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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影月剑都》作者:火妖魔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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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0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五章 今宵梦难

 

     “现今的世界可真是神奇,连死人都能给变活过来。”月倾悠冷眼看着一连串的事变,目光落在兰雅丝身上,轻轻一笑道。

  感到惊骇的并不仅是只有魔教中人。沉枫和南宫玉瑚同样是一阵瞠目结舌。

  “岚,你居然--没有死!”沉枫长吸了一口气,凝视着兰雅丝,心中也不知究竟是何滋味。

  “妾身又岂会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别人倒也罢了,难道连夫君你竟也不了解妾身吗?”兰雅丝嫣然一笑,仿若万朵鲜花同时绽开,灿烂无比。

  沉枫微微一愕,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兰雅丝已经“死”过了一次,而且玉瑚现在尚在自己身边安全无恙,原本对兰雅丝的怨意早已烟消云散。别说兰雅丝现在帮了他一个大忙,就是什么也没做,沉枫也不会再把以往的事情记在心中了。

  “夫君?”月倾悠明眸一转。“想不到岚姐姐竟然和南宫姐姐效法上古神仙眷属,两女共事一夫。竟能如此相得益彰,真是令小妹好生羡慕。”

  “哦?羡慕吗!”兰雅丝看着月倾悠,似笑非笑地道。“那么妹子不如与我们一同归去,再来个锦上添花,三女共事一夫,传下一段佳话,如何?”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与现在还躺在地下的李思波同一下场。”似是心情好转,沉枫亦难得地开起玩笑来。

  “是吗?”月倾悠似是有些嗔怪地横了沉枫一眼,续而朝向兰雅丝道:“只是姐姐诈死隐退的本领可真是厉害。到了后来竟做了那最后的猎人,将我们这一干人一网打尽,佩服!佩服!”

  “不知比起妹妹你来如何呢?”兰雅丝笑盈盈地道。“究竟我们俩谁才是当世第一的才女呢?”

  “所谓天罗计划,本身就不过是个笑话罢了。既名为天罗,自是无所不在,无所不网,却偏有这么多人想巴巴地一头撞进来,可笑的是却尚自以为自己才是那收网的人。却未料到最后竟是天下英雄一网成擒。这才是真正的天罗计划!自始至终,我都是那个计划的制造者和发动者。舍我之外,再无他人!你们--现在终于明白了吗?”秋波一一扫过在场的众螳螂和黄雀们,兰雅丝傲然道。

  魔教诸人此时脸色已变得异常难看,想不到他们费尽心机,到头来却是为人作嫁衣裳。唯有卓仪君还能保持着镇定自然,但面色亦是非常可观。

  “公主!不如与我们一同归去吧!”沉枫长笑一声,向前踏出一步,右手就势向月倾悠雪白的玉腕抓去。

  “放肆!”黑衣老者怒喝一声,掌出如风,但话音甫落便在后面夹上了惨叫的尾音,整个人向后重重地跌了出去。

  沉枫一把将娇小玲珑的月倾悠搂入怀中,笑道:“想要接回公主,等待后一段时间再说吧!”

  突然身躯一震,声音也变得异常起来。“这,怎么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倾悠轻轻一个旋身,轻而易举地自沉枫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反手一勾,竟将身躯瞬间麻木了的沉枫拖到身边,玉腕一翻,一柄小巧的匕首便架在了沉枫的脖子上。吐气如兰,似是带着呵护地轻笑道:“难道你竟不知这世上还有着一门叫做‘点穴’的武功么?”

  “你,你不是不会半点武功魔法的么?”

  “快放了我夫君!”

  沉枫和兰雅丝几乎是同时叫出声来的。兰雅丝古剑剑指月倾悠,剑身上近半尺的青芒吞吐不定,寒气逼人,强大的杀意已在瞬间锁紧了月倾悠。

  “姐姐,可别紧张哦!你也知道倾悠是不怎么懂武功的,万一手突然一个打颤,划破了‘他’的一点油皮,那便不好了!”面对着兰雅丝闪烁不定的寒芒,月倾悠仍然镇定自若,微笑着道。

  “哼!”兰雅丝哼了一声,宝石般的明眸轻轻转了几转,显是在思索着什么主意。

  “你--怎么可能制住我的?你明明是不会半点武功魔法的啊!而且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

  “也不可能制得住你!是因为你那奇特的内功心法是吗?”月倾悠接着沉枫的话头,替沉枫说出了他未完的话语。

  “你--也知道?”

