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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言情小说《苦茶》作 者 :子 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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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8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49节:谁又被裁掉了
作者: 子 乔

  在回家的路上,黎渊和梅怡都没说话。他们都很累,心里边各自隐约想着同一个问题:这种情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黎渊的小组变成四个人了。每个人都更加忙碌。黎渊作为项目主管,每天都是最后一个离开。他有责任把重要的原料归还储藏室。

  这一天晚上,他工作得很迟,第二天是月例汇报日。他要提前把报告打好。自从丹尼尔离开之后,剩下的四个人都比以前更抓紧。可谓中国一句古话"杀一儆百"。这一招真是厉害。

  黎渊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句点,已经快八点了。他收拾好东西,把要归还的原料盒拿在手里,锁上实验室的门去储藏室。走廊里静静的空无一人。黎渊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空走廊,他走在走廊上,想起了国内的实验楼,现在的条件同那时比好多了。人该知足啊。他舒了一口气,在储藏室前停下来。刷卡,输入密码,门自动悄无声息地开了。黎渊走进去,走向本组专用的冻箱。咦,几排钢架后面好像有个人。谁还工作到这么晚呢?黎渊停住脚步再一看,那个人正专心致志地操纵着手中的两只小管子。只见他把一只管子中的液体倒入另外一个,再全部盖紧,然后把一只管子放回冻箱,另一只放进一个保温盒里。黎渊把自己的东西放下,发出了一些声音,那人才回过头来。黎渊认识,以前在例会上见过,那是另一个部门的项目主管。

  "你好,这么晚哪。"黎渊说。

  "是啊,"那人说,"你也很晚嘛。"

  黎渊笑笑,开始放自己的东西。

  "先走了啊--"那人说。

  "OK,再见。"黎渊说。

  黎渊把东西放下,又回头看一眼,那人背对着黎渊正在出门,他一手拎着提包,另一手拿着那只保温盒。黎渊在自动门即将全部关闭的一刹那,看到那人把保温盒装进了提包。黎渊迟疑了一下,这么晚还能去做试验吗?不是拿回家吧?

  黎渊放完东西离开公司,门口的门卫照例和他客气地打招呼。黎渊开着车在空旷的停车场上转了一圈,驶上公路。他开得很慢,两边的汽车一辆一辆呼啸着过去了。家离公司只需开两个出口的距离,黎渊打亮右转灯下高速,转上普通公路。奇怪,这条路不对头啊?再开下去一看,错了!黎渊一时迷了路,情急之中竟然找不到回高速的入口。盲目转了几圈,看到一家加油站,把车停下去问路。加油站里的小伙子显然很看不起他,把手往后一扬说:"那边不是写着嘛。"黎渊朝小伙子扬手的方向一看,果然,高速入口处的绿色牌子在夜色中看到了。黎渊道了谢,再匆忙上路。

  一直等到吃完晚饭,梅怡实在熬不住了,她隔着桌子在黎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问:"老黎,说说吧,今天发生什么事

  了?"

  黎渊直着眼睛说:"我好像看见有人拿了公司的东西。"

  梅怡脸色也不对了。"什么东西把你紧张成这样?"

  "一小管,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

  "一小管就把你吓成这样?"梅怡提高了嗓音。

  黎渊直视梅怡的眼睛:"梅怡,这一小管可不一般,如果卖得好,就是上万的价钱。"

  "真的?"这回梅怡紧张了,"这可不是小事,你看清了?"

  黎渊点点头,又立刻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那人是个项目主管呢,也许我看错了,当时光线不亮。"

  梅怡叹了口气。"我看你近来也是疑神疑鬼的,老板这口饭也真是不好吃!"

  黎渊没听见梅怡说什么,又问:"你说能吗?"

  梅怡站起来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这种事没把握可千万不能乱说,别再胡思乱想了,还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儿吧?"

