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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个女友带回家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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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6-04-29
— 本帖被 海阔天空 从 文学沙龙 移动到本区(2007-07-30) —
租个女友带回家(1)
  
  第一章
  
  列车不知疲倦地一路吼叫着向前驶进……
  孙光明和衣躺在下铺,盯着上铺床板一处黑色的斑点发愣。足有一根烟的工夫,他才回过神来。实在睡不着,他便如身上长了虱子似的在三尺见宽的床铺上翻过来又覆过去,一会儿将被子压到头底下,一会儿又坐起身来双手抱膝想心思。
  他终于又伸直了腿,侧过身来开口道:“思雨,我还是……”
  “还在担心哪?”刘思雨坐在孙光明对面的床铺上磕瓜子,她磕瓜子的动作可谓娴熟,瓜子从右边嘴角塞入,壳从左边嘴角吐出,仿佛脱粒机一般。她吐出瓜子壳,拍拍手,笑道,“孙哥,你就放心吧!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从今儿起,我就把你看成是自己的男朋友,铁定不会穿帮!”
  “但愿如此!”孙光明叹口气。
  孙光明抬眼看表,已是深夜11点,了可刘思雨仍然饶有兴趣地在那儿磕瓜子,于是便提醒她:“快睡吧!不然的话,明天灰头土脸的,怎么见公婆啊?”
  “去你的!”刘思雨努努嘴。
  正说话间,列车员过来收拾垃圾,刘思雨低头看看瓜子袋,空空如也,便连同瓜子壳一并倒入了乘务员的垃圾袋里。她从衣兜里摸出一方湿纸巾擦擦嘴,又细细地擦了擦手,伸伸胳膊说:“我也想睡啊,可这暖气实在是太热了,这么躺着,脑袋还不烤成地瓜啊!”
  “说你笨你还真笨,你不会换个方向啊!”孙光明侧过脸道。
  刘思雨将枕头移到另一头躺下,摸了摸头顶,果然不再发烫,当即“唉”了一声,叹道:“都说你是木鱼脑袋,这次倒开了一回窍!孙哥,明天早晨列车员换票的时候我若未醒你就代劳一下!睡了!”
  孙光明迷糊之中已进入了梦乡,他又梦到了父母声泪俱下的“控诉”——
  “让你娶媳妇,你总是说等等等。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等你成了老头子,我和你妈都入土为安?”老父亲扬了扬手杖,仿佛要施展“家法”似的。
  “是啊,你都30多岁了,老大不小的一个人了,不是妈说你,隔壁家小栓子跟你是小学同学,人家孩子现在都背起书包上学了!”
  …………
  你一言我一语,孙光明的脑袋都大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孙光明的父母生在农村,有这种封建思想的残余也就不足为怪。可是,“不争气”的儿子不要说让两位老人抱上孙子,连个对象都没处上,能不着急嘛!
  
  作为钻石“王老五”,孙光明受家人所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前年春节,孙光明腊月二十八到家,腊月二十九便跟家人闹得不愉快——
  “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连个老婆都娶上,不嫌丢人?”老爷子脸色铁青。
  “爸,我还年轻!你没到我们公司去看过,30多岁的单身贵族多的是,还有的终身不娶呢!”孙光明皱着眉头说。
  “什么,你还想终身不娶?”老爷子喘着粗气,“哎呀,我们孙家前世造了什么孽啊,让我生了这么不孝的儿子!”
  孙光明说:“爸,你的思想太陈旧了,现在提倡晚婚晚育,再说了,感情这事儿要靠缘分,如果两个人之间没有感情,干着急又有什么用?”
  老爷子急了:“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你别拿这套来蒙我,我跟你妈结婚前就见过一次面,不照样过得好好的。人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凭什么你要玩些新花样?对了,你姐认识一位银行的小姑娘,听我的,明天跟人家姑娘见见面,如果人家没意见,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爸!”孙光明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可老爷子已不容分说,转身进了卧室。
  大姐在一旁劝道:“光明,看看也无妨,那姑娘我是了解的,见人一笑,张嘴就叫,是过日子的人!”
  “是啊,何必搞成这样呢?爸都这么大年纪了!”二姐也在一旁规劝。
  …………
  第二天,孙光明被家人安排去“相亲”,尽管心里一百二十个不情愿,最后,他还是去了。孙光明横着脸,似根木头桩子一般站在女方的面前,大姐刚介绍他们认识,手机突然响了,接完电话之后,她转过身来,笑着对孙光明和那位女孩说,“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孙光明心里暗暗叫苦,却又不便说什么,只能看着大姐笑眯眯地从自己眼前溜掉。
  孙光明和姑娘同坐在一条石凳上,孙光明眼神飘忽,头脑一片空白。那姑娘窘了半天,忽然红着腮帮子问道:“对了,你在北京工作,下了班都做些什么啊?”
  “我?”孙光明一愣,回过神来,说,“哦,看看书而已!”
  “看书?我也喜欢!”姑娘笑眯眯地说。
  “那好呀!你都看些什么书呢?”孙光明来了精神。
  “什么样的书都喜欢看!”姑娘咯咯地笑了。
  孙光明这才注意到姑娘的确长得标致水灵,那脸蛋仿佛刚出笼的馒头似的,又白又嫩,笑起来两个酒窝里能盛水呢!
  “哦,是吗?”孙光明问,“那你看过杜拉斯的《情人》吗?”
  “谁是杜拉斯?他有情人?哎呀,女孩子家怎么能看那种书?”姑娘顿时红了脸。孙光明刚刚泛起的半丝笑意生生憋了回去。
  “那你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吗?”
  “哎呀,我又没过去钢铁厂,怎么知道这些破事!“姑娘明显有些不耐烦。
  不过她又马上眼睛一亮,来了精神:“哟,这双皮鞋不错耶,多少钱买的?”
  孙光明没好气地说:“2000块!”
  姑娘听后羡慕得不得了:“你真有钱,那你现在是科级还是处级?”
  孙光明感到一阵呕心,不紧不慢地说:“部级!”
  那姑娘张大嘴吧,惊讶得半天没还过神来……
  孙光明刚踏进门槛,家人的笑脸就陈列在他的眼前。
  大姐笑着说:“光明,行啊,把人家小姑娘唬得团团转!”
  孙光明摆摆手说:“哪里,我,只怕差劲得很!”
  “你就别谦虚了,人家姑娘说了,你博学多才、温文尔雅,见的世面又广,一眼就相中了!”大姐笑着说,“我早就说过,我们光明眼光太高,要不早就成家了。”
  “大姐!”孙光明阴着脸,声音低沉,“那姑娘是说不出这些成语的。哎,不说了,我们没缘份!”
  老爷子顿时阴下脸来:“这事由不得你,你倒说说人家娇滴滴的黄花闺女,哪一点不好?”
  “我们没有共同语言!”孙光明摊摊手。
  “瞎扯!你小子倒底是那根筋搭错了,又扯上什么语言不语言的,我恨不得给你一家伙!”老爷子当真抡起了手杖,站在一旁的几个女儿赶紧将父亲拉住,拍着他的后背,让他消消气。
  “光明,你就点个头吧!”大姐上前一步。
  “不!就是打死我也不同意!”孙光明甩袖出门……
  这以后,家人一提相亲的事,孙光明不是充耳不闻,就是干脆托辞离开,谁也拿他没办法,那个春节孙光明一家人都过得挺憋气。
  去年春节,老爷子又催着儿子带女朋友回家,可孙光明仍旧一只皮箱进门,老父亲的脸都紫了。孙光明回家第一天,老爷子就跟他谈到了实际问题:“明伢,大姐给你介绍的姑娘,你不同意,那你自己有什么中意的呀!”
  “还没有!”孙光明说。
  老爷子招呼他在身旁坐下:“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你就给个话,到底什么时候结婚?你到是抓紧时间谈呀,不跟人家谈咋知道合不合意呢?”
  “爸,这种事不能着急,我都说过多少遍了,缘分是需要等待的!”孙光明恨不得拥有遁形术,趁老爷子一个不注意,跟“土行孙”似的逃得无影无踪,免得作这口舌之争,弄得彼此都不愉快。
  老爷子的眼睛湿润了:“你想过没有,我都70岁了,还有几天阳寿?”
  “老头子,别说了,该咱们没这个福份!”老太太有些丧气。
  ……
  那天,孙家附近的打工仔李杰带了个上海女友回家,惹得四邻八落的老幼都编出个理由去李杰家串门,老太太也去了,还带回了孙光明最喜欢吃的柑桔。她不无羡慕地说:“李杰这孩子有能耐,到上海打工才半年,就抓了个漂亮姑娘回来!”
  老爷子马上接过话茬:“再漂亮也是人家的儿媳妇,咱们这叫和尚看轿子,空欢喜。”
  孙光明低头不语。
  过年吃团圆饭时,母亲特地摆了一副空碗筷,说:“这双筷子是给我儿媳留的。”
  …………
  两个月前,孙光明从公司下班,刚回到宿舍,就发现电话铃倔强地叫嚣着。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0515XXXXXXX,随即挂断电话,拿起话筒,反拨了过去。
  “喂,是爸吗?”
  “哦,是大姐啊!”孙光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问,“姐,有事吗?”
  “我没事,爸有事!”大姐说,“要不然,现在跟你通话的肯定是爸了!”
  “爸又怎么了?”听了这话,孙光明心里往下一沉。
  “他老人家哮喘病复发,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孙光明想起终年陪伴老父亲的手杖,想起老父亲越来越佝偻的身影,泪水不禁潸然而下:“爸是老了!”孙光明叹口气说,“姐,我不在家,爸妈还得靠你和姐夫多多照顾,今年春节我一定回家!”
  “照顾老人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唉,只是爸心情不好,整天慨叹‘人活着活着就老了’,还说什么没看见明伢结婚死不瞑目啊!”大姐声音哽咽,说,“光明,你就争口气,春节带个女朋友回家,暖暖老人家的心吧!”
  说实在的,孙光明不是不想娶妻生子,可是爱情这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事,再说了,外企工作生活节奏较快,压力也较大,孙光明也很少有机会谈情说爱,不知不觉中成了“嫁”不出去的男人。
  孙光明的心里酸酸的,皱了皱眉头,对着电话说:“姐,我知道爸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我成家立业,我也很想带女朋友回家啊,可是……”
  “别可是了,姐在家等着你的好消息呢,你可得多多努力啊,要不爸可支撑不住啦!”大姐叮嘱道。
  孙光明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好吧,我最近倒是新交了一个女朋友,挺不错的,只是交往的时间不长,这事我还得跟人家商量商量!”
  “那好啊!明儿,这事你咋不早说呢,惹得我们干着急!”大姐笑得比什么都欢。
  第二天,大姐一踏进病房,便将好消息告诉了老爷子,老爷子精神一振,一下子从病床上坐了起来,笑着问:“是吗?明他妈,给儿子打个电话!”
  大姐夫赶紧将手机递了过来。
  孙光明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正在跟同事丁建文聊天,他打了个招呼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
  “明伢,听说你今年过年带女朋友回家,我和你爸简直高兴死了!对了,姑娘哪儿人,好看不?可不许你欺负人家……”
  电话这头,孙光明哭笑不得,只能软语哄着老人:“妈,我知道了,好好照顾爸,你就别担心了!”
  接完电话,孙光明重又走进了咖啡厅,丁建文手里拿着小勺,百无聊赖地搅着咖啡,问:“什么事?”
  “没事!”孙光明坐下,问,“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转眼就到了年底,老爷子、老太太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催促儿子年底一定要把女朋友带回家,听得孙光明耳朵都快起茧子了,眉头都打起了结,他暗叹,都怪自己一时心软,信口开河说什么新交了女朋友。现在好了,编造出一件莫须有的事情来,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孙光明啊孙光明,我看你小子到哪儿大变活人去!”孙光明对着镜子,摇摇头喃喃自语。
  都说在外企,女人被当作男人使,男人被当作牛马使,的确,孙光明在这家德国公司里工作,每天忙得几乎忘记了自己姓什么,除了电脑,除了工作,几乎找不到可以接触异性的机会,公司里倒是有几个白领女性,可那几个“女研究生”,每天脸板得跟一块砖头似的,毫无表情。丁建文说过,想猎艳千万别吃“窝边草”,到时候搞得满城风雨不好收场,再说了,外企里的女孩子鲜有生气,繁重的劳动早就使她们“变了性”,一个个三、四十岁了还每天扭着个屁股,脸上的胭脂涂得似油漆一样厚。更糟糕的是,“女研究生们”还经常批判男人只注意女人的外在美,或者批判男人没眼光,却不知爱美是人的天性,男人喜欢漂亮姑娘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于是,这样的女人成了男人眼中“女人的另类”。别说结婚了,连引起男人恋爱的冲动都很难。
  同事的一席话让孙光明心灰意冷。可年关将近,诺言又得兑现,怎么办?连日来,孙光明茶饭不香,连走路、睡觉都在想心事,以致撞翻了同事的公文夹,文件撒了一地。
  “Sorry,sorry!”孙光明连连点头致歉。
  电话响了,是丁建文打来的。
  “嗨,哥们儿,出来喝两杯!”丁建文说,“我新泡了个妞,挺正点的,也让你开开眼!”
  “好吧!”孙光明抱定一醉方休的念头出门了。
  “男孩”酒吧里,孙光明和丁建文碰面了,丁建文身旁站着一位低胸性感的年轻女郎,腰肢束得像水蛇一般,口红赛过猴屁股。
  “阿枚,这是孙哥!”丁建文介绍说,“光明,这是我女朋友!”
  “孙哥!”阿枚叫得甜甜的。
  “你好!”孙光明赶紧招呼落座,随即便一言不发,坐在那里喝闷酒。
  “光明,怎么了?有啥心事?”丁建文问。
  “唉!”孙光明叹了口气。
  丁建文使了个眼色,阿枚识趣地走开,步入了舞池。
  “光明,这儿没外人,有什么话直说吧!”丁建文说,“你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你有心事。”
  孙光明将杯中的酒一口喝了下去,喘口粗气说:“建文,不怕你笑话,我心里确实挺烦。父母非要我带女朋友回家过春节,把我逼得实在没法了!如果今年还是一个人回去的话,不被吃了才怪!”
  丁建文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没想到哥们儿你还有此一难啊!真有趣。”
  “你就别嘲笑我了,快帮我出出主意吧!”孙光明急不可奈地催促。
  丁建文止住笑,正色问:“哥们儿,你真要我帮忙?”
  “那是当然!”
  “好吧,我看你一副良民相,传授你两招!”丁建文一拍桌子说。
  “那可不,你可是‘情圣’啊,身边女友走马灯似的换,那可不是盖的!”说话间,服务生又送过来一瓶酒,孙光明给丁建文满上。
  “哥们儿,我跟你说吧,这年头,要找个女人上床比喝酒还容易,第一,眉来眼去;第二,动手动脚;第三,洞房花烛!”丁建文顿了顿,“当然,你也不用计较对方曾经进过多少次洞房了!”
  “建文,你就别玩我了,我要是那样,不成大流氓了吗?”孙光明歪着嘴摇摇头,说,“我现在是找媳妇,不是召妓!”
  “我知道,我只是告诉你——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丁建文凑近说,“要不,你采取速战速决战略,先结婚后恋爱!好的话,就在一起过,你要是感觉不合适的话,还可以离婚嘛,怕什么!等会儿我让阿枚给你介绍一个姐妹认识,保证跟阿枚一样是良家少女!”
  孙光明心里嘀咕着:还良家少女呢,一看就是满身风尘气息。
  阿枚被丁建文招呼了过来,丁建文笑着问:“阿枚,你还有长得好看一点的姐妹吗?介绍一个给孙哥,怎么样?”
  “好啊!”阿枚笑着说,“我的姐妹多的是。对了,孙哥,你是喜欢苗条的还是丰满的,高的还是矮的?”
  孙光明抬起头,眼神诧异,心想,这是上街买白菜吗?难道还可以任意挑选?
  见孙光明不说话,丁建文催促,“把你认为最好的一个叫来吧!”
  “正好,那位姐姐正在里面跳舞呢!”阿枚挥挥手,过来一位身材苗条,浑身淌汗的女郎,阿枚笑着说:“孙哥,这是我姐英子,青春活泼,你看怎么样?”
  孙光明“呜呜”地嘟囔着。
  “英子,这是孙哥!”说完,她凑过去在英子的耳边嘀咕了一番,英子脸色平静,不等孙光明和丁建文招呼,就大方地坐下了,很豪爽地叫道:“难得相会,来,干杯!”
  孙光明算是见识了,英子的酒量比他还大,直喝得他眼神迷离,走路歪歪扭扭成不了一条直线。
  第二天早上,孙光明睁开眼,猛然一惊,只见自己的身上压着一个白瓷般的肉体,顿时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个白花花的女人是英子。
  “怎么回事?”孙光明赶紧起身穿上衣服。
  “没事!”英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说,“这是我家,你要走了?”
  孙光明跟做贼似的,只想溜之大急。
  “你要走了?”英子转过脑袋说,“有空再到‘男孩’去找我!”
  “哦,啊!”嘴里哼哼唧唧,孙光明逃也似地出了门。他呼吸一口户外的空气,觉得这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却又挥之不去。
  
  第二天下班,丁建文凑到孙光明身边,眼神暧昧地问:“感觉怎么样?”
  孙光明停下脚步,回过头,无奈地说:“建文,我跟你说过,我是找女朋友,找媳妇,不是召妓,你这样做不是害我吗?虽然我是要找一个女朋友回家交差,可是交女朋友不是小孩儿过家家那样随便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丁建文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大不了再给你介绍了!”
  “不必了!”孙光明右手一推,说,我不想再见到这样的女孩,这是我的耻辱!”
  “别这样,现在都什么年头了,还这么封建!”丁建文一拍大腿,说,“有了?”
  “有了什么?难不成你怀孕了?”孙光明皱着眉头说。
  “不是,我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丁建文笑着说。
  “你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孙光明问。
  “我看啊,现在时限已近,要谈感情恐怕不太现实,不如先找个‘假冒’的蒙混过关再说!”丁建文说。
  “你说的是……”
  “花钱租个女友怎么样?”丁建文提醒。
  “不行不行!”孙光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样演戏会穿帮的,还有啊,今年租了,明年怎么办?总不能年年租吧?万一哪天我真交了女朋友,跟现在租的不是同一位,又该如何向家人交代?”
  “这好办!”丁建文耸耸肩,“就说吹了,又新交了一位,不就结了?”
  孙光明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哎呀,你就别想了,现在十万火急,你先这么着吧!”
  孙光明皱着眉头,中指在桌子上磕得啪啪响,想到父母那焦急期盼的眼神,他的心都肿了。“可是,能租来合适的女友吗?”孙光明不无担忧地问。
  “死马当活马医,这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丁建文说。
  孙光明想想,权且这么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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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6-04-29
第二章
  
  依照丁建文的旨意,孙光明拨通了一家婚介公司的电话。
  “你好,××婚介公司。”一个甜甜的女声在孙光明的耳边响起。
  “你好,请,请问……”孙光明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才好。
  “先生,你慢慢说,是来征婚的吗?”
  “不,不是!”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对方的语气明显变了,“没事别打拢我们!”
  “我想租个女友可以吗?”孙光明索性开门见山地表明了自己的要求,“你们这儿有这项服务吗?”
  “哦,有的,有的,先生!”对方又恢复到了先前和缓的语气,“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对了,你具体什么时候租呢?”
  “我想春节期间租个女友带回老家,好向父母交差,可能也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吧!”孙光明说。
  “是这样的,每年临近年关,不少客户都提出了这样的要求,我们也就应客户的需求推出了这项服务,有不少客户对我们的服务相当满意。你如果有时间的话,不妨找个机会亲自过来看一下!”小姐依旧声音甜得发腻。
  “好的,我星期六过去看看吧!”孙光明放下电话吁了口气。
  孙光明见到丁建文,说起此事。丁建文笑着说:“我就知道婚介公司有此项服务,正所谓有求必有供,哥们儿,你的事有着落了。”
  “呵呵,现在还不好说!”孙光明笑笑,低声说,“你星期六有时间吗?陪我走一遭怎么样?”
  “好吧!我就给你壮壮胆,一起去玩玩!”丁建文嬉皮笑脸、没个正形。
  
