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采花大盗~
大堂内仍是客满为患,杨飞知道此处是苏花语的老巢,心中发虚,哪还不夹着尾巴偷偷离去,可天不遂人愿,他曾问路的那妓女眼尖得很,瞧得杨飞,高声道:「公子,要走了吗?」
她在此待了两个时辰,也无人问津,当真是生意惨淡,见了杨飞这个大财主,哪还不趁机凑了上来。
杨飞心中叫苦,换上笑脸道:「是啊,大姐,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此女说不得是苏花语的探子,招惹不得,还是小心应付为妙。
那妓女凑到他耳边,吃吃笑道:「公子何时再来啊?」
「还来,不想要小命了?」杨飞虽有此念,却不敢道出,强笑道:「小弟巴不得天天来此看望大姐。」
那妓女半边酥胸压在杨飞身上,娇媚的横了他一眼,低声道:「姐姐可天天盼着呢!别说话不算数!」
「当然不会!」杨飞连声应诺,心想你不是盼我来,而是盼我的银子来吧。不过这妓女如此说法,看来不是苏花语的探子。
忽然一人大喝道:「姓杨的!」
杨飞闻言大惊,骇得慌忙将那妓女推开,心想自己不会如此运背,老在妓院碰到那败家子吧?
天逆人愿,杨飞眼前一花,南宫逸一身酒气的出现在他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与他形影不离的把弟吴云鹤。
南宫逸衣冠不整,双目满是血丝,哪还有一丝「不死神龙」的英伟模样。
杨飞大奇:梅云清正在恼他,这败家子不在她身畔大献殷勤,为何反在这里失意的大喝花酒?难道这败家子并不知梅云清与他闹僵,而且也未离开太原?
南宫逸杀气腾腾的步步行近,杨飞心中虽寒,却是不惧。这败家子再嚣张也不至于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人灭口吧,何况这里是苏花语的地头,事情闹大了她自会出面。
反是吴云鹤在旁劝道:「大哥,你犯不着跟这种人生气!」
南宫逸却不作答,狠狠盯着杨飞,一刻不离,那副表情,似欲将他生吞活剥。
吴云鹤生恐南宫逸一个错手杀了杨飞,对梅兰不好交代,便大喝道:「姓杨的,还不快滚,找死吗?」
若是他说「还不快走」,杨飞必会忍气离去,可闻得这个「滚」字,心中立时怒气大起,暗道凭什么要老子滚,就凭你们两个情场败将吗?
杨飞一言不发,亦盯着南宫逸,一步不让。二人大眼瞪小眼,当真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平时那些嫖客在妓院争风吃醋以致打斗之事亦是不少,此处之人早已司空见惯,见得此景,知道又有一场好戏可看,不但不避,反远远围成一个大圈,看起热闹来。
只有那鸨母怕二人打将起来殃及池鱼,上前劝道:「二位公子,都消消火,莫要逞一时之气。」
南宫逸袖子一挥,冷冷道:「滚开!」
那鸨母只觉一股无形劲力涌至,满是赘肉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飞将开去,摔得七荤八素,久久不起。
杨飞冷嘲热讽道:「南宫公子真是好功夫!」
「你…」南宫逸含愤而发,也未注意力道,待见那鸨母惨状,亦觉歉然。闻得此言,无名火起,双掌一推,直袭杨飞。他虽以医术驰名江湖,武功也不是吃素的,对付杨飞这小角色还不是绰绰有余。
杨飞见南宫逸这一掌来势汹汹,他自知不是这败家子的对手,急急侧身避开,不忘调侃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何况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猴耍,南宫兄想打,恕小弟不再奉陪了!」
南宫逸气极而笑道:「你也算是君子吗?」言罢,一声怒喝,使出家传天阳掌,幻起漫天掌影,疾攻而来。
杨飞欲反唇相讥,话未出口,南宫逸掌势已至。他避之不及,只得挥掌格出,「啪啪啪」一阵爆响,眨眼之间,二人已连对十掌,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两人乍合即分,相对屹立,南宫逸未占到丝毫便宜,立时酒醒八分,醉眼掠过一丝异色:这小子何时武功变得如此之高?