  公司的股票继续下跌。大家的心情都不轻松。这样发展下去,公司又要裁人了。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星期五的下午,安德鲁跑进来说:"快快,到窗口看看,谁又被裁掉了。"大家一齐拥到窗口,刚好可以看见从大门通往停车场的人行道上,陆陆续续有几个人,拎着提包,端着纸箱走出去。有两个还叫得出名字的。黎渊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个人很像那个人。那天在走廊里看到他的背影,印象很深。又一想,应该不会,他是项目主管,怎么会裁掉呢?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49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0节:我最崇拜的人是谁
作者: 子 乔

  下周的例会上,黎渊发现那人没来。黎渊对自己右边的一个同事说:"威利怎么没来?"那同事说:"你还不知道吗?他们那个项目取消了,整个研究小组都解散了。"

  那个周末黎渊什么也没有做,他在居民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以前他和梅怡也在居民区里散过步,看看别人的房屋、花草,评点评点。今天黎渊没有这样心情,他的大脑在飞速思考。这问题对他来说不比科研项目难度小。

  威利是一个已经做到项目主管的研究人员,老板也真是铁石心肠,说辞退就辞退了。他到底有没有做出那样铤而走险的事情来?是什么驱使他?美国人的法庭里判一个人的罪行最注重他有没有动机。威利的动机是什么?

  显然,是为钱。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一小管东西可以换成很多钱。他或许已经知道,或者预感到离开公司的日子不远了,因此利用这最后的时机捞一把。

  还是想想丹尼尔一家吧,从一个温暖的新家突然之间变得无根无基。美国,如果你是一片肥沃的土壤,什么样的大树,才能深深扎根在此,不必惧怕风雨交加?

  做老板,真的要做老板吗?

  老板不是每个人想做就能做的。黎渊具备得天独厚的优势,那就是他过人的研究才能。他有技术,这是一个公司起步最有价值的动力。但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资金。这也是做老板不可或缺的前提。黎渊在权衡。这不是一件轻易可以决定的事情。他在观察,在等待。他在公司里负责的管理工作是一个最好的锻炼机会。他在考验自己能力的同时,也在考验对公司的信心。当他对自己的信心大于对公司的信心时,他的命运之舟将要掉转方向了。

  资金,是一个重要的砝码。

  两年之后,房地产行业方兴未艾。黎渊名下所属的三座房产均获得惊人的利润。每月除去付银行借贷还有不错的余额。当黎渊亲眼看到和自己共事多年的安德鲁真的接到解聘通知时,他认为时机到了。

  他在安德鲁离开公司的第二天去登门拜访。安德鲁用长久热烈的拥抱欢迎了他。黎渊的到来,为安德鲁的生命注入了新的活力。

  三个星期后,黎渊出租的两座房子前立起了"房屋出售"的牌子。四个星期后,在美国多如牛毛的公司注册记录中又添了新的一个公司。

  10

  开始读研究生这年,我又离开了家,一个人只身去美国东部。哥哥已经研究生毕业,在一家世界知名的计算机公司工作。爸爸自从开办公司以后,曾多次动员哥哥加盟他的公司,组建一支父子军。可是哥哥始终无动于衷。

  他曾经对我说:"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我最崇拜的人是谁吗?"

  "诺贝尔?"他摇头。

  "爱因斯坦?"他还摇头。

  "黎渊?"他笑了,再摇头。

  我认输了。

  哥哥说:"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我最崇拜的三个人。他们是--比尔·盖茨,比尔·盖茨,比尔·盖茨。"

  我哥哥作为一个比尔·盖茨迷,彻底做了计算机王国的囚徒。他全部的精力和智慧,都倾注在他面前的电脑上。家里四口人各忙各的。爸爸忙公司,哥哥和电脑玩儿命,我读我的学位,妈妈在悄悄进行一项地下工作--为哥哥物色女友。

  东部大学的校园有东部的特色。美国东部开发早,老建筑多,可以看到许多欧洲风格的建筑和城市景观。而美国西部多为新兴城市,相对比较年轻。

  入学初始,我常常一个人在偌大的校园里散步。校园里很安静。中心有一个宽阔的广场,广场后紧邻着一片树林。一到夏天,树林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香气袭人。常常可以看到嫩绿的草坪上三三两两的学生,或卧或仰,或读书或闲谈,悠闲自得。这种安静的独往独来的日子没过多久,我身边多了一个人,她就是我的室友--琼。

  琼和我合住一套公寓,各自有自己的卧室,但合用小客厅、厨房、卫生间。琼是从国内大学毕业后考入这所大学研究院的。琼和我同岁,但是和她在一起,我常常感觉自己很不成熟。琼功课不错,精力旺盛,在国内有一个同班的男朋友。据说在读某某大师的研究生,早晚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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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0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1节:新年晚会开始了
作者: 子 乔