  转眼就到了星期六,孙光明和丁建文走进了××婚介公司。婚介公司就一间办公室、两排桌子、几把椅子,几台586电脑摆在那儿却没人用,屏幕上已经积存了一层灰尘,孙光明心想:这儿条件可真一般。
  既来之则安之,俩人随即坐了下来。
  一位中年妇女满脸堆着笑,招呼他们坐下:“小伙子,这边坐!”
  “谢谢!”孙光明在椅子上坐下,中年妇女赶紧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外面风大,先喝杯开水暖和暖和。”孙光明觉得这人服务态度还算可以。
  孙光明喝了几口水,中年妇女开了口:“小伙子,你们是来征婚还是来交友的?”
  “他来租女朋友,我是配角!”丁建文笑着说。
  “租女友?”对方皱起了眉头。
  “对呀,前天我打电话给你们公司,有个女孩接的,她说你们公司有这项业务,所以我就来了!”孙光明说。
  “对,我们公司有这项业务,目前,从客户的反馈来讲,满意度相当高,有的还假戏成真了呢!”中年妇女笑着说。
  在孙光明看来,租女友是为了交差,至于成就姻缘他并未抱太大希望,他更希望彼此之间就是单纯的雇佣关系,合同解除,俩人依旧如同陌生人一般,街上碰见,高兴时打个招呼,不高兴也可以擦肩而过,不必负什么责任,惹什么麻烦。
  孙光明坐直身子说:“我的情况是这样的,因为我老家在苏北小镇上,父母亲思想都很传统,所以希望找一个条件较好的‘女朋友’扬眉吐气地回家,一是暖暖两位老人的心,二是为家人脸上贴金!”
  “你还挺孝顺的嘛!”中年妇女笑着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说说看,你理想中的女朋友是什么样儿的?”
  孙光明沉思片刻,抿着嘴唇,说:“身高最好在1.62米以上,模样清秀,长发飘逸,打扮时髦有品位;未婚,品性端正;无不良嗜好和违法记录。最好温柔贤惠、会做家务、有孝心、不歧视农村人、有与农村老年人沟通的能力。最要紧的还有,女方没有得到我的同意不许将真相告诉家人。”
  中年妇女一个劲儿地点头。等孙光明说完,她扬起眉,抬高一个声调说:“不是我吹,我们公司目前建档的征婚女性有2000多个,愿意提供租友服务的女孩大约100多个,可谓品种齐全,能够满足各个层次客户的需求,要瘦的有瘦的,要丰满的有丰满的,要年轻的有年轻的,要学历的有学历的,你可以随便挑!”
  “是吗?”孙光明听了这话,总觉得有点耳熟似的。
  “当然!”中年妇女的语气斩钉截铁,“我们是全程跟踪服务,如果一个不成的话,我们还可以给你换别的女孩,直到你满意为止!”
  孙光明点点头,问:“那具体租金怎么算呢?”
  中年妇女说:“我们公司开办这项业务已经很久了,到目前已经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系统,针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服务档次。‘档次’和时间的长短不同,每天的租金也有差别。对于你提出的条件啊,我建议你可以租研究生学历的女友,价钱可能要贵一点,一般200~500块钱一天,租赁前可先交部分订金,签订合同,等服务完毕后再付清余款。同时需承担‘女友’食宿、交通等其它合理消费,当然,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不插手。”
  丁建文在一旁瞪着眼睛问:“这么贵?是不是包含其他服务?”
  中年妇女微微一笑,说:“小伙子,你的意思我明白。年轻人的事我们不干涉,这就看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但如果对方实在不愿意,你就别勉强。”
  孙光明白了丁建文一眼,接着皱着眉头问:“怎么证明她们的档次呢?”
  “她们都有毕业证和学位证书啊!”中年妇女说,“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要是给了钱她不跟着走或中途跑了,你们有什么具体的保障吗?”孙光明继续追问。
  “怎么会呢?我们做了又不是一天两天,你没看见门口那么大一块招牌吗?我们又不是黑婚介,说跑就跑。再说我可以给你开一张收据,真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来找我们!”中年妇女笑着说。
  “今年租女友的多吗?”丁建文忽然问起了这茬儿。
  “比去年火多了,时间也早多了,去年1月份才开始,今年12月份就开始了,今天一天我们就租出去了4个,你要是不趁早预定,想要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了……”
  “那是当然!”孙光明点点头,不无担心地说,“我想租个研究生,条件是一定要先看看,感觉合适的话可以签合同,保证对方的安全,可是你们这儿有这么合适的研究生吗?”
  “小伙子,你放心好了,我能蒙你吗?我们这么大一家公司,如果就因为你这一项业务砸了‘金字招牌’,值得吗?你还别说,我手头就有一位24岁的在读研究生,为了勤工俭学,正准备将自己出租给别人当女友呢!我看你一表人才,你俩肯定配!”中年妇女说,“幸亏你今天找的接待员是我,要是别人可没这耐心。”
  “哦,”孙光明笑着说,“手头有合适的候选人更好了!好了,那就租这个研究生吧,看看到底怎么样!”
  中年妇女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递过来说:“小伙子,你先别着急。按照我们这儿的规定,你必须先交500元的‘注册费’,我马上会给你联系‘女友’,你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
  孙光明接过表格,脸上没有半丝表情,他看看丁建文,丁建文看看他,俩人心里都没底儿。
  “小伙子,你不用犹豫,我们这儿提供的是最优质的服务,咱是正规中介。”中年妇女拍着胸脯打包票,“虽然我们做的是公益事业,可是为了能够维持正常运转不得不收一点费用,这一点希望你们能够谅解!再说了,我看小伙子你西装革履、一表人才,也不像是缺钱花的人,租个女友回家探亲,最少也得花个2000元租金吧,又何必在这区区500块钱上斤斤计较呢?”
  孙光明咬咬牙,动笔填写表格。
  表格填好,交完钱,孙光明要求见“女友”。
  中年妇女也不推辞,将收据递到孙光明手里说:“你等等!”
  随后,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串号码:“小张吗?你还没走吧?……我这里有一白领,31岁,兴趣高雅,仪表堂堂,想租个女友回家到父母面前交差,你有兴趣吗?……哦,马上就来啊?好,我们就在这儿等你啊!”
  挂断电话,中年妇女笑着说:“小伙子,今天算你运气好,小张还没走,正在附近逛超市呢!一会儿就来!这姑娘我看着都喜欢呢!”
  10分钟不到,一名20多岁的女青年背着包走了进来。女青年红唇微翘、身材窈窕,丁建文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的腰部,半天没回过神来。孙光明暗想,真拿这花痴没办法!
  “小张,这边来,快坐!”中年妇女赶紧招呼,“这位是孙先生!”
  “你好!”小张笑笑说,“幸会幸会!”
  “你好,我叫孙光明!刚才的事她已经跟你讲过,我就不罗嗦了,具体事宜我想单独约个时间跟你谈谈,可以吗?”孙光明单刀直入。
  “咱们先在这儿看看证件吧!”小张提醒,“你先看看我的本科毕业证和目前的学生证,对了,孙先生你的……”
  “哦!”孙光明瞟了瞟小张的毕业证书,北京某外国语学院的学生,现就读于中国××××院研究生院,学的是工商行政管理。
  孙光明看了女孩的证件后,又拿出自己的证件:“这是我的身份证,还有单位的胸卡!”
  小张瞟了瞟,点头说:“一看,就知道孙大哥你不是坏人,你可不能骗我!”
  “怎么会!”孙光明正色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进行法律公证,我保证你在此期间的人身安全,不会动你分毫!”
  “那倒不必了。有了孙哥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小张点头笑笑。
  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位年轻人。中年妇女笑着站起身来说:“小孙、小张,你们可以到外面单独谈了,有客户来了。孙先生,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你还可以再找我!”
  孙光明点点头,仨人一起走出了婚介公司的大门。
  
  “小张,我请你吃饭,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吧!”孙光明提议。
  小张点点头。
  “那我呢?”丁建文急忙跟了上来。
  “你——”
  话未说完,丁建文的手机响了,他极不情愿地拿起手机:“喂……我今天加班,正在开会呢!等会儿再打来!拜托!”“嚓”地挂断了电话。
  孙光明问怎么回事。
  “没事,阿枚找我呢!”丁建文说。
  “你小子,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要不得啊!”孙光明低声说,抬眼去望小张,生怕她听见。
  “今天这电灯泡我是当定了!”丁建文说,“我告诉你,这妞儿你若搞不定就交给我,我搞不定,让我师兄崔大帅上,咱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孙光明一阵苦笑。
  三人在“金X轩”落座,“金X轩”以广东菜著称,花式繁多,干净利索。
  孙光明将菜谱递给小张,小张摆摆手,客气地推给了丁建文,丁建文笑看着她说:“你就别客气了,今天你是客,孙哥是主,我早就想放开胃口宰他一顿,尽管点就是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随便点几个菜了?”小张接过菜谱说。
  “点吧!别客气!”孙光明说。
  查看了一番菜谱之后,小张朱唇微启,说:“服务员,先给我们泡一壶‘碧罗春’,来一桶“咖喱翅中”,再来一道“霸王别姬”,还有“清蒸鲤鱼”、上一道素菜“鱼香茄子”,然后,来一道什么汤好呢?”
  “有什么汤?”孙光明问。
  服务员说了一道特色菜。孙光明说:“行了,就这道吧!先吃着,等会儿不够再说!”刚才小张稀里哗啦点的这几道菜让他心里凉凉的,心想,她这哪是勤工俭学啊,分明是宰上他,想来开洋荤呢!
  “霸王别姬”最是蹊跷,俩服务员一同走进包间,一人手里拿着老鳖,一人手里提着公鸡,只见老鳖“嗖”地一下咬住了鸡头,服务员趁机“唰”地将鸡头宰了下来,鸡雪淋了满满一盘子,让人不禁联想到了古时刽子手行刑的场景,看得孙光明心惊胆颤,小张却拍着手,连呼刺激,丁建文在一旁套近乎:“小张,你的胆子真大!”
  菜上齐了,孙光明打开了话匣子:“小张,既然咱们一个想租,一个愿租,就不妨打开窗户说亮话,说说你的期望薪水吧!”
  “孙哥,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我的理想价位在500元/天,你大约回家多少天呢?”小张抬起头问。
  “可能要半个月吧,价格能否优惠?”孙光明也不忌讳。
  “孙哥,市场行情就这样,我也是想出门挣俩钱。不过考虑到吃、喝、住、行全是你承担,我可以酌情减价的!”小张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最后,俩人以日薪400元的价格成交,孙光明心里隐隐作痛,可又无可奈何。
  吃完饭,孙光明结帐,一看帐单,600多块,而他的肚子似乎还只有七分饱,他抬起头,索性要了张发票。
  “你要发票干什么?”丁建文下楼的时候问,“还想改天报销啊?”
  “哪里,我想看看发票中没中奖!”孙光明用手指一刮,说,“很遗憾,没有!”
  “白日做梦!”丁建文没好气地说。
  送走小张,孙光明和丁建文走在回家的路上,孙光明叹口气说:“‘租女友’的开销也太大了吧?”
  丁建文笑笑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们俩各取所需,一个用人,一个要钱,市场经济嘛,我看挺符合规律的!”
  “但愿一切如愿吧!”话虽如此,孙光明的心里仍是没着没落的。
  回到家,孙光明躺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他觉得还是应该多找机会与小张接触,这样彼此之间能增进了解,将来回家了,俩人配合起来才能更加默契。
  
  第二天日晒三杆,孙光明还像懒蛇一般躺在床上,眼神却如标枪似地盯着天花板。电话铃声响了,孙光明皱着眉头,用手支起半边身子,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分机。
  “喂,你好!”
  “哦,是小张啊!有什么事吗?”
  “孙哥,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多一些了解,更方便工作?”
  “哦,好的,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多多接触,才能配合得更为默契!要不,你选个地方吧!”
  “农展馆附近有处川菜馆,要不咱们就在那儿见面?”
  “好,好,11点钟我准时赶到!OK!”
  孙光明挂断电话,穿衣起床,外面寒风凛冽,他瞅瞅窗外,从衣橱里翻出了皮衣。
  喝了一杯牛奶,吃了两块“蛋黄派”,孙光明下楼去了。
  孙光明在有名的川菜馆见到了小张。小张将羽绒服脱下来优雅地放在旁边的椅背上,露出一身性感、成熟的紧身衣,笑着招呼:“孙哥,你穿皮衣真帅!看得我心儿砰砰直跳!”
  孙光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小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你来了很久了?”
  “我也是刚到!”小张看看表说,“刚好11点,你可真准时!外企作风啊!”
  “好了,点两个菜,我们吃顿便饭吧!”孙光明说。
  一番推辞,小张拿起了菜单,说:“还是像昨天一样,随便点两个吧!”
  孙光明不禁暗暗叫苦,心想以后可再也不能带她吃饭店了,不然的话,即便自己是百万富翁也得被她吃成穷光蛋啊!
  “泡一壶‘铁观音’,来一份‘水煮田鸡’,再点一道‘鱼香肉丝’,一道‘皮蛋豆腐’,来一碗‘西湖牛肉羹’,先这么着吧!”小张笑笑说,“今天换换口味,不喝‘碧螺春’,也不吃什么‘霸王别姬’了,对了,孙哥,你还要点什么吗?”
  孙光明摇了摇头,心里暗叹,幸亏来的是川菜馆,家常菜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若是换了长城、昆仑饭店,到时候钱不够付帐,还不得把人给抵押了?孙光明搞不懂了,既然小张连春节都想着“勤工俭学”,应该出身贫寒,可点起菜来怎就这么娴熟呢?
  “孙哥,想什么呢?”小张拍拍他的手,孙光明这才回过神来,小张那双媚眼电得他心里毛糙糙的,她的手如春风拂柳一般落在孙光明的手上,轻轻叩了两下,孙光明缩回放在桌上的手,抱歉地笑笑。
  “没,没想什么!”孙光明勉强笑笑,说,“对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学工商行政管理呢?”
  “还不是因为这门专业目前很吃香,到时候找起工作来方便!”小张叹口气说,“要是我能像孙哥你一样进入外企工作那就好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文化,外企的大门随时都对你敞开着!”孙光明笑着说,“不过,要想进入外企,英语一定要好,对了,你的英语过了几级了?”
  “啊?”小张放下水杯,张大了嘴巴。
  “我问你英语过了几级?”孙光明补充问道。
  “我英语水平一般!”小张笑笑,十分谦逊地说,“没过几级!”
  听了这话,孙光明“噗”的一声将一口茶水直直地发射了出去,小张的脸上、身上全是,小张顿时变了脸色,叫道:“哎呀,我的衣服,900多块啊!”
  “I’msorry!I’msorry!”孙光明连连致歉。
  “我去一趟洗手间!”小张起身,脸色极不自然。
  “Lookthere!”孙光明指了指洗手间所在的位置,说,“Youcangoaroundthisway!”
  “你说什么?”小张跺着脚说,“我要去一下洗手间,洗手间在哪边?”
  “Don’tyouunderstand?”孙光明满脸狐疑,心想:小张说她英语不怎么样,可也不至于连这么简单的生活用语也听不懂吧?
  小张涨红了脸说:“孙哥,你一个人在这儿操练英语吧!我先去一趟洗手间!”说完,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羽绒服离开了座位。
  孙光明被晾在那里,一头雾水。
  正在这时,孙光明的同事崔大帅走了过来,“小孙,艳福不浅哪!”崔大帅眼神怪异地说。
  “小崔,你怎么也在这儿?”孙光明赶紧招呼他落座。
  “还不是跟你一样,出门采朵野花!”崔大帅指指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女孩。
  孙光明笑笑说:“你才是艳福不浅呢!”
  “呵呵,小孙,平日里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你还喜欢偷偷行动啊!”崔大帅不无所指的说。
  “什么呀?”孙光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别跟我装了,大哥我也不瞒你,刚才那位小姐我用过,别当我不知道啊?”崔大帅说,“你小子一向纯洁如水,这次终于被我揪住‘老鼠尾巴’了。”
  “啊?”孙光明顿时脸色刷白,喃喃说道,“可她是研究生啊!”
  “什么研究生!”崔大帅笑着摆头,“50块钱我帮你办一个博士文凭!你还信这个?真幼稚!”
  孙光明大梦初醒,点着头,长吁一口气,说,“难怪她半句英语不懂!”
  孙光明在座位上等了半天,却没见到小张半点影子。小张也不是傻子,她出了洗手间,往这边瞅瞅,见形势不对,一位“老客户”正坐在桌边跟孙光明聊天呢!顿时心里暗暗叫苦,没办法,只能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孙光明气不打一处出,打电话叫来丁建文,带上崔大帅,三个人一起朝××婚介公司进发。
  “居然敢介绍一个小姐给咱们孙大爷,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丁建文粗着嗓子,气呼呼地说,“老虎不发威,你还当我们是病猫呢!”
  三个人“哐”地一声推开婚介公司的大门,里面所有的人都抬起头朝他们看来,孙光明二话没说,直奔中年妇女而去。
  “小伙子,你们有什么事?”中年妇女脸色平静地问。
  “什么都不用说了,退钱!”孙光明掏出那张收据,往桌子上一拍。
  “怎么了,小伙子?你先消消气,有什么事慢慢说也不迟!”中年妇女劝慰道。
  “消气?我问你,你为什么介绍一位小姐给我们孙哥?”崔大帅一巴掌拍在中年妇女的办公桌上。
  “不可能吧?”中年妇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说实在的,我们这儿从来都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呢!”
  “那你把那位小张姑娘找来,咱们当面对质,看你找的研究生究竟是啥样的人!”丁建文不依不饶。
  “你们先别动气,我先打个电话问问情况行吗?”说完,中年妇女拨通一串号码,叹口气说,“手机关机了。要不这样,我再给你们换一位,怎么样?”
  “别,你别再给我们换了!”崔大帅瞪眼说,“谁知道下次会不会来一老鸨啊?”
  “小伙子,咱不能这么说是吧!大家都不容易。”中年妇女一脸尴尬地说。
  “是不容易,可也不能昧着良心做事,没的说,退钱!”孙光明脸色铁青,摆明了一副拆不罢休的架势。
  “我们这儿有规定,只换人不退款,我已经跟你说明了,合同上也写得一清二楚,你们自己看看!”中年妇女拿出那份合同出来递到孙光明眼前。
  孙光明看都不看,一手拂开:“别跟我来这套,要是不成的话,咱就爆光你,说你们××婚介公司拿小姐作诱饵,骗客户的钱财,看你们如何收场!”
  中年妇女脸色煞白,旁边几位客户被孙光明他们这么一搅和,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其他几个接待员见生意没得做了,干脆皱着眉头围过来帮腔,叽叽喳喳地请求孙光明原谅这一次。孙光明歪过头,毫不理会,摆定了非得讨个说法的架势。
  “我们耗得起,你们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是不会走人的!再说了,咱们电视台有人,一个电话,记者马上就过来给你们录像。”崔大帅鼻子哼哼说,“没让你们赔偿孙哥花的饭费就算不错了!”
  正在此时,里间出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他出来就问:“怎么回事?”
  中年妇女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中年男人满脸堆笑,走到孙光明面前说:“孙先生,真是对不起,我们的工作出现了失误,给你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要不我个人给你500块钱,希望你能够谅解,真是不好意思!”
  孙光明本想发通脾气,可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一软,便不好意思发作,于是收下钱,告诫他们要诚信待人,随即离开了。
  3人出门之后,走到附近一处茶馆坐下,要了3杯热茶,还在叨咕此事,丁建文忽然想起什么,问服务生:“对了,前面那家××婚介公司什么时候开张的?”
  “他们只租了3个月的房子,可能还有几天就到期了。这些天来,每天都有10几个男女进进出出。”服务生笑着说,“你们想征婚啊?不过,我听人说,他们常找托儿蒙人。”
  “那可不,他们介绍小姐给客户,目的很明确,就是变着法子索要钱物,借机骗取当事人或其亲友的钱财。有的呀,甚至会主动要求发生性关系,一旦发生关系后,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当事人甚至会遭到敲诈!”崔大帅叹口气,“现在这社会,啥事儿都不稀奇!”
  孙光明浑身打了个冷颤,叹道:“差点着了他们的道,要是把小姐带回家,那还不得闹出天大的笑话。”
  “算你走运!”崔大帅说。
  
  孙光明得此教训之后,笃定再也不相信这些黑中介了××,可是租女友的事却仍旧没有着落,想想,未免觉得烦恼万分。
  “怎么办?”他一遍一遍地问自己。
  一连几天,孙光明都沉着个脸,除了上班下班,几乎无事可干。拿起书本,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夜深了,实在睡不着,他索性起来蹿上网,想~寻找网友聊天,可是蹲守了半天也没人理他,孙光明感到有些无聊,遂进入某门户网站的BBS里准备灌水,忽然心里一惊,叹道:“有了!”
  于是他“哒哒哒”敲出一篇文字——
  租女朋友过年回家交差(为了我春节能好过点,不要灌水哦!)
  开场白:本人乃超级钻石王老五,现迫于家庭压力急租健康女性一名,中专以上学历,年龄20~30之间,别的不作要求,详细待遇请看下面:200~500RMB/天不等,按漂亮程度和文化修养支付报酬,合同期15天,包吃住及往返车票等,自备个人生活必需品!!期间,不强迫对方发生有违道德及法律的行为!!
  有意者,加本人的QQ联系106427XXX,或电联137XXXXXXXX!请备好个人真实照片和学历复印件!!
  截止日期:200X年2月5日
  孙光明在BBS里发帖之后,开始发困了,他关上电脑、摸上床,睡了。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征得了一个仙女一般的姑娘,全家人欢欢喜喜地过大年……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6-04-29
 第三章
  