杨飞见南宫逸奈何不了他,心中极是得意,似笑非笑的瞧着南宫逸,意思是说你想教训老子,只怕还嫌嫩了些。
南宫逸见他一脸不屑之色,怒气更盛,厉喝一声,身形一晃,双掌推出,其势如山,掌影未至,罡风已刮得杨飞衣襟呼呼作响。
杨飞底气大足,不避不让,学他一般,双掌推出,「砰」一声,四掌相交,两人竟然用起最笨的打斗方法,比起内力来。
吴云鹤见杨飞并非不堪一击,心中虽是惊异,倒放下心来。
过得半晌,场中形势已变,南宫逸俊脸一阵苍白,汗如雨下;而杨飞恰恰相反,面色红润,周身罩着一阵紫雾,明眼人一瞧便知杨飞内力较南宫逸高上一筹,在比试中占了上风。
吴云鹤惊疑不定,几日不见,这小子令人刮目相看,武功竟较大哥还高(他哪知道杨飞只是捡了狗屎运,几次奇遇才内力深厚,其它武功大多一知半解,真打起来未必是南宫逸的对手),待见南宫逸渐处下风,又替他担起心来。
吴云鹤心知只需上前助上一臂之力,便可帮南宫逸击败杨飞,可他心中犹豫,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若助南宫逸击败杨飞,实是趁人之危,坏了江湖规矩,传扬出去,不但他无颜立足江湖,华山派声誉亦会大大受损;若是不助,这等内力相搏最是凶险,一个不慎,便有性命之虞,南宫逸与他情同手足,他怎可见死不救?
唯一可行的第三条路便是将二人强行分开,可他知道自己的老底,没有那个能耐。
吴云鹤正犹豫间,场中二人已然分出胜负。
杨飞一声大喝,南宫逸闷哼一声,被他生生震飞开去,在空中翻滚之时,已然接连喷出几口血雾,直直撞到一方木柱方才跌落。
吴云鹤急急上前将他扶起,关切的问道:「大哥,你的伤势如何?」
南宫逸摇了摇头,取出两粒雪乌丸服下,暗暗调息起来。他那张俊脸毫无血色,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此举显是不想吴云鹤担心而已。
杨飞亦是翻涌气血,半天说不话来。待气内息平静,哪还不哈哈大笑道:「你还是败在我手上了,南宫兄!」他这次正大光明的击败情敌南宫逸,心头自是狂喜。
南宫逸闻此言,眨眼之间,似乎苍老了十年,缓缓行向门外,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吴云鹤呆了一呆,叫了一声「大哥,等等我!」,便急急追了上去。
那鸨母凑了上来,苦着脸对杨飞道:「公子,你看这里…」二人打斗虽未拆屋动梁,毁坏东西却也不少,让她极是肉痛。
杨飞心情好极,也不多说,摸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她,哈哈大笑声中,出门而去。
来到梅园,杨飞见大门紧闭,心中一动,也不敲门,径自翻墙而入。梅园守卫并不严密,杨飞依着记忆,没费多少工夫,便摸到那座阮忆梅所居阁楼旁。仰首望去,却见楼上人影闪动,灯火通明,虽已深夜,那阮忆梅竟还未眠。
杨飞本欲敲门,又想那阮忆梅既瞧不起他,自己何不吓她一吓,报报仇也是好的。他心有此念,遂决定攀窗而入,可那阁楼颇高,又无攀缘之处,杨飞瞧得大伤脑筋。
杨飞思起韩先生所说轻功之法,将内力运至双足,瞥得透光窗格,双掌在壁上一拍,奋力跃起,意欲跳到那窗格之上,不过他这次有了教训,只用了三分力。
饶是如此,杨飞这一跃也有七八丈之高,已然越过这阁楼屋顶。他一试成功,心中大喜,气息一浊,急急坠下。