  琼的业余爱好之一是阅读时尚杂志。她的经济条件还不允许她购买过多的衣物饰品,但即便是最普通的服装经她合理搭配,穿在她身上也格外大方得体。或许就是因为她有一副魔鬼身材,好衣裳架子,穿什么都中看。

  琼爱热闹,自从和她做朋友之后,我常常跟随她参加各种中国学生的聚会。新年晚会,春节晚会,国内艺术团体赴美演出等等,琼常常出现在舞台上,而我每每是她台下忠实的观众。

  新年前夕琼最忙。不但要应付考试,还要负责组办新年的联谊活动。经常有人来找她,如果琼不在,是我开的门,我就会习惯性地通报一下:"琼出去了,她说二十分钟回来"。琼非常准时,她约的时间从不迟到,这也是她效率高的因素吧。琼每到期末都特别需要我的帮助。她必须在短时间内经我的提示把所学知识融会贯通。我们的小公寓里常会听到她婉转的歌声。这就是彩排。每次彩排我都是她的导演、美工、场记、服装师兼服务生。

  新年晚会开始了,地点在校礼堂。舞台上灯光渐暗,幕布缓缓拉开,出现在上千名观众面前的,是一身冰蓝色旗袍的女司仪和一身白西装的男司仪。只见女司仪的旗袍下摆轻轻摇曳,体态婀娜,双目如含秋水,左右顾盼,耐心等到众人期待时间达到预期值,这才轻启朱唇,口吐仙语,如黄莺绕梁,把节目一一报来。

  "Wow,sheisbeautiful!(哇,她真美!)"坐在我身后的大男生说。

  "Yea,sheisamazing.(是呀,令人惊讶。)"他的同伴进一步称赞。

  我静静地笑了。心里说,琼,你真行!

  晚会非常成功。人们这时才发现,这些中国来的留学生们是如此多才多艺。师生们为中国学生娴熟的钢琴独奏,小提琴二重奏,歌舞表演……赞不绝口。

  我挤出散场的人群走向后台,看到琼手捧一大束鲜花正走下台来。

  "琼,你唱得非常好,迷倒一大片。"我由衷地祝贺我的朋友。

  "是吗?我都以为我坚持不到最后了。你知道我等得多着急,以后再不能排到最后一个了。"琼说,她的脸色红润润的。

  "主角总是要唱压轴戏的嘛。"站在琼身后的一位男士说。刚才在台下只注意他一身白西装,净顾看琼了,现在站在面前,才看清他的面目五官。

  "这是黎梦雪,我的朋友。"琼介绍说。

  他注视着我,很有风度地点一下头:"我叫贺凯。"

  没等我说话,我身后吵吵嚷嚷拥上来几个美国学生,七嘴八舌叫我们去参加通宵舞会。琼立刻拉住我的手,兴高采烈地说:"走吧,走吧,我好久没有跳舞了。"

  通宵舞会比联谊晚会还要热闹。激烈刺激的摇滚乐震得地动山摇。琼开始抱怨这旗袍让人无法放松,匆匆忙忙又要回去换衣服,一个同系的美国男孩自告奋勇做了她的护花使者,两个人转眼就消失在变幻莫测的灯光和影影绰绰的人群中。我这才发现周围没有一个我熟悉的人,后悔没跟琼一起回去。

  "你不跳舞吗?"贺凯还在我身边。

  "不,我不太会跳。"我如实说。

  "来,我教你,很容易的。"他说着就拉住我的手,把我带进舞池。音乐此时恰好换成慢节奏,贺凯站在我对面,极为轻松地走起慢步,我也慢悠悠随着节拍动起来。可是当我发现我周围的女孩双手缠着舞伴的肩颈,头枕在舞伴的胸前,我的脸腾地热了,下意识停住舞步。贺凯仿佛知道我心思似的说:"我们出去走走吧。"

  贺凯在门口帮我穿上外衣。推门出去之后,感觉到外面很冷。天上飘起雪花,我欣喜地抬起头,看得见细小的雪花从空中向我飞来,我张开口,几颗冰凉的雪花融化在我的舌尖上。

  新年的雪,多可爱的雪呀!

