争内心的失衡,企图想让自己重新完全自我放弃,记得有一次她实在对龙镔的木讷烦透了,为了寻找自己,她就和那个刚刚相识的法国小伙上床,当时她疯狂地将那个洋人想象成就是龙镔,她疯狂的程度连那个洋人都为之吃惊,虽然当时极度的满足了久久压抑的快感,可事后她却觉得自己这样的一夜风流不过就是在无知的抗议龙镔,不过就是在自我麻木的催眠,快感满足之后却又更加颓废,更加恨不得把这个龙镔撕成碎片一口一口吞下。
  她觉得自己终究不能领悟爱情的定义,但却知道自己的激情放纵已经亵渎了这个定义,她感到自己的的确确在龙镔在爱情在性欲在未来的家庭在只剩下母亲相伴的岁月里找不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平衡点,属于自己的支点。
  然而看着铺天盖地的报道钻石处男龙镔特级猛料的八卦消息,她彻底愤怒了!自己为了这个男人烦恼透了,他为什么宁可和其他女人上床也决不对自己有所暗示?居然还和那个骚货什么银幕天使种下孽胎!
  ······
  焦思溦满脸悲容,坐在沙发上抽着烟。
  一直以来她看着龙镔从对吃喝玩乐没有感觉到逐渐上瘾又看着龙镔可以自如的把女人的勾引当作只是一种诱惑而不会放荡自己,说句良心话,她不能接受龙镔在她面前和那些女人亲热,龙镔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对她也很好,在她面前总是很文雅很潇洒,很考虑她的感受,虽然龙镔有时一个人就出去游玩,但那是龙镔知道她不敢看那血腥的狩猎场面。
  她甚至还以为龙镔可以经受住三年欲望的考验,只要一到期限就很快可以回复自我。她只待再过几月她就会将所有实情告诉龙镔,她还要告诉龙镔,她知道他有时很痛苦,知道他之所以要拼命的工作野蛮地狩猎只是为了摆脱那种痛苦,她要告诉他她爱他,爱到了疯狂的极至,只是龙镔不知道而已,她真的决定让爱情从此化解那段仇恨。
  龙镔一直没有触犯焦思溦心中的忌讳,可她万没想到龙镔没有和静儿没有和秋雅没有和薛冰莹没有和那些她所知道的女人有情欲交往,也没有和她发生过浪漫之事,却竟然在背着她和这么多女人乱来!甚至还让其中一个怀了小孩!
  他怎么能那样做?怎么能那样做?
  是的,也许他只是为了男性性欲本能的发泄,可为什么自己几次暗示他并且给予他机会,其实只要他和自己那个了,说不定自己早就主动中止了那个协议。难道真的就像是古德里说的那样,男人的性欲是不能抗拒的,过分的压抑就会产生出破坏性的结果?路易丝几次建议自己去安排高档次的女人去勾引龙镔,自己几经权衡也安排过几次,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上钩,后来自己也许是出于嫉妒心理就放弃了,没想到自己放弃之后他竟然变成这样!
  龙镔啊,龙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要这样对我?
  路易丝看到焦思溦失魂落魄了一天,就走到她跟前说道:“溦溦,为这样的男人伤心你值得吗?早就和你说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童话逻辑里的男人,男人都是欲望的动物,都是只求得到从不付出的本能动物,没有不食五谷杂粮不玩女人的柳下惠,只不过就是龙镔知道你喜欢他,而你又能帮他管理集团,他不敢在你面前公开玩女人怕把你得罪了你安排抢手杀了他罢了,你还不信!”
  焦思溦的肩膀微微抽动起来,路易丝叹了一口气上去坐在她旁边,也感伤的说道:“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书本上的爱情,这个时代两性伦理、爱情价值都已经涣散,连那个瘪三石伟都背着他老婆勾搭着两个女人,还恬不知耻的对她们说什么爱情婚姻不是激情回活的温床,它总会将生命混蛋的消耗掉,性与爱之间不必无谓思考,只有在亚当夏娃之间燃烧单纯性爱,回归老祖宗的方式才是最纯粹的最愉悦的最平静的抉择。你为什么还要去相信有那种爱情啊?”她抚摸着焦思溦抽动着的背,安慰的说道,“溦溦,爱情只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想象,这种想象会让人变得很笨,你看你,以前多么灵慧,看待问题总是能一针见血,现在你怎么被你对龙镔那不知所谓的爱情想象变得这么糊涂?”
  焦思溦的泪唰唰落下,路易丝努力回忆着古德里的交代,继续用真诚的口吻说道:“唉,要说真有爱情的话那也只是那些无法重现的记忆,就像我以前的那两个男友,我们也曾经有过一段快乐幸福的时光,可现在留给我的只有那记忆罢了,他们全部都变心走了,两性是脆弱的,是不可能存在纯洁的秩序的,这个世界现在都是没有秩序的,你可得牢记自己的责任,我们就是要破除个体欲望的禁锢,在一片新生的土地上塑造出人类的秩序,只有这样才是我们真正价值的追求啊,再说啦,那真正的爱情你不是已经经历过了吗?那真正的爱情你不是一直在拥有着吗?你的大卫不是一直在陪伴着你的灵魂吗?你为什么还要为这个杀死养育你长大成人的父亲而伤心?”
  是的,我曾经,不,我一直爱着我那已经去了天国的大卫;是的,我很爱很爱我那也去了天国的父亲;是的,我爱龙镔,我爱这个温文尔雅英俊潇洒智慧超群却又桀骜不驯野蛮狂暴霸王气慨的龙······
  大卫是在车祸中被天使接引上了天国,父亲,父亲是被恶魔用恶毒的语言杀死的!这个恶魔就是就是就是龙镔!
  不,不!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他!从来就没有!我只是把他只是把他当成了我那生死相依的可怜的······大卫!他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他是玩弄女人的淫魔,他为了报复别人就将罪不至死的乡民屠戮在监狱之中,他为了展现他的勇力就无情的杀害那可爱的动物,让鲜血涂满他的罪恶残忍的双手,他为了能得到商业合同就使尽机谋狡诈,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为了得到自己的信任就无耻的欺骗自己,他把那些富豪败类当作是最好的兄弟,却对那些付出真情的朋友不闻不问,他已经完全沉溺在欲望之中,他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他的欲望达到他的目的,他根本就不可能在战胜欲望协议,他完全已经是一个欲望狂魔!
  就是这样的人才让世界变得如此黑暗,才让世界充满苦难!才让这个世界一步一步走向罪恶和毁灭的深渊!
  我错了,我错了,我忘记了圣贤希恩科交给我的责任,我错了,错了······
 
 
 
 
只看该作者 157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四章 毫无价值的审判
 
    火苗,动荡翻滚的火苗,有若狰狞的魔牙肆虐地吞噬着周边的氧气,又如地狱的毒蛇喷放出腐蚀灵肉的烟障,四周已经充斥着窒息,充斥着恐怖,充斥着绝灭。
  龙镔喝着烈酒,唇齿之间张吐着极品特制的烟雾,在火光明灭幻闪的映衬下,一种诡异的邪恶毫无遮蔽的从他那英俊面容上呈露出来,他手里抓着一把书稿,寒森森地盯着站在对面瑟瑟发抖的静儿,从牙缝里挤出干涩之极的话语:“我今年22岁了,充其量还有八年活头,我在干什么是我自己的事,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管我?”
  静儿的眼泪唰唰流淌着,她不敢去看龙镔的脸,她知道那一定是非常丑恶的,她宁愿只看着这丛在眼前在眼前的土地上在这个死寂的夜空里疯狂燃烧的火焰,她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去思考龙镔说出的话,她知道这些话只会将自己所有美好的记忆全部摧毁,她宁愿为现在的龙镔去找另一个理由,也宁愿为龙镔在她眼前做下的这件事情找出另一个解释。
  火焰腾腾,炽热的温度灼烤着肌肤,可身躯却在火焰的舞动中渐渐失去自己的热量,阵阵冰寒在这个夜晚在这个山洼袭击过来,不是因为有什么寒夜的风吹薄身上保暖的衣物,这只是一个无风无雨的夜晚,可冰寒就像寒风冷雨那般侵袭,静儿感到全身就像在一个冰窟,而且在对面那个龙镔毫无留情的盯视下自己更是赤身裸体,那冰寒更加无可遮挡无可逃避。
  这是一个罪恶的夜晚,一个错误的罪恶的夜晚,这更是一个不该出现的夜晚,这样的夜晚是完全无法解救沉陷在地狱里的爱人的,可爱人越来越邪恶的迷失又怎能不令自己心急如焚地去解救?
  *************
  “说话!”龙镔躁怒地将手中的书稿对着火堆一扔,恶狠狠地对静儿呵斥道,“你这两天逼着我做了这么多事情,你到底什么居心何在?”
  居心何在?居心?静儿悲不能禁,镔啊镔啊,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你的爱人?
  静儿艰难地摇摇头,又艰难地说道:“我······我请求你和我去参观医院参观老人院参观孤儿院·······请求你和我去和心理学教授说说话······我想要告诉你人世间的苦难并不是只有你在承受······谁都有痛苦和悲哀······谁都会面对天有不测风云的死亡······谁的一生都不是顺利的······谁都会遭遇亲人的离逝······我想告诉你不要将自己身上的苦难去扩大化······我想要告诉你一意孤行的隔离我们非但不能让我们平静反而会更加增添我们对你的忧虑·····我想要劝你让我们和你一起走这条人生路······”
  盯着静儿凄楚的面容,耳里聆听着静儿哀伤的话语,龙镔死死的咬着牙,牙齿被咬得咯咯作响,这响声和着火苗发出的爆响,和着隐隐传来的枝叶摇动声音,竟然有如一曲黑夜旋律,细微而又凄凉地在这个空间流动开来。
  三天前,静儿找到自己,请求自己放下一切事务陪她去几个地方,自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结果第一天就去了一家人民医院一家肿瘤医院和一家精神病医院,在人民医院去看那些骨折伤残病人和全身被烧伤80%以上的烧伤病人,看他们有的在和陪护的亲人有说有笑,有的在喊爹叫妈地忍受疼痛;在肿瘤医院去看那些癌症病人,这里很多人都是已经只有几个月的生命期限了,能活的日子比自己还短,他们的亲人虽然很哀伤却在尽心尽力的照料,病人也有很多种表现,有的对死亡充满恐惧,哭哭啼啼,有的则很乐观,相信自己可以用意志力战胜癌症,有的则很平静,静静的等死;在精神病医院领略那些精神分裂病人的风采,听那几个医生介绍说精神分裂症状,指着一个个病人解说这就是强迫性妄想症,这就是典型的意识割裂······
  医院是人类身体病痛苦难的集中地,也是人类对待自身生命态度的展现平台,对医院的一切龙镔是熟悉的,他住过两次医院,他在医院里送别过外公送别过钱老送别过其他人,他也从医院康复了自己的身体。龙镔记得一个医生在耳边说:“我当医生三十年了,不知道见过了多少人死亡,在老天爷面前,生命是完全脆弱的,医疗技术不过就是对抗脆弱的手段,对抗不了病魔那么人就得死······”
  ······
  火苗闪动着,闪动的火苗有如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龙镔恍恍惚惚的看着火又恍恍惚惚的喃喃说道:“都被上苍诅咒了,诅咒了生命的脆弱······”
  正在暗伤的静儿闻言猛然心里一惊一喜,赶忙柔柔说道:“是啊,生命都是脆弱的,所有的生命都得用生命的态度来面对生命自身的脆弱。”
  不!错了!那为什么医院必须要病人交钱才能治病?那两个癌症病人不就是因为没钱所以才被医院停药并赶走的吗?医院出售药品获取暴利、医生收取红包早就是自己熟知的事实,只有钱才能让生命拥有治疗的权利,这根本就只是一个交换!
  “谁都别想对我说什么救死扶伤的大道理!”龙镔厌恶的说道,“生命永远都是在用金钱经济的态度来对待自己的脆弱!普天之下谁不是如此!”
  龙镔的眼神转又狰狞起来,愤懑地对着静儿嚷喊道:“这个世界根本就是一个利益的世界,生命屈从于生存,生活屈从于需要,社会屈从于威权!国家和国家之间,企业和企业之间更是只存在利益!什么生命的态度,你别跟我说这一套!”
  静儿着实被龙镔的话刺得心里发冷,但她还是努力坚持着柔声说道:“世界并不仅仅只存在黑暗的,它还存在光明啊,是吗?我知道在你所处的环境中黑暗因素太多了,但是如果你细心观察你就会看到在你周围还是有很多光明的······”
  光明?这个词静儿在老人院对自己轻声说过,对,就是在老人院的走廊上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这些伺候老人的年轻人很多都是志愿前来的义工,他们牺牲自己的节假日照顾这些老人,没有一分钱报酬,而这些老人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可他们对老人院里的老人那种关爱那种付出却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表露无遗,这是不是人性中的光明呢?”
  火苗看上去很清澈,将这个黑暗的山洼映衬得鲜红,将静儿美丽的脸染上光辉的颜色,龙镔突地好想将这光辉的颜色抱在怀里,静儿眼睛里透射出无限的温情无限的柔情,龙镔猛然感到胸腔嗵嗵直跳,他情不自禁地向静儿走去,静儿的瞳孔是清澈而放光的,那光芒应该就是那跳跃的火苗,火苗在静儿清澈的瞳孔里跳跃,火苗也在这个黑暗的山洼里燃烧。
  龙镔缓缓地将激动的静儿抱在怀里,眯着眼睛感受着这唯美的温柔这清澈的光辉,静儿无可压遏的泪水浸湿了龙镔宽厚的胸膛,她万分期望时间就此停顿下去,就此停顿下去······
  骤然一阵风吹过,吹得黑暗中的枝叶响成一片,龙镔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尽是满世界黑暗迷沉,他粗鲁地推开沉浸在幸福中的静儿,狼一般的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不赡养自己的父母不陪伴自己的父母,非要把他们送到老人院?为什么我越毒越狠就越能壮大企业?为什么我不择手段壮大企业却赢来众人的喝彩?为什么我非得威逼利诱才能令下属敬服?为什么我一心想为家乡做事得到的却是误解?好,现在他们把金子挖完了,熊山也毁了,他们无利可图了就来求我,把我说得像个圣人,这是什么?他们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为什么这个世界到处都是阴谋都是背叛都是欺骗都是伤害都是战争?我告诉你!人类从来就卑鄙无耻!什么人性的光明那不过就是一时的冲动,最终他们全部屈服在利益的脚下!”