  “本来--还在两三个月之前,我确还是不会半点武功的。”

  “两三个月就能练出一身高明的武功来,你是吃了几百斤的什么千年雪莲万年人参亿年灵芝什么的?”兰雅丝冷哼道。

  “姐姐真会开玩笑!”月倾悠雪白的小手掩着樱口咯咯的笑着。“本来若是依照正常的武学规律,我是不可能在两三个月之内练出什么的。可是啊!”妙目轻轻地瞟了沉枫一眼。“就是有个家伙,为了替我去毒,不惜以他自身的元气替我洗遍全身的经髓。结果在无意之间,将他的一小部分的能量融进了我的体内。”

  “虽然那一小部分的能量确实少得可怜,但是却是天下间唯一能克制它的本源的力量,不是么?”

  “原来究其根源,竟是我自作自受!”沉枫苦笑着道。脸皮本想不自然地抽动一下,但却发现全身如坠冰窖,无数的寒气袅袅地刺激着体内的‘细胞’,铺天盖地地将它的外层冰封。在这种情况下,不要说抽动脸皮,将是想眨动一下眼皮也无法办到了。

  “你便不要再枉费心力了!”月倾悠嫩白修长的的纤指,在冰冷雪亮的匕刃身上滑过。“这柄匕首,是自万载寒冰的核心中取出的玄冰精华所制成的。普通人一旦被它触及,就会如你现在这般的下场,寒气浸入体内百骸,全身僵硬,连根小指头也动不了。你虽然神功盖世,但被制住在先,没有时间来发动你那天下无双的绝世奇功,情况不会比那些普通人好到哪去。若不是我事先吞服了药物,恐怕现在也只有陪着你在这里呆站着。”

  说罢,月倾悠妩媚地一笑。“这柄匕首还有一般好处,就是那绝寒的冻气,完全扼杀了你可能通过点滴积蓄来恢复功力的机会。也替我省下了不少心!毕竟像你这般的绝世高手,终是令我不放心的。”

  沉枫此时除了能通过眼神来传达出几分苦笑之外,还能再做什么呢。

  “公主!不知您究竟想要怎样才肯放了我家夫君呢?”南宫玉瑚缓缓地道。

  “我什么也不想!”月倾悠吃吃地笑着。

  “只不过--想要接回你们家夫君,等待后一段时间再说吧!”月倾悠笑盈盈地看着南宫玉瑚和兰雅丝,将沉枫先前说过的话照样奉还。

  兰雅丝的银牙紧咬,只把月倾悠恨入骨髓。但无奈沉枫在她手上,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月倾悠一行人缓缓倒退,消失在转角处的黑暗中了。

  ***

  全身功力都被封闭住,没有了六识神通的感觉,再在脸上搭上一块黑布,沉枫便什么也看不见感觉不到了。

  从深层意识中醒来之后,沉枫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座大床之上。

  虽然大床的四处点缀装饰得甚为华丽,但沉枫还是可以感觉到身下一股寒气正不断地冲击着自己的四肢百骸,以此封锁住自己恢复功力的可能。不过,比前段完全僵尸般的麻木,现下总算可以做些许眨眨眼睛,动动小指头的小动作。四肢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皮肤有了本应有的弹性,只是内腑却仍被寒气所盘据,是已仍是丝毫动弹不得。

  看来身下的这张床可不简单!沉枫苦笑着想到。

  突然,他听见房门开启的声音。

  一阵淡淡的处子麋香飘了进来,对于这种香气,沉枫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在月倾悠的身上闻过。

  月倾悠走到床头,俯身瞧着沉枫,冰凉而滑腻的玉手轻轻地滑过他的脸颊。

  “在这个时候,你也该醒了吧!”