  "你的名字很好听。"贺凯说。

  我不知道怎样回应他。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他继续说。

  "是吗?"这回我惊讶了。

  "是的,我还知道一个关于你和琼的秘密。"

  我站住了,疑惑地望着他,"我和琼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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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1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2节:变成幸福的哑巴
作者: 子 乔

  他含笑看着我,瞳仁里闪动着灵气的光泽。

  "想听吗?"他问。他的目光针对我的目光。我慌忙把视线移开。

  "我刚到这个学院不久,就听留学生们说生命科学院有两朵玫瑰,一朵红玫瑰,一朵白玫瑰。"他说话的声音悦耳动听。

  我侧过头,这还是第一次听说。我说:"你们男生真会起外号。"

  "这外号不好吗?如果有人给我起,我还巴不得呢。"

  我"扑哧"一声笑了。这个贺凯说话挺风趣的。

  当午夜降临,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我和贺凯正站在广场上,他凝视着我,说:"祝你新年快乐。"

  我也抬头望着他,说:"祝你新年快乐。"

  回到公寓,琼大惊小怪地说:"嘿,你跑到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和别人私奔了。"我笑着不理她,从咖啡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怎么不说话?不至于变成幸福的哑巴吧?"琼依旧紧追不放。

  "我不会跳舞,出去走走,下雪了,你看到了吗?"

  "出去走走?你就不怕大灰狼把你吃了?是跟贺凯一起走的吧?"琼伶牙俐齿,死缠不放。

  我说,"你的舞跳得尽兴吗?"

  "别转移话题,老实坦白交代,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看来我是逃不过这一关了。不过我和贺凯也没说什么不可告人的话。我索性坐下来,把我们随意的对话大致讲给我的朋友。当她听到红玫瑰白玫瑰时哈哈大笑起来:"那我一定是红玫瑰,而你是白玫瑰了?他们可别忘了,玫瑰是有刺的!"

  新年就在我们的笑声中到来了。我们都满怀希望,憧憬着未来。

  新年过后没两天,琼就兴奋异常地对我说:"过来听听吧。"

  我莫名其妙地问:"听什么?"

  "听我的汇报呀?"琼拉我坐下,清清喉咙,开始像报幕员一样朗声说道:"贺凯,26岁,博士生在读。原北京名牌大学本科生,美国加州名校硕士,于去年秋季入我校,不久即成为亚洲学生公认的美男子……"

  我已经笑得弯下腰来。可是琼仍旧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黎梦雪,女,23岁--"我立刻扑上去用手捂她的嘴,她也笑出声来,伸手来挡我,我们二人格格笑闹着扭在一起,我的头发散了,她的白指甲也跌落了,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男士的声音:"黎梦雪在吗?"

  琼再次朗声大笑起来,我慌乱地跑到镜子前理我的头发。琼一边弯腰在地毯上摸她的指甲,一边高声叫道:"来了来了。"

  来人正是贺凯。他手中捧着一大束红白相间的鲜玫瑰。

  "祝二位小姐新年好。"他的嗓音清脆洪亮。

  "哇,新年送玫瑰,真是不得了。可是从没听说送两种玫瑰的。"琼站在门后故作惊讶地看看贺凯又看看我。我顿时感觉很窘,不知该接花还是不接。琼倒很痛快地伸出手去把花接下来,说:"快请进吧。"

  "不用了。"贺凯说,"我是来给二位送票的。音乐会,明晚七点钟。"他说着递上来,琼的双手都被花儿占领了,我伸手接过票子,说:"谢谢。"

  "别客气,明天见。"贺凯微笑着转身走了。

  琼站在敞开的门口向走廊里喊:"喂,怎么红玫瑰比白玫瑰少了两朵?"

  贺凯回过头来说:"那对不起了,下次补吧。"

  我怕琼再做什么丢人的事,忙把她拉进来关上门,琼手捧鲜花倚在门上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天晚六点,琼接到一个电话,她对我说学生会有事,必须去一下。我说那音乐会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说:"我直接去音乐会了,你自己去吧。"

  离音乐会还有一个小时,我下意识地开始翻自己的衣服。一边翻,一边想起程澈来。好久没有想起他了,一想起来心底某个地方就隐隐地痛。我回想自己曾经为他挑选衣裳,现在,我是在为另外一个男孩挑选衣裳了。

  音乐厅门前,我一眼就认出了贺凯,黑色的长大衣穿在他身上很帅。我说,琼还没到。我们就一起站在门口等。一向准时的琼直到音乐会开始了还没来,我们只好进去了。

  我们的位置很好,贺凯显然特地挑选了座位。美国的音乐家们在观众热烈的掌声中入座了。今天演奏的是交响乐。很快,我就沉浸在音乐编织的美妙天地里。我和贺凯共同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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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2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3节:比我更胜一筹
作者: 子 乔

  回到公寓,琼已经上床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去看音乐会?"