这下可真是乐极生悲,如此摔将下去,虽死不了人,伤筋动骨却是少不了的。杨飞大急之下,双手奋力攀住窗台旁边的木椽,方未坠下。
只是他脑袋狠狠的撞在窗台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声,撞得他头昏眼花,满眼金星,暗叫倒楣。
房中阮忆梅闻得此声,奇道:「红儿,这是什么声音?」
红儿是她的侍婢,答道:「小姐,我去瞧瞧!」
杨飞大惊,要是被这么逮住,还不被人当成采花淫贼,稀里糊涂被人打个半死?送了小命也说不定。他忍住剧痛,找了个窗口瞧不见的死角赶紧藏好。
阮忆梅「嗯」了一声,那红儿推开窗户,外面并无月光,漆黑一片,哪瞧得清什么东西。她望了半晌,瞧不出异状,只好关上窗户道:「小姐,外面无甚异动?许是风刮的!」
「哦!」阮忆梅不知为何叹了口气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那红儿恭声应道:「是,小姐!」
杨飞松了口气,他双手渐感无力,自知再过片刻,只怕会掉下去,心中极盼这小丫头快走,免得他出糗。
那小红又说了几句话,声音甚小,杨飞恍惚之间,也未听清。
忽然,窗户又开,一盆热水没头没脑的倒了下来,将杨飞淋得似个落汤鸡一般。
杨飞大叹命苦,自己为何如此倒楣,还好只是一盆热水,而不是一盆热尿,没弄得一声骚,怪都怪他自作聪明,好好的正门不走走偏门,不过若走正门,这深更半夜的,人家会见他吗?
脚步声渐渐远去,杨飞知道那个红儿终于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阮忆梅却不上床睡觉,反打开窗户,托着香腮,望着满头的星斗,痴痴的想着心事。
杨飞再撑半晌,实在支撑不住,心想反正是来找阮忆梅的,被她瞧见也甚关系,便跳将起来,从窗口掠入,将遂不及防的阮忆梅推个正着,压在身下。
阮忆梅怎知会有此变,还道是采花淫贼,直吓得花容失色,拼命挣扎,欲待尖叫,却被杨飞捂住樱桃小嘴,哪发得出声来。
杨飞这才手忙脚忙的从她身上爬起,松开双手,小声道:「阮小姐,是我,杨飞!」
阮忆梅见得是他,心中稍安,杨飞既是她表姐的未婚夫,便不敢对她如何。她爬将起来,待见杨飞这副模样,不觉想笑,不过她家教甚严,倒未笑出声来,一时却忘了责怪杨飞轻薄之罪。
杨飞见此情形,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思,当然尴尬之极,还好他脸皮甚厚,打个了哈哈,自顾自的找了张檀木椅坐下。他吊了老半天,早已筋疲力尽。
阮忆梅正襟坐好,问道:「杨公子,你为何这副模样?」
杨飞苦笑道:「还不是你们方才的那盆热水淋的!」
「热水?」阮忆梅一脸惊愕,旋即思起那是何物?再也按捺不住,娇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满室皆春。
杨飞奇道:「你笑什么?」他见得阮忆梅如此神情,心中一荡,面前之人若是梅云清,他早忍不住亲热一番了。
阮忆梅却是不答,俏皮的望了他一眼,半晌方道:「不告诉你!」
杨飞满脸狐疑的在房中瞧了一遍,忽而瞥见窗旁的那个木盆,而阮忆梅赤着一双莲足,轻轻搁在一张方凳之上。
杨飞心中恍然,失声道:「那是你的洗脚水?」
阮忆梅轻笑一声,一双美目瞟着他,一副你喝了本小姐的洗脚水,感觉味道如何的娇俏模样!