  “世界根本就被利益操纵了!老天就用利益操纵了这个狗屁世界!”龙镔额头青筋直爆,抬头望着头顶茫茫无尽的黑暗,愤怒的吼叫道,“你算什么!你个贼老天!你操纵着世界是不是很得意?看着这一切游戏你是不是很快感?你算什么!你个贼老天!老子捅破你个天窟窿!”
  他狂野地嚎叫着,譬如一头遍体鳞伤的野兽,上下挥动着手臂,就如同手中正握着一把神兵利剑要刺穿这老天爷虚伪的外套,要劈开这无法忍受的黑暗,猛地他又嗵地跪在地上抡起双手,不要命地捶打地面,似乎要将这大地打得粉碎,似乎非如此不能发泄他积压了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的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狂野地宣泄着满腹满腔的抑郁,“贼老天!贼地狱!你既然创造了世界你为什么又要让世界如此黑暗!你逼着我!你逼着我!你逼着我要有欲望!你逼着我对欲望沉溺!你逼着我对欲望那么享受!”
  ······
  “从你所介绍的情况来看,他有很隐蔽的强迫症,这种强迫症的成因估计是因为他的个人经历和背景造成的,苏小姐,患者要想康复就必须放下所有事务,安心静养治疗,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的。”这些话是一个心理学专家对她说的,静儿看着野兽般躁怒的龙镔就在脑海中浮闪出这段话,她的心都碎了,她完全从心底里原谅了龙镔的一切行为,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心乱,待龙镔停止了捶击之后就强忍着哀痛,缓缓蹲下身子,将龙镔血污的手捧在怀里,柔声说道:“人活在世上得穿衣吃饭睡觉得工作,人怎能没有欲望呢?我们是生命,生命都是有需要的,没有生命的东西才会没有需要,这需要就是基本的生活欲望,这欲望是来自于我们的基因。”
  她全身心的怜爱着这个痛苦的大男孩,将他受伤的手紧紧放在自己柔软的胸口,温柔温馨温情地说着:“基因是我们的本能之主,是我们的欲望之源,我们总是因为这些本能欲望而陷入无尽的苦恼,频频陷入困境之中······”
  龙镔僵硬地将手从静儿温暖的怀中抽出来,又僵硬地道:“这,我比你清楚,利衡生产出这么多产品,又有哪一件不是为了迎合并开发市场的本能欲望需要?我和焦思溦也早就有个三年期限的欲望协议,我知道自己在这个协议中彻底失败了,以前我还是只吃吃喝喝玩玩,可现在我已经完全迷上了欲望达到带给我的满足感。”他神情疲倦神色惨淡地盯看着眼前燃烧的火苗,继续说道,“对于一个拥有巨大权力的的人来说,他的欲望已经不仅仅只是简单的生存需要,他的欲望会被无穷尽的开发出来,摆脱不了的,注定就要沉溺下去,这是基因的本能,我克制过,但是太辛苦,所以选择服从。”
  静儿心里涌动着万千怜惜的情浪,她轻柔的靠着龙镔的臂膀,说道:“我知道,基因通过我们的满足感、痛苦和欢乐对我们实施控制,它老谋深算,而我们面对的诱惑巨大博杂而且持久,只要我们在活着,我们每个人就得和基因的本能作斗争。”
  “别和我说斗争,你对斗争简直就是一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斗争的艰难!我这些年来经历了多少斗争?我在短短四年就将钱老跨国集团的梦想实现,没有这些斗争利衡能有今天的成就吗?”龙镔抓起脚边的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将酒瓶向地上重重一砸,很沧桑的语气说道,“想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以前送我的那两本书,是来自这两本书的领悟才让我百战百胜的,与人斗还容易,征服别人只不过就是化学物理反应罢了,可是与自己的欲望斗争太困难了,我也尝试过自我控制,可那是无法忍受的折磨!”
  静儿小心的揣度着用词,进一步试图开解龙镔道:“其实,我们不是只会执行我们基因程序的机器人,也不是只会服从本能需要的动物,基因并不仅仅只有那原始的动物本能的,基因还赋予了我们意志力,让我们可以有意识的控制我们的行为,超越并驯服我们原始的动物本能,自我控制的斗争折磨所有的世人,我们从一出生就在做着这场斗争,你说是不是?你以前不就做得很好吗?”
  龙镔怪怪地盯了静儿一眼,复又低头看着火苗,道:“这场斗争太辛苦,以前的日子不是人过的,所以我投降了,现在我抽最好的烟,喝最好的酒,坐最好的车,住最好的房子,有最好的保镖,和最有地位的人来往,玩最刺激的游戏,前呼后拥,掌握着几千几万人的前途命运,为那些吹捧心满意足,还和最美丽的女人做爱,我达到了所有人渴望达到的目标,得到了他们苦苦追求的东西,我将我备受压抑的欲望本能释放出来了,很好,我很享受。”
  一听到龙镔说和其他女人做爱,静儿的心里立刻激烈地抽痛起来,她想起了今天还有一个重要任务,这是她不得不去做的。但现在她首先必须先将龙镔的心态想办法调整过来,于是她镇静心神说道:“人一辈子就是在无休止的寻找摸索之中的,谁都有迷茫的时候,我说自我控制的意思并不是说完全不要欲望,你也不能为自己贪婪的欲望寻找借口,这个自我控制的意思就是我们要找到各种欲望的源头,适当的疏导那每天无时不在影响着我们的欲望,防止这些本能把我们控制变成欲望的奴隶,自我了解加上自我约束就能找到制胜之法,我们这样才能成为欲望的主人。”
  静儿的声音静儿的体温还有静儿的眼神令得此刻的龙镔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颤,他用有失正常的口吻说道:“基因是自私的,我控制集团从来就不相信什么自我约束控制,基因只害怕制度,所以我一直在满足着员工们的欲望也用制度约束着他们的自私,在我眼里,在我身边周围环境里,欲望是永远无法逾越的城墙,所有人都因为这种自私就把自己当成是这个世界,他们因为还对未来的欲望有所期待所以他们得控制,可我反正只能再活几年了,几年之后这个世界就对我再也没有意义,我有那个必要去自我控制吗?”
  不管龙镔是什么逻辑道理,静儿认为只要龙镔愿意和自己说辩那就说明他其实是在为自己的堕落找一个理由,静儿知道龙镔在逃避什么在畏惧什么,她相信自己可以说服龙镔服用稳定情绪的药物。她耐心的劝解龙镔任何人任何事都是两面的,人性中没有绝对的自私也没有绝对的无私,不能只看到人性中的卑劣还应该人性中的伟大,世界也是黑暗和光明并存,正是因为这种光明和黑暗的交战才有了世界的发展,必须得辨证的看待,要用包容的心理去接纳,也不要一味地把机谋手段当作灵丹妙药,机关算尽并非好事,须知强中更有强中手。
  龙镔渐渐地安静下来,望着火苗有些出神,在脑海里浮闪出齐爷爷德老钱老苏老的很多话,的确,利己是人类的天性,但是这并不是错,自己不应该将上流社会中的阴暗和自己所见识的阴暗扩大到了整个世界人类群体,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善良的。
  静儿的发丝飘拂到他的脸颊旁,痒痒的又甜丝丝的,很安详很真实的幸福随着血液开始在他体内流转,他注视着静儿,注视着她美丽清澈的眼睛,竟然用一个老人的口气有些感伤的说道:“在这个竞争的世界里,只有狮子和狐狸才能最好的生存,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只是兔子和羔羊,虽然拥有着平庸的幸福,可他们是被狮子统治着的,被狐狸欺骗着的,丫头,尼采都说了‘最好让你身上的恶魔长大,那于你也未尝不是一条通达伟大的道路!’,我不这样的话,利衡早就垮了,我也早就被排挤出局了!”
  静儿将头轻轻枕在龙镔的肩上,柔柔说道:“狮子打不过婴儿,尼采也说了‘为什么勇猛掠夺的狮子还要变成婴儿呢’,镔,你就好像是世界的流放者,在创造的游戏里找不到精神的终点和方向,你要知道生命最终还是需要一个神圣的肯定,这个肯定就是你的精神得有自己的意志,只有这样,你这个世界的流放者才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是创造者是无情的,这个世界更是悲哀的,一切平凡者简单的幸福都只不过是上流社会虚伪高尚的垫底罢了,平凡者正是因为自己的原始和无能才变得善忘,才会感觉生活幸福。而我已经复杂得无法停止疯狂的运转,”龙镔居然落泪了,安静的落泪了,“我变不回了婴儿,看到那孤儿院里婴儿,我能做的就只有羡慕。”
  静儿感受到了龙镔巨大的哀伤,她深深体会到了龙镔在这种迷失中的痛苦,情不自禁地说道:“创造者的无情,狮子的哀伤,无奈的婴儿,唉,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无情的天,无情的天,一阵风呼地吹来,静儿打了一个激灵,她有点冷,今天是被龙镔,是被躁怒的龙镔从总部强行带到这个山洼的,龙镔斥责自己为什么要对秋雅说出他们的过去,自从秋雅一个星期前痛骂他薄情寡义之后就回家了,可据那执行秘密保护任务的人说秋雅回家之后一直在床上睡着,不和家人说一句话,三天前又开始绝饮绝食,如果秋雅有什么三长两短谁能负责?根据对前来探望她的常成窃听,常成有意图准备报复他,这不就是又让他重新开战吗?
  “冷吗?”龙镔爱惜的将静儿在怀里搂了搂,问静儿道,静儿差点哭出声来,赶忙摇头却又使劲点着头。
  龙镔是爱自己的,可他的爱疯狂而又古怪,海一样的深却又如石油那样被岩石封闭,这爱的确就像石油,黑色的,浓稠无比,却又是蕴涵着无穷无尽的能量,从一燃烧开始,就未曾熄灭,可这样的燃烧却又污染了爱情纯粹洁净的天空,他的爱不是蓝天碧水,不是三月春风六月骄阳,也不是严霜白雪,他的爱就是石油,就是黑色的石油,这石油让整个世界生命了起来。
  他好狠啊,以为自己做那些事情是要破解诅咒,······“你是不是又想学你爷爷妄图破解诅咒?你也不称称自己几斤几两,你有这个资格吗!”他又将手中的烟头向火堆里掷去,用手指着自己的脸,狂笑道,“今天我就彻底断了你的念头,这东西都是你爷爷留给我的,我把它烧掉你就死心了,天下就太平了!”······他竟然就爷爷和师门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所有智慧精华一把火就焚烧了,从此这些智慧无法再现······现在就只剩下那箱子里的一点······爷爷啊爷爷,难道您知道他一定就会把这些东西烧掉?要不然您怎么会经常喃喃自语说一切有最终都是无,一切无却又是有,是有是无此消彼长此生彼成,何苦执着?······爷爷啊,您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龙镔感到怀中的静儿在瑟瑟发抖,他连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静儿却开始压抑地抽泣起来,龙镔看到眼前的火苗已经小了,就想再把火烧大一点,就在那个大包里抓出一把纸刚准备往火里丢去,他猛然就愕住了!
  天!这是静儿爷爷交给自己的手稿!自己怎么把它烧掉了!他登时就明白为什么静儿在发抖了,原来静儿发抖不是因为身子冷而是因为心寒!
  他的手在火苗上空僵住了,他的身子也僵住了,我真的是有精神病了,我真的是有精神病了,怪不得我能这么清楚精神病院里那些精神病人的心理活动!怪不得静儿要带我去精神病院!
  静儿察觉了龙镔的思想,连忙用手抚抚龙镔的胸口和手臂,说道:“爷爷说了,这些东西原本就是让你来烧的,说是只有这样你才会对我不担心,”她从龙镔手上拿过那些手稿,忍着内心揪痛向火里丢去,又看着龙镔的脸说道,“镔,你放心吧,我不会违背你和爷爷的心愿去学那些玄门东西了,得失随缘,心就无得失伤害的增减,诅咒也就随缘吧,好吗?”
  激烈的刺痛有若闪电打在龙镔身上,龙镔无尽哀伤地向天长哭起来:“苍天啊,你既生我为何又不爱我?你让我富有天下却又不让我变成正常人?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变成羔羊,只要自己是个婴儿!”
  静儿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又跪在地上的龙镔,哽咽着柔声说道:“好,好,我们就做羔羊,就做婴儿,我们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就做羔羊就做婴儿,就做羔羊,就做婴儿,······”
  龙镔渐渐冷静下来,喃喃自语的说道:“羔羊?婴儿?哪有那么容易,想做就做?”