  琼斜着眼睛看我:"你让我去干什么?做你们的电灯泡吗?"

  这个死丫头,原来是骗我。

  "那学生会的电话是真是假?"

  琼狡猾地笑着说:"本小姐朋友遍天下,命人打个电话是不在话下的。"

  我扑到她床边,冰冷的双手朝她的颈子里、腋窝处一通乱摸。我们的小公寓里,充斥着琼的尖声怪叫。

  我和贺凯正式谈恋爱了。以前我经常和琼出双入对,现在是和贺凯出双入对了。用琼的话说:我们的白玫瑰被人摘走了。她常常在我晚上回来的时候抱怨又度过了一个孤独的夜晚。其实追求琼的男孩子很多。经常有美国男孩敲门来找她,给我们公寓送花的也不只贺凯一个。我自己也真心认为,琼在各方面都比我更胜一筹。

  我甚至曾推心置腹地对琼说:"贺凯没有眼光,他应该追你而不是追我。"

  琼当时的反响颇令我意外,她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我,目光中有些哀怨,她说:"贺凯当然是有眼光的,换了我,也会追求你。"

  我在恋爱中昏着头,并没有读懂她话里的意思,而是问她:"追你的男孩那么多,就没有一个令你中意的?是等着以前的男朋友吗?"

  琼踱到窗前,透过白色的窗纱望着窗外。"小雪,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

  她依然望着窗外,说:"美国,我最想要的是留在美国。"

  我突然感到一向活泼开朗的琼也有沉思的时候。

  我说:"你会的,凭你的能力和成绩,只要毕业后找到一家大公司留你,就没问题。"

  琼依然望着窗外。是什么吸引着她的视线?我走到她身边,窗外是一如既往宁静的校园。

  "也许吧。"琼轻轻叹一口气,"谁知道呢。"

  我和贺凯的感情顺利升温。目前我的生活中只有两件事:学业和贺凯。

  妈妈在电话中高兴地告诉我:君言要结婚了。我为哥哥高兴,也为妈妈高兴,更为时常伴随在我身边的贺凯高兴。他具备女孩子心目中白马王子的素质。我在幸福的漩涡中舞蹈着,眩晕着,陶醉着。

  我的课余时间大多是和贺凯一起度过。渐渐我发现,琼回公寓的时间越来越晚。以前贺凯送我回来时,琼都会在公寓里等我,现在往往我回来很久了,还不见琼回来。

  有一天晚上,琼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我坐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等她到半夜,自己睡过去了。不知是什么时候,琼开门的声音把我惊醒,琼踉踉跄跄地冲进来,差点撞倒沙发旁的座灯。

  "你喝酒了?"我吃惊地说。

  她笑着向空中摇摇手,口齿不清地说:"我能喝,我,真的能喝……"说完栽倒在沙发里,闭上眼睛。我慌忙倒杯水,让她起来喝一点,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刚喝一口,就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我身上,沙发上,到处都溅满了秽物。我手忙脚乱地拿手巾、纸巾来擦拭,争取在秽物还没有浸入松软的沙发坐垫之前清理掉。我在洗手间用力冲洗时,听到琼含混不清地骂道:"布来恩,你这个狗娘养的!狗娘养的!"

  第二天是星期日,我一早打电话给贺凯,告诉他今天不出去了,让他不要过来接我。我准备了早饭,坐在琼的对面,空气中还弥漫着酸腐的臭味。一直等到中午,琼才睁开眼睛。我对她说:"把衣服脱了,去洗洗吧。"

  当琼从淋浴间走出来时,我正在拆沙发的坐垫。她倚在门口对我说:"对不起。"我朝她笑了笑,她的脸色很苍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我心里很难过。我说:"想吃东西吗?"她点了点头。

  等我洗净手,琼已经坐在小桌边,她面前,是我准备好的鲜榨果汁和吐司面包。我坐在她的对面,说:"琼,告诉我好吗?"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低头喝了一口果汁。等她再抬头时,眼神已经疏远了。