  连续3个夜晚,孙光明蹲在网上,用“欲租女友男”的网名寻觅对象。没想到,前来灌水的网友和应租的女生还真不少。
  这天孙光明打开网页,网友的跟帖呈现在他的眼前——
  “晕,你到广告公司打广告更快!”——拉拉
  “呵呵,这年头真是啥怪事都有。看来为了潮流一下,俺也得租个男友回家了。”——有眼泪的鱼
  “有没有女孩子要租男友的呀,我自告奋勇尝试这个新的职业。本人也不想要价太高,只要有三餐,来回车票,并且能同床共枕就行了。”——爱娶雅牡苏六娘
  “呵……我在帮偶的一位哥们也租女友咧……帮不了你什么忙。只是精神上支持你……加油……”——coco
  “呵呵,原来男女朋友是可以出租的?好啊好啊,我妈妈过几天要来东莞视察!为了应付她老人家,我也准备租一个!”——我是美记
  “这个事情我基本上做过,结果是得不偿失!”——红豆
  人也能“租”?现在的孩子们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但我们也没想到过会有这么严重。父母只是替子女瞎着急,没想到会给子女造成这么大的压力。其实说回来,孩子这么做,可能也是想安慰一下父母,他们的心情我们也能理解。当然了,既然人都租了,还是得看孩子租回来的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本身就是朋友或同事,也未尝不可,说不定我们从中撮合一下还真成了呢!那不是挺好的吗?最怕的是孩子乱交友,毁了全家人的希望。大家应该多多呼吁一下,以免一些年轻人上当受骗。——退休干部
  我也在网上看到过这样的帖子,觉得挺有意思的,如果是真的话,可以赚一点钱不说,也算是一趟免费旅游!只是我有点担心安全问题,一个女孩子到那么远,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不是孤立无援吗?如果你愿意再带上一个朋友,那我就想去了!——生鱼片
  我觉得这挺荒唐的,这种欺骗父母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因为就算是善意的欺骗,最终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表演”期间一不小心就会穿帮,而且你可以瞒一次两次,但始终不能一直瞒下去啊,到时候父母要找她,不见了,那你不是更麻烦,——陈小姐
  “钱多烧的!疯病闹的!民不知耻,何以报国?”——李将军
  “如果我是女的,我愿意,一可以免费旅游,二还可以赚到钱;如果我是男的,那我会想想,今年就这样糊弄过去了,那明年呢,后年呢,家里人会怎么样想?亲戚朋友会怎么看?”——痞子二
  “现在什么样的人都有,特别又是年底,还是小心点为好。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要租女友?更值得大家关注的是现在的社会真是太复杂了,只要为了赚钱什么事都想得出来!”——海南猛男
  “真好玩!我朋友也想租给别人做女友,可以出去旅游,交朋友。你可以联系我……不过她怕冷,不愿意冬天去很冷的地方!”——牡丹
  “用金钱租赁一个女友回家跟召妓有什么区别?”——愤世七刀
  “反正我过年不回老家,我帮你吧,因为我喜欢老人家,也喜欢乡下过年的气氛!”——唐朝妃子
  …………
  孙光明数了数,回帖中有3名女子回应并留下联系方式,他加入这3个女孩子的QQ,准备作进一步的考核。
  与此同时,孙光明的手机都快被打爆了,打电话给他的有男也有女,有个男的打电话给他,说:“嘿,哥们儿,你还挺前卫的,居然想到租女友,不会是挖个坑等人家往里跳吧?”
  还有一人问他:“我老婆在家闲得没事,就当找个副业,不知行不行?”
  还有一女人娇滴滴地说:“我是性感的女孩,我可以陪你睡觉,你可以多给点租金吗?”
  …………
  接多了这样的“骚扰”电话,孙光明脑袋都大了,每天手机只能定时开关机,他心里暗暗后悔,真不该把手机号码发到网上去。
  接到第一个应征电话的时候,孙光明正在洗手间。
  “喂,你好!”
  “喂,你好,你是‘欲租女友男’吗?”一个女声在孙光明耳边响起。
  “对,我是!”
  “我想应征!”对方开门见山地说。
  “说说你的条件吧!”孙光明问。
  “我叫孙丽丽,今年20岁,是某护士学院的学生,年轻肤白,温柔善良,一定能够担当重任的!”对方笑着说。
  “哦,我在帖子上说得很清楚,是要把你带回老家冒充女友的!”孙光明强调。
  “我知道!”对方嗲声嗲气地说,“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那好吧,咱们最好找个机会见面!”
  “好的!”对方声音忽然低了一个分贝。
  俩人约定下午6点在北京西单图书大厦门前碰头。
  下班之后,孙光明收拾好办公桌,走出办公室,丁建文在他身后喊:“嘿,哥们儿,一起去喝两杯!”
  “我还有事!”孙光明进了电梯,回头说,“下次吧!”
  “唉,”丁建文摆着头叹道,“莫名其妙!”
  6点钟,孙光明在图书大厦门前左顾右盼,却始终找不到那个孙丽丽,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想:不会是有人故意逗我玩的吧?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孙光明一次又一次地看表,恨不得马上离去,可又有点不甘心。
  正在他左顾右盼的时候,一个小姑娘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之后问:“你是在等人吗?”
  孙光明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小姑娘瘦瘦的个儿,虽然浓妆艳抹,但从身材和幼稚的表情上看来顶多只有16岁,想来也不会是孙丽丽,他咳嗽一声说,“对,我的确是在等人!”
  “你是‘欲租女友男’?”女孩抬头问。
  孙光明脸色一沉,问:“你是?”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女孩顿时咯咯笑了起来,“我等你半天,见你在这儿傻站着,真搞笑!”
  “等等!”孙光明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他张大嘴巴问,“你就是孙丽丽?”
  “是呀,怎么?我是不是看上去很小啊?”孙丽丽咬着嘴唇说,“你别看我样子小,关键时刻起大作用,告诉你,我什么事都懂!”
  “哦,是吗?”孙光明听着她嗲声嗲气的童声,再也忍不住了,问,“你没有20岁,最多只有16岁!”
  “你,你!”孙丽丽红了脸,说,“不对!”
  “不对?”孙光明笑笑说,“你看你那样子,分明是个小孩子,再怎么着也不会超过18岁!”
  “嘿嘿,实话告诉你吧,我只有15岁,现在正读技校。但是,大哥哥,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嘛!我跟家人闹了矛盾,实在不想回去了,想想,觉得扮你的女友还有钱赚也不错啊!”孙丽丽扯住孙光明的袖子说,“你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就行了!”
  孙光明叹了口气,心想这小姑娘真是幼稚到家了,今天幸亏碰到的是他孙光明,要是碰到坏人,把她卖了她还要替人家点钞呢。
  “小姑娘,咱别闹了,大哥送你本书,赶紧回家,别淘气了!”孙光明哭笑不得地说。
  “别老土了,这年头谁看书啊!”孙丽丽噘起嘴说,“怎么着你也得请我吃顿肯德基吧!”
  “好好,我请你,我请你!”孙光明头都大了,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
  吃完肯德基,出了门,孙丽丽从书包里掏出一盒烟来,取出一根递到孙光明面前:“来一根吗?”
  孙光明汗毛倒竖,连连说道:“我不抽我不抽!”
  “切!我是看你请我吃肯德基的份儿上,才给你的!”孙丽丽抽出一根塞进嘴里,掏出打火机,“吧嗒”一声点着,很陶醉地吐出一口烟圈。
  孙光明皱着眉头,说:“你怎么能抽烟!”
  “这有什么?我看你呀,愣是没见过世面!”孙丽丽说,“走了!”
  “赶快回家!”孙光明在她身后喊。
  “不用你吩咐,这北京城没我不知道的地儿!”孙丽丽屁颠屁颠地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孙光明摆摆头,不知这唱的是哪出戏。
  
  在网上蹲守多日,经过QQ聊天考核之后,孙光明删除了几个应征者,把目标锁定在网友“唐朝妃子”身上,每次聊天,“唐朝妃子”总能与他找到合适的话题,最重要的是,对方也是一位研究生,跟孙光明学的是同一专业,俩人拉起话题来没完没了。孙光明觉得对方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再说,“唐朝妃子”也是单身,俩人志趣相投的话,没准还真有故事发生呢!
  想到这里,孙光明的心里一阵兴奋,于是主动提出了见面的要求。
  “那好吧,迟早是要见面的!”唐朝妃子终于同意了。
  见“唐朝妃子”那天,孙光明特意洗了个头,穿了一身自己颇为得意的休闲装上路,完全不顾外面凛冽的寒风。零下10度的严冬,他抱着极大的热望投入到这次会面之中。
  临出发之前,“唐朝妃子”突然给他打来电话,说她临时有事,可能要晚半个小时才能到达,“实在抱歉!”对方连连表示。
  “没关系!”听着对方那甜蜜的声音,孙光明心里乐开了花,笑着说,“我还没出发,那推迟半个小时见面吧!”放下电话,孙光明哼起了小曲,他从声音里辨别出了“唐朝妃子”肯定十分年轻,“也就二十二、三岁吧!”孙光明喃喃自语。
  俩人终于见面了,“唐朝妃子”一身黑——黑色的风衣、黑色的挎包、黑色的脸庞,她笑眯眯地朝孙光明走来,大老远的就认出了孙光明,招呼道:“光明,你好!”
  孙光明咽下一口唾沫,抖抖索索地说:“你,你好!”
  “唐朝妃子”往孙光明身边一站,孙光明觉得自己的脚都软了,俩人并肩而立仿佛一对姐弟,“唐朝妃子”的海拔比孙光明还高,简直赛过篮球运动员。
  孙光明胃里直翻腾,感觉似乎在做噩梦。俩人在附近一家麦当劳里坐定,孙光明连点食物的心情都没有,就那么愣愣的坐着。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孙光明傻笑一番,主动打破了沉默:“呵,外面的风好大啊!”
  “是啊!”“唐朝妃子”笑笑。
  “你个儿这么高,以前是做运动员的吧?”孙光明试探道。
  “真是好眼力!”“唐朝妃子”竖出了大拇指,不无自豪地说,“以前我打篮球的时候,跟男队员有的一拼!”
  孙光明顿时觉得自己矮了大半截,心想,难怪这位大龄姑娘还没找到老公,除非男的是受虐狂,否则谁会找这样的女人?
  孙光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嘿嘿笑着。
  “我们来说说租借的具体细节吧!”“唐朝妃子”开门见山地说。
  “好!”孙光明硬着头皮答应。
  “为了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咱们必须签个合同!”“唐朝妃子”说,“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孙光明把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还有啊,咱们薪水的事还没说定,我也想出去转转,就不跟你多要了,日薪300元吧!”“唐朝妃子”颇为大方地说。
  孙光明心想,带这样的女友回家还不得把自己的脸丢尽啊?想想,还是歇了吧!可现在事已至此,如何摆脱才好?
  他眼睛一眨,堆着笑,支支吾吾地说:“实在对不起,是这样啊!本来应该这样的,但最近我输了点钱,经济状况不好,你这个标准的女友我承受不起,要是你不嫌弃的话,50块钱一天行吗?”
  “你当是招保姆呢?”“唐朝妃子”气呼呼地说,“没钱你租什么女友,有事没事耽误别人时间!我告诉你,实在闲得无聊,不如租两盘三级片关上门慢慢欣赏!老娘我没功夫跟你耗了!”说完,起身走人。
  张光明低头哈腰,连说对不起,心里却开心得不得了,他要的正是这个结果。对方刚转身,他就赶紧一溜烟回家了。
  
  孙光明心急想吃热豆腐,连连碰壁,心情十分郁闷。
  但机会总是无处不在,孙光明又结识了一个真名杜小若的女孩子。如今,孙光明心情焦急,只要有一线希望,就抱定付出百分之百努力的心态投入到“租女友”的行动中。
  杜小若抛来绣球,他忙不迭地接过来。
  本想通过网络和电话将一些细节先说定,然后见面就可定夺,但杜小若十分谨慎,她表示,有些事情一定要当面谈,孙光明想想也是,于是约定时间见面。
  见了面,双方互相察看了对方的证件,孙光明仔细揣摩了一番,觉得对方的条件还算合适——27岁,中专学历,美容师,容貌清丽,举止大方有涵养,而杜小若也觉得孙光明潇洒大方,有绅士风度,俩人顿时生出几分好感。
  孙光明毫不隐瞒地说:“杜小姐,你的条件很不错嘛!为什么要来应征别人的女朋友呢?你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不像是没钱花的人啊!”
  “咱们之间不用谈钱!”杜小若笑了笑说,“除了路费和在你家的吃喝住之外,我不会要你一分钱!”
  “那怎么行呢?亲兄弟,明算帐,薪水一定要开!”孙光明连连摆手,心想,“今天若不是碰上雷锋了就是这个杜小若对自己有意。”
  “你先听我说嘛!”杜小若伸出手阻止道。
  “你说!”孙光明安静下来听杜小若说话。
  “我是这样想的,我每天在美容院里工作,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哪有时间结识男友?即便交了男友,三天两头见不着面,那还不得告吹啊!”杜小若叹口气,说,“所以,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也想租个男友回上海老家,好在父母面前交差!我觉得咱们俩都有这方面的需要,完全可以互租嘛!到时候你就跟家人说我们一起回娘家不就行了?”
  孙光明陷入了沉思,难怪这个杜小若说不要自己一分钱,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的时间是怎么安排的?”孙光明问。
  “我只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咱们腊月29回家,在你们家呆到大年初三,然后我们就一起到上海,你说咋样?”杜小若伸长脖子,眼里充满了期待。
  孙光明却一个劲儿地摆头,说:“杜小姐,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十分理解你的心情,可这样做我真的办不到,实在抱歉!我回家就是为了跟父母团圆,不想东奔西走!”其实,孙光明更不情愿的是冒充别人的女婿,他不想两处尴尬,多麻烦!
  “是这样啊!”杜小若叹了口气,说,“哎,要想租个合适的对象回去还真不容易,我都找了半个月了,可惜还没找到,恐怕今年回家又要挨骂了!”
  “我还不是一样!”孙光明说,“你比我小一些还好,我都30多了,至今单身一人,家人的嘴都磨破皮了,我还是老油条一根,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好吧,今天就聊到这儿,很高兴认识你!”杜小若站起身来,伸出手,说,“祝你早日找到理想的‘女友’!”
  “你也是!”孙光明笑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眼看春节将至,而孙光明仍未能找到合适的女友,他只得在不同的网站又发了几次同样的帖子,期待着死猫能够逮着活老鼠。
  随后的日子里,孙光明也见过不少女孩,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见面,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孙光明想到应征女孩的气质是越来越差,心里未免有点肿胀。想到这些女孩离自己理想中的“女友”标准是越来越远,孙光明陷入了一筹莫展之中。
  “如果领个差强人意的回去,不仅不能让爸妈宽心,可能还会惹他们反感!”想到这里,孙光明叹了口气。可怎样才能找到合适的呢?孙光明皱着眉头,额头拧成结,硬是想不到什么好主意。
  “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孙光明吁了口气,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跟杜小若一样,大不了硬着头皮回去,再受一顿骂罢了。再不然,春节就甭回去了,免得麻烦!
  孙光明坐在桌前,一大桌的菜却没心思动一筷子。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6-04-29
第四章
  
  “租女友”成了孙光明最大的心事,他叹口气,觉得当初考大学时,虽然在应试技巧上动了不少心思,可从来没有像租女友这么麻烦过。从发帖子求租女友到现在,已经快10天了,而真正一拍即合、你情我愿的对象还未出现,最无奈的是,应租的电话是越来越少了,孙光明感到情况有点不妙。
  丁建文说,这叫希望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孙光明呸了一口,说:“这是他妈的屁话!”
  希望还是有的,那天,孙光明打开电子信箱,收到了一封题为:“我来试试看”的邮件。
  “欲租女友男”:
  你好,我在BBS上看到你欲租女友回家的帖子,感到十分新奇,不知道你现在找到合适的“女友”没有?如果尚在犹豫的话,我是否可以一试?忘记介绍了,我是北X大3年级的学生,今年21岁,至于本人“硬件”和“软件”究竟如何,我想有两个途径可以增加了解——第一,你可以加本人QQ8962XXX,我一般晚上8点到10点挂在网上;第二,我们可以直接面谈。你看着办吧!速回信息。
  悠悠
  孙光明迅速回了邮件并加了对方QQ,约定晚上8点以后在网上碰面。
  晚饭后,孙光明到新浪浏览了一下主要新闻,看了看表,离约定时间还差1分零7秒,正在此时,悠悠的头像亮了。
  悠悠:你好,来啦?
  欲租女友男:是啊,你挺准时的嘛!
  双方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孙光明对悠悠的感觉还算可以,最重要的是悠悠比较真诚,这让孙光明多了几分好感。
  悠悠:这个冬天真的好冷!
  欲租女友男: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悠悠:你可真会安慰人!
  欲租女友男:哪里,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应租呢?
  悠悠:说实在的,我第一次听说这种事,觉得很新鲜,加上又没有男友,很想尝试一下;再说,我从没去过江苏,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去转一下;当然了,顺便挣一笔外快,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欲租女友男:呵呵,难道你过春节不想家吗?
  悠悠:家当然想了,但我更想通过各种途径尝试新的生活,锻炼自己的能力,以前每个寒暑假我也很少回家的,一般留在北京做家教、当礼仪小姐,不放过任何可以挣钱的机会。你不会笑话我吧?
  欲租女友男:佩服你还来不及,我怎么会笑话你呢?
  …………
  10点快到了,悠悠发过来一行信息:“对不起,我的室友们马上要回来了,我也要下了,下次再聊好吗?”
  “当然可以!”孙光明“啪啪”敲过去一行字,“冒昧地问一下,你的芳名?”
  “刘思雨,你呢?”过了几秒钟,信息回了过来。
  “孙光明!”
  “好的,明天见!”
  孙光明下线了。
  躺在床上,孙光明回味着刚才与刘思雨的对话,觉得对方的素质还算比较过硬,只是不知会不会像婚介公司里遇到的那位一样也是“冒牌货”。
  “改天一定要仔细调查调查!”孙光明暗想。
  
  第二天上班,丁建文和崔大帅问孙光明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孙光明摇摇头说:“估计没戏!”
  “兄弟,节哀顺便吧!实在不行的话,你就说人家姑娘不同意春节跟你一起回家,不就结了?”丁建文说,“没必要自个儿为难自个儿,你说呢?”
  孙光明点点头:“先看看,实在不行也只能这么着了。”
  “哥们儿无能,帮不了你!”崔大帅说。
  正说话间,人事部主任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孙光明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自从遇到刘思雨之后,孙光明就像尝到了甜头似的,兴致高涨起来。每天忙完工作,晚上看完新闻联播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电脑前,开始与刘思雨对话。
  在刘思雨面前,孙光明变得异常健谈,时而机智灰诣,时而深沉富有哲理,话题也越来越宽泛,从事业、理想一直谈到了爱情、家庭。
  孙光明感觉到了刘思雨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孩。
  刘思雨说自己一直都在阻挡爱情,这玩意儿是一个无孔不入的怪物。
  孙光明先是一怔,继而承认:当然,就像空气。
  …………
  连续聊了几天之后,孙光明终于按捺不住了,打过去一行字:“思雨,给我你的电话好吗?”
  片刻之后,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出一串数字,孙光明赶紧从电脑椅上蹦起来,拽起电话拨通了号码,刘思雨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我想,我们应该先接触接触,如果合适的话,我愿意接受你作为我的‘女友’!”孙光明笑着说。
  “是吗?”刘思雨笑着说,“当然应该增加了解!”
  “约个时间见面吧!”孙光明问,“你什么时候有空?”
  “大学课程松散,你什么时候有空,说吧!”刘思雨问。
  “要不这个星期六我去找你?”孙光明说,“上午11点,就在你们学校门口,怎么样?”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刘思雨回答得挺痛快。
  
  孙光明巴望着这次能有一个好的结果,至少刘思雨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主儿,可人心隔肚皮,他怎么知道对方的底细?
  放下电话,刘思雨的心里也不踏实,后天就是星期六,而她的脑袋里乱乱的,她想去,可又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不测,好在约定地点在学校门口,于她还比较有利。
  正在这时,室友李佳雪回来了,她捂上刘思雨的眼睛问:“大小姐,在想什么心思呢?发春了还是咋的?”
  “去,一边呆!”刘思雨鼓着嘴说,“你呀,整天就想着这些!”
  “呵呵,难道不是?”李佳雪松开手,说,“不是发春,那你呆呆的想什么?”
  “佳雪,别小不正经了,我有件事需要你参谋参谋!”刘思雨说。
  “说吧,有啥事需要本姑娘拔刀相助的?”李佳雪眨巴着眼睛,双手扶在刘思雨的椅背上。
  “是这样的,我在网上看到一张‘租女友’的帖子,于是……”
  李佳雪张大嘴巴叫了起来:“你该不会应租了吧?”
  刘思雨回过头来,撇着嘴点点头。
  “你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李佳雪嚷道,“你以为自己是房子啊,想租就租,想卖就卖?我看你呀,真是单纯得可以!”
  “佳雪,我觉得也没那么严重!”刘思雨咂咂舌说。
  “你倒是说说看!”
  “我觉得冒充别人的女友权当是尝试一下新生活,想想都觉得刺激!再说了,有得吃有得玩,还有钱赚,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我呀,就当它是一次免费的旅行,你说呢?”刘思雨问。
  “哎呀,我说大小姐,你脑子生锈了还是怎么的?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
  “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只要你擦亮眼睛,提高防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忘记了,我可是练了两年空手道的?就是狼真的来了,我也未必会怕!”刘思雨努努嘴,伸出双拳小试一番,“我非打他个落花流水、满地找牙不可!”
  “你就别嘴硬了!”李佳雪说,“你呀,就喜欢玩新鲜的,其实我觉得没那必要!第一,你不缺钱花;第二,随便干点别的照样能赚钱,照样能体验生活,何必走这根钢丝呢!”
  “佳雪,我就是想尝试尝试嘛,没事的!”刘思雨鼓着嘴说,“星期六,那个叫孙光明的人会到学校门口找我,我想你陪我一起去!”
  “怎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李佳雪盯着她说,“你不是胆子挺大,敢应租陌生人的女友吗?”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佳雪,帮帮忙嘛!”刘思雨似在哀求。
  “可我跟男朋友星期六有约呢!”李佳雪皱起了眉头。
  “别不够意思啊,我们11点碰面,下午就没什么事了,到时候再见你那如意郎君也不迟!”刘思雨笑着捏了捏李佳雪的鼻子。
  “好吧!”李佳雪伸出手夸张地将眼皮撑开说,“我就睁开我的火眼金睛,看看那个孙光明到底是何方神圣!”
  “耶!这才够意思嘛!”刘思雨叫了起来,嘴巴笑成了弯月亮。
  