杨飞自嘲道:「还好是小姐的洗脚水,要是个大男人的洗脚水,岂不臭死在下了?」
他语中颇有些调戏的味道,阮忆梅不是笨蛋,怎会听不出来,芳心着恼,微怒道:「你说什么?」
杨飞亦觉语气太过唐突,要是传到梅云清耳中,那可大大不妙,连忙道:「没、没说什么?」他垂下头去,不觉盯着她那双三寸金莲发呆。
他以前所见南宫燕诸女都是江湖中人,皆是天足,并未如阮忆梅这般裹足,此时瞧来,方觉颇有韵味。
阮忆梅被他看得俏脸微红,玉足不觉缩了一下,心中恼他轻薄,嗔道:「你看什么?」
杨飞收回色目,叹道:「云清可不像你!」
「是吗?」阮忆梅反问道:「清姐姐跟我哪儿不像?」
杨飞微微一笑,却是不答,忽道:「阮小姐,深更半夜的在下这么登堂入室,你不怕我偷香窃玉吗?」
阮忆梅「哧」的一笑道:「怕什么?清姐姐说,你虽然不是好人,倒也不是个坏人。」
杨飞呆了一呆,苦笑道:「她这么说我?」
阮忆梅微颔螓首,反问道:「杨公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杨飞道:「跟你的心上人有关。」
阮忆梅到底是个大家闺秀,哪好在一个男子面前承认自己已有心上人,顿时俏脸通红,啐道:「你别瞎说,人家哪来的心上人!」
「有就是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杨飞反问道:「那个杨云飞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不跟你说了,清姐姐说得没错,你果真不是好人!」阮忆梅站了起来,语气微寒道:「我有些困了,杨公子你还是走吧,要是被人瞧见你在这里可不大好!」
杨飞见她又下起逐客令,心中火起,本欲一走了之,走了两步,又想自己何苦为这等小事生气,自己一番好心,不求好心有好报,只要被梅云清知道了,兴许她会对自己多些喜欢。
阮忆梅见他不走,小姐脾气发作,冷哼道:「你再不走,我喊非礼了!」这倒是事实,杨飞刚才将她压在地上,不就是非礼吗?
「你…」杨飞差点想破口大骂: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何必跟她计较,他凝定心神,语气不大恭敬道:「阮小姐,杨云飞这两天要装作采花贼来采你这朵鲜花!」
「你说什么?」阮忆梅又羞又气道:「你打不过他也不至于如此诽谤他。」
杨飞心想你还有话没说完吧:他真的要来采本小姐高兴还来不及呢!他话既已出口,便续道:「那杨云飞跟一个叫姚立志的家伙在软香阁喝花酒,碰巧被我见到。你大概也知道那姓姚的喜欢你,而那个杨云飞喜欢他妹妹,故而杨云飞要姚立志帮他成其好事,作为交换条件,他便帮姚立志说服你。后来他还出了个点子,这两天他会扮成采花大盗光临此处,将你用春 药迷倒,然后姚立志再英雄救美,趁你春 药发作占有你,生米煮成熟饭后再向你提亲,这样你不会不许。」他一口气把话说完,这才瞧着阮忆梅,看她如何反应。
阮忆梅尖声道:「你骗人,杨大哥不是那种人!」
「怎么不是?」杨飞早知她会有此反应,心中一寒,冷冷道:「在下虽跟你的什么杨大哥不和,倒也不至于无中生有,恶意诽谤,再说我诬陷你心上人对我有什么好处?」
阮忆梅娇靥阴晴不定,默然不答,似在细思杨飞之言。
杨飞见她不语,只好又道:「事情就是这样,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反正到时吃亏的是你。」
「你…」
阮忆梅颓然坐下,她口中虽说不信杨飞,心中早信了大半。姚立志为人她知之甚详,若非杨飞听得二人密谈,也不能凭空捏造,还知道那个姚立志之事。再想起平日杨云飞对自己冷冷淡淡,大有可能拿自己同姚立志交易。她愈想愈是伤心,忍不住珠泪漱漱而下,伏在榻旁低低抽咽起来,天下有哪个女子知道自己心上人待己如此而不伤心流泪?