  静儿意识到龙镔此时的软弱,就将话题引到了孤儿院上,向他解说孤儿的痛苦,并用最大的勇气说服龙镔既然已经和欧阳有了孩子,那就看在欧阳肚子里的孩子份上收留欧阳,让孩子生下来,不管怎么说孩子也是一条生命,是他龙家的后人。
  龙镔纯粹就是把欧阳当成当时的泄欲工具,他没料到欧阳竟用卑鄙的欺骗手段怀上一个孩子,他本来是绝不容许欧阳生下这个孩子,甚至他还准备派人把欧阳肚子里的孩子做掉,然而面对静儿的劝说,他是既愤怒又无奈,但是静儿的温柔情爱感化了他,他觉得自己在感情上的确一塌糊涂,就答应了静儿收留欧阳,自己也会通过服用药物来镇定心神。
  虽然龙镔答应了自己,但是静儿觉得龙镔心里还是存在极大的欲望障碍,要想真正解救龙镔只有双管齐下,一就是必须再找机会说服龙镔进行手术治疗,二就是必须有针对性的进行心理治疗,因为龙镔的心理只可能对她开放,所以只有她可以承担这任务。
  其实静儿自己也是极度感伤和自责的,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纵容龙镔纵容秋雅,假如她当时很坚决的陪伴龙镔,那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欧阳和龙镔有了孩子,已经完全不同于她和秋雅之间,为了不让龙镔再次陷入情感矛盾之中,决意只和龙镔作为心灵好友,让龙镔安心地和欧阳在一起抚养他们的孩子。她主动将爷爷的手稿全部烧掉,让龙镔彻底对自己放心对诅咒随缘。
  静儿随后就离开龙镔,专心修习文学心理学和佛学,试图寻找治疗龙镔受创的心灵良药,她和龙镔保持着信息联系,经过静儿的说服,龙镔最后还是安静下来了,万分不甘不愿的接受了静儿的安排,那就是一切随缘。
  ***********
  杜慈绝不是好惹好被欺骗的,她找到那几个怀疑对象抓到了石伟背叛自己的证据,石伟随即就被杜慈赶出家门,无路可去的他接受海涛建议,索性就在附近租间房子,一边读MBA一边向杜慈写检讨悔过。
  欧阳如愿以偿地住进了龙镔的别墅,和龙镔呆在一起,处女处男绯闻风波也平息下来了,龙镔的这件事传为笑饵。龙镔似乎变得正常了,管理管理集团,应酬一下必要的社交活动,和遥远的静儿在网上聊聊天,有时也陪欧阳吃吃饭,他的生活简单得很,没有再去那奢华淫靡的场所,每天还按时吃药,甚至他还和石伟也开始说笑起来,还对石伟说要石伟好好读MBA,将来给他个企业总裁当当,不过石伟也烦,老是要龙镔带他去打猎。
  薛冰莹重新过着新新人类生活,她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尽情享受生活。
  焦思溦主动找上龙镔,说那个欲望协议取消,龙镔问她为什么,她竟然流着泪说道希望龙镔和欧阳生活幸福。
  龙镔听说秋雅也回复了心灵平静,每天都和家人在一起,当起了孝顺女儿,那个常成经常进出秋雅家里,不过他也没有再说过什么要报复自己的话,秋雅还和杜慈重新有了联系。
  一切都很平静了,似乎都很平静了。
 
 
 
只看该作者 158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五章 有种东西叫做缰绳
 
    到了晚上十点利衡超级市场就会关门,只有旁边的那个小门面会开放到凌晨一点,石伟也总在这段时间会去找一两个负责卖货的雇员询问杜慈母子在当天的最新情况,杜慈的母亲知道这事,杜慈也知道,杜慈父母石伟父母劝过杜慈还是原谅石伟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算了,很多朋友也劝过,可是杜慈就是咬牙不松口,理由就是死瘪三实在伤了她的心。
  这天是2007年6月16日晚上十一点多,龙镔正和石伟坐在集团的草坪上就像大学时候那样喝着啤酒聊说着企业管理的一些理论,突然杜慈母亲对石伟打来电话报称小瘪三石衡发高烧要石伟赶快回来看看,石伟对龙镔丢下一句“我回家去!”撒腿就跑,龙镔呆坐了一会儿也起身向那间设立在总部的卧室走去,蒙远他们立刻跟了上去。
  坐在桌前打开那有重重安全防护的电脑,龙镔登陆网络,静儿总是会给他每天留言的,今天静儿留的言是——道德和伦理是悬于本能之心与精神之心之间的绳索,绳索之下就是盲目的深渊。
  龙镔用手揉压着太阳穴沉吟一会儿,回复道:道德伦理是变迁的,这种变迁的根源在于它有暧昧的统治管理价值,对于个体来说,影响作用着他作为的道德伦理其实制肘着他的命运。
  回完话,龙镔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盯看着电脑上静儿的照片,慢慢抿了起来。静儿,你在德国还好吗?听那个负责保护你的人汇报说你很少笑,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一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你是不是在为我担忧呢?你放心吧,我听你的,我每天都在按时吃药,每天也保证睡了六个小时,我还锻炼身体,我已经好了,我真的已经好了······
  正在沉思间石伟打来电话:“老六,你还没睡吧?”龙镔答道:“没睡,怎么你还想喝酒?今天可不能喝了,再喝就超过限量。”
  “妈妈的,吓死我了,小瘪三发烧,还好没事,呵呵,杜慈今天也对我好了点,没有再横眉瞪眼,呵呵。不过她还在怀疑我和你到外面鬼混,我再怎么赌咒发誓她都不相信,唉!”
  龙镔沉默了,石伟曾说过在某种程度上说自己是他之所以犯下风流罪过的榜样,是的,自己的确有错,在感情上从来都是糊里糊涂,不清不楚,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情,结果现在还整出个令得自己无可奈何的事件出来,要不是静儿劝解自己肯定会弄出大事。一切随缘吧,缘就是命运的结,听天由命,如果再刻意疏离他人一意孤行只会伤害到更多的人。人世间不是你想就能这么做的,过分的偏激执着之后再选择对命运理念的屈服未尝不是一种明智。
  杜慈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了:“龙主席,你和石伟又在那里唧唧歪歪说什么?是不是又在商量准备去哪个秘密场所风流快活?要去你就去远点,别在这里让我恶心!”
  女人啊,结婚生子之后是不是都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石伟已经不知在对杜慈的对话里说过几百几千次悔不当初一时失足的歉意了,可她依旧是不原谅石伟。龙镔苦涩的答道:“杜慈,你是石衡的妈,石伟是石衡的爹,你们相爱到如今结婚生子不容易,石伟已经改过自新了,怎么会再去犯错?当真原谅就这么难吗?”
  “任何人都有资格对我说这话,还就你真没资格和我说!”杜慈在电话里显然还是愤怒的,“你既然不要秋雅不要静儿,都和欧阳有了孩子,你也算有了家了,那你为什么要不去好好照顾你的家,天天和死瘪三混在一起?欧阳天天打电话对我哭,我可告诉你,孕妇哭多了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愁眉苦脸,一个白痴笨蛋!你拿出点良心来,别一个大主席总裁了还一个混蛋样!(石伟见杜慈越说越难听就准备去抢刚才被杜慈抢去的手机,杜慈火气更大了冲着他喝道)石伟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龙镔接着听到石伟在电话里匆匆说一句“老六,对不起!”之后就断线了,他可以想象得到杜慈和石伟又因为这个电话而发生的争吵,这些日子来石伟和他说了不少他们结婚以来的事情,真的就和书本上说的一样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杜慈就不依不饶,石伟说杜慈她妈对她爸爸也是一样的,而杜慈在结婚之后也就暴露出了本来面目。
  静儿秋雅都是她的好姐妹,自己却背叛了她们,杜慈恨自己是必然的,最关键的就是杜慈要自己开除那两个和石伟勾搭的员工,这两个员工表现历来不错,自己是不能因私废公的,杜慈就更加讨厌自己,偏偏石伟又和自己交往起来了,所以对杜慈说的这番话得充分体谅。只是这个欧阳你找谁不行为何偏偏去找杜慈诉苦?你还有那个必要对我耍心机吗?要不是看在你肚子里的孩子份上,要不是看在静儿份上,我······
  唉,还是去看看她吧,都快六七天没去那栋别墅了,她腆着大肚子到总部找自己实在影响不好,员工下属的闲话也多,这些日子来,董事局明显越来越不团结了,薛冰莹简直就是与自己针锋相对,凡是自己赞成的她都反对,凡是自己否决的她却极力倡议,焦思溦也沉默寡言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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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起身走出卧室,蒙远就闻声从隔壁的保卫室走了出来,龙镔对他说道:“蒙远,不累吧?”蒙远点头说:“没事,龙主席,您要出去吗?”龙镔点点头说道:“去别墅。”
  黑夜终归是饥饿的,虽有灯光可以照明一些土地,但是黑夜终还是将所有光线吞噬,只给眼界留下一些光点。这个别墅园区上空的黑夜同样如此,远远望去,是无法看清楚那别致美观的建筑的,只有错落零散的黑白混杂的糊糊一片。
  欧阳的舅舅舅妈还没睡,正在客厅里和欧阳聊着天看着电视,他们一见龙镔来了忙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欧阳却穿着孕妇装低着头坐在沙发上。
  龙镔淡淡地对欧阳的舅舅舅妈点了一下头,走到欧阳身边坐下,说道:“都十二点怎么还不睡觉?你不睡孩子也要睡。”
  欧阳低着头不说话,她舅妈赶忙解释说道:“没有,没有,她刚刚起床不久,做了恶梦一个人怕,就要我们陪她说说话,说说话。”
  龙镔偏头看看欧阳的脸,眼睛有些红肿,看上去刚刚哭过。她的鼻子真的和静儿一摸一样,小小的挺挺的,那肌肤也和静儿一样雪白,其实光说姿容的话她比静儿还要漂亮些。她是很早父母就离婚了,是母亲和她舅舅舅妈把她带大的,这些资料都调查过了,她身世很清白经历也很单纯,现在她母亲也死了,她舅舅舅妈就被她从台湾找来陪伴她。
  欧阳舅舅舅妈非常知趣,一见龙镔回来了立刻就休息去了,龙镔拿着电视遥控器换看了几个频道就把电视机关了,站起身子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酒,刚准备往嘴巴里送,一直偷偷注视着他的欧阳低声说道:“都这么晚了,还喝酒会伤身体的,别喝了好吗?”
  睡前最好不要喝酒,这是静儿对他说过的,自己也答应了静儿,倒是没想到欧阳竟然也对自己说了同样的话。龙镔感到胸腔里揪痛了一下,就把杯子放了下来,盯着血红的酒出了一会神,从脸上挤出一点笑容,对欧阳说道:“好,我去厨房吃点东西。”
  欧阳闻声忙起身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他们都睡了,我去做吧,你喜欢吃的菜我都学会了,你等我一会儿啊。”
  看着欧阳那走向厨房的典型孕妇步态,听着她心里很急却又不敢走快的步伐声音,这就是那个一炮而红的玉女明星吗?这就是因为爱情而疯狂的结果吗?爱情到底是什么?
  菜端上来了,两荤一素,一盘是白辣椒炒牛肉,一盘是小炒四季豆,还有一盘是爆炒野猪肉,龙镔咀嚼着这家乡口味的菜,一下一下的吞咽着,欧阳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不是炒得不好?”
  龙镔看了她一眼,就伸出筷子在碟子里夹了一把牛肉放进碗里,点了一下头,道:“炒得好。”说罢他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了一碗就放下了筷子。
  吃完饭,龙镔就去洗浴间冲凉,这水太热,龙镔很想这是在海里,可这只不过就是洗浴间。打开洗浴间门,欧阳就站在门口等他,龙镔微微皱了一下眉,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站在这里干什么?”
  欧阳双手抱着自己的肚子,努力的笑着对他说道:“你来摸摸看,他还没睡,就在肚子里动,在踢我呢!”
  她肚子圆圆的鼓了出来,全然没有了先前纤细苗条的腰肢,她的脸上点点的,有一些据说是孕妇斑的斑点,这个穿着孕妇装的欧阳是完全无法和银幕上的那个欧阳进行影像重叠的。她脸上此时的笑到底又是一种怎样的内容?龙镔站立在那里,看着欧阳抱着肚子的手,看着欧阳孕妇装上的花纹图案,无声无语的黯然了。
  欧阳挪动身子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伤感带着期望带着担忧地低声说道:“今天陪我睡一下好吗?我做噩梦,害怕极了,害怕极了······”
  虽然欧阳住进了别墅,可龙镔每次回来都是单独睡在客房要不就是书房,从来没有和她在一起同床共枕过,更加没有男女间的情韵之事。龙镔闻言情不自禁地上下牙齿咬在一块,复又淡淡说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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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镔将她搂在自己胸口,龙镔记得静儿对他说过,对孕妇要关心要多体贴,哪怕她有再多的不是,看在孩子份上就要原谅。欧阳将身子尽量贴紧龙镔,她似乎很冷,渴望能从龙镔身上获得些温暖,她轻声细语的对龙镔讲述着她肚子里孩子的成长,对龙镔说孩子很聪明,如果她在肚子上拍一下那么孩子也会动一下,拍两下就会动两下。
  孩子?孩子。孤儿院里有很多孤儿,那都是些被遗弃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关爱,只有孤儿院阿姨和那些义工的照顾。自己就是一个孤儿,父母死了之后就和齐爷爷相依为命,孤儿的命运是凄惨的,是凄惨的。静儿说的对,就算自己再怎么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能让他成为没有父亲或者被父母遗弃的孩子,他是龙家的六十五代后人,悲哀的后人。
  欧阳抓着龙镔的手放在她肚皮上轻柔的说:“他是你的儿子,医生说他是个男孩,你有儿子了,你也要做爸爸了。”
  爸爸?我的爸爸早就死了,现在我也要做爸爸了?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和她有了孩子?这样的孩子在这样的关系这样的情况下出现,这是悲哀还是幸福?
  欧阳的身子火烧火烫,她吐气如兰,手掌在龙镔胸膛滑动着,她的手渐渐又运行到龙镔的腰腹,她柔软的乳房也靠在龙镔胸肋,她还轻轻的用唇吻着龙镔的肌肤,时不时发出轻柔的鼻息呻吟。如果是在几个月之前那么龙镔必定无法忍受这美女胴体的诱惑,但是此刻他却根本没有半点欲念,他在头脑中思索着一些理论片段。
  那理论说性行为有三大功能,一是快乐的功能,二是健康发展的功能,三就是生育功能。说它有快乐的功能是因为性行为能刺激肌体产生多巴胺,这种东西就令得大脑有愉悦的快感,大脑就会经常的下达“再来一次”的神秘指令;说它有健康发展的功能,肉身并不许可道德和精神对性行为需要进行蛮横禁锢,对性欲宣泄的拒绝有失身体健康。静儿还对他说圣奥古斯丁就把亚当夏娃不遵从上帝的原罪与性欲及精神对肉体的控制无能为力联系在了一起,他的理论阐述对基督教的教义产生深远影响。
  龙镔知道欧阳现在很想和他进行性行为,或者说欧阳认为他是一个健康强壮的男人,她想让他在她身上宣泄性的欲望。可他对欧阳的爱抚没有半点感觉,甚至他在茫然地质疑自己:我为什么会和她发生错误的性行为?这错误的性行为带给了肉身错误的快感,可这快感为何又要错误的衍生出一个错误的孩子呢?到底在性行为里生育是目的,还是快感是目的?对于自己来说,生育和快感谁是性行为的诱惑谁又是防线?如今自己已经完全没了那种曾经折磨自己的欲望,那又是什么将自己基因本能的欲望给封闭了呢?