  星期六上午,刘思雨和李佳雪站在校门口附近的一个报亭里静静地观察着校门外的动静。因为是周末,校门口出出进进的学生很多,俩人观察良久,把目标锁在了一个穿着皮衣、背着黑包的年轻人身上,他在那儿左顾右盼、不时看看表。
  刘思雨伸出右手捅捅李佳雪,问:“你看会不会就是那位?”
  “我也注意到了,他在这儿已经东张西望了10多分钟,贼头贼脑的,八成就是!”李佳雪点点头。
  “别戴有色眼镜看人,我看他就挺实在的。你要是着急等人,还不跟贼似的?”刘思雨转过头去问,“几点了?”
  “刚好11点!”李佳雪看看表,答道。
  “咱们走吧,别让人家等得太久了!”
  刘思雨刚迈开步子,李佳雪一把将她拽回:“嘿,我说你着什么急啊!男人跟女人约会本来就应该早到嘛,咱们是女生,就应该适当的摆摆谱,吊吊他的胃口,让他等个10分钟、8分钟的也无所谓!”李佳雪说,“咱们先买份报纸看看!”
  刘思雨摇摇头,掏出5毛钱来,俩人浏览完一份报纸,这才大大方方地朝校门口走去。
  走到孙光明面前,李佳雪上前一步问:“先生,你是孙……?”
  “哦,我是孙光明!”孙光明刚才等得脚都麻了,正怀疑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呢,看到眼前出现俩姑娘,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位肯定就是刘思雨了,于是仔细打量一番,觉得这小姑娘浑身充满青春气息,只是略略显得有些顽皮,他伸出手来说,“刘思雨吧?你好你好!”
  李佳雪捂住嘴笑了,退后一步,站在了刘思雨的后面,刘思雨笑笑说:“我是刘思雨,你好!”
  孙光明脑袋有些蒙了,心想,这人换得也真够快的。
  “哦,”孙光明挠着头皮,定睛一看,眼前这位女孩清秀俊逸、举止大方,站在面前如芙蓉出水,顿时他眼前一亮,心里一喜,没想到竟然碰到一位美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孙光明主动邀请。
  北X大附近餐馆不少,孙光明一行在一家“成都小吃”里坐下。
  李佳雪眼睛眯成一条缝儿,心想,今天可真没白来,又能蹭一顿饭了。
  坐定之后,孙光明也不客气,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工作证件放到桌上,说:“你们先看看!”
  李佳雪接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刘思雨赶紧低下头,从外套口袋里摸出身份证和学生证来,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孙光明的面前,笑着说:“你可瞧仔细了!”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孙光明笑笑。
  “我们还怕你的证件是假的呢!”李佳雪鼓着嘴说,“我们思雨可是‘校花’,文艺部部长,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刘思雨盯了她一眼。
  孙光明笑笑,递过来一张名片说:“二位小姐可以随时光临本公司,我一定热情接待!”
  刘思雨接过名片笑笑,说:“好的,改天有空再去打扰!”
  看完证件,孙光明搓搓手,笑着将菜单递到刘思雨面前说:“女士优先,你们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吧!”
  刘思雨笑笑,说:“要你破费,真是不好意思,还是孙哥你点吧,随便来两个菜就可以了,不用太浪费,我们也不是高消费的主儿!”
  “还是你们来吧!”孙光明不依不饶地将菜谱往李佳雪面前推,李佳雪摆摆手,没有接下,只是淡淡地说,“还是你来吧,我们随便!”
  孙光明只得打开菜单,浏览一番之后,问:“你们喜欢吃水煮鱼吗?”
  李佳雪刚想开口,被刘思雨一把拽住说:“我这几天嗓子上火,还是不要吃太辣的为妙,要不还是我来点吧!”
  刘思雨从孙光明手里接过菜单,专挑那8块钱以下的菜,点了一荤一素一汤一凉菜之后,她就死活不肯再要了。
  孙光明笑笑说:“你们不用太客气!”
  “哪里,我们觉得已经很好了!”刘思雨笑笑。
  孙光明和刘思雨的话匣子也随即拉开。
  刘思雨问:“孙哥,我还想问一下,要做你的女友有哪些必须履行的义务呢?”
  孙光明顿了顿,说:“我在网上已经粗略的说过,这完全是为了糊弄家人,可能还要走走亲戚什么的。一般情况只要扮得像一对情侣就行了,不会有什么过分亲热的举动,最多就是拉拉手,让父母觉得两人是相爱的也就可以了。
  李佳雪在一旁津津有味地听着,刘思雨点点头说,“我基本上已经明白了,你放心好了,虽然我目前学的是新闻,但当初我其实特想念‘中戏’,都怪我爸太专制,我才进入了现在这所学校。不过,对于表演嘛,我还是非常热爱的!”刘思雨笑了。
  孙光明笑着说:“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不过咱们什么事都应该先说断后不乱,免得事后闹纠纷!”
  孙光明低头沉思片刻说,“咱们当面小人,背后君子,我觉得有必要把待遇问题摊到桌面上来讨论讨论。”
  “孙哥,你的租友薪金是200~500元/天对吗?”刘思雨问。
  “对!”孙光明点了点头。
  “我也不多要,给个230吧!”刘思雨说。
  “怎么着也得250吧!”李佳雪在一旁朝她使眼色。
  “你就别骂我了!”刘思雨皱起了眉头,李佳雪赶紧闭上了嘴巴。
  看着这两个女孩儿的样子,孙光明忍不住想笑,心里寻思着,这可真是一对活宝。听了这个报价,孙光明像捡了大便宜似的心里一喜,随即笑着说:“好,刘思雨,就依你吧!”
  孙光明想想,觉得这个刘思雨跟自己的要求相近,有那么一刻,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就是你了!但转念一想,觉得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点头的同时,他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
  刘思雨也点头微笑。
  3人随即聊了一些对大学生活的感悟,饭吃完了便散了。
  临分别前,孙光明对刘思雨说:“两天之内我会主动与你联系签合同!”
  
  走在回校的路上,李佳雪说:“思雨,你也太老实了,他要点什么水煮鱼就随他去呗,何必替他节省!”
  “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家破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何必放人家血呢!”刘思雨说,“再说了,我这次一下子就能赚三、四千块,实在是太爽了!”
  “好是好,只是我啊,还是有点担心你的人身安危。别看孙光明一脸正经,没准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再说了,坏人的脸上有字?你还是小心一点为妙!退一万步来讲,就算那个孙光明是正人君子,可到时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恐怕你也很难把持得住自己啊?”李佳雪叹口气,捋捋头发说,“我看孙光明虽然木纳一点,可还是蛮帅的!”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做违背道德的事情的!”刘思雨笑笑。
  “且走且看吧!”李佳雪掏出小镜子看看,拍拍脸说,“好了,我得走了,阿辉要等不及了!”
  “张口闭口男朋友,李佳雪,你的思想完全被男人控制了,可悲啊!”刘思雨摆着头说。
  “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你还不是会有这么一天?”李佳雪顿了顿,忽然垂下手,叹口气说,“也许,你的观点是对的,跟大学生谈恋爱是不会有结果的。等到毕业的时候,还不是劳燕分飞,只留下一段伤心的记忆?”
  “你知道就好!”刘思雨回过头看她。
  “我没你那么有决心,眼光也没你高,你守得住,我不行,没个男人在身边那还不得寂寞死啊!人家不是说了,大学四年没谈过恋爱就等于白混了么?”李佳雪似在自我安慰。
  “呵,这么说我这大学是白念了?”刘思雨微微一笑。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李佳雪点点头,说,“你看,现在宿舍里空空如也,哪位不是会自己的牛郎去了,只有你特立独行,让人费解,上次带你去相亲你又不配合,害得姐妹几个一顿火锅没吃成!”
  “等我拿到这笔薪水之后一定补上!”刘思雨笑笑。
  “好吧,那我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李佳雪说完这话,如燕子一般飞身而去,刘思雨摇摇头,耸耸肩。
  
  孙光明出了“成都小吃”,上了过街天桥,回头望望,见刘思雨和李佳雪进了学校大门,便转过身折返了回来。
  刚才这两个女生从校外走来,他心里还不大踏实,心想,该不会又是社会青年假冒的吧?如果是假冒的,这俩姑娘演的双簧又这么像,还真可怕!
  孙光明戴了个墨镜径直入了学校,学校里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他愣在那里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又该向谁打探去。
  孙光明愣愣的站了半天,又怕被刘思雨和李佳雪看见,白白遭人耻笑,只得硬着头皮逮住一位看起来温柔大方的女生问:“喂,你好,打扰一下,我想找一下你们学生会的文艺部部长,你认识她吗?”
  女生摇摇头,满眼茫然地说:“我是大一新生,不知道,你可以到学生会活动室去问问,我想那里星期六可能也有人活动!”
  “谢谢!”孙光明朝着女生手指的那幢楼走去,几经询问,终于找到了学生会活动室,一位戴眼镜的学生刚好出来,打量了他一眼问:“你找谁?”
  孙光明咳嗽一声,问:“请问你们这儿的文艺部部长是不是叫刘思雨?”
  “你找刘思雨?”戴眼镜的男生摆着头说,“刘思雨是我们学生会里出了名的‘冷美人’,你若是想约她的话,我想你是打错主意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说完,男生头也不回地出门而去。
  孙光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回转身朝校门口走去。
  
  刘思雨径直回到了宿舍,望着雪白的墙壁,心里乱乱的,她想到,李佳雪所说也不无道理,凡事总要以安全为主,倘若被人骗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岂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再说了,报纸上报道大学生被诱骗到偏僻小山村,卖给他人做媳妇的事情也不少,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宿舍里的电话响了,是孙光明打来的。
  孙光明说:“刘思雨,我现在正式聘请你做我的‘女友’,有时间的话,我们明天签定‘租友合同’,明确彼此之间的权利和义务,你看怎么样?”
  “好!”刘思雨声音有点抖抖索索的,说,“明天下午行吗?”
  “行,你说几点吧!”
  “那就2点半吧!”刘思雨沉默片刻,答道。
  放下电话,刘思雨咬咬嘴唇,觉得还是打探清楚这个孙光明的底细比较好。她本想直接冲到孙光明所在的公司,可一想到今天是星期六,公司休假,只能无奈地叹口气。她的眼神落在报纸上“XX侦探”四个字上,忽然眼睛一亮,翻开报纸,拨通了一串电话号码。
  “你好!XXX侦探公司!”
  “你好,我想委托你们查个人的底细可以吗?”刘思雨问。
  “小姐,你有对方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的详细情况吗?”
  “我有一张名片,上面写有对方的办公电话、手机号码以及工作单位的地址等详细情况!”刘思雨手里捏着名片,说。
  “这就好办了,不过,你最好是亲自过来一下,因为我们这里实行的是先交定金、后服务,如果服务不到位的话,可以全额退款!”
  “我想问一下,像我这种情况,大约需要多少钱?多长时间能搞定?”刘思雨问。
  “不一定,快的话可能几小时,慢的话不会超过3天!最低收费是500块!你必须先支付200块钱定金。”对方仍不紧不慢地说。
  刘思雨咬咬牙,心想,安全要紧,当即说了句:“好!”
  当天下午,刘思雨匆匆赶到了侦探公司,预交了200块钱之后,她重又踏上了回校的路,心想,如果明天见面之前侦探公司那边还没有消息的话,那就先将孙光明的事应承下来,等调查结果出来,如果情况不对的话,那就报警或“撤退”吧!刘思雨快步前进,心里笃定了主意。
  第二天上午11点,侦探公司打来电话,告诉刘思雨关于孙光明的具体情况已经打探清楚,让她到公司去拿调查报告,并支付佣金。
  刘思雨拿到侦探公司的调查报告时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调查公司居然手段如此之广,连孙光明大学读书时的情况都搜罗齐全了,刘思雨翻完有关孙光明的情况之后,点点头,又摇摇头,心想,早知道孙光明不是在骗人,也不用花这500块冤枉钱了。转念想想,觉得似乎只有这样,心里才踏实,花了500块钱,也算值了。
  第二天,刘思雨和孙光明如期会面。刘思雨将孙光明带到学校一处僻静的树林里,俩人在一张石桌前坐下,拉开了话题。
  聊了一些无关疼痒的话之后,孙光明忽然抬头问:“问句不该问的话,把自己‘租’出去,你不觉得有危险吗?”
  “我会在选择人员方面多加注意,没有素质的人我是不会应租的,不隐瞒你,我已经调查了你的底细。”刘思雨眨眼道。
  “是吗?”孙光明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眼前这位小姑娘还挺有心计的,居然跟自己所想的一样。
  “那是当然!”刘思雨笑笑,“没点手段可不行!别扯这些了,咱们谈正事吧!你不是说要跟我签合同吗?”
  “好,好!”孙光明连连应道。
  孙光明拿出两张纸和一支笔,说道:“签订一个租赁合同,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至于合同细节,我们可以商量。”
  “那是!”刘思雨点着头。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你争我夺”,孙光明和刘思雨的“女友租赁合同”终于出台了。
  女友租赁合同
  为帮助甲方孙光明顺利渡过难关,乙方刘思雨自愿充当甲方女友,经双方积极协商,现达成“女友租赁协议”如下:
  1、服务时间15天,日薪230元。
  2、服务期间,乙方必须保守秘密,如果由于乙方恶意泄露秘密,造成甲方名誉扫地,甲方有权不付佣金。
  3、乙方须按时、按照要求“修缮”自己,以使自己始终满足应有的出租条件,否则必须偿付违约金。
  4、在众人面前,乙方必须时常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甲方,并流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态。每次外出时,乙方均须挽着甲方胳膊以示亲热,直至离开甲方父母视线。为避免露出破绽,有甲方父母在场时,甲方可短时间搂住乙方肩膀,但每次时间不得超过5秒,否则乙方可视为“吃豆腐”。每次可处罚金100元以上,500元以下。
  5、乙方在见到甲方父母时,必须用和甲方相同的称谓来打招呼,例如甲方的爸爸,乙方也必须叫爸爸等等(注:当甲方叫“老婆”时,乙方需叫“老公”,此为特例)。
  6、乙方所接受甲方父母的馈赠(如现金、首饰等)均需交给甲方,但小件饰物,如发卡等无需上缴。
  7、在服务期结束后,双方的临时关系立即解除,甲方不得继续纠缠乙方。
  8、此合同自甲方带乙方回家之日起正式生效,日后若有异议,可通过商量,增加补充条款。
  甲方签字年月日
  乙方签字年月日
  
  刘思雨将合同拿在手里,点头说,“基本上可以了。”
  孙光明皱着眉头,忽然伸出手来,说:“等等!我觉得第7条应该加一点‘如果双方都觉得很有感觉,就另当别论了。”
  刘思雨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谁会对你有好感啊!但还是笑笑,说:“加吧!”
  孙光明加上这条之后,问:“你看,还有什么要补充吗?”
  “暂时没有了!”刘思雨看了看,说。
  俩人郑重其事地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刘思雨笑笑说:“真有一种卖身的感觉!”
  孙光明笑着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地下室  发表于: 2006-04-29
第五章
  
  自从与刘思雨正式签定了“租友合同”之后,孙光明那颗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每天上班下班,偶尔跟刘思雨电话沟通一番,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一天, 孙光明刚钻进地铁,忽然接到一个女孩的电话。
  “喂,你好,请问你是‘欲租女友男’吗?”对方礼貌地问道。
  一听这口气,孙光明立即明白了,八成是位迟到的应租者,当即语气和缓地回答:“对不起,我已经租到合适的女友了,实在不好意思!”
  “我不是来应租的!”对方笑着说。
  不是来应租的?孙光明眉头拧成了结,心想,难道是闲着无聊打骚扰电话?想到这里,他口气变得有些生硬:“你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对不起,我是北京XX报的记者,”对方说,“一直都在关注这方面的事情,看到你在网上发的帖子很感兴趣,想找你单独聊聊,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好吗?”
  “啊?”孙光明张大了嘴巴,眼前一辆地铁停了下来,他望了望,没有上去,说,“记者小姐,我看见面就不必了,但我可以在电话里跟你聊聊?”
  “实在不行的话,那也只能这样了。”记者叹了口气。
  “这样吧,你晚上打我的座机吧,我的电话是8146XXXX!”
  晚上8时,电话铃准时响起。
  记者:冒昧地问一下,你贵姓?
  孙光明:免贵姓孙,你呢?
  记者:你叫我安小姐好了,我觉得你的租友计划虽然看似随意,其实方方面面包含的还是挺全面的,很专业嘛,自己想的吗?
  孙光明:是啊!其实就是在网上灌灌水,没什么的!
  记者:大家都很想知道,你是真的要租女友还是有别的企图?
  孙光明:当然是真的要租,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如果是开玩笑,我就不会愿意、也没有胆子接受你的采访了。
  记者:那你在帖子中说的“200~500元/天”的价格也是真的吗?
  孙光明:是真的,如果双方谈成了,最少一天200元,最多一天500元,把价格标准空间定得这么大,我也是想给自己多留一些空间,让更多的人,有更高素质的人,有兴趣来应征。
  记者:那具体的价格怎么定呢?
  孙光明:这我已经在帖子中说得很清楚了,按漂亮程度和文化修养支付报酬。
  记者:什么样的人能拿到500元一天?
  孙光明:这个很难讲,标准很难定的,有时候可能还是靠感觉,也要依据对方的心理价位来定。
  记者:那你现在初步估计最后可能要花多少钱来租女友?
  孙光明:加上往返的车票等费用,我的初步预算是7000元,应该差不多。
  记者:对一般人来说,7000元也并非小数目,冒昧的问一下,你是不是公司中层干部?这样做值得吗?
  孙光明: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大款,一般的外企小职员而已。但是没有办法,为了回家向父母交差我只好这样做了!
  记者:你父母经常催你结婚了吗?
  孙光明:是啊,我们家就我这么一个独苗,四个姐姐、一个妹妹,妹妹比我小3岁,孩子都进了小学了。我被放到了砧板上,过年回家要还是单身,压力会很大,所以,花钱租一个,也值得。
  记者:既然你愿意花这么多钱来租一个,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真的去找一个女友?
  孙光明:哈哈,我现在之所以还是单身,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对象,这次租女友,只是一个权宜之计。
  记者:那请问你为什么不直接改成征女友呢?
  孙光明:征女友不好,人家会说你眼光高,租嘛就不会有这样的嫌疑,花钱请人办事,最坏的打算是花钱找个临时保姆,理所当然可以找质量高点的。
  记者:可是,我觉得这很可能只是一种陪伴而不是真感情,你说呢?
  孙光明:是啊,本来就是这样的,感情这种东西租是租不到的。
  记者:发帖到现在一周,我看应征、灌水的网友不少,很高兴吧?
  孙光明:哪里啊,前几天我的手机都快打爆了,影响了正常生活。我想以后还是别轻易在网上公布手机号码,不然的话,挺麻烦的!
  记者:应征的都是什么样的女孩?
  孙光明:在目前的这些应征女孩中,北京的占了绝大多数,天津的也有一两个,其他地方的也有,但我不会考虑。应征者的学历,至少是中专以上学历的,也有本科以上学历的。
  记者:这些女孩也都没有男友,过年不用回家吗?
  孙光明:没有男友,我也问了她们应征的目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有的是过年不想回家,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南方放松放松,还有的就是想挣钱。她们发了照片和学历证明给我,都不错。
  记者:我刚才听你说了,你已经确定了人选是吗?
  孙光明:是的,这还是前几天的事情。
  记者:可以介绍一下对方的情况吗?
  孙光明:因为这涉及到个人隐私,我们签了合同要为对方保密的,所以我只能大致的透露一点,对方是一名大三学生,相貌、气质和人品都属上乘,还是学生会的干部,值得信赖。
  记者:怎么,你们还有合同?
  孙光明:是呀,当然应该明确一下彼此的权利与义务了,如果缺乏约束的话,这事儿很可能就会泡汤。
  记者:合同上都注明了些什么呢?
  孙光明:譬如薪金、跟我回家之后该怎么“表演”、发生违约情况的惩罚措施等等!
  记者:哦,你估计最后对方会跟着你回家吗?
  孙光明:那肯定没问题,咱们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记者:应征的女友不会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吗?跟着陌生人回家了,又是一个女孩子,不怕出现问题?
  孙光明:这一点,我们已经挑明了,如果有必要的话,双方可以签法律协议。对方可能是基于对我的信任,表示不需要。其实,带这么一个女孩子回家,我也要承担很大的责任与风险,无论出现什么样的问题,哪怕只有一点点,我都承担不起。
  记者:在你家,女友需要做点什么?晚上需要住一个房间吗?
  孙光明:在我家,双方最多就是拉拉手,表现得亲密一点,让父母觉得两人是相爱的。晚上是否一起住,可以商量,但即便住一个房间,我也不会做什么的,这是事先就已经说好的。
  记者:问句不该问的话,你觉得你和租来的女友有没有可能在这半个月里磨擦出火花?
  孙光明:这个问题目前谁都不好说,但我目前还只是为了应付父母,我想应征的女孩更多的也是为了打工赚钱吧!
  记者:我想问一下,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你们之间真的擦出了感情的火花,到时候你会如何去面对?
  孙光明:“……”
  记者:哦,对不起。你租女友周围有朋友知道吗?他们对你这样的做法支持吗?
  孙光明:好几个朋友知道了,他们都觉得可以理解,外企工作压力大、大龄单身男女比较多,不少人承受过这样的压力,所以不觉得奇怪。
  记者:假如父母知道会怎么想?
  孙光明:没想过,因为我不可能让他们知道的,所以,我也不考虑父母知道后会怎么想。
  记者:我想提一个过分的要求,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孙光明:你说吧,就看是哪方面的了。
  记者: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租来的女友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跟她谈谈。
  孙光明:实在对不起,这方面的情况我无可奉告!
  ……
  中午下楼吃工作餐的时候,丁建文端着盘子突然问起:“光明,租女友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孙光明答道:“别提了,越提越郁闷!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哥们儿我包一背、头一低,往家门里一钻,要杀要剐随他们去好了!”
  丁建文竖起大拇指说:“好,颇具大无畏精神!”
  孙光明低下头,生怕笑出声来,心里默想着,这回可不能让这家伙搅局,万一他认识了刘思雨,没准又要糟践祖国花朵了。
  孙光明有事没事给刘思雨打电话,不知情的室友纷纷拿出别样的眼神来看她,有一天,刘思雨又接到了孙光明的电话,孙光明问:“思雨,这个周末有时间吗?”
  “你有事吗?”刘思雨眨眨眼问。
  “是这样的,咱们虽然是雇佣关系,但是考虑到工作的特殊性,我觉得在我带你回家之前,咱们有必要多多接触一下、增进了解,到时候配合才更默契,也不会穿帮!”孙光明笑着说,“你说对吧?”
  “这样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我还有临时工作要做!”刘思雨笑笑说,“这个损失谁来补?”
  孙光明笑了,心想,这小姑娘还挺狡黠的,他干脆笑着说:“要不这样吧,反正你们过两天就放寒假了,到时候,只要咱俩时间安排得过来,就碰一下头,我给你按日薪50块钱算,怎么样?”孙光明补充说,“因为这是必要的铺垫工作,我想这个薪水标准你应该是可以接受的吧?”
  刘思雨笑笑:“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意见!”
  