杨飞叹了口气,缓缓道:「阮小姐,那杨云飞武功不弱,这几日你须得小心提防,否则被那两个禽兽得逞所愿,后果便不堪设想。」
「嗯!」阮忆梅止住哭泣,仰起俏脸,轻声道:「你为何要告诉我?」
杨飞淡然笑道:「因为你跟云清是姐妹,我不想你遇人不淑,贻误一生幸福。」
阮忆梅芳心颇为感动,沉吟半晌,忽道:「谢谢你,杨公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若此事是真的话!」
杨飞闻她还是不大相信自己,心中苦笑:难道自己名声如此之差吗?他也不想在此久待,便揖手道:「阮小姐,你自己小心,在下告辞了!」
他这次不敢再故意卖弄,老老实实的推门而出。方行几步,心中警念忽生,又退回房中,对阮忆梅轻声道:「阮小姐,有人来了。」言罢,不由分说,吹熄油灯。他虽在房中,倒留得几分心思探察周遭情形,以他现在的功力,倒不是什么难事。
阮忆梅半信半疑道:「你怎么知道?」眼见杨飞神神秘秘,装神弄鬼,此刻她不信杨飞之念又多了两分,芳心多了几分警念:梅云清莫要看错了他,杨飞贼喊捉贼,自己才是真正的采花贼?
杨飞反问道:「你不会武功吗?」他话一出口,便知白问,光看阮忆梅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弱不禁风的模样哪似会什么武功。
阮忆梅嘟着嘴道:「我表姐又没教我。」顿了一顿,反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杨飞道:「绝对不是贵府中人,否则不至于如此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咦,是两个人,难道杨云飞和姚立志这么快就来了?」他聚起耳力,用心听去,只闻得百丈之外远远有人细语道:「贤弟,这药真的行吗?」果然是姚立志的声音。
又闻杨云飞的声音道:「此药名曰迷情,只要一滴,即便是三贞九烈女子,亦会变成淫娃荡妇,非经男子交合,淫欲不退,区区这么一瓶价值千金,百试百灵。」
姚立志淫笑道:「贤弟试过?」
杨云飞道:「这个当然,今日阮忆梅这个大美人便宜大哥了,大哥可别忘了小弟之事!」
阮忆梅美艳非常,虽然缠得他心烦,他却不是不曾心动,若非为了姚柳青,兼之阮家在太原势力颇大,惹上后患无穷,他早已先上为快,哪有姚立志的份。
姚立志道:「贤弟后悔了?」
杨云飞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绝不反悔,事成之后别忘了请小弟喝杯喜酒。」
「一定、一定。」姚立志心念一转,嘿嘿笑道:「你为何不对青青试试?」
杨飞闻得此言,心中大骂:天下竟有这等人渣,让别人迷 奸自己妹妹,不过这杨云飞也是物以类聚,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忆梅忍不住轻轻拉了他衣襟一下,悄声问道:「杨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杨飞细语道:「就是那两个禽兽,正在商量要拿春 药来迷你。」
阮忆梅「啊」了一声,却是不语,心想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待会他们若是不来,你的谎言不攻自破,别怪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杨飞又闻那杨云飞叹道:「青青性情刚烈,若真如此,事后必会自尽,到时竹蓝打水一场空,再说小弟也不愿以这等方法得到她。」