  欧阳和那些女人又有什么两样?自己从来就没有在她们身上找到过那次和静儿的感觉,每次和她们发泄完自己都会喝很多酒,迷迷糊糊醉了的时候就会想念静儿。是的,是的,只有静儿,是的,终于深深明白了柏拉图的话——借助于爱(非肉体的性爱)的力量,两个爱人的灵魂凝视并互相映射,将彼此向真理更推进一步。
  可是爱人的灵魂?自己的灵魂到底又在哪里?在德国?在德国静儿的身边?
  龙镔轻轻拿开欧阳的手,坐起来靠在床上,又淡声说道:“我抽根烟。”他随即起身拿出烟点上,坐回床上抽了起来。
  欧阳对烟味很敏感,看着龙镔吞云吐雾的样子,低声说道:“我给你泡杯茶来,好吗?”
  茶?静儿也会泡茶。龙镔摇摇头,顿了好一会儿说道:“欧阳,有很多人为你可惜,你知道吗?”
  “可惜?”欧阳纳闷龙镔怎么突然问起了这话,“可惜什么?”
  “他们说你花费心机怀上这个孩子,说你是为了我的钱。我觉得似乎不太可信,因为以你的发展趋势来看,只用几年或者十年的时光,光片酬和广告收入你就可以很快富起来,而且还能受到影迷的崇拜,可你宁愿放弃那一切光辉前程,你说你是为了什么?难道不可惜吗?”龙镔口中吐出浓浓的烟圈,淡淡声说道。
  欧阳的脸唰地惨白下来,这些话是龙镔第二次问她,她使劲低着头看着被面,极低的声音说道:“我在四年之前就已经爱上了你,将所有关于你的报道都剪辑下来,你还记不记得你约会我的情景?这么多人想追我,可我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你,我难道就在你心目中是个不守妇道的贱女人吗?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情,可我爱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你不会知道的,我们那天在一起后,我就把我们的事情跟我的好朋友说了,没想到她又对她表姐说了,而她表姐就是***,她和你有过过去的,她告诉我这样子去做的,” 她隐隐抽泣起来,“龙镔,这么些年来我完全沉溺在对你的幻想中,我一时糊涂就这么去做了,后来,你果然就不理我了,可我却有了你的孩子,”
  “孩子,知道你的无情之后,我也想过把孩子去拿掉,自己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情,重新走自己的演艺事业,可我一想到这是你的孩子我宁可什么都不要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用孩子来告诉你我爱你有多深。可我错了······” 她将头抬起来,泪光盈盈地看着龙镔,“你不会娶我的,你只想玩弄我的,你现在只不过是看在孩子的份上收留我,你认为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只等他一出生你就会做亲子鉴定,而且你不管将来这孩子是不是你的,你都迟早要把我赶出去,我知道,我知道·····”
  她复又深深低下头,任得泪水流下,喃喃地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要用孩子来敲诈你,你恨我用孩子来逼你收留我。龙镔啊龙镔,我为什么要来敲诈你?你为什么要认为这孩子不是你的?如果不是你的,我又怎么可能来对你说?我放弃一切难道就为了来敲诈你吗?我只想给你生个孩子,我在你眼里成了这么一个坏女人?”
  龙镔无语,这是秋雅的另一个翻版,自己的一个承诺对秋雅造成了无法想象的伤害,现在自己的这个错误行为对于秋雅似的欧阳来说则已经变成是事实承诺,的确以她经历和背景的单纯她是一个很温柔很纯洁的女孩子,不过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爱动用了制服自己的心计,有什么法子呢?静儿这样苦口婆心说服开解自己,唉!
  欧阳嘤嘤哀泣起来:“我想清楚了,我再怎么感化你你都不会爱我,我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我能养活他的,我明天就走,反正以前妈妈也是一个人把我养大,我也可以带大这个他爹地不要的孩子······呜呜······呜呜······”
  龙镔沉沉长出一口气,伸手搂过欧阳,拍着她的背,将声音变得柔和,说道:“好了,不会的,这孩子不会是没爹的孩子,我会让你们过上幸福生活的,别哭了,睡吧!”
  龙镔伸手擦掉欧阳脸上的泪花,将她身子在床上放平,又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后就合上自己眼睛,他发现自己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害怕眼泪。人们常说好男儿流血不流泪,自己非常害怕流眼泪,可偏偏自己流过好几次泪,而且自己还非常害怕女孩子在面前流泪,可是偏偏太多的女孩子为了自己流泪,这泪水是硫酸,落在身上落在眼里,烧伤的不是肌肤,而是心,而是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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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年7月底,龙镔终于同意带石伟去非洲大草原狩猎,同去的还有几个富豪,一群人乘坐着专机直飞南非开普敦,已经有另外几个富豪在那里等他们了。
  石伟显然非常兴奋,他这辈子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非洲大草原了,以前只能通过电视欣赏那奇特的风光,那无比壮观的动物迁徙场面,那狮子豹子猎杀野牛角马羚羊的血腥场景,现在这一切马上就要在眼前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开普敦有个钻石商人维克,他是个出色的猎手,和这些富豪们一起狩过几次猎,现在其他人大家就在他家里一边喝酒一边谈说着狩猎的往事,石伟则万分羡慕地观赏着那挂在墙上的记录着这个猎手传奇狩猎经历的猛兽头骨,那个猎手得知石伟是龙镔的好友之后对他非常热情,很耐心的回答着石伟对每一具头骨好奇的提问,龙镔也在旁边陪着。
  石伟将手小心的在那个雄狮标本头上摩挲,梳理着雄狮黑黄的鬃毛,触摸着那白森森的牙齿,口里啧啧声用英语问道:“维克先生,这头狮子你是怎么猎到的?”
  维克盯着狮子有些出神了,过一会儿他竟然跪了下来,对着狮头深深吻了一下,很低沉的说道:“我没有打死它,我打死的是它妻子,”他指着雄狮旁边那头母狮标本说道,“其实严格说来,它也不是我打死的,我只不过用子弹结束了她的痛苦······那是八年以前我的保险柜被盗贼盗走一批钻石,我损失了几十万美金,我和妻子也因此而发生矛盾准备离婚,我心情很烦闷就带着我的儿子去狩猎,希望广袤无垠的美丽风光可以化解我的忧愁。
  我开着我的越野车放着最大声的音乐,一路狂奔,我们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远,第二天中午,我在草原上猎杀了一只羚羊,然后我们开到一天小河边把车子停下,准备洗个澡就烧烤羚羊。我刚下车,就发现河边不远处有两只野牛正在喝水。我刚想上车取枪,突然我儿子就低声叫道‘爸爸,狮子,狮子!’
  我猛然抬头一看,就看到两头狮子从树林间唰地跑了出来,是一公一母,那头雄狮浓密的鬃毛根根直立,象帝王那样威风凛凛,很显然,那两头狮子发现了我们,那头雄狮还偏着头注视我,我猛然想起忘记了装子弹,那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了,就算我取枪来防卫也只能杀死一头,如果激怒了它们那我和儿子必定会丧命狮口!
  我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镇静,让儿子伏下身子,祈求上帝保佑它们不要把我们当成猎物向我们袭击,而应该去袭击那两头喝水的野牛。”
  他似乎回想起来都有几分后怕的神色,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继续说道:“万幸的是它们的目标是野牛。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尽管危险,我和儿子也舍不得离去,于是就屏住呼吸看着它们借着草丛的掩护接近野牛,可就在它们离野牛只有十来米的时候野牛也发现了危险,立刻怒吼一声,两头野牛将粗壮而尖锐的牛角对着狮子,你是知道的,狮子是野牛的天敌。
  这头雄狮扑向了那头体形较大的野牛,那头母狮扑向了这头体形较小的野牛,顿时展开一场激烈的搏杀!大野牛被雄狮咬下肚皮上的一块肉,痛得大叫,那头小野牛发疯地向雄狮顶了过来,母狮想上去救助,却被大野牛将牛角一扬把它的腹部顶穿,跌倒在地打滚,雄狮愤怒极了,咆哮着杀向袭击自己的小野牛,大野牛见小野牛情势危险又向雄狮冲了过来,母狮见状不顾血流如注,跳上大野牛的背死死咬住背部不松口,雄狮很快就杀死了小野牛,可此时母狮已经被大野牛把肚子里的肠子都挑了出来,在地上翻滚哀嚎,雄狮悲吼着和同样愤怒嘶嚎的大野牛搏杀,最终也将大野牛杀死了。
  雄狮全身染满鲜血,看情形它也受了伤,只见它低沉的吼着走到血泊中的母狮跟前,用舌头舔着母狮的脸母狮的伤口,母狮只能稍稍动着尾巴来回应,雄狮万分焦急地在母狮身边来回踱动着,还时不时撕心裂肺地吼叫着,我儿子当时才十岁,他抱着我低声说‘爸爸,那头雄狮在哭,它妻子活不成了,它在哭。’
  我和儿子紧紧抱在一起,舍不得离去,我甚至很想那头母狮活过来,和它丈夫一起品尝野牛肉。突然我听到了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隆声,整个大地都在震颤,天啦,是野牛群,是野牛群过来了!
  要知道野牛群是整个非洲大陆最恐怖的力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就连大象也会避其锋芒。我完全不知道野牛群的到来是为了到河边喝水还是为了那给被狮子杀死的那两头野牛复仇,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发动车子向树林冲去,我和儿子爬在树上观看这一幕。
  黑压压的野牛群果真用复仇的牛角和愤怒的铁蹄对着雄狮杀了过来,而雄狮也根本就不畏惧野牛群的剽悍,它也同样有为了受伤惨重的母狮复仇的意愿,它根本就不屑因为畏惧搏杀畏惧死亡就离开它的爱人。双方都是为了爱而复仇的勇士,谁都不畏惧死亡,强大的爱支持着它们复仇的力量,雄狮时时围转在母狮身边,对着野牛群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时又在野牛群穿梭进击,死命撕咬,而野牛也无比愤怒的甩动着它们巨大的牛角,踩踏着大地,这是何等惨烈何等悲壮的情景啊!
  雄狮终于敌不过这誓要置它于死地的野牛群,在无数利角和铁蹄践踏之下死去,野牛群也转瞬潮水般退去,一切很快平静了,平静得只剩下野牛离去的烟尘,只剩下那流淌在草原上的野牛之血,雄狮之血。”
  维克用手在雄狮身上来回抚摸着,眼睛里浮闪着泪光,伤感的说道:“我和儿子确信安全之后,将车子开到了它们身边,我端着猎枪走了下去,我这时才发现原来那两头野牛也是一公一母,也就是说它们都是在为了生存为了爱情在搏杀在战斗,不论生死都没有离弃,母狮的眼睛还在眨动,我完全看到了它眼睛里的泪光,我知道它很痛苦,可我无法让自己看着它在痛苦中死去,于是我端起枪对着它的心脏打了一枪。”
  石伟很感动,低下身子和维克一道抚摸着狮子身上的创口,维克长叹一口气道:“我把野牛的尾巴隔了下来将它们缝在一起挂在我的卧室里,我又将两头狮子放在车上带了回来做成了标本,我把这个故事讲给我妻子听了,我就这样和妻子和好了,因为我和我妻子都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生死相随的爱情,人类用尽了一切优美的词语诗篇来歌颂爱情来表达爱情,可爱情似乎无法保鲜,与动物这简单朴实的爱情一比,只余下苍白和肤浅。我爱我的妻子,我的妻子也爱我,我们有儿子,我们衣食无愁,没有生存威胁,有的不过就是生活事业中的一点磨难而已,那我们有什么理由活得还不如动物呢?” 维克拍拍石伟的肩膀,说道,“我也从此发誓再也不狩猎有爱情有灵性的动物。”
  龙镔从来没有听维克说过这个故事,他深邃幽沉的盯着这两头狮子,爱情,死亡,这就是狮子的爱情狮子的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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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狩猎行动是约定在第二天黎明出发,当天晚上龙镔石伟还有蒙远他们就在开普敦找到酒店住下,石伟和龙镔在游泳池边喝着啤酒聊天,石伟想了很久的样子突然对龙镔说道:“老六,我们明天还是不要去打猎了,就看着他们打算了。”
  “为什么?”龙镔对石伟一笑说道,“你不是天天叫嚷着要来打猎吗?怎么又不打了呢?”
  “这个,呵呵,这个嘛,嘿嘿,”石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道,“我和维克谈了很多,奶奶的,动物也是生命,也和人一样有爱情有友情会悲伤会高兴还会哭,我看,要不是维克不敢得罪你们这些富豪,他肯定不会带你们去打猎,所以嘛,嘿嘿,我也实在是不忍心去用罪恶的枪口结束这些有灵性的生命!要不然我就成罪人了!”
  龙镔其实也在为维克所讲的那些故事震撼着,他以前纯粹就把动物当成只是动物,从来就没有认真思考过野生动物也是有情感的生命,而现在他的观念已经发生剧烈的改变,他想起了曾经在美国狩猎时有一只受伤的鹿跪在自己面前流泪似乎是在哀求自己饶了它的性命,可自己毫无感觉地就一枪打死了它,他想起了那几只远远站在山头为同伴的死亡哀嚎的野狼,他更想起了那头被他残忍打死的母狮和小狮子!