  星期六,刘思雨被孙光明请到了家里。孙光明住的是单身公寓,享受的是宾馆级待遇,每天有专职人员负责打扫卫生,刘思雨进门之后觉得房子虽小,看上去却十分清爽,她不无羡慕地说:“还是外企白领好啊,要是哪天我也能这么自由舒坦就好了!”
  孙光明笑笑说:“这有什么,你不是马上就要找工作了吗?到时候眼光放高一点,找家外企还不是小菜一碟。不过,外企有很多种,我个人觉得最好是不要进日资企业!”
  “为什么?”刘思雨张大嘴巴问。
  “没什么!你每给日本企业生产100块钱的东西,就相当于给了日本政府5块钱,人家就可以造10颗子弹,印8页歪曲历史的教科书!”孙光明说,“咱们中国人不争气,若是都向韩国人学习,坚决不买日货、拒绝为日本人服务的话,日本经济还不得崩溃呀?”
  “呵,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看来你还挺热衷政治的嘛!”刘思雨笑着说,“我来这儿可不是光为了聊天的,干活吧!”
  孙光明摆摆手说:“不用,你已经在工作了。”
  “我已经在工作了?”刘思雨满眼迷惑。
  “对呀,你在跟我聊天,了解我的思想,认识我目前的生活状态,这就已经足够了,接触多了,你慢慢就会发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到时候,我只需要跟你介绍一下家里的基本情况,你就能够从容应对了!”孙光明说。
  “嗯,这倒也是!”刘思雨点点头。
  孙光明转身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一次性杯子,刘思雨得空儿瞅瞅房子的四壁,眼神落在了北面墙壁的镜框上,“哈哈,这小孩是谁啊?”刘思雨捂着嘴巴,忍不住笑了。
  孙光明端着水杯走了过来说,“那是我小时候的照片,是不是很老土啊?”
  “谢谢!”刘思雨接过水杯,笑笑说,“哪里,我觉得挺可爱的!”
  “我小时候非常渴望能够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也不知央告了我爸爸多少回,哭了多少次鼻子,终于买了这套军装,当时穿上身,感觉特神气,恰逢照相的师傅走村串户,骑上他的高头大马,俨然一位神气活现的将军——这才有了这张照片!”孙光明盯着照片,咂咂嘴。
  刘思雨站起身来,走到相框面前,仔细端详一番,指着另一张照片说:“你身后这幢青砖黑瓦的房子是你们家的吗?”
  孙光明脸上泛着红光,说:“对,那时候我家里穷,一家八口住的就是这3间小房子,跟现在简直没法比。孙光明指着照片说,“喏,前面那条小河叫红旗河,我们家后院还有一片竹林,一到夏天,风吹竹林沙沙作响,不知道多惬意呢!那是我儿时最畅快的游乐场!”
  刘思雨笑着说:“唉,相比之下,我的童年就比较单调乏味了,我生在西安、长在西安,除了楼房商铺,就是灰色墙壁,从没见过这等小桥流水般的美丽景象!”
  “你没有去过南方?”孙光明低下头问。
  刘思雨摇摇头。
  “正好这次到苏北看看,我们那儿是革命老区,民风淳朴,自然环境优美,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孙光明笑着说。
  “呵,你这可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嘛!”刘思雨问,“还有别的照片吗?”
  “有,有!”孙光明笑着去翻抽屉,说,“我呀,还藏着一本大相册呢,记录着我们家过去、现在的景象,让你开开眼!”
  “这还真得看看!”不一会儿,孙光明当真翻出一本大相册来,刘思雨一看,眼睛都亮了。
  “你看,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大姐、二姐……”孙光明指着“全家福”照片笑着说,“往后啊,你可都得依着我叫了!”
  刘思雨红了脸,盯着孙光明他爸拄着手杖的那只手,照片上,那只手似老树皮一般,刘思雨一时间愣住了,心想,难怪孙光明家人着急。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相册,刘思雨不时会心一笑,孙光明则在一旁搓着手傻笑,说:“小时候,跟个泥鳅似的,整天太阳底下晒,红旗河里泡,背都晒裂了,脖子也红了,顽皮得不像样!”
  “挺好的嘛,”刘思雨说。
  孙光明笑了,“这么说,你喜欢?”
  “去你的!”刘思雨红了脸。
  12点刚过,孙光明就站起身来说:“走,咱们吃饭去!”
  “不在家里做吗?”刘思雨抬头问。
  “我们这是单身公寓,没有厨房。楼下有食堂,快餐、盒饭,方便划算!”孙光明说。
  刘思雨里外瞅瞅,这才发现,果真没有厨房,心想,这倒挺有意思。她眨眨眼,问:“你每天都在食堂吃饭吗?”
  “是啊!”孙光明笑笑,“这幢楼的住户全是如此!”
  “我原本以为今天有机会露一手呢!”刘思雨笑笑说。
  “那就改天再尝尝你的手艺吧!反正有的是机会!”孙光明招呼,“走吧,下午我们一起逛街去!”
  “等等,我有个建议!”刘思雨伸出食指,眼睛一亮。
  “什么建议?”孙光明凑过来问。
  “我想啊,咱们不能总是纸上谈兵,为了能够更好的进入角色,我觉得应该操练操练!”刘思雨说,“当然,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孙光明眼睛一转,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又怕你不同意,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们不妨从现在起就开始进行角色扮演——你就是我的女朋友,我就是你的男朋友!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刘思雨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地点头。
  “老婆!咱们下去米西米西!”孙光明手一挥,做出向前进发的姿态。
  刘思雨愣在那里,脸红成了苹果。
  “讲点职业道德好不,小姐?”孙光明笑着说,“你该叫我什么来着!”
  “老公,好嘞!”刘思雨红着脸跟在孙光明背后出了门。
  吃饭的时候,孙光明左一口“老婆”右一口“老婆”,脸上堆着笑,心里为吃足了“豆腐”而心花怒放。刘思雨也很是配合,将肥肉往孙光明的碗里夹,还柔声说道:“老公,你是一家之主,要吃好一点,胖一点!”
  “老婆,来,喝口汤!”孙光明用勺子舀起一口汤送到刘思雨嘴边,刘思雨微笑着喝了下去,旁座一单身男性不时往这边瞟一眼,眼神怪异,似嫉妒,又似不屑。
  而孙光明和刘思雨已投入得完全顾不得旁人的反应。
  吃完饭,俩人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居民楼。
  刘思雨翘着嘴巴问:“我表演得怎么样?”
  “还行,可以打80分!”孙光明点点头,“只是不可骄傲,要再接再厉,多演几次就习惯了,到时候真上了‘战场’,也就不用慌乱。”
  刘思雨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会做好本职工作的!”
  走在大街上,孙光明看着来来往往的情侣,一个个亲密无间,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里暗想:我孙光明真是没用,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如今靠租来的女友来撑门面,真是可悲。想到这里,孙光明脸上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怎么了?”刘思雨发现孙光明的脚步慢了下来,神情也不大自然,抬头问道。
  “没什么!”孙光明回过神来,伸出右手,笑着说,“咱们一起去逛街,老婆!”
  过了片刻,刘思雨也抖抖嗦嗦地伸出手来,说:“走!”
  俩人一家店铺一家店铺地逛着,两只手一直紧紧地挽在一起,笑声漫天飞舞。突然,孙光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刘思雨皱着眉,抬头去看孙光明,只见他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不再前进,脸色阴沉,什么也不说。原来,孙光明看到了他的前女友方琳。
  孙光明的前女友方琳是他的老乡,是在一次施行途中认识的。两人很快坠入情网。方琳长得漂亮,是一家服装公司的模特儿。
  她是一个追求物质享受的女孩,虽然挣的钱不是很多,但是却喜欢大把大把地花钱,买一件上千元的衣服眼睛都不眨一下,自己的工资花完了,就从孙光明这里拿,孙光明虽然身在外企,每个月有那么几千块钱,但却经不住她几番折腾。
  而孙光明又是那种特别实在的人,喜欢量入为出,女友的生活习惯让他无法接受。但他还是爱着她。
  一天晚上,方琳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然后匆匆下楼,外面风呼呼地刮着,孙光明忽然觉醒方琳穿的衣服太少了,他抓起沙发上的毛线衣追了出去……
  楼下,方琳正拽开车门,忽然被孙光明的喊声吓了一大跳,顿时脸色由白变红,瞬间又恢复到了粉底的颜色。
  “什么事?”方琳语气冷冷的。
  “我,我给你送件衣服,外面风大,别着凉!”孙光明看到“奥迪”的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心里突然一阵痉挛,他的脑子里顿时浮起了N个问号:这个男人是谁?和方琳是什么关系?他是干什么的?……他多么希望方琳能够解释一下,或者介绍他们认识一下。
  “谁呀?”秃顶男人探出头来。
  “我表哥!”方琳皱着眉头说,“没事,我不冷,走了!”说完,蹲下身进了车,“嘭”地一声关上门,奥迪排出一阵尾气一溜烟跑了。
  孙光明傻傻地站在那里,口里呢喃着“表哥表哥……”他的身形在奥迪面前似乎矮了三分。
  夜深了,方琳还没有回来,孙光明亮着灯,一盏灯嫌寂寞,他干脆亮了四盏灯,可心里仍旧有个窟窿。
  10点多钟,方琳挟带一阵香风回来了。
  “今天玩得开心吗?”孙光明小心翼翼地问。
  “太累了,洗个澡再说!”方琳拍拍脸蛋,满脸疲态。
  孙光明多想方琳能够将方才的事情做一番解释,可她什么也没说,他想问,又怕干涉了方琳的自由,但不问心里又不踏实,他猛地抬起凹下去的眼睛,问:“琳,今天那位中年人是谁啊?”
  方琳回过头来,说:“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没你事!”
  “可你跟他说我是你表哥!”孙光明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方琳那无所谓的态度无疑是火上浇油。
  “叫你表哥是抬举你!”方琳剑眉一树,“你没钱、没权、没能耐、没情趣、没男子汉气概,还横,凭什么?”
  “你,你……”孙光明握紧拳头,真想上前揍她一顿。
  “我,我什么?咱们今天索性把话挑明了!”方琳两手叉腰,尖着嘴说,“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吃过好的没有,穿过好的没有?别以为你在外企就了不起,出去看看,你还是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你也不想想,你有什么?票子没票子,房子没房子,车子没车子,我跟着你过了这么久的苦日子,早就受够了!现在是什么世纪?二十一世纪!现在是什么社会?物质社会!女人是什么?物质堆砌出来的青花瓷器!别做你那书呆子梦了!”
  方琳越说声音越高,动手拉开衣橱,将一件件衣服直往箱子里扔。孙光明顿时脸色苍白,问:“琳,你干什么?”
  “这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方琳将另一件半新不旧的蕾丝胸罩扔进了垃圾桶,麻利地扣上箱盖,拎起。
  “琳,你干什么?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孙光明上前一步,紧紧搂住方琳的腰,试图以“服软”来拉回她的心。
  “你放开!”方琳回过头,决裂般地说,“你再不放开,我可要报警了!”
  孙光明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你抱得再紧也没有用,你限制得了我的人还限制得了我的心吗?”方琳冷笑一声说,“孙光明,我实话告诉你,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新‘老公’。你好好反思反思,怎样让女人过上幸福、有情趣的生活吧!再见!”
  孙光明愣愣的,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冲下楼,方琳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昏黄的路灯下,孙光明步履踉跄,反复回想着方琳的那些话——
  “你没钱、没权、没能耐、没情趣、没男子汉气概,还横,凭什么?”
  “你抱得再紧也没有用,你限制得了我的人还限制得了我的心吗?”
  “孙光明,我实话告诉你,你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新‘老公’,你好好反思反思,怎样让女人过上幸福、有情趣的生活吧!再见!”
  …………
  “喂,老公,你怎么了?”刘思雨问。孙光明眼神仍旧直直地盯着前方。
  顺着孙光明目光所及的方向,刘思雨看到了一位满头卷发的时髦女郎,女郎摘下墨镜甩甩头发,那橡皮圈一般大的耳环晃了又晃,她把包捏在手里,脸上堆着一股不可琢磨的神情。
  他跟她?!刘思雨愣住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呵,手挽得这么紧,小两口儿还挺亲热的嘛!”女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
  孙光明和刘思雨极不自然地松开了手。
  “方琳,我,我没有!”孙光明张了张嘴,想说,却再也挤不出半句话。
  “你不用解释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老婆叫得挺甜的吗?再叫呀,让我听听,让我听听!”方琳鼻子里“哼”了一声,“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我……”孙光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大街上的行人脸色诧异地看着他们三个,仿佛在看一场猴把戏。
  “我说过,你不用解释了,孙光明,我以为像你这样没情趣的人这辈子只适合打光棍呢,没想到你突然长出息了。好了,哪天有好消息了,请我喝杯喜酒!”方琳推推眼镜,扭着屁股走了。
  “她叫方琳,我们恋爱过!”孙光明说。
  “哼!”刘思雨嘴巴翘到了天上说,“我就不服气这种人,凭什么对别人说三道四、话里带刺?”
  孙光明叹口气说,“走,咱们找个地儿喝酒去!”
  “刚吃过饭,又喝酒?”刘思雨问。
  “你不愿意去?”孙光明回过头来问。
  “不,不!”刘思雨连连点头,“我去我去!”
  酒吧里,孙光明坐在高脚椅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烈酒,连调酒师都拿出异样的眼神看他。刘思雨一看这情形,心想,孙光明分明是在求醉,这可如何是好。
  刘思雨伸出手去接孙光明的杯子,说:“孙光明,你不能再这么喝下去了,有什么话慢慢说,慢慢说!”
  “把杯子给我!”孙光明盯着刘思雨,说,“让我喝个痛快!”
  “再喝你就醉了!”刘思雨说。
  “醉了更好,一醉解千愁!”孙光明又喝下一大口,抹了抹嘴,淌下两行热泪。
  “那醒来过后呢?”刘思雨大声说,“还不是得面对一切,很多事情是你逃避不了的,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愿长醉不醒!”孙光明又喝下一杯,耷拉着脑袋,流着哈喇子说,“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两个人成不了恋人,真的就要成仇人吗?”
  “孙光明,你清醒一点,既然她跟别人好了,你没必要伤心了!”刘思雨摇着孙光明的肩膀说。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厢情愿,都是自作多情!”孙光明喝下整杯酒,全然顾不上旁人的看法了,继续哭诉,“我和她在一起快一年了,没想到她有一天跟着一个秃头跑了……”
  孙光明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吐得一塌糊涂,刘思雨手足无措,叫着孙光明的名字,孙光明毫无反应。
  刘思雨看看四周,没一个认识的人;再看看孙光明,脑袋软弱无力,跟个葫芦似的吊在脖子上。刘思雨“嗨”了一声,弓身将孙光明的一只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一步一步地搀扶着他往酒吧外面走。
  走到户外,冷风吹得刘思雨打了个寒噤,孙光明猛地一颤,微微撑了撑眼睛,半边身子复又压在了刘思雨的身上,使她感到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思雨走到路边,腾出一只手招呼出租车,一时心急没看清,招了辆一块六的,车停下了,她略略有些迟疑,但还是把孙光明扔进了后座,自己也上了车!
  下车付款时,刘思雨叹口气,心想,也不知前世欠了他什么,竟让我受这样的罪,又出力又贴钱,简直没办法。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刘思雨终于将孙光明搀扶进了电梯,来到门前,她狠劲地摇晃孙光明的胳膊,让他开门。孙光明“吧唧吧唧”地咂嘴,哼哼唧唧,半天也没什么反应,折腾半天,终于摸出一串钥匙来,刘思雨皱皱眉头,一咬牙,捅开了防盗门,将孙光明扔在了他的床上,这才拍拍手,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妈呀,真是累死了!”刘思雨摇着头自言自语。她看看钟,已是晚上9点多了,心里一紧,得回学校了。可回头一看,孙光明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甩着沉重的呼噜,又有点不放心。刘思雨沉凝片刻,为孙光明盖上被子,关上门,走进了寒风中。
  回校的途中,她默默想着,其实,这个孙光明也挺可怜的,看他那副脆弱的样子,多叫人心疼啊!
  
  第二天,孙光明一觉醒来,仍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他摸摸自己的头,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自己合衣睡在床上,顿时清醒过来。洗了把脸,他忽然有些后悔,心想,实在是太失态了,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做出了多少滑稽、过分的事情来。再望望家里,摸摸身上,笔记本电脑还在,钱包也在裤兜里,什么也没少,孙光明放下心来,觉得自己没看错人,这个刘思雨果然值得信任。
  孙光明洗漱完毕,给刘思雨打了个电话。
  “谁呀?”接电话的似乎还未睡醒,语气里一副倦态。
  “你好,请帮我找一下刘思雨!”孙光明说。
  “我就是!”
  “我是孙光明!”
  “哎呀,你这么早就打电话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刘思雨撅着嘴不客气地对着话筒发起了“脾气”。
  “实在对不起!”孙光明笑着说,“还有,昨天晚上也对不起!”
  “不用了!”刘思雨说,“你呀,以后别再这样了,对身体不好。”
  “是,是!”孙光明连连答道。
  “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的话,就应该把这些天的薪水发给我。老板,我昨天打车的钱还无处报销呢!”刘思雨嘟囔着。
  “这好办,你放心好了!”孙光明笑着说,“那你继续睡吧,睡醒了再来找我!”
  “被你这么一搅和,再睡得着才怪呢!”刘思雨打了个哈欠,说,“起来了!你在家等着我,好歹早餐也得赖在你的头上!”
  孙光明嘻嘻哈哈地挂了电话。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了。孙光明看到是老家打来的,赶紧挂掉,重拨了过去,老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伢,你朋友过年到咱们家吗?”
  “爸,你就别操心了!”孙光明语气轻松地表示,“人家已经同意了,你就在家等着吧,这次我一定带她回家去看你!”
  “好好!”老爷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说,“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我和你妈可在家等着你们回来啊!”
  “好的好的!”
  …………
  孙光明终于稳住了老人,挂断电话,他摆摆头,叹了口气,心想,幸亏找到了刘思雨,不然的话,这年委实没法过了。再掐指算算,到年底也就几天的时间,一切都迫在眉睫。
  过了约莫个把钟头,刘思雨来了。见面之后,她看了看孙光明,将昨晚的事压在了心底。孙光明搓着手,一个劲地说“对不起”。见状,刘思雨“扑哧”一声笑了,说:“瞧你那傻样,还挺可爱的!”
  “嘿嘿!”孙光明挠着头皮。
  这天,俩人继续扮演男女朋友角色。孙光明想想,觉得这样还是不行,光是两个人之间配合默契并不一定就能瞒住别人,到时候见了他的父母,万一刘思雨一时阵脚大乱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孙光明摇摇头说:“我觉得光这样还是不行!”
  “还能怎样?”刘思雨睁大眼睛,心里直打鼓,难不成还要以身相许啊!
  “要不这样,现在,你就当我是我们家的老爷子,试试看!”孙光明坐在刘思雨的面前,盯着她说,“叫叫看!”
  刘思雨咬着嘴唇,默默的踌躇了半天,却酝酿不出半个字,她笑着说:“这怎么当啊?再怎么看,你还是孙光明啊!不行,你这不是在骂自己吗?”
  “你就别管这些,就当我是我爸就行了!”孙光明站起身,并躬下腰来强调,“我现在就是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叫啊!”
  “我叫!”刘思雨咬咬嘴唇,似乎要叫出来了,沉默半晌,她忽然吐出一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说:“我真的叫不出来!”
  “就这样叫,爸爸,爸爸!”孙光明摊开手引导。
  “爸爸!”刘思雨终于叫了出来,她叹了口气,心想,真她妈够孙子的,这简直就是在帮人家做孝子嘛!
  孙光明点着头说:“对了,就是这样。但是不能太生硬,要找到做儿媳妇的那种感觉,不能听起来很勉强。你呀,语气要亲热一些,感觉像是发自内心的就对了,也就是说演戏要演得像一些!”
  刘思雨又极不情愿地叫了一声“爸爸”。
  “好!这次有进步!”孙光明点着头说,“多练习几次你就习惯了!现在,你当我是妈妈,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太太,叫叫看!”
  刘思雨将孙光明看了又看,突然笑出声来,捂着肚子收不住。
  “刘思雨!”孙光明皱着眉头,大声说,“我们这是在工作,你不要当成是儿戏!再这样,再这样,我可要来点惩罚措施了!”
  “惩罚?”刘思雨止住笑,问,“怎么惩罚?”
  “扣钱!”孙光明恶狠狠地说。
  “我就知道你黔驴技穷只能来这招!”刘思雨撇着嘴说,“我可不是你的奴隶,你也不想想,一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怎么跟一个老掉牙的老太太扯得上边?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你呀,爱扣不扣,本小姐没工夫跟你玩了,走人!”刘思雨站起身,朝门外走去。孙光明眼看着刘思雨开门、关门,门“嗵”的一声带着些许怒气关上了,他却愣愣的没有半点反应。
  刘思雨走了,孙光明看着空落落的房子,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忽然有些后悔:是啊,人家不过是小姑娘嘛,凭空让人家叫爸爸妈妈,肯定不习惯,没准到时候进入了情景她就会了呢!孙光明啊孙光明,你真不会做人,还跟一个小姑娘发脾气,不应该!
  孙光明翻了半天杂志,估摸着刘思雨也应该回到学校了,便打了个电话过去。
  刘思雨粗声大气地问:“谁呀?”
  “我,孙光明!”孙光明微笑着答道。
  “你别来烦我!”刘思雨不耐烦地说。
  “思雨,实在是对不起,刚才,我是太急于求成了,所以……希望……”孙光明说。
  “你有错吗?”刘思雨语气冷冷的。
  “我,我有!”孙光明硬着头皮应道。
  “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刘思雨问。
  “我不该强迫你叫我爸爸,后来又让你叫我妈妈,前后矛盾!”孙光明说出这话,自己都想笑。
  “就是嘛,你自己想想,这叫什么事儿?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儿,你干嘛这么折腾人啊!”刘思雨说,“瞧你也这么大人了。”
  “是,是,是我不对,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别跟我动气了!”孙光明涎着脸皮说。
  “好啦,你也不用这样。我心里清楚,你也是一时心急,我才懒得跟你计较呢!今天就先这么着吧!”刘思雨说,“没事我先挂了。”
  孙光明这才放下心来,他也知道,刘思雨现在就好比是她的小祖宗、救命稻草,可不能将她惹急了。
  
  想到马上就要回老家了,孙光明在心里盘算着,还有两件事必须解决,第一,是向公司请一个星期的假,就说家里有事,要等元宵节后才能回来;第二,就是带刘思雨去置办一身探亲的行头,不能让她穿着寒碜就回家了。
  刘思雨听说孙光明还要为她买衣服,顿时在宿舍里一蹦三尺高,差点跳到上铺去了。李佳雪说:“什么事这么高兴?悠着点,当心闪了腰!”
  “没事!没事!”刘思雨收起笑容,说。
  “八成是那个孙光明又给了你什么好处吧?”李佳雪说,“我劝你还是小心点,今天晚上我就要坐火车回家了,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些事还是好自为知!”
  “知道了!”刘思雨笑笑,“我有分寸!”
  “这就好!”
  