  “你有什么指教吗?”自然事态已经到了这一地步,沉枫再不能装昏下去了,睁开了眼睛,望着月倾悠道。

  “人家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嘛!”月倾悠嘟起了红艳艳的樱唇,轻笑道。

  沉枫这才注意到,他身处的这间房内,只有房顶上高悬着一顶小巧玲珑的宫灯。灯光朦胧,在灯下的美人更是如玉。

  月倾悠身着一件月牙黄的宫装,丝质薄如蝉翼。在沉枫躺着的角度望去,竟尚可以隐隐望到内里雪白的肌肤晶莹如玉。

  沉枫闭上了眼睛,过了半响,才开口道:“现在已经是第几天了?”

  “不过是第二天而已。怎么,是否有着渡日如年的感觉。”月倾悠微笑道。

  “昨晚的最终结局究竟如何?”

  “遭透了!”月倾悠答道。“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人能够控制的。虽然我月氏和魔教事先都有所准备,但这里毕竟是李思波的地盘。驻在城外那二十万大军可不是用在装饰的。李思波死后再无人能控制事态发展。兵变加混战一场乱局,但现在都还未能平息下来。不过我月氏和魔教都已经知机而退了,只留下铁骑兵团的人去自相残杀吧!”

  滑腻的玉手轻轻抚摩着沉枫的脸颊,月倾悠突然俯下身,在沉枫的嘴唇上轻轻地啄了一口。嫣然笑道:“我发现我现在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喜欢我?想不到竟会有这等好事在我身上发生。”沉枫有气无力地道,话语中却充满了讥讽之意。

  “是啊!”月倾悠从怀中取出一柄小巧的玉石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起她最心爱的黑亮长发来。

  “其实,自从第一次我们见面时,你强行将我掠走,就使我在心中刻下了你的影子了。在盘古森林中与五采蛮族打交道时,多亏你屡次关照于我,才使我在多次危机关头化险为夷。倾悠便自那时起,开始有点喜欢你了。说不定顺着时间的推移下去,倾悠还会爱上你呢!”

  “是吗?那要待过多久呢?”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月倾悠眼波流转,神色间竟有着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诱人之极。“也许,是十年二十年,也许是十天八月。说不定,也许只须再过片刻,倾悠便会爱上你了呢!”

  “那我还真是荣幸呢!”沉枫自嘲地笑着。

  “你也饿了吧!先吃点东西吧!”月倾悠从身后取出一个银盘,盘上托着精美的餐点。

  “话先说在前面。这些食物可是有毒的哦!中毒之后可不要怨怪倾悠哦!”

  沉枫眨了眨眼皮。“就算真是毒药,我现在也要把它吃得干干净净!”

  食物精美可口,也很丰富,沉枫几乎完全吃了个干净。他需要补充精力,只有等到精力的恢复,才有可能会等到功力恢复机会的到来。到那时,他才能应付。

  月倾悠坐在沉枫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一口口地喂他。神情恬静贤雅,宛如一个贤淑的小妻子。

  吃完食物后,沉枫闭上眼睛,静静地开始他的休养。月倾悠也不发一言,只是坐在他身边,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忽然,沉枫觉得身子里有了种奇异的感觉,一种奇异的热力,渐渐在他身体里散发了开来。

  他觉得自己像是要爆裂。仿佛无尽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着。

  “你,你在食物里下了什么?”沉枫嘶声道。

  “你自以为你百毒不侵,于是便这般放心。却不料终究还是着了我的道。”月倾悠带着一种讥喻的笑意,淡淡地道。

  “你现在可是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没有!”沉枫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喃喃道。

  “真的没有吗?”月倾悠柔声道:“你若有需要,只管说呀。”

  “我,我没有......”沉枫奋尽最后的一点理智,艰难地道。

  “其实我知道你是需要的!”月倾悠银铃也似的笑声清脆地响了起来,笑声中充满叽嘲之意。

  玉手轻轻一拉,月牙黄的宫装轻纱,便轻轻飘落到了地上。

  灯光朦胧,月倾悠莹白的胴体在灯下发着光。洁白的胸膛在轻轻颤抖,她的腿圆润而修长。这是一具完美到极至的无瑕玉体。

  她俯身就向沉枫。

  她梦呓地低语道:“我知道你需要的是什么……”

  朦胧的灯光,熄灭了!