  自己血淋淋地用机枪屠杀着野猪野牛角马羚羊,自己无情的毁灭这些生命,烧烤着它们的尸体,仔细想来自己完全就是为了从生命毁灭中寻求毁灭的快感寻求生命的平衡,自己何等残酷啊!本能的兽性在狩猎中表现无遗,自己简直就是疯狂的毁灭者!
  可笑自己这个生命的毁灭者居然还堂而皇之和静儿谈论道德!什么才是道德?一个满手鲜血的屠夫有资格和一个纯洁的女孩谈论精神思想的道德吗?
  自己被邪恶入侵了!被邪恶侵占了灵魂而被欲望霸占了身体,令得自己有意无意地想将那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因素也加诸在其他人其他生命身上!自己被诅咒诅咒了生命时间,诅咒了交往的限制,诅咒了经历的坎坷和痛苦,自己完全失衡了,不能正确调节自己,故而就邪恶地希望别人也和自己一样!
  天啦,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像浮士德那样就灵魂卖给了魔鬼,我将自己的心丢弃在从前的路上,自己仅仅只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心的行尸走肉!
  道德?伦理?我有什么资格去谈论道德伦理?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一个目的,甚至很多目的,这些目的归根结底又全部是为了满足我的欲望!道德伦理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是的,自从我坐上了这个集团董事局主席和集团总裁的位置,我就把人类的一切道德伦理看成什么都不是!
  它们只不过成了我手中的工具,一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利用语言的魔力表达出来的工具!不要怪我,只因为我周围全是这样的人,不这样我就无法生存,无法让集团生存。
  ······
  石伟得到静儿提示过,那就是一旦龙镔神情开始出现恍惚就一定要打醒他,万万不可让他胡思乱想。石伟当即用手轻拍一下龙镔,很严肃地对龙镔说道:“老六,我真的决定了,不去打猎,就和你在开普敦喝两杯,来,干杯!”
  龙镔思绪被打断之后并没有应石伟邀请和他干杯,反而经久地盯着石伟的眼睛,有些沉重的问道:“石伟,你知道我是有无法解释的诅咒的,你真的不考虑后果要和我交往?”
  石伟也同样盯了龙镔好一会儿,仰头将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满,这才郑重其事地说道:“老六,我告诉你,我,肚子,哼哼,我们全家,海涛全家,我们所有人早就商量过了,不管你那诅咒是真是假,我们都把你当成生命中绝不可缺少的兄弟朋友亲人!我们都知道你以前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害怕给我们带来伤害,而绝不是你真的变成了翻脸不认人的坏蛋,我们都认定你是最有感情最有义气的兄弟!”
  龙镔顿时全身涌动着沸腾的感觉,抓起杯子就和石伟一碰,将酒向喉管里一倒!
  冰冷的啤酒入喉,冰凉的刺激又漫遍全身,沸腾立刻又平息了:我摧残了断送了这么多生命,我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卑鄙地玷污了社会公认的道德,我如此多的过错,如此多的过错要用什么才能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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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蒙远的手机响了,他一接听,居然杜慈的声音传出来了:“蒙远,石伟在吗?”
  蒙远忙答道:“在,正在和龙主席聊天,你等着,我让他来接电话。”
  杜慈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嘶哑:“不用,你对这个死瘪三说一句,非洲有个特产叫做艾滋病,他最好和你的龙主席玩够了之后把这个特产带回来,超市货架上留了专门位置来卖这个特产!”她啪地把电话挂了。
  蒙远暗自好笑,走到石伟跟前一本正经的转告了杜慈的特产建议,石伟乐得一蹦而起,怪声大叫道:“日她妈妈的,我就知道肚子只是在表面上气我,心底里其实爱得我要死,这下回家有望了,回家有望了!”他鼔瞪小眼睛对着龙镔说道,“老六,我们明天就回家!”
 
 
 
只看该作者 159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六章 茧(上)
 
    从南非回来石伟便直接去了超市,他充分发挥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的优秀精神,对杜慈展开不屈不挠的情感攻势,果然当天晚上就顺利的享受到了睡在客厅沙发上的权利,他相信自己从此就可以告别一个人独自在外租住房子的寂寞生活。
  龙镔随即就带着几个下属去了北京,向海洋进军这是龙镔很早就制定的规划,但是投资风险太大,所以利衡投资决定和几家大型企业合作联手。由于牵涉面太广,谈判并不十分顺利,龙镔索性就给自己放一天假,去郊外游历。
  躺在山坡上,头顶的树荫遮住了火热的骄阳,斑斑点点的阳光从叶子缝隙中射下来,落在地面上就成了圆圆的光点,随着风的吹动,光点也不时的改变落地的位置,虽然天气很热,却热得懒洋洋的,草叶轻轻摇曳,龙镔觉得很舒坦,这是难得的舒坦时光。
  ……
  突然一阵冰凉的感觉从脑后传来,耳边响起一个义正词严的声音:“你涉嫌杀人、蓄意伤害他人身体、唆使他人提供假口供妨碍司法公正、违反野生动物保护法、侮辱猥亵妇女、违反国家计划生育管理条例等等多项罪名,现经人民检察院批准对你依法执行逮捕。你可以不说话,但你所说的都将作为呈堂证供!”
  紧接着他感到自己的手臂就被那说话的人强行扭向背后,那人甚至用膝盖死死地顶住他的背心,用手将他的头狠狠按压在地面,大脑在这人的巨力按压下猛然出现那种久违了的刺痛,他顿时喘不过气来!
  他极力想把身子拱起,想用从蒙远他们那里学到的格斗自救术把这个家伙甩下来,他简直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如此无礼地对待他这么一个跨国集团董事局主席总裁,这么多国家的总统议员将军都和自己有过交往,这么多政客高官都把自己当作上宾,自己竟然会被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折腾成这样,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传扬出去那还得了!
  但是这个家伙的力量太大了,自己感觉就像是被万吨重量压住,整个身躯上完全就是被一座山压住,不能动弹半点!对,自己完全就已经是被五指山压住的孙悟空,不,自己甚至比孙悟空还惨,孙猴子还能动动头部,自己竟然连头都不能挪动分毫!
  他全身的愤怒燃烧起来,这愤怒的燃烧骤然爆发出足以抗衡这制住自己力量的能量,他猛地抬起头,愤怒地喝问道:“你是谁?你凭什么诬蔑我?!”
  这个人的声音异样坚决:“我是警察!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全部的犯罪证据,你就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
  “法律?哈哈!你跟我讲什么法律?”龙镔极力拱动着痛苦的身子,狞笑着道,“法律是人制定的,也是人裁决的,更是人辩护的,法律不过就是利益的游戏!你一个狗屁警察,你屁都不懂,给我滚开!”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声音刚正不阿,有若滚滚惊雷,“你犯罪事实证据确凿,你逃不掉的!”
  “什么狗屁法网,什么犯罪事实证据确凿,说!你到底是谁派来的?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龙镔难受极了,全身痛如刀割,口鼻眼里全是污泥沙尘,吃力地斥责道,“放开我!否则我要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你现在新增一项罪名,言语恐吓警务人员人身安危!”声音正义凛然,“你不但要受到法律的严惩,你还要接受社会公义道德对你的谴责!”
  “放你 妈 的狗臭屁!社会公义道德谴责?你把我当成三岁孩童白痴?”龙镔猛然就翻身将这个警察拱翻在地,顺手从他腰间抢过手枪,对准他的脑袋砰砰两枪,那子弹刚好从眼睛里射入,眼睛顿时爆裂,鲜血溅满龙镔一身,血,殷红的血泊泊地从眼眶里流出,警察的脸上一片血污,呈现出两个巨大的黑洞,龙镔将手枪恶狠狠地敲打着警察的头,恶毒地吼道,“你瞎了眼!敢动老子,老子今天就打瞎你的狗眼!”
  警察即将死去,无力的呻吟着,突然奇异的声音响彻龙镔四周:“你杀人了!你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要判你死刑!判你枪毙!”
  龙镔狂笑:“他是人吗?这深山野林,到处都是畜生,他也只是一头畜生,不过就是杀一头畜生而已,我杀了白杀!谁奈我何?哈哈……哈……!”
  “镔……你怎么……你怎么把我……把我杀死了……”就在龙镔狂笑间,他陡地惊闻静儿的声音从这个警察的嘴里传了出来!
  我,我,我,怎么杀人了?我,我,我在干些什么?天啦,我怎么把静儿杀死了?我怎么杀人了?!杀死了自己最爱的静儿?!不,不,不!
  就在他恐惧之时,警察的脸突地变成了静儿的脸,又突地变成秋雅,变成雯丽,变成薛冰莹,变成焦思溦,变成石伟,变成海涛,变成钱毓慧,变成杜慈,变成外公,变成钱老,变成苏老,变成齐爷爷,变成焦嵘森,变成阳修,变成薛总,变成金总,变成孙文泉,变成欧阳,甚至还变成了欧阳肚子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还变成那所有被他结束了生命的狮子豹子野牛鲨鱼海豚野兔泥鳅黄鳝……
  猛地,那无可压制的躁乱的极度危险的恐惧就在这一个刹那尽皆化成成千上万柄刀剑,在极短的时间里将他割剐成星星点点四处纷飞的碎肉碎骨,彻头彻尾铺天盖地的黑暗裹挟着无法想象的痛楚在血泪的海洋中疯狂猖獗起来!
  呃--啊!……
  他顿时发出凄厉无匹的惨叫!
  *********
  蒙远他们看着龙镔在树荫下沉沉熟睡过去,这是一片林静风幽的树林,徐徐的风吹在脸上很是舒服,黎大山捏起一片树叶把玩着,用指甲将树叶撕开,又精心地剃掉叶肉,只留下叶子的脉络,又用指头捏住叶柄,来回的转动着,蒙远则在浓烈地抽着烟,眉头簇在一块。
  突然他们看到正在熟睡的龙镔激烈地抖动起来,顿时大惊失色,忙跑上前去低声叫道:“龙主席,龙主席,……”
  龙镔迷迷糊糊地摆动着头部,口齿不清地道:“我是杀人犯,我是杀人犯,……”
  他们又加大音量叫喊道:“龙主席,龙主席,……”
  ************
  龙镔全身一震,猛然睁开眼睛!
  这是在山坡上,这是在树林里,自己正躺在树荫下,蒙远他们正围在自己身边,没有警察,没有鲜血,没有死人,阳光依旧从树叶缝隙中投射下来,射在地上射在身上是圆圆的随风活动着的斑点,记得这是小孔成像的物理常识。
  龙镔用手臂支撑着乏力的身躯坐起,黎大山递给他一瓶矿泉水,龙镔接过来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大半,拧上瓶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时才发现眼睛有点模糊,用手沾了沾,复又抓起身边的烟盒,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
  眼前的景物就是所谓的风景,其实风景也无外乎就是山水树木云彩阳光草地以及那些活着的生灵,对风景的感受仅仅只是因为那个正感受着的人,此时龙镔却觉得这风景是孤独的,是孤独的自然,他实在无法象黎大山那样感到自然风景的亲近,他认为这亲近很遥远,很遥远。
  身边有棵树,刚好在视线平行的位置有一个黑色的虫茧,黏附在深褐色的树干上,粗粗一看,还真不容易被发觉。龙镔伸手过去将这个虫茧抠下来,放在手掌上观察。
  这想必就是昆虫的幼虫在变成蛹之前吐出丝做成的壳,这种茧在熊山的树木上也有很多,这个茧的一端有一个圆圆的洞,里面空荡荡的,没有蛹,看来这个蛹早就变成可以飞翔的昆虫飞走了。
  龙镔记得小时候见过同学们养蚕,那蚕宝宝白乎乎肥嘟嘟的,每每到了颈部变得发亮的时候就会在盒子里来回摆动着头部,从嘴里吐出一根极细极细的蚕丝,将自己包裹在里面,做一个封闭的白色的家,它就在睡觉,如果这个时候把蚕茧撕开,就可以看到那蚕宝宝已经变成了一个深色的圆滚滚的蛹,当然如果不撕开蚕茧的话,那么过些日子那蛹就会变成一只长着两对翅膀却不会飞的蚕蛾子,把蚕茧咬开,从里面钻出来。它们就会下蛋,下一排排一排排的黑色黄色的蛋,然后它们就会死去。那蚕茧也就会出现一个这样的小洞。
  茧,自己吐丝给自己做了一个茧,茧子保护着作茧的虫子,虫子在里面以为自己很安全很舒适。
  错了,它们等待着生命的蛹化。只是蛹化之后就成了执行本能的蛾子。
  蒙远他们不知道龙镔为何要郑重其事的将这个黑色的茧子放进烟盒子里,他们紧紧跟在龙镔身后下山了。
  下山之后龙镔坐在酒店的桌子前,给静儿留下这么一句话:思维就如蚕丝,在逻辑推理中不知不觉就作成茧,茧子里又冷又黑又寂寞,我的茧是什么,你的茧又是什么?清醒的幼虫,迷醉的蛹,糊涂的蛾子,这就是你所说的“期待被颠覆了的康复和痊愈”?
  静儿很奇怪,对这句话没有直接答复,只是打过来一个字:静。
  ***************
  十多天之后龙镔应日本大岛会社邀请前去考察项目合作,这次考察比较顺利,双方都还满意。协议基本达成意向,龙镔和石伟他们便在日本人的陪同下前去看看富士山。
  石伟叽里咕噜的用乱七八糟的日语评点着沿路的风景,龙镔坐在他旁边笑着对他说道:“石伟,我怎么觉得你的日语水平很不错了,比大学时候强多了,刚才你和那个佐佐木先生在说什么,怎么他对你似乎很钦佩的样子?”
  石伟嘿嘿笑了几声,道:“你不知道有句古话叫做‘以夷制夷’吗?我石伟在企业管理上的天分这么高,我早就知道你迟早要把我聘为集团员工,要让我在集团挑重担的,自然也就可以想到集团会和日本人有很多业务,那我自然就得好好学习日语,以便将来派上用场。嘿嘿,就为了这个以夷制夷的道理,我就大大的研究了小日本鬼子的历史地理还有他们的武士道,刚才我就在和佐佐木卖弄中日两国历史文化的比较研究理论,我是原封不动地搬来专家研究结果,你说他能不钦佩我吗?哈哈,我看他对我比对你还要尊敬,咪西咪西的,哈哈!”