  孙光明将刘思雨拉到王府井,里里外外换了一新,刘思雨活脱脱变成了一只金凤凰,她笑着问孙光明:“我这样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孙光明连连点头。
  俩人高高兴兴地从王府井返回,刘思雨破例挽着孙光明的手臂,哼起了歌儿。
  孙光明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样子,简直想笑,回过头说,“你呀,别高兴得太早了,马上就要充当我的女友了,要做好心理准备哦。别忘了咱们的租友合同,到了我家里记得叫人,没事的时候表现殷勤一些,多为我,也为我家里人争些脸面知道吗?”
  “Yes,Sir!”刘思雨突然立正,行了个军礼,表情严肃地答道。
  “还有啊!”孙光明指着她身上的衣服说,“这个呢,就算我送给你的,咱们可说定了,到了我家,可不能什么东西都往你自己的腰包里揣,不然的话结总帐的时候就别怪我不仁义!”
  “好的好的!”刘思雨点点头,说,“不过,我觉得启程那天你应该预付给我1000块钱定金!”
  “没问题!”孙光明爽快地答道。
  
  孙光明的请假手续顺利办妥了,放假之后,他和刘思雨一人拎着一只箱子往火车站进发。
  “此去苏北,路途遥远,万事难料啊!”孙光明叹了口气说。
  “船到桥头自然行!”刘思雨眨眨眼说。
  “也只能这样了。”孙光明回过头来,问,“我给你的那1000块钱藏好了吗?”
  “你放心吧!我早就藏好了!”刘思雨说,“本来想打进卡里的,但时间不够,只能等回来再说了。”
  “好,咱们走吧!”孙光明昂起头来。
  孙光明和刘思雨终于坐上归家的列车,安排妥当一切之后,刘思雨躺在床上,望着窗外,天渐渐黑了,而她却眼睛放亮,睡意全无,于是从行李箱里翻出零食“吧唧吧唧”地啃了起来,孙光明躺在对面下铺上兀自想着心思。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5楼 发表于: 2006-04-29
第六章
  
  孙光明睁开眼,望望窗外,一抹阳光斜射进车窗,他伸了个懒腰,正在这时,列车员过来了,轻声问:“哪两位下一站下?”
  “我!”孙光明摸出两张票证递给了列车员。
  换完票,孙光明本想叫醒刘思雨,可见她仍侧着身子没有半点动静,便一声不吭地起床洗漱。孙光明拎着湿毛巾回来,刘思雨已经坐在了床上,她微睁着眼睛,喃喃问道:“几点了?”
  “7:20!”孙光明看看表,说,“还有40多分钟下车,你也准备准备!”
  “是嘛!”刘思雨顿时睁开眼,拍着手叫了起来,可想到上铺的旅客都还躺着呢,赶紧闭上嘴,小声地说,“简直太好了,我现在就去洗脸唰牙!”
  “去吧!”孙光明笑着说,“别忘了,你可是有义务‘修缮’自己的哦!”
  “行了!”刘思雨瞟他一眼说,“你还没完了。”
  火车缓缓地驶进了站台,孙光明的大姐夫和二姐夫早就在站台上伸长了脖子。
  孙光明在车上就看见了他们俩,笑着对刘思雨说:“喏,他们接我们来了!”
  “哦!”刘思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俩人一下车,大姐夫和二姐夫就迎了上去,大姐夫憨厚地一笑,说:“光明,你们回来了!”二姐夫也在一旁瞅着刘思雨面带微笑。
  “大姐夫、二姐夫!”孙光明转过身,说,“这是刘思雨!”
  “大姐夫、二姐夫好!”刘思雨点点头,腼腆一笑。
  “好好!”二姐夫伸出手来拽过刘思雨手中的箱子,说,“我来吧!”
  出了火车站,大姐夫挥挥手,拦下一辆“桑塔纳”,问:“到东风镇多少钱?”
  “哎呀,你们去那么远啊?”司机张大了嘴巴,“这可是县城!”
  “我知道,去的就是东风镇,你别废话!”大姐夫说,“说,多少钱吧?”
  “给100吧!”司机想了想,说。
  “姐夫,不用,咱们坐公交车也一样!”孙光明伸出右手拉住大姐夫。
  “是啊,姐夫,不用的,这儿又没有外人。”刘思雨接话道。
  大姐夫笑笑,说:“这事儿你们别管!”他转过头去盯着司机,语气坚决地说,“这样吧,打个八折,二话不说,咱们马上上车,实在不行就算了!”
  司机手指敲着方向盘,皱着眉头,犹豫半晌才说:“好吧!”说完,拉开了车门。
  在大姐夫和二姐夫的陪同下,刘思雨与孙光明正式以男女朋友的身份回到了家里,车子还未在楼前停稳,刘思雨便听到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孙光明在心中嘀咕着:“根据合同,刘思雨必须对我的父母喊‘爸爸’和‘妈妈’,可上次演练的时候并不成功,这次能喊得出来吗?”
  车门打开了,孙光明下车为刘思雨拉开了车门,刘思雨撑着笑脸下了车,她定了定神,只见一位拄着手杖的老头儿和一个满脸堆笑的老太太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朝他们走来,孙光明刚想张口,刘思雨突然加快脚步一把搂住孙光明,笑眯眯地看着两位老人,樱桃小口微启:“爸,妈!”孙光明都呆了。
  孙光明父亲伸出一只手来,刘思雨迅速将手从孙光明的臂弯里掏了出来塞进了老爷子的手心里。老爷子颤抖着双手,说:“孩子,你坐车累了吧?”
  “不累!”刘思雨笑笑说,“我在火车上睡得可踏实呢!”
  “到了我们家就跟自己家一样!”老爷子继续说。
  “嗯!”刘思雨点点头。
  “明伢从小就比较娇气、不懂事,他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你就跟我说,我非教训他不可!”老爷子顿了顿,干瘪的脸上竟流下两行泪来,哽咽着说,“说真的,我早就盼着这一天呢,你可来了!”
  “爸,光明对我挺好的,你老就放心吧!”刘思雨笑着说。
  孙光明的母亲站在一旁,乐得嘴都合不拢了,刘思雨将臂腕塞进了老太太的手臂里,一口一个“妈”,喊得比孙光明还要亲热。
  孙光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看刘思雨的眼神也变得软软的。他赶紧将其他姐妹和姐夫、妹夫介绍给刘思雨,刘思雨一一还礼,始终保持着微笑的姿态。
  寒暄一番之后,刘思雨仰起头来,定睛一看,眼前矗立着一幢二层小楼,门前白瓷砖贴面,红瓦当顶,堂屋里摆放着一张八仙桌,一只小狗趴在桌下似睡非睡。刘思雨心想,这要是换了城里,就是一幢别墅啊!
  
  孙光明从北京领回了个俊姑娘。这个消息在邻里间很快传开了,抱着小媳妇的中年妇女、掉了牙的老太太还有那顽皮的小孩子都纷纷过来看热闹。
  “呦,明伢找了个这么水灵贤惠的媳妇,真是福气啊!”抱着小孩儿的妇女笑着说。
  “可不是,我从小就看出来明伢将来有大能耐!”另一中年妇女也附和着。
  …………
  孙光明的母亲堆着笑,说:“哪里哪里,都是托大家的福,来来,进来坐,进来坐!”
  孙光明的家里好热闹。孙家的几个女婿在客厅里玩起扑克牌,时不时为谁赢谁输起了“争执”。几个过了门女儿都跟着孙光明的母亲去厨房忙活去了。拣菜的拣菜,切菜的切菜,锅上锅下忙个不停,时不时传来阵阵笑声。是的,这种时刻谁要是不乐才有毛病!老爷子腿脚不方便,索性坐在客厅里,伸长脖子看几个女婿打牌,时不时看一眼儿媳妇,别提多开心了。
  刘思雨和孙光明进门之后,身后早就跟了一群小孩。孙光明让思雨上楼,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刘思雨的手里说:“思雨,我们这儿有给亲戚家小孩发红包的习俗,等会儿下搂,你看着点发。我先给你1000块钱,喏!多余的你先放在身上,咱们日后算总帐!”
  刘思雨点点头,默不作声地从孙光明手里接过票子下了楼。
  果然,小孩见刘思雨慈眉善目,脸上又堆着笑,早涌了上来,有个干净的小姑娘最是亲热,嘬着嘴,甜甜地叫道:“舅妈!”
  “唉!”刘思雨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另一位拿着玩具手枪的小家伙拖着鼻涕说:“姐姐,你长得真漂亮!”
  刘思雨咧开嘴笑了,赶紧从兜里掏钱,她眉头一皱,这钱的面额有100的,50的,还有20、10元的。心想:包多少钱才合适呢?转念一想,反正这钱又不是自己的,多给一点没关系。再说了,这些孩子如此可爱,嘴巴又甜,干脆做得漂亮些,每人100算了。
  “来!”刘思雨捏捏小姑娘的脸蛋,将红包塞入了她的衣兜里。
  “谢谢舅妈!”小女孩甜甜地笑了。接着一溜烟进了厨房,向她妈汇报去了。
  “小家伙,给你!”刘思雨将红包塞到玩手枪的小男孩的手心里。
  “谢谢姐姐!”
  “来,给你!”
  …………
  刘思雨派发起红包来跟个爽快的财主似的,心里也非常舒坦,连那两个包着零票的红包也无一遗漏地发了下去,然而,还有一个小孩儿睁大眼睛盯着她,嘴里叼着手指,一副将哭未哭的样子,嘴里喃喃说道:“舅妈,你偏心,为什么他们都有,我没有?”
  “啊?”刘思雨歪着头,看看手里,早已空了,当即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回过头去,大声对楼上的孙光明叫道:“孙光明!”
  “唉!”孙光明应声下楼。
  “再给我100块钱!”刘思雨将孙光明拉到一旁小声说,“不够用!还有一个小孩儿没有呢!”
  “你呀!胡闹!”孙光明跺着脚,皱着眉头小声说,“谁让你往红包里放100块钱的?”
  “啊?”刘思雨也傻眼了。
  孙光明见家里有人,也不便发作,眼神朝几个小孩一瞟,见玩手枪的男孩正拿着红包得意的炫耀呢!他“唉”了一声,走上前去,把小男孩拉到一边,捏着他的红包,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出来,小心翼翼地哄道:“柱子,叔叔给你糖吃,你把这个给我好不好?”
  “不好!”小家伙把手剪到身后,眼神里满是敌意,生怕到手的红包被孙光明抢走了。
  “柱子最乖了!”孙光明说,“你看,这玩意不当吃又不当喝的,还是糖好!”
  “不!”小家伙撅着嘴说,“这个可以买好多好多糖!”
  “那改天叔叔给你买好多好多糖好不好?”孙光明脸上笑眯眯的,手上已暗暗使了劲,准备一把抢过来,谁料柱子竟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扯着嗓子叫:“妈,妈!”
  孙光明赶紧松下手来,他回头望了望,幸亏没被大人发现。他一松手,柱子也不哭了,孙光明心想,这小子精着呢,这会儿他妈就在自己家里玩,若是真把她给招来,人家见我跟一个小孩儿拉拉扯扯,还不知道心里怎么想呢?
  孙光明站起身,摆摆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再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到四姐家小孩儿的手里。
  “走,咱们回房说话去!”孙光明板着脸扯了一把刘思雨。
  “哦!”刘思雨跟着孙光明来到了楼上的卧室。刘思雨见这间卧室倒挺讲究,高大的柜子、宽大的窗、漆得发亮的梳妆台……她这儿摸摸,那儿看看,刚想感叹,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孙光明忽然反锁房门。
  “你要干什么?”刘思雨后退半步,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想,咱们应该谈谈!”孙光明气呼呼地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床上,张口道,“你看看你,今天做的那叫什么事儿啊?”
  “我怎么了?”刘思雨心想,难道我叫爸爸妈妈叫错了?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孙光明咬咬牙,压低声音说,“有你这样发红包的吗?”
  “是你让我发的啊!”刘思雨皱着眉头说。
  “在我们农村每个小孩发20块钱就可以了,可你呢?每个人发100块钱,你以为我是百万富翁可以把钱当纸烧啊?”孙光明摆着头,直叹气。
  “你不是也给人家发100块钱的红包吗?”刘思雨鼓着嘴巴问。
  “你给几个外甥、外甥女发的都是那么多,我总不能厚此薄彼吧?这么做,别人还以为咱们家摆阔呢!”孙光明抬起头,咬着牙,说,“最可恨的是,柱子跟咱们家非亲非故,可你,你……唉!”
  “我,我不知道!”刘思雨低下头,偷偷拿眼瞅孙光明,看他的反应。
  孙光明看着刘思雨那副犯错误的样子,咂咂嘴,说:“这次就算了,不过,再这么下去的话,别怪我扣你薪水!”
  刘思雨嘟囔着嘴,没有吱声,心里却想着:就算我做得不对,你也不能老是拿扣钱来威胁我啊!
  
  俩人正沉默的当儿,外面有人敲门:“光明、思雨,吃饭啦!”
  “知道了,三姐,我们马上就来!”孙光明应声答道。随即回过头来,对刘思雨说,“先把这事搁下,说到底,我也有责任,不能全怪你,咱们吃饭去吧!”
  刘思雨嘟囔着嘴也不应声。
  这算是孙光明家一次规模最大的团聚了,除了大姐夫家两个孩子有事没来,其余都是全家出动,两张八仙桌拼在一起,四姐和妹妹把小孩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才勉强挤得下。孙光明的老父亲端坐堂屋正中,对刘思雨说:“思雨,别客气,跟自己家一样!”
  老太太说,“思雨,难得今天高兴,你也喝点红酒吧,不碍事的!”
  “不了,不了!”刘思雨连连摆手。
  “白酒可以不喝,红酒总能来几口吧?”妹夫在一旁叫道,“我们几个敬你,算是为你和光明接风!”
  “对呀,总得意思意思!”四姐夫也点着头说。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也陪你喝一点!”大姐笑着说,“算是破例!”
  孙光明见大家都这么说,便对刘思雨眨眨眼,刘思雨心想盛情难却,只是笑笑,没再继续推辞。
  几个男人喝酒跟喝水似的,50多度的白酒咕噜咕噜就下了肚,看得刘思雨目瞪口呆,连可乐都忘记喝了。刘思雨应承了几杯之后,实在喝不下去了,而四姐夫还站在那里吆喝:“思雨,依着孩子我该叫你舅妈了,不看我的面子你也得看小外甥的面子吧?再说了,他们几个都喝了,我的你却不喝,是什么道理?我先喝为敬,你看着办吧?”说完,当真喝了个杯底朝天,刘思雨被将住了,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孙光明站了起来,说:“我看随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这样吧,大家共同喝杯团圆酒怎么样?”孙光明红着脸说。一家人齐齐干杯。
  “呵,你小子倒挺会疼人的啊?”大姐夫拍着孙光明的肩膀说。
  “就这么着吧,喝好就行,你们也不要喝得太多!”二姐盯着丈夫说。
  孙光明趁机打趣道:“二姐夫,你别怕,你尽情喝,二姐不会拿你怎么的!”
  一席话,说着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两个外甥已放下筷子溜出去玩了,还有孩子也想下桌子,被大人强行按住。
  老爷子努力挣扎着想站起身,他要请“儿媳”喝酒,思雨眼疾手快,连忙站起身,一把按住老爷子:“爸、妈,你们坐,我敬你们俩!”
  一杯红酒下肚,老爷子都呛出了眼泪。老太太连忙拍了拍老伴的后背:“你悠着点!
  二姐夫说:“爸今儿可是太激动了!”
  大姐佯装不高兴的样子:“姑娘出嫁,我爸从来没喝过酒,太偏心了!”
  二姐马上接过话:“是啊,娶媳妇与嫁女儿就是不一样!”
  一席话,说得老爷子都有些不好意思。
  喝完酒,开始吃主食。刘思雨四周看看,一个劲地微笑,心里却委实有些放不开,她哪见过这阵势:20来口人围着满满两桌子的菜,几个小孩儿或跪或站,不时需要大人呵斥几声,孙光明的父亲大声的咳嗽,鱼刺和骨头吐在桌上一堆一堆的,耳边不断响着“吧唧吧唧”咂嘴的声音,刘思雨拿起筷子,扒拉几口,望望孙光明,就再也吃不下去了。孙光明哪料到刘思雨的心思,浑然不觉地舀一口汤递到小外甥女嘴边,小外甥女“咯咯”喝下,他也“嘿嘿”笑了。刘思雨看得喉管咕咕作响,更是半点也吃不下了。
  “别客气,多吃菜!”老太太指着肥大的鲫鱼对刘思雨说,“我们这儿的鱼可鲜了,你尝尝!”
  “哦,哦!”刘思雨笑着点头,却没有动筷子,只道,“我知道我知道!”
  “别客气啊!又没外人!”老太太叉起一尾鱼连汤带水地夹进了刘思雨的碗里,还将鱼往她的碗里摁了摁,生怕刘思雨推辞似的。
  这下,刘思雨不吃都不行了,她低下头,只见那条鲫鱼严严实实地盖在碗上,她在心里暗暗叫苦,禁不住老太太的催促,她也只得学着他们的样子很响地向桌面吐着鱼刺。吃完那条鱼,她总算松了口气,三口两口扒完饭,赶紧放下碗筷,说:“爸,妈,姐姐、姐夫,你们慢慢吃!”
  “就吃饱了?”老太太说,“再添点饭吧!”
  三姐也说:“别饿着了,我帮你盛!”说着,就要去拿刘思雨面前的饭碗。
  刘思雨赶紧护住自己的饭碗,笑笑说:“三姐,我真的吃饱了,真的吃饱了,你吃吧!”正说话间,妹妹已经为思雨递来了一杯茶水,笑着说:“喝点水吧!”
  “谢谢!”刘思雨点头说道。
  “饿的是你,可别委屈了自己!”三姐说。
  “哪里!”刘思雨笑笑。
  “我们家莺莺饭吃得更少,自从参加工作之后,和公司里那帮女同事整天喊着减肥,中午就靠一个苹果、一杯水撑过来,你说可怕不可怕!”大姐张大嘴巴,耸耸肩,“要是换了咱们,打死也不干啊!”
  老太太说,“莺莺长得像豆芽似的,我看了好心疼!”
  …………
  你一言我一语,刘思雨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微笑着。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响,实在忍不住了,她只好起身,说:“你们慢用,失陪了!”
  