  现在,虽然风雨已经过后,但沉枫还是软绵绵地躺在床上,连一根小指头也不能动。

  这倒并不是因为兴奋后的疲惫,而是因为那迷药余力的延续。此刻沉枫的目光有些空虚,迷茫地望着空旷高远的天花板。

  月倾悠就伏在他胸膛上,两个赤裸的躯体此时仍然紧紧地缠绕在一起,等着喘息的平静。

  又过了好一阵子,月倾悠抬起秀发有些蓬乱的螓首,痴痴地瞧着沉枫,纤手抚摩着他厚实的胸膛,温柔地道:“你现在想些什么?”

  像是才被月倾悠的话唤醒,沉枫勉力偏转过头来,看着月倾悠,缓缓地道:“我现在在想的是,你现在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月倾悠吃吃地笑道。“你难道真的想不出来?你难道不知我此时心中只是充满着对你的爱意。除了你之外,此时再没有什么值得我去想的了。”

  沉枫苦笑着道:“我只是想不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爱你啊!”月倾悠轻轻地搔了搔沉枫的耳朵,嫣然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一生都是空虚的。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感情,也是你添补了我生命的第一处空白,我需要你的生命来充实我。”

  “那李思波呢?他对你的爱比我强出何止百倍!可是到头来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月倾悠轻轻地叹了口气。“思波对我确实是真心实意的,那份感情也太过浓烈了,深厚到了几乎让我承受不了。但感情的事,是非常玄妙,说不清的。我确是有些喜欢他,但谈不上爱,也许,真的仅仅只是利用吧!他的死,我也是不想的,只是错误的估计之下造就的冲动,你以为现在的局势我很喜欢么?”

  “确实!”沉枫轻轻地叹道。“李思波死后,东北陷入战乱,对月氏来说,无疑是后院失火,再加上失去一大助力,确是得不偿失的。”

  “现在为什么要提起那些无关的话题呢!”月倾悠浅浅一笑,玉臂轻舒,将沉枫搂在怀里。嫩滑的脸蛋梭磨着沉枫的脸颊,修长的玉腿轻轻地摩擦着沉枫的要紧部位。“还有就是,我想为你生个孩子!”

  沉枫这才吃了一惊,失声道:“你……你说什么?”

  月倾悠笑道:“生儿育女,这不是很普通的事么?你为什么要吃惊?”

  沉枫眨了眨眼睛,道:“但我们……我们……”

  月倾悠轻轻一笑。:“不错,我们不能结合,因为我们各自所处的立场决定了我们彼此间绝对不能融合。但是……生孩子却是另外一回事,你说是不是?”

  沉枫苦笑着道:“我简直无法了解你的思想。”

  月倾悠眼波流转。“这个天才的想法不是你自己首先向我提出的么?我们两人的结合,所产生的下一代,将来必定是你莫氏或我月氏的绝对继承人!这样一来,无论到了最后是谁失败,那他也不会觉得太过遗憾的,是么?”

  “极是!极是!”现在沉枫也只能说这样一句话了。

  “所以,为了保证我孩子将来可能会在你莫家的绝对继承权,我自然也要先有所保证,你说是不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沉枫忽然间有所警觉。

  “也没什么!”月倾悠甜甜一笑。“只是曾经喂了南宫玉瑚甜甜的一碗药。替她去掉了以后生育的可能性而已。哦!你和南宫玉瑚生的那个小家伙可也要小心点了,我这个作阿姨的以后可是会随时派人来看望他呢!”

  “你--”沉枫脸色瞬间铁青,面孔变得有着说不出的狰狞,只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月倾悠吃吃地笑道:“你终于生气了,能让你终于为我发了一回脾气,我实在应该觉得光荣得很。”

  她轻抚着沉枫的胸膛,柔声道:“但你也莫要因此生气,无论如何,我总是爱你的,天底下我只爱你一个人,我爱你爱得发狂……”

  樱口微张,在沉枫厚实的胸膛上轻轻吻了一口,再突然狠下发力,生生咬下一块肉来,也不顾得鲜血淋漓,细白编贝的玉齿细细地咀嚼着,仿佛在品尝着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然而俏脸上却始终挂着迷人的微笑,只让沉枫看得毛骨悚然。

  沉枫苦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能一面躺在我怀里,说她爱我,另一面心里却恨不得吃了我的肉。”

  月倾悠突然俯下身,亲了亲沉枫的面颊,柔声道:“我真的很爱你。爱得恨不得把你吃下我的肚里面去。所以将来我杀死你的时候,会非常非常温柔的。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咬死你,再一块一块地把你的肉吃到肚子里。这样我们以后便是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离了。”