姚立志心中微感不悦,暗道你这么说不就是说我行为卑鄙,别忘了,此事还是你想出来的。他自然不会明说,打了个哈哈道:「阁楼灯光已熄了片刻,看来忆梅已然就寝,贤弟,看你的了。」
杨云飞点点头,轻声道:「待会大哥看我讯号,只需高呼有贼,冲入阁楼,再跟我过上两招,便可做成好事了。」他不说「高呼有淫贼」,实在是骂到自己头上不大好听。
姚立志拍拍他肩头道:「贤弟小心。」
杨云飞应了一声,再无动静,显是收敛气息,逼到近处,以杨飞那半吊子功力,自然听之不出。
其实他们被杨飞察觉,亦是太过托大之故。二人平素在太原城肆无忌惮,向无敌手,区区一个梅园自是不放在眼中,更没想到杨飞这家伙还掺和进来。
杨飞心中一动,凑到阮忆梅耳边以些微可闻的声音道:「阮小姐,你躲到床上,屏住呼吸,静观其变,不要出声,一切由我来应付。」
阮忆梅柔顺的点点头,欲待转过螓首,未想俏脸迎个正着,被杨飞吻了一下。她忘了杨飞所嘱,娇呼出声:「杨…」
杨飞暗叫糟糕,哪管什么男女之嫌,急急捂住阮忆梅樱唇,抱着她和衣滚入被中。
外面传来杨云飞轻唤声道:「忆梅、忆梅!」
阮忆梅挣动了几下,不再动弹。一来杨飞抱得她颇紧,二来她生平首次与男子这么亲密,嗅得杨飞深沉的男子气息,不由娇躯发软。
杨云飞唤了两声,确信阮忆梅已然睡熟,便不再唤喊。
杨飞见阮忆梅不再挣扎,方才将她松开,还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意思是说你现在该信我了吧。
阮忆梅闻得果是心上人的声音,芳心一阵难过,不由伏在杨飞怀中默默落泪,半晌方抬起头来,檀口张合几下,却未发出声音。杨飞离得既近,瞧得当然清楚,她说的是:「你是好人!」
杨飞心中苦笑:你现在才知道!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在他怀中吹气如兰,任是柳下惠再世亦会动心,偏偏那个该死的杨云飞久久不入,杨飞心痒难耐,不觉垂首吻去。
阮忆梅美目一亮,四唇接实,她挣扎一下,反热切的回应起来。
杨飞一边大占便宜,一边功运全身,提掌运气,过了半晌,仍不见动静,心中大奇:为何那杨云飞还不进来下药?好让自己偷袭。
阮忆梅吻得久了,一阵气闷,急急推开杨飞,大力吸了两口,在他耳边轻声道:「你这个坏蛋!」
杨飞亦学样咬着她珠圆玉滑的耳坠轻声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是好人吗?那我坏给你瞧瞧!」说着,一双坏手探入她衣襟之中轻轻抚摸。她与梅云清容貌相似,杨飞恍然间将她当作了梅云清。
阮忆梅娇躯滚烫,忍不住呻吟出声,在杨飞怀中扭动起来。
杨飞大奇,阮忆梅堂堂一个大家闺秀,生性矜持,虽是未经人事,也不至于如此不济,这么挑逗一下便浪成这样吧?难道…他转过念头,大叫不好,这才思及杨云飞手中迷情并不需进来下药,都怪自己见少识浅,上了大当,不过自己亦应吸入春 药,为何丝毫无事?
待闻杨云飞发出一声厉啸,杨飞不假思索,舍下情欲大发的阮忆梅,穿窗而出,大喊「快来抓淫贼啊」,向正欲掉头而去的杨云飞挥掌攻去。他现在自信满满,连南宫逸都搞得定,区区一个杨云飞自然不在话下。
杨云飞一身黑衣,头蒙黑巾,一副标准的淫贼模样,见得是他,不由呆了一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立时忘了依言逃走,挥掌相迎。
眨眼之间,二人已对了数十掌,却是半斤八两,不相上下。杨云飞心中大奇,这小子一日不见,功力怎么便高了一大截了。
杨飞心中得意,哈哈笑道:「杨兄,采花淫贼不那么好干吧?」
杨云飞大吃一惊:杨飞如何知道是他?为免事情败露,他更是下定决心,尽快取了杨飞小命再说。他冷哼一声,斜斜劈出一掌。