  刘思雨想去一趟厕所,准确地说,应该叫茅房,孙光明家的茅房在小镇上算得上条件先进,至少备有光滑的手纸。孙光明三姐在印刷厂当工人,工厂效益虽然不咋的,但手纸却多的是,每当工资发不出来的时候,就发点纸给员工折算成薪水。手纸卖不出去,三姐也拿一点回娘家,算是尽一份微薄的孝心。
  刘思雨进了茅房,茅房是没有门的,只有一扇草帘在那儿挂着,什么人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来。想想,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再低头看看,很难找到个可以下脚的地方。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她捏住鼻子,伸出手来扇了扇,仍旧无济于事。人有三急,实在憋不住的时候,谁还管得了那么多,刘思雨只能硬着头皮蹲下。她从小到大都在城里生活,哪见过这等“星级厕所”!刘思雨心里惴惴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生怕一不小心掉进粪坑,那可就得“遗臭万年”了。
  刘思雨刚蹲了下去,突然厕所门外有人叫道:“里面有人吗?
  “有人!”刘思雨硬着头皮回答,真担心对方“闯”进来。
  刘思雨哪还有心情上厕所,赶紧完事,钻出了厕所,这才吁了口气,她一转头,发现孙光明四姐家的小孩正在提裤子。
  刘思雨低头一看,厕所墙外一摊水正冒热气呢!她只得摇着头离开这臭气熏天的地方。
  
  吃过午饭,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刘思雨得空独自留在楼上卧室里,她把玩着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拨通了电话。
  “爸吗?我是思雨!”刘思雨笑着说。
  “我很好!”刘思雨笑着说,“今年春节不回家,你和妈妈在家过得开心一点!”
  “最近嘛,也没什么,就在北京转了转,做了两份家教,从明天起,可以休息一个星期,然后再做几天家教,很快就要开学了!”
  “其实,我何尝不想你们啊!”刘思雨忽然流下两行眼泪,哽咽着说,“爸,是我不好,明年我一定回家,跟你和妈妈一起过春节!”
  “好,妈呢?”
  “她在厨房里啊?叫她跟我说话。”
  “妈!”刘思雨叫了起来。
  “我知道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好了,你这么累,想办法办退休手续吧!这样就可以安心回家保养身体,也好照顾爸爸了。”
  “我知道照顾自己,我知道!”
  …………
  刘思雨跟家人一一通过电话,早已泣不成声了,她刚挂上电话,孙光明的母亲上楼来了,见刘思雨哭成个泪人似的,赶紧过来问:“思雨,怎么了?”
  “妈,我想家!”刘思雨一下子扑到了老太太的怀里。
  “孩子,这儿就是你的家!”老太太抚摸着刘思雨的额头,说,“我也知道,你们长年再外,只有春节才能跟家人见个面,等有空让光明陪你回一趟家!”
  “嗯!”刘思雨心里略略得到了一些宽慰。
  晚饭前,刘思雨见老爷子努力从沙发上站起,便主动上前一步去扶老爷子起身。老爷子笑着说,“明儿娶上这么好的媳妇,我做梦都笑醒了哦!”刘思雨帮老人穿上鞋,扶着在桌边坐稳,这一连串的动作,孙光明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他想:这些事情可是超出了“租赁”范畴,既让老人高兴,也给自己长面子,回去真得好好谢谢她。
  
  吃完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孙光明的父亲眼睛放亮,问这问那,话题都是围绕着刘思雨。
  老爷子说:“我看思雨这姑娘挺懂事,心眼儿好,不像有些城里姑娘那么娇气。你们趁早把事儿给办了吧!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孙光明听了心里一惊,就说:“爸,思雨还小,哪里就到了办事的地步!”
  刘思雨在一旁早就红了脸。
  “对,对,馒头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做,这我知道!”老爷子点点头说,“光明,你见过思雨的爸妈吗?”
  孙光明摇摇头。
  “思雨多大了?”老父亲问。
  孙光明挠挠头,当初“排练”的时候,他光想着让刘思雨了解自己的情况,却忽视了还得去了解刘思雨,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她……”孙光明语气飘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爸,我84年12月2日出生,老家西安,现在还是北X大新闻系的学生。”刘思雨赶紧笑着对老人家解释。
  孙光明心里松了口气,暗自叹道好险!
  “比咱们家明儿小好几岁呢!你爸妈身体可好?”老爷子回过头来问。
  “挺好的!”刘思雨笑着说,“我爸已经退休了,平时看看报纸,养养花草,我妈在医院工作,也快退休了。”
  “呵,都是有身份的人,不像我和光明他妈没什么文化!”老爷子叹了口气。
  “哪里!”刘思雨笑着说,“我听光明说过,你曾经当过志愿军,参加过‘抗美援朝’呢!”
  “那都是些老黄历了!”孙光明父亲摆摆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听说你还荣立了战功!”刘思雨故意把老人抬得高高的,好让他高兴高兴。
  老老爷子果然很高兴:“那时候,我们打仗就是拿命拼,也不怕!”
  老太太一旁泼起了冷水:“就会吹,也不看多大年纪,丢不丢人!”
  思雨忙说:“爸就是勇敢嘛,要是让光明去打仗,他可没爸这个胆!”
  一席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太太望了望思雨,对着老伴说:“思雨今儿个还想家想哭了呢!”
  “是嘛!也不怪,还是孩子嘛,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老爷子有些心疼儿媳了。
  孙光明在一旁打趣道:“女孩子就喜欢哭鼻子!”
  老太太马上白了儿子一眼:“就你会说。”
  老爷子马上说:“思雨,打个电话给你爸爸妈妈,让我跟他们问个好!”
  听了这话,刘思雨傻眼了,孙光明心也往下一沉,说:“爸,你又不认识人家,打什么电话嘛!”
  “这怎么说话呢!”老爷子不高兴了,“一回生,二回熟嘛,再说了,咱们是亲家,迟早要见面的嘛!”
  孙光明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说:“爸,你看都几点了?今天太晚了,电话明天再打也不迟嘛!”
  “那好吧!也不早了,你们先去睡吧!”老爷子挥挥手,示意他们上楼休息。
  刘思雨和孙光明如遇大赦,逃也似地回到了楼上。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6楼 发表于: 2006-04-29
第七章
  
  孙光明“哐”地一声关上门,靠在门背上喘着粗气。刘思雨拍着胸口,说:“吓死我了!幸亏老爷子没继续坚持,不然的话……”
  “嘘!”孙光明伸出一只手指顶在嘴唇上说:“小心隔墙有耳!”
  刘思雨缩缩脖子,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一阵“蟋蟋嗦嗦”的声音,接着又是“咔哒”一声,孙光明皱起了眉头,转过身,伸出手拉门,却怎么也拉不开,再使劲,依旧如此。
  孙光明望望刘思雨,刘思雨望望孙光明,俩人蒙了。
  孙光明眼睛一转,大声叫道:“谁呀?”
  “明伢!是我,妈!”老太太在门外应道。
  “我这门怎么打不开了?”孙光明故意卖了个傻。
  “哦,是我锁上的,这样才安全呢!”老太太笑笑说,“你们早点睡吧,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
  “妈!”孙光明叫道,“你放我们出去!”
  “已经很晚了,睡吧!思雨,你和明伢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是大年三十,多睡会儿,来年多享福!”“噔噔噔”一阵脚步声过后,任凭孙光明怎么喊,再也无人应答。
  “算了,别叫了!”刘思雨鼓着嘴说,“老爷子和老太太明显是把我们软禁起来了嘛!岂有此理!”
  “怎么办?”孙光明皱着眉头问。
  “什么怎么办?”刘思雨扬起眉头,说,“你都不知道怎么办,我咋知道?”
  “我是说今天晚上咱们怎么睡?”孙光明问。
  “呵,难不成你还真想跟我同床共枕?”刘思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别白日做梦了,我可不管,床归我,你自己爱睡哪儿睡哪儿去!”
  孙光明摆着头,四处望望,整间卧室只有一张床,他皱着眉头,喃喃说道:“那我怎么睡啊?”
  “你一个大男人的,不会学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倒地就睡啊?”刘思雨翘着嘴巴说。
  “你叫我打地铺?”孙光明睁圆眼睛,指着刘思雨说,“哎呀,看不出来,你还挺歹毒的啊,竟然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没办法啊!”刘思雨转过身去说,“如果某些人呢想坐一晚上或者站一晚上的话我也没意见!不过我看这床上的新褥子倒有两条多的,你呢,爱睡不睡,本小姐可得休息了!没听见你妈说吗——‘思雨,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明天是大年三十,多睡会儿,来年多享福!’”刘思雨笑着尖着嗓音学话,说完,转过身去铺床。
  孙光明看看地上,水泥地,白天那么多人踩来踩去,脏兮兮的,现在怎么睡?他在房间里四处望望,忽然眼前一亮,眼神落在组合柜上面的彩电包装箱上,嘴角露出微微一笑,叫了一声:“有了!”随即搬来一张凳子,站了上去。
  刘思雨见他似猴子一般折腾,有点生气地说:“你在干什么呀?搬张凳子爬那么高,到底还睡不睡觉啊?”
  “看我的!”孙光明说着,取下纸箱,放在地上,拆开平铺,刚好能铺上褥子,他笑着说:“这不就行了!有些人啊,想整死我,没门!”他望望刘思雨,刘思雨偷着笑,转过身去,衣服也不脱就钻进了被窝。
  孙光明熄了灯,刘思雨马上又拽亮电灯:“还是亮着好,熄了灯没有安全感!”
  “还是关了灯吧,你放心好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孙光明躺了下来。
  “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否则的话,我就要你的命!”刘思雨咬着牙将灯关了。
  孙光明钻进被窝,“咝咝”叫道:“哎呀,好冷啊!”
  刘思雨睡在床上,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抱怨道:“孙光明,被子是不是没晒呀?”
  “不可能啊!”孙光明转过头来,问,“怎么了?”
  “那怎么这么潮啊?跟盖着块湿毛巾似的。天哪,这样下去,早晚还不得长跳蚤啊!”刘思雨啧啧地说。
  “南方空气潮湿,就这样,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看不清刘思雨的脸,孙光明只能对着依稀可见的床说话。
  “哎呀,还是我们西安好啊!从来就不会这样!”刘思雨叹了口气。
  “北方哪有南方好?到处干巴巴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孙光明接话道,“最可恨的就是北京,春天多风沙,夏天成火炉,秋天有那么点意思吧又转瞬即逝,而冬天呢长得跟懒婆娘的裹脚布似的,叫人受不了!”。
  “行了行了,别用反证法了,你们南方连暖气也没有!”刘思雨说,她裹裹被子,紧了紧腰带,心想虽然合衣睡觉不大舒服,但安全第一,万一孙光明真有什么不良企图,至少还能抵抗一阵,争取时间喊“救命”!
  孙光明说:“好了好了,明天还有事,今天早点睡吧!”
  刘思雨没再吱声。
  孙光明刚合上眼,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惊醒,半坐起来,说:“Siyu,ShallwespelkEnglish?”
  “你有病啊?”刘思雨捂住耳朵说,“外面天已经黑了,你没看到吗?”
  “你才有病呢!”孙光明说,“有些话不足为外人道也!”
  “Say!”刘思雨咬着嘴唇说。
  俩人随即用英语对起话来(以下由中文代替)——
  “思雨,老爸明天要跟你家人通电话,得想个办法才行。”孙光明焦急地说。
  “我也正琢磨这事呢!”刘思雨说,“是有点麻烦,我爸妈是指望不上了,得另想办法!”
  “就是!”孙光明叹了口气说,“别看我爸妈老了,可不是容易糊弄的主儿。想到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得面对现实,到时候拿不出个交代,怎么办?”
  刘思雨没有吭声,孙光明问:“怎么,你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办法啊!”刘思雨吐出一口气,又吸进一口气,沉思片刻,她咂吧着嘴巴,说,“实在不行,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孙光明坐了起来,问:“什么办法?”
  “租呗!”刘思雨说。
  “租父母?”孙光明说,“这怎么成?”
  “我看没准能行,我身上还有一张西安的手机储值卡,明天你拿去充值,再雇一个中年人,男女都行,让对方冒充一下。等你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给我发个短信,我这边就打通手机,让你爸妈和雇来的人聊上两句,不就可以糊弄过去了吗?”刘思雨问,“你说呢?”
  孙光明叹口气说:“没办法,恐怕也只能这样了!”
  刘思雨忽然叫了起来:“哎呀,刚才一时情急,我都忘记洗漱了,怎么办?”
  “算了,你就将就点吧!农村人不讲究这个,哪想得这么周全!”孙光明说,“明天早上再说吧!”
  “你说这事给闹的!”刘思雨叹息一声,背过身去。
  老太太锁上门下楼而去,心里并不平静,不一会儿便蹑手蹑脚地摸了上来,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动静之后,便喜滋滋地下楼去了。
  “怎么样?”老爷子伸长脖子问。
  “好着呢!老头子,你就放心吧,我刚才听里屋喘着粗气,想来小俩口怕我们听见了,正用外语对话呢!一准秋后给咱添个白胖孙子!”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别瞎说,”老爷子头脑倒挺清醒,“人家还是大学生呢,怎么着也得等到毕业之后再给咱家继承香火吧?”
  “生米做成熟饭总行吧?”老太太笑着说。老爷子不再吭声,只是一个劲地抽着劣质香烟,眼睛眯成了缝儿。
  “今天算是为难他们了,明天他们就是叫我锁,我也不做这种下作的事啊!”老太太说,“希望他们能够懂得咱们的一片苦心。”
  
  孙光明心事重重,躺在地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尤其到了后半夜,他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双脚,冰凉冰凉的,整个人在被子里蜷缩成一团,像只刺猬似的。孙光明就着窗外洒进的月光,依稀能够看出自己嘴里吐出的白气。实在睡不着了,孙光明坐了起来,四野一片宁静,月光清淡如水,他站起身来披了件外套,站在窗边,向窗外眺望。此时的东风镇是如此的宁静,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红旗河边幽暗的灯影在水波中无声的晃动。镇上有的是这种斑驳灯罩的旧式昏暗路灯,在每户的门前,开一个小小的“灯花”。木船也安然地靠在岸边,时间如同停滞一般。
  孙光明这些年漂泊在外,听多了城市的喧嚣,感受多了城市的浮躁,忽然有种回归自然的感觉。一个精谧的夜晚,一对男女同处一室,孙光明歪着头,有些陶醉了,迷糊中,竟一头磕在窗户上。
  刘思雨也睡不安稳,双手抱在胸前,时刻都在警惕着。刚迷迷糊糊睡着了,又梦见孙光明变成了一头色狼向她扑来,她赶紧躲开,色狼一头撞在床头靠背上,“嗵”地一下,她“啊”的一声惊醒了,扯着被子叫:“别过来,别过来!”
  “你怎么了?”孙光明摸了摸被磕疼的脑袋,按下电灯开关,走到床边问。
  刘思雨叫道,“刚才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不用怕,有我在呢!”孙光明拍着胸脯说。
  刘思雨心想:怕的就是你呢!“唉,你站在那边跟个影子似的干什么?”刘思雨鼓着腮帮子说。
  “哪里,我睡不着!”孙光明笑笑。
  “现在几点了?”刘思雨问。
  孙光明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看看,对刘思雨说:“3点刚过!”
  “呵……”刘思雨打了个哈欠,说,“半夜三更,怎么着还得睡一觉吧?”
  “地上太冷!”孙光明说,“你睡吧!我看看夜景!”
  “真是委屈你了!”刘思雨的语气软了下来,伸长脖子问,“夜景有那么好看吗?”
  “看夜景是需要心境的,尤其是我们南方小镇的夜景,静谧中带着一份甜蜜,就像母亲的怀抱一样可亲,很美!”孙光明仰着头说,“算了,你是体会不了我这种心境的。”
  “谁说的?别小看人行不行啊?”刘思雨从床上弹起来,说,“让我看看!”
  她从窗户往外望去,只见淡淡的月光下四周一片静谧柔和,仿佛婴儿沉入了安静的睡眠。
  “你看,那就是红旗河!”刘思雨顺着孙光明手指的方向看去。
  红旗河在月光的反射下像一条白色的玉带,刘思雨点点头说:“这条河倒有点意思!”
  “我们这儿还有一座寺庙,叫‘佛掌寺’。小时候我觉得挺奇怪的,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更不知道这座庙里面为何只供奉了一只断裂的手掌。”孙光明说。
  “为什么?”刘思雨抬头问。
  “听人说,很久以前,这座庙里有个大智和尚,道行很深。某年,蛟龙祸害人间,他挺身而出与蛟龙斗法,蛟龙死了,而大智和尚已然不知去向。镇上的人只寻到大智和尚一只断了的手掌,那手掌早已化成了巨石,有人说大智和尚已经死了,有人说他从此云游四海去了,有人说他升天了……”
  “还有这等事?”刘思雨问。
  “傻丫头,这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孙光明回过头,笑笑说,“是不是很动人?”
  “嗯!”刘思雨点点头,“的确很有意思,我希望大智和尚从此云游四海、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为什么不让他升天做神仙呢?”孙光明问。
  “他这样不是比神仙更快活吗?”刘思雨笑了,打了个哈欠说,“谢谢你给我讲这么动听的故事,不过我实在太困了,得睡觉了!”
  孙光明摇摇头,说:“我不困!”
  “我先睡了,不过在睡觉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解决!”刘思雨皱着眉头说,“可我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说吧,没关系!”孙光明说。
  “我,我想方便!”刘思雨小声说,“可这没有厕所,又出不去,怎么办?”
  “呵!”孙光明笑了,说,“这好办!”说完,从床底拉出一只夜壶。
  刘思雨皱着眉头,心想,只能勉强凑合了。于是叫道:“那你帮我关灯,再转过身去,我没叫你回头你不许转身,否则的话你就是小王八!”
  “真拿你没办法!”孙光明叹口气,只得照办。
  刘思雨蹲在夜壶上小解,总觉得“磁磁”的声音太响了,不觉臊红了脸。“问题”解决之后,刘思雨二话不说,一溜烟钻进了略略透着温热气儿的被窝,叫道:“好了!”
  “我早知道好了!”孙光明说。
  刘思雨奇怪:“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偷看啦!”
  孙光明哧地一笑:“你也太弱智了,撒尿是有声音的,没声了,不就完了嘛!”
  一句话也将刘思雨搞笑了:“你好坏!”
  天亮了,刘思雨睁开眼,见孙光明身上披着一床被子,趴在书桌上一动不动,已然睡着了。刘思雨从床上爬起来,摇着头,从地上拽起另一床被子盖在孙光明身上。孙光明头动了动,几经努力,终于睁开了眼睛,塞着鼻子问:“天亮了?”
  “是啊,你看你这么睡还不得感冒啊?”刘思雨嗔怪道。
  “没事!”孙光明起身说,“咱们得赶紧收拾一下,免得待会儿让我爸妈看见了!”说完,赶紧把被子抱回床上,将纸箱子藏到床底下。
  “哎,这样下去可不成,我看咱们还得想个两全之策才行!”刘思雨叹口气说。
  “哈,小丫头,你终于良心发现了呵!”孙光明咳嗽一声问,“可是,并没有别的好办法啊!”
  “要不这样,咱俩再在租友合同上加个第九条?”刘思雨说,“就在上面注明‘如若遇到特殊情况,甲乙双方可采取非常措施——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同被背靠背’。你看怎么样?”
  “那我可占大便宜了!”孙光明笑笑,“我可是盼着天天发生特殊情况呢!”
  “你还有心事开玩笑?老不正经!”刘思雨翘着嘴,说,“人家跟你说正事呢!”
  “是是,就照你的办!”孙光明笑着说,“还是俺老婆聪明啊!”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刘思雨正色道。
  俩人随即在“租友合同”上补充上了第九条——如若遇到特殊情况(如父母大人视察),甲方和乙方可以联合采取“非常措施”——但需把握一个原则,即“同房不同床,同床不同被,同被背靠背”,否则,乙方有权采取一切措施以保障自己的人身安全并诉诸法律。
  “唉,看你可怜,实在不行的话,今天晚上,咱们同床不同被吧!”刘思雨叹了口气。
  “再说吧!”孙光明笑了笑。
  刘思雨正在梳头的当儿,门外有人敲门。
  “谁呀?”刘思雨问道。
  “我,妈!”老太太应声答道。
  刘思雨回头一看,孙光明倒在床上睡着了,她怕老太太进来看见孙光明合衣而睡心里有想法,赶紧摇孙光明的肩膀,想把他叫醒。一边摇一边朝门外喊:“妈,你稍等会儿,我和光明正在穿衣服,马上就来给你开门啊!”
  “唉,不用急,慢慢来!”老太太笑呵呵地应声答道。
  