  龙镔深深看了石伟一眼,石伟自从和杜慈和好之后就变得沉稳很多了,而且活得非常充实,似乎一下子就长大了,等石伟再多熟悉点集团事务,就可以让他多挑点担子了,龙镔暗想:莫非石伟已经完成了生命的那种蛹化?自己是不是对蛹化还存在认识的误区?静儿要自己静,是要自己象用那样的静静等待蛹化的到来吗?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笨,自己又在胡思乱想,这不又是在给自己作茧吗?
  石伟将身子附到正在开车的黎大山司机座上,对着他说道:“大山,放放音乐!”
  黎大山呵呵回答道:“你是要听咪西咪西的日本歌,还是要听唧唧歪歪的英语歌?”
  石伟嘴巴一撅:“算了,我还是听我的随身听吧,咱们龙主席不喜欢听歌,别吵着他,嘿嘿。”说罢他拿出那个火柴盒大小的随身听戴上耳机,嘴唇跟着节拍蠕动起来。
  的确,龙镔从来就没有对音乐感冒过,他觉得自己对音乐感觉是天生的迟钝,一直以来都没有认真聆听过,黎大山他们知道这点,极少在车里放歌。此刻精神有几分悠闲的龙镔看着石伟那副陶醉的表情就生出也来听听的念头。
  他拍拍石伟的腿,将耳机从石伟头上取下来,也塞进耳孔里,这是齐秦的歌,那忧伤浪漫的旋律就这样深深刺入他的灵魂。
  痛并快乐着,快乐着,恨恨且爱且狂,痛并快乐着,快乐着,不理不问啊不想……
  恨极生爱爱极又生恨,爱从苦的最甜里来。
  已经过去,人是复数,心是单数。浪漫复仇不由别人分说。象流沙疾疾流走,灵魂呼唤来生的壳,又冷又透明的寂寞。
  已经没有,人变轻薄,心变落魄,纯洁匕首,同情的错,象沼泽慢慢陷落,灵魂呼唤来生的壳,怕遗忘怕问的等候。
  痛并快乐着,快乐着,恨恨且爱且狂,痛并快乐着,快乐着,不理不问啊不想……
  恨极生爱爱极又生恨,爱从苦的最甜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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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佐木等人为了对石伟尽地主之谊,在东京银座最著名的豪华夜总会订了一间设有表演台的面积达160平方米的高档次VIP房款待石伟并诚意邀请龙镔前往消遣一下,龙镔是不愿意出席这样的场所的,石伟对银座的红灯区仰慕已久,他向龙镔表示他只是想见识见识,他是早就悔过自新绝不再做任何对不起杜慈爱情的事情了的。龙镔听说这间夜总会也有大岛会社股份之后也就同意了。
  既然是高档夜总会自然也就少不了高级的舞小姐,石伟满脸含笑地看着鱼贯而入的舞女,心里在暗暗打着分。蒙远和大岛会社的两个高级保卫对这些舞女依次用仪器做着安全检查,直到确信安全才放入。
  石伟一副日本太君的模样对坐在他身边的小姐还算流利的对谈着问候话语,龙镔则垂下眼帘,他对那些向他献媚的舞女视而不见,耳朵里依旧是塞着石伟的那个随身听耳机,还是在听着齐秦的那首《痛并快乐着》,
  石伟果然手脚规矩,当然这些高级舞女的质素也并非一般流莺,她们都经过夜总会精心挑选,据说很多都是大学生,还进行过职业上岗培训的,她们都知道针对不同的顾客采取不同的满足方式,对喜欢动手动脚的她们就会欲拒还羞的打情骂俏,对那些喜欢聊天的她们就会根据客人感兴趣的话题用很合适的方式让客人展示炫耀口才,对那道貌岸然的她们就会做出纯情学生的模样,就像现在这样,石伟挖空心思从身边这个女孩身上打探日本高级舞女的生活面貌心理状况精神感想,这个女孩就一副娇羞婉转动人神情,语声也有几许诱惑的哀伤,却又在眉宇间洋溢着靡荡的春色,而坐在龙镔身边的那个舞女则装出刚下海的小女孩,用柔腻的声音劝说龙镔喝酒。
  蒙远和康定庄都对龙镔说过公开场所的危害性,作为一个重要人物是必须避免进食未经安全检查的食物的,龙镔不会犯这类低级错误,他没有搭理这个女孩,依旧是一面听歌一面观察着这些下属在女色面前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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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并快乐着,快乐着,恨恨且爱且狂,痛并快乐着,快乐着,不理不问啊不想……
  石伟的手心攥出了汗。他紧张地将眼光在表演台上那三个穿着半透明纱裙正在表演艳舞的女孩身上和犹自微眯双眼享受齐秦音乐的龙镔脸上来回急速地调换着,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如何来处理这件事情,他的心脏直蹦到喉管里,咚咚咚咚,令他无比难受。
  舞台上灯光迷离而幽暗,那色彩的变化就有如北极冰原上空流梭的极光,缕缕氤氲在舞台上幽幽浮滚着,艳舞女孩们就好像是正在云层之中,在每一个动摆每一个旋转的时候都若隐若现地夸张着她们的诱惑。石伟可以根据他所了解的科学常识断定这些女孩必定都经过抽脂隆胸的改造,甚至他还敢断定她们的阴毛也经过专业修饰!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女孩的面貌轮廓五官身形就是化成了灰,也能断定就是老六的初恋--雯丽,怎么办?石伟全身发麻,要是老六认出来了那会生出多大的事?这些舞女都是被日本黑帮控制了的!要是雯丽认出了自己和老六那又会不会令她羞愤自尽?装作不知道听凭事情自然发展?还是趁现在老六没有发觉就赶快要佐佐木叫她们离开?不,不行,老六和雯丽尽管有隔阂有意见,可老六毕竟和她有很深的感情,老六这么有地位怎能容忍自己的初恋沦落到如此地步!自己有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雯丽在舞女生涯苦海里受这种磨难?!我还是不是人啊!佐佐木是大岛会社副社长,在企业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必定也与黑道有来往,黑道也一定会给他面子,雯丽就会有救!
  一个大岛会社的高级经理凑到石伟面前暧昧地说道:“石先生,是不是看上了一个?您就说一声,我来给您安排!”
  ***********
  “不行!”石伟被自己的声音都吓了一跳,急速地盯看龙镔,又立刻对这个日本人摆手,低声说了一句,“川泽先生,现在不说这个事情!”
  已经过去,人是复数,心是单数。浪漫复仇不由别人分说……已经没有,人变轻薄,心变落魄,纯洁匕首,同情的错……龙镔沉浸在齐秦忧伤的嗓音凄恻的旋律之中,他用灵魂咀嚼着这些歌词,深深地被触动了。
  黎大山是对雯丽很熟悉的,他负责监视跟踪过她,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会在今天会在这个场合重新看见这个女孩,他同样在紧张地权衡是否需要提醒龙镔,正在犹豫之间石伟对他打起了手势。
  象流沙疾疾流走,灵魂呼唤来生的壳,又冷又透明的寂寞……象沼泽慢慢陷落,灵魂呼唤来生的壳,怕遗忘怕问的等候……
  疾疾流走的只是岁月,在岁月中肉体却永远背离背弃背叛了灵魂,灵魂永恒都是苍白脆弱而饥馑的,因为灵魂总在那个被肉体遗忘和不敢提起的角落,为了感官,肉体学会就对灵魂的呼唤去忘却;是什么东西在沼泽慢慢陷落,是重量,是生活的重量,感官需要物质,肉体需要生活,有形的都是有重量的,就会陷落,可灵魂只需要思考,只需要高度,灵魂只害怕寂寞。
  灵魂在茧中,灵魂是透明的蛹,在黑色的冰冷茧中,呼唤破壳。
  龙镔悄然落泪了,两滴清凉盈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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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龙镔身边的那个女孩一直在安静的观察着他,她感到这个男人那雕塑般的面孔上此刻浮出的哀伤神情令她不禁生出怜爱的情意,特别是那两颗簌然滑落的泪实实在在地震撼了她麻木的心怀,她简直不敢相信居然这个备受房间里其他人尊敬的男人会在听随身听的时候流眼泪!
  她感动着,用手轻轻拍了龙镔手臂一下,龙镔睁开眼睛看到她递给自己一张雪白的纸巾,龙镔这时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很模糊,眼眶也很异样,接过纸巾,对她微微笑了一下。
  龙镔一偏头就看到石伟正在死死地盯着他,石伟一见他盯着自己就将视线移向舞台,龙镔顺着石伟视线的转移位置也向舞台看去!
  轻悠的曲乐在台上舞女的腰肢手脚以及胸部臀部的每一次颤动中完美地合拍,那浮沉的雾气将舞台打扮装点成云中舞榭楼台,流转着似迷似幻的纸醉金迷。
  对这类艳舞龙镔他早已见识多次,这只不过是污秽肮脏的大脑皮层刺激罢了。看来石伟还是见识得少,瞧他那副样子,得给他多打点抗体才行,要是他再犯错,那就真的会毁了他那个家。龙镔随意地看了舞台上正在旋转的艳舞女郎一眼,复又低头合眼如是想到。
  石伟已经走到龙镔身边坐下,事先用手按压住龙镔的肩膀,才艰难无比地对他低声说道:“老六,那个女孩可能是雯丽,你看出来没有?”他用手指着那个正被另外两个女孩搂着上下抚摸胸臀的一副如痴如醉表情的仅披一身薄纱的秀发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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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才能叫做绝望的羞辱?赤裸裸的肉体被揭露在畏惧的熟悉面前,灵魂沙漠上那点仅有的草皮被遽然的风暴掀去,伪装瘫痪了,黑色的幽灵侵入了最后自尊的净土,不能面对曾经圣洁的白天鹅变成真实的癞蛤蟆,而且肌肤上长满败坏的脓疮。
  你又听得见什么是呼唤吗?当你沉浸在为了掩盖痛苦的快乐中,但你执着于忽略快乐的痛苦里,你没有发觉你其实正在疯狂地感慨和诅咒着爱与恨,你纯然就是在不可靠的深渊里复杂无比地为你的疯狂找出各种应该疯狂的理由,你的执念总是令你无法得晓那被你丢弃一旁的灵魂简单的呼唤。
  冰山烈火流沙沼泽囚禁了你,你冷你烫你流逝你又沉溺,在时间的重量里,你不过就是在子夜里渴望太阳的蜉蝣。
  龙镔木愣的,一步一步走到舞台前,无比悔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已经僵硬的雯丽,雯丽呆呆的站在台上,任由那两个女孩在她身上来回抚摸搓揉。
  骤然间,雯丽从肺叶深处发出凄厉惊恐的哭喊,转身将那两个女人的手打开,不要命地跨下台从龙镔身边急奔而过,龙镔木然地看着她砰地拉开门!
  石伟一跃上前准备拉住她,却只抓住了她的那件半透明纱裙,根本无法阻止她的奔势,嘶啦一声将她的纱裙撕去大半!
  雯丽根本就已经忘记了是否需要遮掩她的躯体,她脑袋里面就是一个念头:我去死!我去死!
  急速膨胀起来的寻死欲望彻底遮蔽了雯丽的灵智,她死命地狂奔!
  石伟刚起步却又停下,看着龙镔,龙镔木呆呆地站在那里,说句实在话他也着实不敢干涉龙镔的什么事,他和杜慈商量过了的,老六除了在感情上有些糊涂外在其他事情上都是极有主见的,他可不能好心去办坏事,杜慈反复再三交代过他和老六在一起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和手。
  全场都有几分僵住了,突然,龙镔猛地抡起手掌,啪!重重地煽了自己一记耳光,撒腿就向雯丽追去!蒙远石伟立即跟上。
  遽然发力奔跑当即就拉伤龙镔腿部肌肉,石伟紧紧抓住龙镔的肩膀摇了两下,大声说道:“你不要去,你去了反而不好,就在这里等我们,保证把雯丽找回来!”
  蒙远的职责就是寸步不离的保护龙镔,他也阻止龙镔去追雯丽,任得龙镔如何对他吼叫,他都固执地执行自己的任务。龙镔颓然地长叹一气。
  黎大山石伟还有大岛会社的高级保全人员刚把面如死灰的雯丽搀回房间,雯丽已经披上了遮体的衣物,她一见龙镔就开始全身激烈的颤抖,龙镔也站立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话。
  艳舞中止了,石伟很艺术的对佐佐木和川泽他们说雯丽是龙镔和自己的旧识,没想会在这里遇见,川泽讨好的表示他会负责买下雯丽的全场,请龙镔和石伟放心的和这个艳舞女郎好好叙旧。
  石伟知道龙镔一定很想知道雯丽走到这步的具体经历,可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被佐佐木他们听到的,必须把雯丽带到他们的住处,于是他问龙镔道:“龙主席,我们是不是回酒店?”