杨飞飞身闪过,以指代剑,招变「行云流水」,一剑刺去。他这一招以快打快,剑气纵横间,迫得杨云飞手忙脚乱。
杨飞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忘冷嘲热讽道:「堂堂布政使的公子竟是采花大盗,传扬出去,杨大人脸面何存,下官真为他老人家伤心。」
杨云飞被他识破身分,索性除下黑巾,冷冷道:「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杨飞调侃道:「在下是猫,杨兄当然是耗子了,咱们今日便来玩玩猫抓耗子的游戏!」他一口气将归云剑法从头到尾使了一遍,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痛快。
远处的姚立志眼见情形不妙,上前抢攻,二人平时联手惯了,招式颇为纯熟,威力大增。杨飞三板斧使完,渐渐不敌,一阵手忙脚乱。过得片刻,便被杨云飞击中一掌。
四周喊声大作,杨飞闷哼一声,生生退了三步。他心中却是不惧,笑道:「我的帮手就要来了,你们这两只耗子还不钻洞吗?」他自知拖得二人一刻,梅园中人赶来,他们想走便非那般容易,故而才以言语相激。
「你找死!」杨云飞目露杀机,欲一掌击来,却被姚立志拦住道:「形势有变,咱们还是快走,免得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杨飞暗运内息,呵呵笑道:「还是我大舅子会见机行事,小弟和青青成亲之日,大舅子你别忘了回来喝杯喜酒。」
这回轮到姚立志气得七窍生烟,他呆了一呆,倒还沈住气道:「只怕你活不到那一天。」
杨飞佯惊道:「哎哟,大舅子好狠啊,这么不留情面,想让青青守寡!」
姚立志怒火中烧,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可见他言语间目光飘忽,心中立时省悟,对杨云飞道:「这小子在拖延时间,咱们还是快走吧!」
「可是…」
杨云飞欲言又止,望望火光愈近,狠了狠心道:「姓梅的,今日算你命大,今天先暂将你的项上人头寄着。」说着,二人齐齐蒙上黑巾,飞身掠去。
杨飞高声道:「二位,不送了!」他有了教训,哪敢追去送死。
杨飞只觉胸口发疼,咳了两声,却咳出两口血丝,原来他是受了内伤,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没事充什么高手,来英雄救美,差点送了小命。他想起那败家子的雪乌丸治内伤颇具灵效,还好带在身边,便取了一粒服下,立时感觉好了许多。
「咦!」杨飞暗自运功,脚下踩到一件东西,俯身拾起,夜色太浓,哪看得清是何物?
「抓淫贼啊!」一群如狼似虎的家丁手持火把狂奔而来,杨飞未及分辩,他们便舞起手中兵刃,乱刀劈至,分明是把杨飞当成采花淫贼。
杨飞东躲西闪,哇哇大叫道:「你们弄错人了!」他又不能下重手,伤了人更不好解释,直弄得狼狈不堪,还好这些家丁之中并无好手,方不致再添新痕。
「住手!」柳荷扭腰摆臀,款款行来,娇声问道:「杨公子,怎会是你?」她在阮府中显是颇有地位,那些家丁闻言立时停下,不再围攻。
杨飞见到熟人,大喜道:「柳姑娘,你来了正好,他们误会我是采花贼,我是来报讯的,真正的采花贼早就逃了!」
柳荷笑而不语,娇躯一晃,杨飞手中一轻,那件东西已然到了她手中。她面色陡寒,反问道:「这是什么东西?」原来她亦是习武之人。
杨飞苦笑道:「我在地上捡的,还没来得及察看,如何知道,许是那个淫贼留下的。」
「这些是你的作案之具吗?」柳荷冷哼一声,杨飞大叫糟糕,这小丫头摆明不信他,为今之计,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心有此念,便赔笑道:「不信我可同你去问你家小姐。」