  慢慢地重新着上了衣装,当她美丽的胴体重新裹在宫装之内,房内的小天地,立时失去了点颜色。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1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十六章 爱恨之间


  “你到底想把我怎么样?”沉枫躺在床上,望向托着银盘走进来的月倾悠,问道。

  这已经是沉枫在第十三天第三十九次提问相同的话了。早中晚月倾悠每次亲自送食物来时,都会得到沉枫一句这样的问话。而每次月倾悠也只是以微笑和沉默来代替回答。

  只不过这次与以前的稍异之处在于,在月倾悠的身后,还跟着一名白纱遮面的白衣女子。纵然有白纱遮住了那神秘的面容,但观其婀娜的身段,必定也是名不可多见的美人。只是似乎甚为怕生,只是怯生生地紧随在月倾悠的

  后面,却不敢探头露面。

  “怎么,才不过几天,却将你的火气培养出来了!”月倾悠将银盘放在床头旁边的小圆桌上,微微一笑,便坐下在了沉枫的身侧。

  “这位是--”沉枫的目光落到月倾悠身后的白衣女子身上。

  “音绫,还不快上前来见过莫公子!”月倾悠回扫了白衣女子一眼,淡淡道。

  “今天怎么有兴趣带其他人一起进来?”沉枫只是随便扫了白衣女子一眼,向月倾悠道。却是未能注意到,在那白衣女子秀目间,一闪而逝的惊喜,与幽怨之色。

  “看来,你果然是不记得了!”月倾悠神秘地一笑。

  说话间,那白衣女子已经将遮面的面纱取了下来,露出了其下绝世的姿容,绝对是可与兰雅丝、南宫玉瑚、月倾悠等绝世仙姝相媲美的美女。

  只是,这张面容在沉枫的记忆中却是未曾有丝毫的印象,然而隐隐间却透着熟悉的气息。从月倾悠的话中似乎可以揣出,眼前的这名白衣女子确是曾有自己有过交往的,但搜遍了所有的记忆,却终究未能找出这张面孔。这般绝世的容色,自己应该只要见要一面,便永远忘不了掉。却怎么可能......

  那白衣女子见着沉枫迷茫思索的样子,明眸中闪过一丝失望,螓首微微地垂了下去。过了半刻,才开口道:“一别经年,公子想必早已将妾身忘记了。”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沉枫立时反应出来。失声叫道:“绫音?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必多说,这白衣女子自然便是失踪已久的夏绫音。沉枫从未进过夏绫音的真容,所以未能认出,其实也怪他不得。

  夏绫音低垂下粉颈,幽幽道:“当日帝都之变时,你和岚闯出重围而去,我本欲想一路追寻你们的踪迹,却不料半途遇上歹人,若非有公主相救,恐怕尸骨已早寒多时。”

  沉枫微微一愕,轻叹了一声。

  “今日倾悠肯到绫音进来,而且气氛大异往日,想是应该有什么事情想同我商量吧!”沉枫把迥迥的目光投向月倾悠,淡淡道。

  “莫郎你还真是会察颜观色啊!”

  既然已经和沉枫有了亲密程度的关系,月倾悠对沉枫的称呼也大胆了起来。看了沉枫一眼,目光中微有讶色,略略沉吟了半刻,才肃容道:“这事莫郎你应该比我更为关心才是,因为正是你一力挑起的南方会战,已经于前日结束了!”

  “哦?”

  “只是这次南方会战的最后结局,却完全出乎了任何人的意料之外。”月倾悠的樱唇边,泛起了一丝苦涩的笑容。“它的最后结局,恐怕是你这位始作俑者也绝对无法猜测到的。”

  “怎么?”沉枫心下电转,亦暗自揣度着南方战场可能发生的几种走势。

  “先是咯丽丝蓝天化分兵合击,在运动占中设下圈套,将麦隆的主力军团一切为二,两头同时击溃,接着便是丘然长生率领的莫氏帝国二十万正规军团突然出现在咯丽丝军队后方,闪电般的袭击,击溃咯丽丝一头的大军,救出了麦隆。