  龙镔渐渐从极度低落的黯然情绪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不能让日本人看出什么来。就点点头。
  主宾随后告辞,雯丽也如没有思想的被人操纵的木偶那样跟随龙镔回到了酒店。
  *********
  ……
  沉默。
  石伟反复再三劝解雯丽,希望雯丽可以说出她这几年来的经历,这样大家才好帮助她。
  ……
  令人恐怖的沉默。
  龙镔的脑袋里翻江倒海的就是那些以前见到过的艳舞场面,那些淫乱的场景,那些和他在一起放纵过的女人的呻吟。雯丽是自己的初恋,是的,自己曾经和她在一张床上睡过,还抱在一起,雯丽就像是自己那个时候的姐姐一样,记得齐爷爷还很希望自己和她结婚生子。好些年过去了,好些年过去了,雯丽和郑学交了朋友,还流产自杀,后来又和常成谈恋爱,再后来就是听了自己宣布要和秋雅结婚,她就去了广东深圳,她父亲病了,自己怀疑她泄漏那件家传古董的机密,就对她监视还搞了测谎试验,以后就是只知道她交了好些个朋友,再给自己汇过来五万块以后就没了消息,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啊,一晃都三年多过去了,雯丽和自己早就成了过去式,秋雅没有和自己结婚,自己倒是和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孩子也就快出世了,秋雅现在在她老家,呆在父母身边,可雯丽却流落日本做了艳妓。
  ……
  龙镔的喉结干涩地蠕动着,房间里只有石伟费尽口舌劝说雯丽的声音,当然隐隐还有雯丽极力压抑着的抽泣。蒙远他们早就知趣地出去了。
  ……
  终于雯丽擦干泪水,用日语说道:“承蒙你们惠顾,请两位先生说说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服务?我们是有严格的职业准则的,保证让你们两位贵客满意。不过公司有规定,如果你们是需要我同时对你们两位服务,那就得麻烦你们给额外小费。”
  石伟吓傻了,龙镔对日语一知半解,老实说自从发生那次山木的事件后,他就很少直接和日本企业打交道,加上他对语言没有半点天赋,当然也就不会去努力学习日语,这次合作是钱毓慧和薛冰莹主张的,看在她们的面子上他才接受了大岛会社的邀请。他听不太明白雯丽在说什么日语,就示意石伟翻译,石伟哪敢啊,只好装作不知道龙镔的暗示,脸部肌肉强行组装成笑样。
  雯丽站起来,走了一步,将身上衣物脱下,露出雪白的胴体,一边缓慢的旋转身体,一边很颤抖的声音用汉语重复一遍。
  **********
  谁能承担这分不清是罪恶还是惩罚的错?
  雯丽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在此刻龙镔的眼里全都变成了炸弹,炸弹却在他的大脑里劲猛爆炸!
  龙镔的五官完全扭曲了,他腾地跳起来,对准雯丽就是一耳光,一巴掌就将她打倒在地!
  雯丽哀哼一声,又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对着龙镔万分艰辛的说道:“对不起,我得声明,如果你要玩虐待那就是五倍价钱。”
  龙镔极度躁怒地咬着牙,反手又是啪的一下!雯丽又被打倒在地,她的头发一下子散开了,鼻血也流了出来,脸上全红肿了,她将手在脸上擦了擦,咯咯怪笑起来说道:“哈哈,我还流血了,我又不是处女,难道我的月经还会从鼻子流出来?”
  她竟然扭转头,继续盯着龙镔说道:“现在日元贬值,我希望你可以支付我美金,这样我就可以赚多点钱,”她脸上现出古怪的笑,“我的孩子身体不好,得去看病,我还得还你钱,你让我这样子会很多天不能出台的,你得多给我一点。”
  钱钱钱!龙镔刺拉撕开蒙远摆在沙发上的公文包,从里面抓出一把美元对着雯丽掷去,恨声厉喝道:“钱钱钱!你拿去!你这个出卖灵魂出卖肉体的贱货!”
  美金在空中飞扬着,如落叶一般飘洒在雯丽面前雯丽身上,雯丽怪异的笑着,又怪异地说道:“这么多我可不敢要,我只要我该要的,拿了钱我就可以为你服务了。”
  恐怖的憎怒毒火一般炙烤着龙镔的每一个细胞,他完全没有细想雯丽话语的背景含义,冲上去对着正要爬起来的雯丽就欲一脚踢去,嘴里喝喊道:“你这个自甘堕落的女人!你给我去死!”
  被龙镔的兽性吓糊涂了的石伟终于猛醒过来,没命地挡在龙镔和雯丽中间,龙镔那一脚刚好踢中他的大腿,痛得他呲牙咧嘴,他也顾不上了,死死抱住龙镔,大声喊:“雯丽,你快走!老六!你疯了!你给我醒醒!你疯了!”
  雯丽竟然就头发用手分理了一下,然后对龙镔故意挑衅说道:“来啊,等着你!”
  龙镔此时刻变得力大无穷,石伟根本就不能制住他的冲动,石伟强烈的感觉到龙镔又犯病了,他一边死死抱住龙镔,一边大声呵斥龙镔冷静。
  蒙远他们冲了进来,将龙镔按压在沙发上,龙镔两眼野兽般的血红,对他们厉声叱责:“给我滚开!出去!”全身还在猛烈的扭动,试图挣脱他们的控制。
  石伟看到雯丽的那副可怜样,再看看龙镔的这个魔鬼表现,他也气坏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呢?他抓起那放置香槟的冰桶,将半桶冰水混合物毫无客气的对着龙镔脸上一泼,嘴里还不忘叫嚷道:“我整醒你个龙疯子龙变态!”
  ***********
  龙镔陡地一个激灵,清醒了,石伟赶紧将衣物递给雯丽,并尽量做到不将自己视线放在那些诱惑部位上,而是充满歉意地盯着雯丽的眼雯丽血污红肿的脸。雯丽也就在这个刹那发出了撕心裂肺摧人肺腑的哭喊之声。
  龙镔被蒙远强行隔离开了,他只能坐在另一边听着雯丽哭诉她的故事。原来雯丽为了赚钱还那笔龙镔给她父亲治病的钱就做了台湾人的二奶,后来发现那个台湾人太抠,她又和一个香港佬好上了,几个月之后台湾人甩了她重新找了一个,她在极度烦闷的情况下又学会了打麻将,谁知被其他几个女人联手下套子骗她的钱,甚至还用价钱诱惑她和其他男人上床赚外快,她一不小心就传染上了性病,香港人也和她分了手,她为了尽快筹够还龙镔的钱,又被别人诱骗就动了去香港澳门的念头,就这样自甘堕落成了高级妓女,在香港又认识了一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把她带到了日本,没想这个日本人是专门从事色情行业的日本黑社会野田组小头目,骗她生下一个女孩之后就逼着她重操旧业。
  “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是个好东西!这么多人对我说爱我痛我,全都是在骗我,只想在玩弄我,玩腻了就把我甩了!……我知道我在你眼里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爱了这个爱那个,……我是贱,可我不会无耻到去偷你的东西!……我发誓我一定要赚够还你的钱!”雯丽的目光很呆滞,死死地盯着龙镔的脚,“快了,他答应我了,只要再熬一年他就会给我五万美金,还会让我和女儿回国,回家,回到资江边,回到熊山,快了,快了,再熬一年,再熬一年,我就可以和我的冰冰回家了……”
  石伟万分痛惜地捶着自己的头,悲声说道:“雯丽啊雯丽,你怎么这么笨啊!老六怎么会要你还钱啊!你干吗不和我们联系啊!你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啊!”
  雯丽凄恻地摇摇头,木木的说道:“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自己的生活自己过,自己的路自己走。石伟,我知道你是好人,可命运是没法子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就是今天你们也根本就没有错,我们之间只不过就是一场交易,你给我钱,我就为你们服务。”
  龙镔嘭地站起来,将茶几猛烈一掀,颤抖的手指指着雯丽痛喝:“你放屁!”
  雯丽看都不看龙镔一眼,答道:“是不是放屁你自己知道,大家心里有数。”
  龙镔打开蒙远他们准备拉住他的手,焦躁地冲到雯丽面前,用山城家乡话地喝道:“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给我回去,回去照顾你的父母,一辈子都不要再离开!”
  雯丽冷酷地看着脸上青筋直爆的龙镔,心底里油然荡起阵阵快意,这种快意简直令她全身都兴奋起来,她骤然咯咯狂笑起来,笑得喘不过气来,就在石伟认为她也疯了的时候她竟然又倏然住口,居然用冷得没有温度的声音对着龙镔不屑地说道:“龙主席,这个世界没有神灵,你别把自己当作救苦救难的神!不是因为你想做熊山的神想挖熊山的金子,熊山也就不会象现在那样乱七八糟!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更没有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你的光荣事迹我在这里都知道了,你别把自己形容得多高尚,你比其他男人更丑陋!我靠我自己的身体赚钱养家养女儿,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下贱?我告诉你,妓女从来都不下贱,下贱的是你们这些有钱就玩弄女性的男人!”
  雯丽转身欲走,龙镔伸手攥住她的手臂,雯丽使劲挣了一下没有挣开,就干脆站在那里不动,怪异的说道:“对了,你们已经买了单,我还得按照你们要求完成服务,那就随你吧,你们是要玩强奸轮奸还是要性虐待,悉听尊便,保证让你们满意。”
  龙镔如受重撞,嘴唇抖动着,抖动着,慢慢松开抓住雯丽的手,慢慢的闭上眼睛。
  ……
  是我,是我害得她变成这样,是我,是我。我为什么要怀疑她参与了祖传遗物的盗窃?我为什么不能相信她是诚实?我为什么要对她做测谎鉴定?我为什么非但不保护一下她反而要如此残忍地摧毁她所有的信念?我为什么不想想她失去了所有信念后又该如何生活?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
  我都做了些什么!雯丽的现在全部都是我造成的!我造成的,我造成的……
  石伟也试图拦住雯丽,雯丽的口气面对石伟却是非常凄婉:“石伟,谢谢你,我得回去了,我女儿今天感冒了,那个人是不会管我女儿死活的……”
  “嗯,那你等等我,”石伟赶忙将散落在地上的美金全部抓起来,又对黎大山打手势,等黎大山走过来后石伟就低声说道,“大山,我们两个先送她回去,其他事以后再说,你对蒙远讲一声,要他看好龙主席,别让他出事!”
  ***********
  车子开到雯丽的家门口,石伟就和大山一起送雯丽上楼,雯丽住的地方很简陋,雯丽站在门口对着石伟凄然一笑道:“石伟,我就住在这里,那个人的母亲和我住在一起,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了。”
  石伟知道雯丽一定不心愿自己看到她家里零乱或者破烂的样子,就点点头,将用塑料带装好的美金强行塞到雯丽手上,雯丽坚决不要,石伟坚决要给,雯丽哇地哭了起来,泪水喷涌出来,抱着石伟跺手跺脚,还死命地撕扯自己的头发,使劲地将头在石伟的肩上磕击,似乎终于找到一个依靠,又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无尽痛苦凄凉悲楚的出口!
  雯丽的哭声是言语形容不出来的,有若九幽冥底的囚禁了千百载的亡灵渴盼超生的哀喊,又如游荡了千万里找不到回家的路的野鬼孤魂无主无助的泣求,在这个寂静的过道上令人毛骨悚然,石伟的心都被这凄厉嘶喊的声音完全揉碎了,他完全可以感受到雯丽的思想和心情,从来没有哭过的他也呜呜哭了起来,他使劲的搂着雯丽,极力的想给她一个温暖的安慰,就连此刻黎大山也从虎目里滚出晶莹泪珠!
  砰--!
  雯丽家的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个五官形貌和郑学有些相象的人满脸怒火地走了出去,嘴里叫骂着:“中国婊子!我要你去赚钱,你竟敢把人带到家里来!你想死啦?!”
  正在哭泣的雯丽突然全身发抖,急急地就将石伟一推,慌不迭地后退,那眼神那动作就像是一只看见恶魔的小猫,却又马上躲避开站得远远的,结结巴巴地解释说道:“不,不,介草君,是这两位客人好心,好心要送我回来,要送我回来,我今天喝多了,送我回来……”
  石伟当即用日语说道:“是,是我们怕这位小姐在路上出事,我们就送她回来。”
  这个介草邪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石伟和黎大山,一会儿就淫淫地笑道:“哈哈,原来你也是支那人,能在那里玩女人看来还是有钱人,怎么样?她可是最够劲的吧,我介草调教出来的女人什么都敢玩,来,说说你们是怎么干她的?不,妈的,搞错了,她是怎么干们的?”
  石伟和黎大山怒目圆睁,他们恨不得拧掉这个家伙的脑袋!雯丽全身颤抖着,畏畏缩缩地走到介草面前,嗫嚅着:“冰冰,我去看冰冰……”
  介草猛然注意到雯丽脸上红肿不堪,气得大骂:“你个中国婊子中国猪!你这样子怎么出去做事!?钱呢?客人给的小费在哪里?!交出来!你要是再敢象上次那样藏我就用电鞭捅烂你的屁#眼!”
  石伟无法再忍受下去,低嚎一声就准备打死这个日本鬼子,黎大山紧紧攥住他的手臂,低声喝道:“不是时候,不能冲动!”
  介草愤怒地对向石伟他们,喝问道:“支那猪!你们搞得她至少一个月不能做事,这笔帐怎么算!?”他这时看见了雯丽手上的塑料带,一把抢过来,一边查看一边继续骂骂咧咧,“我告诉你,我野田组……”
  他的眼睛都睁大了,一手抓起美金,放出毫光,兴奋地道:“美金!美金!”他贪婪地捧着,“全是大钞!是真钞!至少好几万!好好!”
  雯丽木然而又惊惧地从他身边走过,走进屋里,回头对石伟凄然一笑,介草得意地自言自语道:“真没想到这个中国婊子今天赚这么多!”他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扭回头对雯丽喝道:“这两位先生好心送你回来,你怎么没一点大日本的礼貌?快出来向客人道别!”
  雯丽站在房里毫无反应,肩膀却剧烈的抽颤。介草见雯丽竟然敢不听从自己的指示,恨声骂道:“支那婊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他转身就准备去教训雯丽,却又礼貌的对石伟他们鞠躬说道:“实在对不起,这个女人对二位无礼,是我管教无方,请多包涵!”
  石伟牙齿格格作响,介草又淫笑着说道:“二位喜欢玩虐待,那我就告诉你们,她这个婊子反应最大的就是屁#眼,对,也就是你们支那讲的后庭花,如果二位用电鞭来玩的话,你们就可以听到最美的声音!哈哈,多谢二位对这个婊子的惠顾!如果需要我随时把她送来!哈哈”他得意地对石伟黎大山鞠了一躬就转身准备关门。
  在这一个瞬间石伟完全可以感受到什么叫做刻骨的仇恨!
  佛也发火!