柳荷道:「小姐闺居,岂容你这个臭男人闯入,还…」她话未说完,杨飞见情形不妙,转身就跑。这次为了小命,自然是用足内力,一跃之下,已是二十丈之外。
杨飞落下之时,已逃出包围圈,心想轻功原来如此容易,他还未来得及高兴,柳荷便阴魂不散拦在他面前。
杨飞揖手道:「柳姑娘,得罪了!」说着,挥掌攻去,只需柳荷让得一让,他便可凭着那半吊子轻功逃之夭夭。
柳荷冷喝道:「想逃,没这么容易!」她不避不让,食中二指一竖,竟似一道利刃。杨飞掌风虽劲,却自中间生生分开,连她衣襟亦未沾到一丝半点。
杨飞孤陋寡闻,哪晓得天下竟有这等神奇武功,能将别人掌力引到一边,他临敌经验不足,一掌劈去,怎料如此,立时没了下文。
柳荷趁杨飞掌势尽消之际,娇喝一声,如葱玉指点在他右掌劳宫之上,向其手臂滑去。
杨飞如遭电击,只觉一道阴柔劲力自经脉透入,下意识间左手疾劈而至。
柳荷知他功力深厚,不敢硬接,娇躯滴溜溜一转,在杨飞背后拍出一掌。
杨飞避之不及,只得功聚后背,生生受了,一时伤上加伤,心口一甜,血雾狂喷,最难受的是体内那股劲力横冲直撞,难受之极。
仅耽搁了这么一下,那些家丁又围了上来,这回他们学乖了,站得远远了,免得被杨飞重施故技,逃出圈外。
这时一名婢女匆匆奔至,急急道:「荷小姐,小姐好像中了毒,看样子不行了。」
柳荷美目大寒,杨飞自知不妙,心中一横,索性展开轻功,掠上阁楼,一回生,二回熟,他这回毫无偏差,破窗而入,当然姿势难看之极。
柳荷哪料得他狗急跳墙,往阁楼钻,气得一顿玉足,追了进去。那些家丁知道此乃阮忆梅的闺房,倒不敢擅闯,只是远远围着。
「哎哟!」杨飞倒飞而入,立足不稳,直跌了个狗吃屎,吓得房中的一名婢女一声尖叫,待瞧清杨飞模样,心中偷笑不已。
杨飞急急爬起,揖手告罪道:「失礼、失礼,红儿姑娘,你家小姐情形如何?」
那婢女正是红儿,她神情讶异的望着杨飞答道:「小姐全身滚烫,好像很难受!」她哪知道杨飞便是那个「淫贼」。
「我来瞧瞧!」杨飞坐在床头,学起南宫逸模样,摇头晃脑的持起阮忆梅玉腕,把起脉来。
「淫贼!看你还往哪逃!」柳荷手中多了柄软剑,掠入阁楼,见得此景,怒气更盛,娇声道:「快放开我家小姐!」
阮忆梅春情大发,迷迷糊糊间瞧得杨飞,缠上身来,口中仍呻吟不已。
杨飞哪会在两女面前同她亲热,只好苦笑道:「柳姑娘,你瞧,不是我不放过你家小姐,而是你家小姐不放过我。」
柳荷俏脸一红,冷冷道:「你这淫贼,要不是对我家小姐使了迷情,她会如此吗?」言罢,扬了扬手中物事,原来是一白玉小瓶,正是杨飞先前所拾。
「原来柳姑娘也知道迷情之毒,不过下毒的不是在下,而是另有其人!」杨飞似笑非笑道:「那你该知道怎么解吧?」
柳荷冷哼道:「不用你操心,让开!」她愤愤的将那瓶迷情狠狠的掷了过来。
杨飞伸手接过,纳入怀中,笑道:「听人说这东西价值千金,又是物证,别弄丢了!」
柳荷右手探入被中,她习的武功性属阴寒,便贴着阮忆梅背心缓缓输过一股内力,藉以压制她体内高炽的情欲。
阮忆梅稍稍清醒,瞧得自己情形,早羞得俏脸通红,妙目偷望着杨飞,似在说:「都是你害的!」
杨飞心中叫苦,他哪敢惹祸上身,只好佯作不见。
柳荷见阮忆梅美目又迷茫起来,心知自己输入内力如饮鸩止渴,不但无用,还可能加骤她的欲火,她狠狠瞪了杨飞一眼,又输过一股内力,柔声问道:「小姐,对你使迷 药的是这家伙吗?」
「是、是…」
阮忆梅樱桃小嘴急骤的喘了起来,那情形极是诱人,看得杨飞食指大动。她喘了几口气,方才迷迷糊糊道:「是杨、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