  孙光明终于醒了过来,他撑开惺忪朦胧的双眼,问:“怎么了?”
  “你妈在门外呢!快起来!”刘思雨小声说。
  “哦!”孙光明掀开被子,一骨碌从床上弹了起来。
  刘思雨过去拉开门,老太太见俩人的脸上明显挂着倦容,笑看着他们说,“你们俩受累了,妈为你们炖了莲子羹,好补补身体!”
  刘思雨看老太太那暧昧的眼神,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心想这老太太真够可爱的,居然想出这辙。想想,忍不住要发笑。
  孙光明走出卧室,瞧了瞧门锁,摆了摆头。他转过头来,瞅见楼上客厅里摆着一张沙发,顿时眼前一亮,心想,这东西能抵半张床呢!心里有了主意,大踏步走了过去,伸出手来去搬沙发。
  “明伢,你动沙发干什么?”老太太张大嘴巴问。
  “妈,我想把它搬到我的房里去!”孙光明笑笑。
  “你不嫌占地儿啊?”老太太问。
  “不嫌不嫌!”孙光明连连摆手说,“本来,我和思雨昨晚想打扑克,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这不,我才打上了沙发的主意。”
  “是啊,妈!”刘思雨也笑着说,“没事的时候还可以靠在上面看看书呢!”
  老太太一见这情景再也没了话说,点点头说,“好吧!那你们先搬进去吧,马上下来吃早饭!”
  “知道了,妈!”孙光明简直想笑出声来。
  沙发搬进了卧室,孙光明哼着歌儿出来:“哆罗罗,哆罗罗,你再也甭想冻死我!”
  吃早饭的时候,老爷子又提起了和刘思雨父母通电话的事儿来。
  孙光明笑笑说:“爸,你的记性可真好,我都忘记这事了!”
  “也不看看什么事,能不放在心上吗?”老爷子正色说,“这是大事,马虎不得!”
  “是是!”孙光明连连点头。
  “等吃完早饭再说吧!”刘思雨喝一口莲子羹,放下勺子说,“这会儿我爸妈可能还没起来呢!”
  “也好!”老爷子点点头。
  孙光明随便扒拉几口稀饭,放下碗筷,嘴里嘟囔着说:“爸,妈,我手机没钱了,到镇上去充值,一会儿就回来!”
  不等老爷子和老太太点头,孙光明已经冲了出去。
  “这孩子!”老爷子指着儿子的背影说,“饭也不好好吃,跟个八九岁的小孩似的冒冒失失!”
  “以后啊,你可得多管教管教他!”老太太对刘思雨说。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只看该作者 7楼 发表于: 2006-04-29
第八章
  
  孙光明出得门来,快步如飞地来到了小镇上,小镇此时刚刚苏醒过来,早点铺里刚出屉的馒头、包子冒着热乎乎的白气,做早点的老板娘眼睛微微有些红肿,见当街来了一小伙子,顿时打起精神,笑着吆喝:“小伙子,刚出屉的馒头、包子,尝一尝、吃一吃罗!”
  孙光明朝她笑笑,迈步向前。到邮电所门前,他才猛然想起,现在还未到上班时间,到哪儿去给手机充值?转念一想,今天是大年三十,邮电所未必上班。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再转转!没准儿还有摊铺卖充值卡呢!”孙光明默想着继续往前走。东风镇的商铺大年三十照常开业,到了初一,有些不紧要的店铺便关门休息了,直到初五、初六才重又开张,迎接新一年的财运。
  “啪嗒”一声,孙光明吓了一大跳,只见一盆水从天而降,泼在当街上,水点子落在孙光明的鞋子上,他吓了一大跳,后退数步,心想自己若是再前进一步,不被淋个落汤鸡才怪呢!他抬头望去,二楼一扇窗户“砰”的一声关上了,孙光明摇摇头,心想,这人真煞风景!若是换了妇女老太太,不骂他(她)个狗血淋头才怪呢!
  正在孙光明踌躇的当儿,旁边一家店铺拉开了卷闸门,老板抬出一块木制的招牌立在门外,孙光明回头望去,简直想笑出声来,只见上面写着“手机充值维修”六个大字,孙光明心想,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得来全不费工夫。
  孙光明走过去,朗声说:“老板,给我来一张100元的充值卡!”
  “好好!”老板眯眼笑答,随手从柜台里摸出一张充值卡来。
  孙光明拆下手机电池,换上刘思雨给他的那张SIM卡,捣鼓一番,终于充值成功。孙光明付完钱走出了小店,准备实施第二步措施——租父母。
  
  从街头溜哒到街尾,看着稀稀落落的几个人,孙光明始终开不了口。
  “这种事,叫我怎么说呀?”孙光明在心里暗暗叫苦,“别人还以为我干什么坏事呢!”
  边走边想,孙光明的眉头渐渐打成了结。
  这时,过来一位骑摩托车的中年男子,他放慢速度与孙光明并排而行,见孙光明回过头来,便热情地招呼:“唉,小伙子,坐车不?便宜得很!”
  孙光明抬头摆手,想想,眼睛一亮,马上招手:“等等。”
  “上来吧,你到哪儿,我送你,保证你舒适安全!”中年男子笑着招呼。
  孙光明并未上车,只是问道:“你拉半个小时的活儿要多少钱?”
  “半个小时能走几十公里的路,得耗不少油,怎么着也得20块钱吧!”中年男子沉吟片刻答道。
  “那好吧,耽误你一点时间,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20块钱!”孙光明说。
  “好的,看你也是个老实人,总不至于让我杀人放火、坑猛拐骗吧!”中年男子停下车,问,“什么事?”
  “我想让你假扮一次我的岳父!”孙光明抬头说。
  “这可不行!”中年男子摆摆手,重新握紧了车把手,说,“咱说好了不干违法犯罪的事情。再说了,岳父能假装吗?我还指着往后在东风镇混碗饭养活一家人呢!”
  “你听我说,不用你上门,只需你接个电话就成!”孙光明说。
  “有那好事?不是骗人的吧?”中年男子盯着孙光明问。
  “那哪能呢!”孙光明眼睛一转说,“是这样的,我未来的岳父不同意我和女友的婚事,但我已经把女友带回家来了,而我父亲要跟亲家通电话,没办法,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孙光明叹口气说,“难哪!”
  “小伙子,要不这样,你再添5块钱,我帮你把这事干了!”中年男子点着头,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孙光明喜上眉梢:“好的,咱们找个安静的地儿吧!”
  中年男子骑着摩托车将孙光明带到了小镇郊外的一片林子里,停下车催促:“小伙子,别耽误时间了,开始吧!”
  “别急!”孙光明说,“总得稍微给你补补课吧!我先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孙光明将他和刘思雨的姓名,西安一些粗略的情况稍稍作了一番介绍,中年男子点着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谈话适可而止,不要拖得太久,免得节外生枝。对了,你会说普通话吗?”孙光明忽然想起这茬儿。
  “会一点!”中年男子答道。
  “试试看!”
  中年男子酝酿半天,说了句:“亲家,身体好啊?”
  孙光明皱着眉头,怎么听都是一股家乡话的味道。只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了,只能叹口气说:“就这样吧!”说完,他掏出手机给刘思雨发了一条短信。
  刘思雨为了避免老爷子和老太太催促,吃完早饭便上了楼,关起门来等孙光明的消息,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手机终于“滴滴”作响,刘思雨心里一喜,翻开一看,果然是孙光明发过来的,孙光明告诉她:我已经得手了,你可以拨通手机,让我老爸跟“你老爸”通话了。刘思雨皱皱眉,看着“你老爸”三个字,心里老大不舒服。
  关上手机,刘思雨下楼去了。
  老爷子正坐在堂屋的靠椅上,握着一个小手炉,“咝咝”地抽着烟。
  “爸,妈呢?”刘思雨左右瞅瞅,问。
  “你妈在房里剥花生呢!”老爷子指指里间说。
  “哦!”刘思雨伸长脖子朝里间望望,说:“爸,我先给我爸打个电话,等会儿你再跟他讲啊!”
  老爷子眯眼点头,坐直了身子说:“好,好,我得好好准备一下,想想说些什么才好,你等会儿再拨!”
  刘思雨见老爷子正襟危坐的样子,暗暗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和孙光明这样合伙来欺骗老人家,真是罪过啊!
  听到老爷子和刘思雨的对话,老太太也笑眯眯地走了出来,她拿着毛巾擦擦手在一旁听着。
  刘思雨拨通了手机,滔滔不绝地说:“喂,爸,我是思雨,好想你和妈哦!……”刘思雨皱着眉头,说,“爸,光明他爸想跟你聊两句!”
  “爸,给!”刘思雨将手机递了过来。
  “喂,亲家,你好啊!”老爷子操着蹩脚的普通话招呼道。
  “好好,谢谢你的祝福,我也祝你们全家人平安幸福、来年行大运啊!”老爷子笑着说,“思雨在我这边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待他的……哪天有空,到我们苏北来转转,到我们家来看看!亲戚总是越走越亲嘛!”
  “对对,光明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不懂事,明年一定让他抽时间去看你们!……好的好的……”
  这边,孙光明急得直冒汗,生怕这位假装的岳父大人一字不慎而露馅。
  “亲家,光明这孩子挺不错的,有孝心又有事业心,很难得!”中年男子笑着说,“我见过,这是知道的!”
  “你见过?”电话那头,老爷子满脸疑惑。
  孙光明在一旁打着手势,轻声说“没有没有”。中年男子眼睛一转,说,“亲家,我是说在照片上见过,思雨寄给我的嘛!”
  “好好,要不今天就聊到这儿?”中年男子赶紧结尾。
  手机挂断了,孙光明摸摸自己的额头说:“好险哪,差点露馅!”
  “你没试过,不知道扮别人岳父有多难!”中年男子也急出一头汗,说,“说话好比是踢球,哪敢有半点疏漏啊!”
  “好了好了,辛苦了!”孙光明掏出3张10元的票子塞进对方的手里,说,“不用找了。今天幸亏有你,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没关系,互帮互助嘛!”中年男子将钱塞进腰包,笑着说,“再见啦!”说完,“嗵”地一声发动摩托车,一溜烟开走了。
  孙光明如释重负,心情轻松地往家赶。
  
  孙光明刚进门,就碰见了她妈,老太太抬头说:“光明,刚才你到哪儿去了,我们刚刚和你岳父通了电话,可惜你不在家。”
  “是吗?”孙光明挠挠头,笑着说,“思雨爸怎么说?”
  “人家是有身份的人,自然懂得礼节,说了你一堆好话呢!”老爷子在一旁接话道,“通了电话,这年夜饭吃得更有滋味了!”
  “是是!”孙光明在一旁点头说。
  老爷子忽然想起什么,说:“思雨,我觉得你们陕西话可能跟我们这里的方言也差不多,从你爸的口音里我就听了个七八分!”
  “是,是!”刘思雨暗觉好笑,又不便说什么,只能连连表示,“陕西话好懂!”
  总算演完了“双簧”,俩人回到房间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孙光明看着刘思雨说:“今天好险!”
  “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可说实在的,我还是有点担心!”刘思雨喃喃说道。
  “你担心什么?”孙光明问。
  “要是下次你爸爸再提起这事,我们怎么办?”刘思雨忽然抬头问。
  “那只能再‘租父母’了。”孙光明答。
  “下次能找到同一个人?”刘思雨皱着眉头问。
  “我今天找的是一个摩托车司机,下次能不能碰上很难说,但我想万一碰不上的话,咱们还有一次机会可以用啊!”孙光明坐在沙发上转过头来说。
  “怎么说?”刘思雨心里疑惑。
  “可以找个女的扮你妈呀,到时候就说你爸爸出去了,不在家!”孙光明笑着说,“我够聪明的吧!”
  “聪明?”刘思雨嘴角一歪,说,“你看,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啊!”
  “不用担心,船到桥头自然行,再说了,我爸也不一定每天都惦记这事,再抵挡一阵子,咱们就该完成任务回北京了,那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但愿如此!”刘思雨一头倒在床上。
  
  时间总是匆匆而过,转眼就到了下午,老太太进了厨房,准备张罗年夜饭,刘思雨也摞着袖子钻进了厨房。见她系着围裙,老太太问:“思雨,你来干什么呀?”
  “我来打个下手!”刘思雨笑着说。
  “你去休息吧!厨房里油腻腻的,把你身上弄脏了可不好!”老太太说,“哎呦,你能有这份心妈就知足了!”
  “妈,没什么,就算只是帮你洗洗菜,切点生姜、蒜,吃起来也香啊!”刘思雨嗲声嗲气地说。
  “好好!”老太太笑眯了眼。
  刘思雨压根就没尝试过做菜,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身份,下厨房意思意思而已。再说了,她从没见过农村的土灶,若是让她上阵,一边烧柴火,一边炒菜,哪忙活得过来?因此,只是在旁边看着老太太捏肉丸、包饺子、炖乌鸡、烧鲤鱼……闻着厨房里浓厚的香味,刘思雨忍不住吸进一口气,叹道:“妈,好香啊!”
  “我听说城里的鸡蛋都是人造的,我们这儿的鸡鸭鱼肉全是散养的,营养价值高,吃起来香喷喷的,今天你一定得多尝尝!”老太太说,“思雨,帮我把生姜拿过来!”
  “唉!”刘思雨应声答道。
  孙光明在堂屋布置餐桌,他刚想到厨房看看,却被老爷子叫住:“去厨房干什么?别那么没出息,就在这儿坐着!”
  “我也去帮帮忙!”孙光明说。
  “只怕是越帮越忙!”老爷子严肃地说,“男人应该做大事,锅碗瓢盆不是你碰的东西!”
  孙光明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好笑,现在都什么年头了,还讲究这个?出门在外,自己做饭、洗衣服的男人多着呢!老爸若是听说上海小男人在家带孩子、织毛线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刘思雨进里屋来拿东西,孙光明看见白色的面粉撒在刘思雨面前的围裙上,她的鼻子和脸上也沾上了星星点点白色的粉末,滑稽而可爱。
  刘思雨走后,老爷子点燃一支烟,叮嘱孙光明:“思雨这孩子不错,你要好好把握!”孙光明没答话。
  正在这时,老太太进门打了个招呼:“老头子,马上就要开饭了!”说完,又进了厨房。
  此时,整个小镇上鞭炮声此起彼伏。刘思雨手舞足蹈,满面笑容地进了堂屋,老爷子回头对孙光明说:“明伢,把那捆一万响的鞭炮拿出去放了!床底下还有‘春雷’,放的时候小心点!思雨,你去放烟花,这些都是大姐送的!”
  “唉!”孙光明和刘思雨齐声答道。
  掀开两位老人的床沿,俩人发现了成捆的鞭炮,成扎的烟花。刘思雨顿时来了精神,说,“这回终于可以尽兴地玩玩了!”
  俩人拿着鞭炮出门,孙光明嘴里叨着一根烟,点着了导火线,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孙光明把比蜡烛还粗的“春雷”点着了往天上扔,只听“轰”的一声纷纷扬扬飘下几片纸屑来,刘思雨捂着耳朵往墙脚躲。”
  “你放烟花啊!”孙光明转过头来,说,“给,香烟!”
  刘思雨手拿着烟花,再从孙光明手里接过香烟,将烟花点着。看着天空绽放的花朵,她激动得手舞足蹈,像个孩子。此时,东风镇大部分人家也正在酝酿着“年夜饭”,浓浓的年味荡漾开来。
  老太太早已将香炉点着,一股香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孙光明和刘思雨挽着手进门,老爷子对孙光明说:“明伢,先给祖宗磕个头,我们马上吃团圆饭!”
  孙光明顺从地对着两根红蜡烛和“祖宗”牌位磕了3个响头,然后起身,拍了拍膝盖,吁了口气。
  老太太已经将热腾腾的菜肴端了上来,八仙桌上放不下,只得将有些菜碗搁在几个菜盘中间,形成“二层建筑”,刘思雨心想,乡下人的“年夜饭”比我们城里丰盛多了,这么多好菜,简直就是一种浪费。
  孙光明给父亲倒上一杯白酒,又给母亲、刘思雨和自己各斟上一杯红酒。
  老爷子招呼道:“咱们首先共同喝一杯,今年咱们家算是真正团圆了,我也终于了却一门心事。来,明伢、思雨,喝,希望我们全家从此和和顺顺,你们在外面平安顺利、四季发财!”
  “谢谢爸爸!”刘思雨答道。
  “来,来,来!”孙光明举起酒杯,笑靥如花。
  “思雨,你想吃什么自己来!”老太太说。
  “谢谢!谢谢!”刘思雨连连致意。
  刘思雨胃口奇好,也顾不得淑女风范了,放开肚子享用了一顿美餐。
  吃完饭,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俩红包递给孙光明和刘思雨说:“拿着,来年顺利!大吉大利!”
  “谢谢爸爸!”刘思雨笑着说。
  “思雨,这边来!”老太太在一旁招手,让她过去。刘思雨顺从地走到了老太太的面前。
  老太太颤抖着双手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红布包,对刘思雨说:“思雨,进了这个门,你就是孙家的人了。”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刘思雨:“这是孙家的传家玉镯,是明伢奶奶在我和他爸爸定亲的时候传给我的,现在我把她传给你!”
  刘思雨愣了愣,不知道该接不该接,她拿眼去看孙光明。
  孙光明点点头,示意他收下,刘思雨接过红布包,说了句:“谢谢妈妈!”
  吃完晚饭,收拾好碗筷,孙光明的二姐、四姐和妹妹过来了。
  妹妹笑着问:“舅妈,晚上干什么呢?”
  “没事可干!”刘思雨笑笑说,“我打算看春节联欢晚会。你们过来了,正好聊聊天,来,喝杯茶!”说完,刘思雨转身倒茶。
  “都在一个镇上住,就几步路,转过来玩玩。思雨,看春节晚会有啥意思?我看哪,咱们几个搓麻将,你看怎么样?”二姐提议。
  “搓麻将?”刘思雨问。
  “是呀,娱乐娱乐!”四姐笑着说。
  刘思雨转过头去望孙光明。
  “思雨,你就别看他了。这事光明管不了,我说了算!”二姐以为刘思雨受制于孙光明,赶紧为她出头。
  “哪里,你们要玩的话,我帮你们铺桌子!”孙光明嘿嘿笑着。
  “这才像话嘛!”四姐笑了。
  4个人当真搓起了麻将,刘思雨坐在正北方,手气好得出奇,虽然四人“赌注”下得不大,但刘思雨的面前很快便票子成堆。孙光明无事可干,躲进房间和爸妈一起看春节晚会去了,边看边讲给俩老人听。还没忘了出来搅和一趟,每每总是被玩牌的人轰走——
  “去,去,这儿没你什么事!”
  “观牌不语真君子啊!”
  孙光明自觉没趣,转一圈又回来,继续看电视。
  12点刚过,门外便噼里啪啦地响起了鞭炮声,孙光明在老爷子的催促下也拎着鞭炮出门燃放去了,老太太早早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把脸,准备出门。刘思雨望见她出门,问二姐:“妈起这么早,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她呀,赶着到寺庙里去烧第一柱香呢!”二姐说,“求神仙保佑你们出门求财财应手,在家办事事顺心!”
  “哦!”刘思雨点了点头,继续出牌。
  孙光明放完鞭炮,早已哈欠连天,干脆上楼睡囫囵觉去了。
  刘思雨四人一直玩到天光大亮才散场,三人打着哈欠起身告辞。半道上,二姐说:“咱们几个今天配合得不错,不就是让舅妈高兴高兴嘛!”
  “是啊,我觉得思雨不怎么会玩,不然的话,赢的可能更多!”四姐点点头。
  “那都是次要的,只要开心就行,咱们也回家睡个囫囵觉吧!”妹妹打着哈欠,说,“等会儿还有客人来呢!”
  …………
  
  刘思雨数着钱上楼,心里喜滋滋的,心想,这300块钱可是外快,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上楼之后,刘刘思雨拍着门叫道:“光明,开门,开门——”
  敲了半天,孙光明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打开了门。
  刘思雨嗔怪道:“怎么这么慢啊?”
  “刚才睡着了!”孙光明赶紧将门反锁上,钻进沙发上的被窝里,问,“你玩了一宿,难道不困啊?”
  “困是困,但我心情好啊!”刘思雨说。
  “你当然心情好了!”孙光明揉揉眼睛,伸出一只手来,说,“给我!”
  刘思雨皱着眉头,问:“给你什么?”
  “别装蒜了,红包,还有那只玉镯,你当我是傻子啊!”孙光明说。
  刘思雨将红包上缴之后,忽然睁圆眼睛,攥着红布包说:“这可是你点了头,让我收下的!”
  “小姐,你可别忘了,我们在合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乙方所接受甲方父母的馈赠(如现金、首饰等)均须交给我,难道你这么快就忘记了?”孙光明撑起臂膀,睡意跑了大半。
  “我不管,总之人应该言而有信,既然你示意我收下这东西就应该归我!”刘思雨鼓着嘴说,“除非你拿钱赎回去!”
  “我赎?”孙光明眼睛睁得圆圆的,指着她说,“你给不给我?再不给我,我就要抢了!真是岂有此理!”
  “你有种就来抢啊!有本事声音还叫大一点,让全世界的人都听见,那就最好不过了!”刘思雨提高一个声调叫道。
  “你,”孙光明放下那只竖起来的手,坐起来问:“多少钱?”
  “看你可怜,给100块意思意思就行了!”刘思雨露出了微微一笑。
  孙光明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到刘思雨面前准备交换那只手镯,可转念一想,又停住了,说:“这钱我不能给你!”
  “为什么?”刘思雨抬头问。
  “二姐、四姐和妹妹输给你多少钱?”孙光明问。
  “这你可管不着,愿赌服输,再说了,咱们的租友合同里可没规定赢来的钱也要上缴啊!我觉得这是我的劳动所得,是正当收入!”刘思雨理直气壮地说。
  “你,你不讲理!”孙光明结结巴巴地说。
  “我是天底下最讲理的人,有的人明明没理却强词夺理,我看他才是最不讲理的呢!”刘思雨双手交叉,说,“你自己想想要是我输了牌,你赔我钱吗?”
  “唉,简直拿你没办法,拿去吧!”孙光明扭过头去将那张钞票递了过去,恶狠狠地说,“你先把玉镯还给我!”
  “你想耍赖?”刘思雨说,“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先给我!”
  “你先给我!”
  “你先给我!”
  …………
  “同时给!”孙光明说。
  “好!”
  孙光明捏了红布包的一角,刘思雨抓住那张钞票的一半,终于,交易圆满成功,两个人也松了口气。
  刘思雨笑笑说:“早点给我不就完了,何必扭扭捏捏的。天这么冷,你这么干站着那还不得感冒啊?”
  “算你狠”孙光明钻进了被窝。
  刘思雨“哼哼”两声,合衣进了被窝。俩人一人睡床,一个睡沙发,倒也相安无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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