  “我打死你个日本鬼子!”石伟冲上去抓住介草的头发向旁边门框上使劲一撞,抡起拳头没命地打去!介草立刻发出哀喊,黎大山同一时刻冲上去将介草的下巴卸下,抓住介草的裤带提离地面凭空举起!
  石伟砰地一脚就踢中介草的腹部,又揪住他的头发稀里哗啦就是几个大耳光!嘴里恨声骂道:“你个鸡巴神经日本鬼子,你竟然这样折磨她,老子捅烂你的屁股!”石伟抡起拳头用吃奶的力气对准他的屁#眼打去,黎大山扣住介草的身子令他动弹不得,石伟打了几下不解恨,突然想起裤兜里的手机,他抓住手机,将天线尖端瞄准介草的屁#眼,玩命似的用尽全身力气捅去!
  介草耷拉着下巴,从喉管深部发出痛楚的叫声。雯丽吓坏了,介草是她生平最害怕最恐惧的魔鬼,他对整治她有一套行之有效的最恶毒最阴狠的手段,他抓住雯丽心软怕事自控力很差的心理弱点,将雯丽整治得服服帖帖,他不仅将雯丽的廉耻心理全部洗刷干净,最大限度地开发了雯丽的性欲望,还利用孩子来胁迫雯丽,让雯丽充当免费保姆照顾他的母亲,稍不如他的意他就会用虐待孩子来恐吓雯丽,或者对雯丽进行性虐待!雯丽竟然吓得跪在地上哀求石伟黎大山放过介草。
  石伟终于从雯丽口中得知这真实的一切,越发愤怒,恨不得就此宰了这个家伙,黎大山觉得事情已经闹大了,野田组必定会报复,于是他马上向蒙远详细汇报经过,蒙远立刻吩咐他尽快和石伟带着雯丽和小孩赶回酒店。
  石伟恶狠狠地对介草说道:“告诉你,这个中国女人是我的妹妹,今天看在我妹妹的份上就放你一马!以后你眼睛放亮点!”石伟用脚踢了踢那袋子美金,“我操#你 妈 的日本猪,这些钱就给你,我告诉你,再敢惹事老子把你的日本鸡巴都切下来喂狗!”
  **********
  蒙远已经打听出了野田组的全部底细,这个组织操纵着日本三分之一的色情行业。
  龙镔聆听完石伟关于雯丽的真实状况汇报,意识到自己完全误解了雯丽,他愤怒而又悔恨地看着抱着孩子饮泣的雯丽,他很想质问雯丽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他这些情况,他很想对雯丽说对不起,可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开口,当他渐渐从愤怒和悔恨中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针对目前情况思索对策。
  虽然介草只是一个小头目,但是自己是白他是黑,更为关键的就是自己是中国人而他们是日本人,如果野田组将这件事情上升到组织和民族国家事件的话那就有可能出现难以料想的场面,自己这边仅有蒙远他们三个高手,肉体是挡不过子弹的。怎么办?
  蒙远拍拍皮带,表示皮带里有九九八十一根钢针,一根就可以要一个人的命或者废掉一个人拿枪的手,黎大山表示他可以随时从对方手中夺过枪支,他们都表示对付那些未经过正规训练的黑社会歹徒完全不是问题,关键就是必须得保证龙镔不受伤害。
  龙镔摇摇头,要蒙远把那两件纳米材料防弹衣拿出来,交代雯丽和石伟穿上,随后他又开始沉思。
  他渐渐觉得佐佐木有重大嫌疑,第一为什么雯丽会这么巧地出现在他面前;第二为什么又会这么巧地有那个介草在家;第三只要有心者对自己稍作调查就会发现自己和雯丽的关系,佐佐木极有可能就知道这个信息,他有没有这个可能在对自己下套,激化这种矛盾从而趁机捞取自己对他的情感资本呢?第四到底那个介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难道仅仅只是一个黑社会小头目?
  只是日本鬼子有这个必要设计吗?情感资本有那么重要吗?如果不是的话那会不会就仅仅只是为了向自己敲诈一笔钱?又或者是野田组和佐佐木联手既要钱又要情感资本?
  雯丽已经来日本两年多了,假如这个疑问成立的话那也就是表明日本人精心设计这个圈套已经有两三年之久,不过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一个圈套是绝对没有理由设计这么久的,他们只要绑架雯丽就可以随时勒索自己几百万几千万,有必要这么复杂吗?
  那有没有可能这个事件仅仅只是一个大阴谋中的一个环节,而大阴谋的最终目的就是瞄准利衡集团,就是自己对利衡集团的控管权力?!
  可这样一来就必定要将所有老对手旧仇人当作怀疑参与阴谋的对象!
  这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天!静儿再三告诫自己要静,可为何偏偏树欲静而风不止呢?难道只要存在利益上的冲突矛盾交往,那么阴谋就是世道的永恒存在?这都不是不可能的啊!人类为了利益的心机太复杂了,几乎每一个设想都有可能,甚至还会出现无数自己想象和防备不了阴谋诡计!
  静儿,我不想要敌人,我不想要敌人啊!我已经痛够了,我只想让所有人快乐,让我的周遭宁静下来……
  可为什么这竟然只能是个奢望呢?
  *********
  龙镔走近蒙远在转身之际就向他手掌心里塞了一张纸条,蒙远从龙镔凝重的眼神察觉到这个纸条极其重要,走进洗手间用隐蔽手法展开一看:房间里一定还有没被你们发现的间谍设备,记住不动声色不要声张,一切听从我的安排,保护好雯丽和石伟,他们为了钱就没理由伤害我。
  龙镔反复权衡,眼下最安全最合适的谋略就是将计就计用糊涂来保平安。只见他眉头紧锁着说:“野田组也算是日本有名的黑帮,我看他们肯定会不迟于明天晚上就要对我们展开报复行动,如果从集团调派保安用专机空运过来只会造成不可收拾的场面,况且那些保安并不是职业雇用兵,集团里能进行正式格斗厮杀的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人,况且这件事情如果闹大必定会极度影响我们集团的声誉,我对日本政治人物和权势人物不是很熟悉,眼下能帮得上忙的也就只有佐佐木先生,可是我和佐佐木先生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佐佐木先生能不能出面解决这件纠葛?”
  蒙远心领神会,装作思忖一下子之后接口说道:“龙主席,我们还是尽快通知董事局几位副主席和康主任吧,一来大家有个商量,二来也让大家做好准备,至少万一我们出事也起码知道仇家是谁。”
  石伟帮着雯丽给孩子喂了药,他又小心的用言语开解雯丽,要雯丽放心,龙镔和自己一定会将所有事情化险为夷的,可雯丽照样那么担心野田组的黑道势力,说那些职业杀人杀人的事件。
  石伟火了,连声怪叫着道:“妈妈的日本狗崽子,他来一个我就宰一个,来两个我就宰一双!”他用手斩钉截铁地向下一砍,顿了顿又安慰雯丽道,“你别多想了,这是我们男人们的事,你就好好的陪着你的宝宝睡觉。”
  雯丽自惭形秽,感觉无法面对龙镔,噙着眼泪躺下,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命运会是什么,她只知道现在她终于有了一个依靠。
  石伟满脸微笑地从雯丽身边走开,才一转身就咬牙切齿,待走到龙镔他们跟前就嘶嘶声骂道:“我操他妈的日本杂碎,老子恨不得割了他的屌鸡巴!”
  他很想反对龙镔关于向佐佐木请求援手的决定的,他觉得实在有必要拿出抗日战争的革命先辈威风,拼出一身热血也要将鬼子杀他个落花流水,这样才象一个中国男人,看到龙镔居然提议向日本人求援,这简直就是丢中国人的脸!
  龙镔和蒙远他们根本就不畏惧和日本黑道开战,但是对于龙镔来说这决不是呈意气的时候,龙镔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安全的将雯丽母子和石伟送回国内,他决不能让他们再受到伤害。现在自己对所有情况背景全都是凭猜测,他对敌方所知极少,而自己在对手眼里却是透明人物,这是兵家最忌讳的战端,那么最急切就是尽量在事态未恶化之前消弭这场风波,然后再慢慢展开调查,查明真相!
  龙镔要石伟向佐佐木通告了这个事件,佐佐木满口答应一定帮忙。十分钟之后,那个在酒店大厅负责监视动静的集团员工就向蒙远汇报说,酒店门口已经集结了十多个来历不明的人物。
  半个多小时后,佐佐木还真的亲自带了几个保全来了,一个劲的表示龙镔是他们会社的贵客,他们有责任有义务保护龙镔他们在日本的一切安全。
  到了第二天上午七点,那三三两两聚集在酒店门外的帮派人物已经不下两百!同来日本的几个集团员工心怵了,胆颤心惊向蒙远表示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请求日本警方出面保护投资者的利益和安全,气得石伟大骂他们是胆小鬼,国家懦夫。
  佐佐木似乎几经艰难才叫醒那个在梦乡中的野田组副会长,副会长表示看在佐佐木的面子上,可以放雯丽回去,但是必须交出打伤介草的凶手和留下雯丽的孩子,理由是介草是野田组得力干将,这场战火不是介草挑起来的,是石伟这些支那人先动的手,介草从头至尾都没有反抗过,如果不惩罚这两个蔑视野田组威信的凶手就没办法向组织交代,就会给其他帮派留下笑柄,至于为何要留下雯丽的孩子那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日本人的后代,是大和民族的子孙,况且还是介草母亲的心头肉,他决不能容许一个日本奶奶失去她的孙女。
  佐佐木请求副会长将困守酒店的手下撤走,副会长答应了,蒙远却立刻发现这些人虽然走了,却又换上了一批新人在隐蔽监视。
  龙镔知道这个野田组抓住了自己顾忌集团声誉影响不想闹事的心理,找这么多些借口只是为了敲诈钱,康定庄他们还没到,己方过于势单力薄,加上摸不透局势的底牌,龙镔只得等,他照样客气地请佐佐木先生周旋,他等着副会长提出钱的数额。
  到了中午时分,野田组的一个中等头目终于露面,声言现在介草还在医院急救,只要他们向警方报案那么两个凶手必定会被关押起来,不过他们看在大岛会社的面子上同意做出让步,如果把孩子留下的话可以私了,私了数额为三千万美金。
  石伟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三千万美金?我有这么值钱吗?三百美金还差不多!”这个头目似乎很是胜券在握的样子,对着石伟骂了一声猪猡就用轻蔑的眼神盯着龙镔。石伟本就对日本鬼子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当即阴阳怪气回敬道:“你这个死矮子狗杂碎猪下水,你仗着自己一副猪样你嚣张什么鸡巴毛?你瞎了眼还想来敲诈老子?你老祖宗我这就向警方投案自首!”
  蒙远制止了石伟和黎大山想去自首的决定,龙镔清楚自己决不能因此而交出私了金额,否则就会引来无穷祸端,不定黑道人物就会对他的身边所有人构成绑架威胁,他神色越发淡静。
  两个小时后,康定庄对蒙远打来电话说他和五个已经到了东京机场,不过在进入市区的路段上出了一点小车祸,正被警察拦住进行调查。
  龙镔认定这起车祸是野田组故意安排的,龙镔也完全断定佐佐木一定参与了这件事情,他对佐佐木说道:“佐佐木先生,我有三条路可以走,第一条就是我被迫接受野田组提出的条件将人带回去;第二条就是要求我国大使馆人员出面或者我以投资者受到黑道恐吓敲诈向媒体张扬,并以撤回集团在你们日本的所有投资威胁你们政府;第三条就是我迁怒于你们会社,宣布中止我们双方合作意向,我将这几个人全部丢下不管,自己舒舒服服地回去。现在我来给你算笔账,如果我们合作顺利进行,那么贵社每年多赚不低于一亿五千万美金利润,我想贵社和贵社社长应该明白这个轻重,他们三个人两个是我集团的职员,一个是我的老乡而已,不是我的父母兄弟姐妹,坦白的说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死活和我无关,再就是你非常清楚我们集团的实力,如果我抛开集团和我个人的声誉我就会发动全世界新闻媒介对贵国投资环境对贵社在我等投资合作者的权益保护上进行声讨,这个对于我来说要办到不是一件难事,可这个决定必定对贵国对贵社甚至对野田组是一场灾难;最后你也非常清楚根据国际行情三千万美金可以买到多少条命。你可以去转告野田组,我龙镔就不信会翻天!”
  *************
  这件事情演绎下去之后就有些像是一个闹剧,钱毓慧薛冰莹也接连打了几个电话质问大岛会社社长,在得到龙镔不会而迁怒于合作关系的保证之后,社长和佐佐木也使出浑身力气和野田组斡旋,野田组竟然戏剧化的同意只要一百万美金就答应私了,社长对龙镔说这一百万美金是绝对没有理由要龙镔支付的,全部由他会社来负责。
  龙镔认为自己起先的那些想法太过虑了,因为这件事情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都只是雯丽和介草之间的个人私事,野田组不过想借此机会敲诈一笔而已,在发现龙镔的势力不容侵犯之后就主动放手,避免和这类顶级富豪结仇从而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因为野田组清楚一个顶级富豪可以随随便便雇佣几十个世界级杀手将他野田组从大到小个个头目扫荡干净,这个世界在他们眼里有钱就可以买命,每条命都有一个价钱,这就是世界的游戏规则。
  雯丽终于回到了祖国,龙镔将她安排住在别墅里,请来医生给她做了最详尽的身体检查,医生结论是病人长期在高度精神压力下生活,神经系统对刺激失去正常敏感性,对黑暗对电有病态恐惧症,加上生活起居饮食无规律,器官机能不容乐观,必须静心休养。
  石伟经历这次事情之后似乎更加成熟了,他的表情不再是一天到晚嘻嘻哈哈,虽然还是对着大家友好的笑,但更多的时候他都露出严肃凝重的表情,他变得象一个负责任的父亲那样照顾着家庭,也像一个模范先进职员那样兢兢业业扑在工作学习上,还象一个赤胆忠心的朋友热忱地友好着他的朋友。
  石伟对此时龙镔的观感也有变化,他觉得龙镔既可敬可佩也还算可爱,不过也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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