  "小雪,别问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没有再追问。

  妈妈又来电话了,通知我哥哥婚礼的时间,叫我回去参加。我把这消息告诉了琼和贺凯。他们都为我高兴。琼买了礼物,让我送给未来的嫂嫂。贺凯送我到机场。我们像所有依依惜别的恋人一样,一直挨到最后一分钟才分手,飞机载我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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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3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4节:没有中意的男孩
作者: 子 乔

  爸爸的公司已经今非昔比。从刚组建的几个人,发展成为几十人,爸爸为哥哥举办了一个热闹的婚礼。哥哥的新娘叫顾小影,是个温顺可爱的女孩,也是留学生,最主要的她是妈妈以前同事的女儿。妈妈小声对我说:"刚出来一年,还很单纯。"我心里觉得好笑,出来一年以上就不单纯了?可嘴上只夸嫂子漂亮。妈妈说:"漂不漂亮不是主要的,贤惠才是主要的。"这话让我想起了贺凯的妈妈,她老人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贺凯曾说过,结了婚之后要带我去北京见公婆,当时我还为这话擂了他两拳,他连说打得舒服,打是亲骂是爱。

  妈妈打断我的胡思乱想问:"学校里有没有中意的男孩子?"

  我低下头不说话。

  "这可是大事,"妈妈说,"你一个人在东部我最不放心的就是这事了。你可得跟妈说实话。"

  我说:"妈,你放心好了,有个不错的男孩,不过我们还在相互了解。"

  妈妈找到了话头岂肯放手,没几分钟就把贺凯的情况问了个一清二楚。我看得出,妈妈是相当满意的。

  婚礼过后,哥哥嫂子去度蜜月。爸爸妈妈都留我多住几天。我利用这时间参观了爸爸的新公司。爸爸在一个周末带我去的。崭新的办公楼,坐落在一大片停车场中间,现代化的建筑,透着一股雄心勃勃的活力。爸爸说:"以前租人家的房子,付出去的租金像水一样哗哗地流,现在有了自己的房子,心安多了。"爸爸带我参观了一间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实验室里有的设备我们学校都还没有。爸爸看出我喜欢,不失时机地说:"不错吧,毕业后来爸爸这儿工作吧?"

  我笑笑转了出去,走廊尽头有一扇门是紧紧关着的,门上装着磁卡锁。

  "是贮藏室吧?"我问爸爸。

  "是的,"爸爸说,"进去看看吧。"

  爸爸取出磁卡开了锁,门向两边自动滑开,我充满好奇心地走了进去。宽敞的房间内,大大小小的冻箱非常有秩序地排放着。

  我撒娇地说,"爸,打开让我看看。"

  爸说:"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公司周末又没人。"

  爸爸说:"你看见门口上方那盏灯了吗?"

  我朝门口上方看了看,"不就是盏灯吗?怎么了?"

  "灯里有一个摄像头,看不出吧?"

  "嘿,爸,您可真够厉害的,这种先进武器都用上了!"

  "不用不行,公司的财产当然要保护了。小雪,这可是公司的秘密呀!"

  我没通知琼和贺凯我的归期,带着一大袋好吃的食品和衣物,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我下了飞机乘出租车直奔公寓。我把背包拉箱放在门口,从皮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出乎我意料,门从里面反锁上了,琼还没有去上课吗?我按了按门铃,没有声音,我又按,里边传来琼的声音:"谁呀?"

  "是我,琼,快开门吧。"

  至少过了几分钟,琼才开了门,还穿着睡衣。我拖着几件东西进了门,说:"都几点了,你还在睡呀?"

  琼说:"你怎么没来电话就回来了?"

  "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呗,快看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说着我打开拉箱上的拉链,开始往外拿东西。

  "小雪,"琼叫住我,"飞机上很脏的,你先洗洗吧。"

  这倒是真的。我忙停住手,转身进了洗手间。我放开水龙头,打湿了手,在洗液瓶里按下几滴洗手液,一边大声对外面的琼说:"飞机晚点了,否则我还能提早半小时回来。"我冲水的时候抬头在镜子里看了看自己,镜中的我一脸的兴奋,刚下飞机却丝毫不觉得疲惫。

  突然,从镜子里我看到正对着琼卧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从里边探出头来,我差一点叫出声,这时琼的背影出现在镜子里,我张着嘴巴,看到那人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我忙转身走到洗手间的门口,看到琼默不作声地为那个男人开门,把他送出去。

  琼关上门回转身时,正看到我两手沾满泡沫傻傻地站在她面前。她被我吓了一跳,手捂在胸口上。

  我在震惊中回过神来的第一个反应是冲进琼的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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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4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5节:心里舒服多了
作者: 子 乔

  "小雪!"琼在后面叫我,但是已经晚了,琼床上凌乱的床单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冲到琼的壁橱旁,把门打开,除了琼熟悉的衣服,还挂着男人的西装和领带。

  "黎梦雪!"琼哑着喉咙说,"你没有这样的权利!"

  我在她的床头柜上看到几只色彩鲜艳的小纸包,我用沾满泡沫的手拿起一只来,纸包上的图案是拥抱在一起的一对美国男女。我举着这个纸包走到琼的面前,哆嗦着嘴唇问她:"你,你怎么能这样?"

  琼反而平静了,她用一种我极为陌生的语调说:"我已经这样了,又怎么样呢?"

  "他是谁?他是干什么的?"虽然我没有看清楚,但我能判断出不是学生。

  "他是做生意的。"琼淡淡地说。

  "中国人?"

  "台湾人。"

  "为什么?琼?那么多男孩子追你,还有男朋友在中国,为什么跟他,他--"我说不下去了。

  一丝冷笑浮上琼的嘴角,"说呀,怎么不说了?你想说他那么老,那么丑的一个,是吗?"琼向我走近了一步,她悦耳动听的声音回来了,"你想说琼你怎么这么不害臊是吗?你想说琼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是吗?可是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你那么幸运有一个能干的爸爸,我也不敢指望毕业后哪个大公司会看中我,那些你所谓追求我的大男孩不过是想和我玩一玩,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的男朋友?哼,他还写信来问我能不能帮他办出国!黎梦雪,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你知道当初贺凯追求你时我有多嫉妒吗?可是现在你居然来教训我,这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为自己的前途努力,甘愿付出代价!这有什么错吗?"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是认真的?"我结结巴巴地说。

  "我不知道!我是在赌!他肯送我上千元的钻石项链,他肯为我花钱买几百元的衣服,至少我知道我对他是很重要的。哼,我倒是想做你哥哥的新娘,可惜他已经结婚了!"

  琼的嘲讽,冷言,如同细小的针尖戳在我的心上。我无言以对,我竟然不知道我最亲密的琼,竟有如此复杂的内心。我默默地走向琼卧室的门口,走过琼的身边,看到手中还拿着那个纸包,我下意识地把它丢在琼的床上。琼冷冷地说:"要不要拿几个?或许以后用得着?"

  我气得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冲出门去,冲进自己的房间,"砰"地把门关上。我坐在自己的床边,哭了起来。

  傍晚时分我才走出房门。看到我的提包、箱子都整齐地放在角落里。小方桌上的咖啡壶下面压了一张纸,琼卧室的房门紧关着。我拿起桌上的纸条,琼清秀的笔迹简短地写着:小雪,请原谅我,我要出去几天。

  琼没有讲她去哪里。偌大的城市,她会去哪里呢,去找那个人吗?

  电话铃响了,接起来是贺凯。他惊讶地说,"你已经回来了?我还想问琼你何时回来呢。"说到琼我鼻子又一酸,贺凯在电话那边问我你怎么了?他说你别动我马上就过来。不出十分钟贺凯已经站在我门前,他说走吧,我带你去散散心。

  我们坐在大学区附近的一家餐馆里。桌上的蜡烛灯忽明忽暗地跳动着,贺凯要了葡萄酒,他为我斟上一杯,说:借酒消愁。

  我拿起来就大喝了一口,喉咙里立刻像着了火似的难受。贺凯不问我,也不说什么,等我杯中的酒见底了他又为我斟上一杯。一杯酒下肚,我心里舒服多了。我朝他笑了笑,说,"你说我幸运吗?"

  贺凯看着我,眼中充满怜惜之情,他说:"你好些了吗?"

  "我和琼吵翻了。她出去了。"

  "她会去哪儿呢?"

  我呵呵笑起来说,"你真傻,当然是去她男朋友那儿了。嗯,有钱的男朋友。"

  贺凯盯着我不说话,我的杯子又见底了。

  我说:"贺凯,当初你和琼配合得那么默契,为什么不追她?"

  贺凯又为我斟上一杯,深沉地说:"爱是没有理由的。"

  我又傻笑起来,我觉得贺凯一直在我眼前晃动,忽左忽右,做游戏似的,非常好笑。当贺凯再次为我斟酒时,我连杯子都摸不到了。我格格地笑着,听见贺凯说,我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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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55楼 发表于: 2007-05-25
第56节:有过几次夜不归宿
作者: 子 乔

  那天我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是,贺凯靠在我公寓的门背后吻我,我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他在我的耳边低声说:我爱你,我等你等了这么久了,你知道吗?

  第二天的清晨,阳光刺醒了我的眼睛,我吃惊地发现贺凯的手臂搂着我,他就睡在我旁边。我挣扎着爬起来,头昏昏的,好像要炸开。我摸着床边站起来,地上零零乱乱扔着衣服,贺凯的衣服,我的衣服。我坚持着走到客厅里,在沙发上坐下。上千只蜜蜂在我眼前飞,它们嗡嗡地问着同一个问题:黎梦雪,你都做了些什么?

  贺凯醒来之后发现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他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温存地搂住我。他赤裸的上身令我害怕,我下意识地从他双臂中挣脱出来。贺凯说:小雪,对不起。小雪,我们结婚吧。

  琼一个星期没回来。她回来的时候整个儿变了一个人。以前她是个美丽又富有朝气的学生,回来之后变成一个珠光宝气的少妇了。她的头颈和耳垂上挂满人工制造的装饰品。原来那个大方得体的琼不见了。可是她对我说:"小雪,你好像变了。"

  我有些恍惚。和贺凯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被人宠爱的幸福女孩,我听到的是等我毕业就结婚,然后一起回北京见公婆之类的美妙计划。可是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又莫名其妙地感到非常孤独。仿佛灵魂深处出现了一个黑洞,无法弥合。

  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消逝了。琼又有过几次夜不归宿的经历。但是我再也没有和贺凯一起喝过酒。贺凯曾在吻我的时候说: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你真是个狠心的小女巫。

  学期末尾的一天,我独自在宿舍里温习。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是个年轻的亚洲人。他在我开门时还紧盯着门牌号码,看到我之后毫不掩饰地仔仔细细上下打量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冷着脸问他:"请问你找谁?"

  "就找你。"

  "对不起,我们不认识。"我说。

  我扶住门边的手开始要关门。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男朋友。"他说。

  我停住了关门的动作。

  "有些关于他的事,你会感兴趣的。"他又说。

  我有一刻犹豫不决。

  "可以进来谈谈吗?"他的语气很有分寸,不急不躁。

  我把门敞开了。

  "你请坐。"我伸手示意他坐沙发上。转身习惯性地去倒水,实际是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他认识贺凯?我的未婚夫?是他的朋友吧?能有什么值得我感兴趣的事情告诉我?

  "喝茶还是咖啡?"我一边倒水一边问,没听到回声我转过头去看他,手中的咖啡壶啪地摔碎在地上。

  他已经紧贴着我站在身后,在我回转身的同时一只大手伸过来罩住我的脸,另一只手以我始料不及的速度压住我的前胸,使我毫无选择地向后仰下去。我的后背紧贴在桌子上,上半身被他压住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惧使我紧张地急促呼吸,但是被他隔绝的气流无法进入我的气管。

  "Youbetterbehave!(你最好识相点!)"他用英文说。咬牙切齿。

  "想贪我的钱?你做梦!你要是再敢找我老爸,当心出门遇上车祸!听明白了吗?"

  我的双手无助地企图推开他蒙住我口鼻的手,当他问我"听明白了吗"时,我立刻绝对服从地尽力点头,在我几乎昏晕的一刻,他的手终于松开了一条小缝,允许我透一丝气。

  "Bitch!"他又满意又蔑视地说,一双小眼睛在我身上四下搜索。"难怪我老爸会被你迷住!"他恶狠狠的眼神里又增添了一种更加令我恐怖的东西。我用尽全力抬腿踢他,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更加激怒他,出手更狠。

  就在这时,他突然全身静止了,极其警觉地侧耳倾听走廊里的声音。我也隐约地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离我们的房门越来越近。他突然用力把我拎起来,重重地摔向墙角,我的头撞在墙上的同时,听到他迅猛地拉开房门冲了出去。门外一个人被他冲撞跌倒,紧接着听到贺凯气愤地喊:"站住!站住!"我听到那个人在走廊里迅速奔跑,又听到贺凯在后边追了几步,我喊道:"贺凯,贺凯!"贺凯转回来了。他吃惊地冲向我,我紧紧地抓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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