  然后,接下来的情势任谁也想不到竟是这般发展:两方大军在对峙进行近一周的接触战后,突然双方大军宣布合二为一,组成南方联军,并誓师北上,向徐君的西北军发动攻击。

  现在除了龟缩于西南一虞的日轮教外,整个南方的势力都已经加入了联军之中,超过百万的庞大军队,号称两百万,其巨大的攻势时下实是锐不可挡。就是昨夜与西北军进行了第一轮的接触战,西北军全面溃败,现在已经进行全面收缩。”

  “什么?”沉枫亦听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这结局对他来说是喜得不能再喜的喜讯。但这种魔术般变化的形势,确是让他始料不及。

  “一旦徐君的西北军被南方联军击败,剩下我月氏最后一支必也是孤掌难鸣。但所幸--”

  “但所幸我此时竟在你手中是么?”沉枫冷冷地道。

  “莫郎你果然是聪明人!”月倾悠嫣然一笑。

  沉枫冷冷一笑,将话题转开,“你今日特意将绫音带进来,却是有何用意?”

  “只是想让你们团聚相见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夏绫音取出一个黄金小盆,用白巾小心翼翼地沾满水,拧干后再擦着沉枫的脸庞。动作神情温柔恬然,宛如一个贤淑的小妻子。

  “我才不会相信你的这般说话。”沉枫冷冷地道。“你收留绫音也不是一两日的事了。若是想让我们相见,这些日子下来,早该让她来了。却拖了十数日的时间,究竟是何用意?”

  “莫郎啊!你真是太了解倾悠了!”月倾悠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好吧!既然瞒不过你,那便告诉你就是了。”

  “本以为这东北的乱象虽会持续不断,但总会由此地向外逐步扩散。却未料这十几日下来,竟所有的乱事都完全是集中在此地及附近百里之内。显然是受到了有心人的控制。

  但也因此,李思波的部下们现在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乱党’。很不幸的是,我们现在所在的此地竟被发现了。虽然布置还有着一定的抵抗,但最多半日时间,待大军一到,恐怕就会被夷为平地。”

  “那你想待怎地?”沉枫眨了眨眼睛,道。

  “便是这样!”随着月倾悠柔柔的声音落下,另一个痛苦的女声尖叫却应而响起。

  月倾悠嘴角边尚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但缓缓抽出的玉手上却是一柄沾满了鲜血的匕首,粘稠的血色与寒光同时生辉,交相对耀,散发着一种妖异的光芒。

  “你--”沉枫刹时间竟惊得呆了,随即才反应过来,眼睛在那间都红了,僵硬地身体也微微地动了一下,应是想要强自挣扎起身来,但却仍是无能为力。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匕首缓缓地自夏绫音的后心抽出。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还满意吗?”月倾悠望着沉枫,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声音清脆悦耳,婉转动听,但此刻在沉枫耳中却无疑于魔鬼的长吟。

  夏绫音明眸张得大大的,但自始至终却未回头向月倾悠望上一眼,右手向前伸出,似是极力想要抓住沉枫的什么,但距离实在太过遥远,娇躯晃了几晃,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一软,摊倒在了地上。

  殷红的鲜血,瞬息间便将夏绫音雪白的衣裙染得一片通红,美丽的人儿在死神的手前也无力展示她最后的美丽。

  “绫音!”沉枫发出了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大喊。

  沉枫的眼睛都几要爆裂出眼框。就在夏绫音合上她美丽眼睛的那瞬间,因愤怒和悲痛过度的沉枫,体内的般若之力就像火把般“蓬!”的一声被点燃起来。

  虽然只有那么的一丁点,但却终于给沉枫带来了新的希望。

  般若之力循环不息,往来不穷。每循环一周便自动增涨一点点的新生力量。本来沉枫的般若之力便是早已被开发过,只不过是因为被月倾悠同样以般若之力在先,又以万载玄冰冰封躯体能源在后,所以才无法运行出己身的力量。此次因为夏绫音的死,极端愤怒之下,人身的潜力爆发,终于冲破了冰封的限制,使得点微零星的般若之力运行起来。虽然这点力量现在还很弱,但只要这般自动运行下去,不多时便可恢复行动的自由了。而对付武功并不怎么高明的月倾悠,只要一成功力便已经足够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沉枫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月倾悠,一字一句地道。

  “我曾经说过:你的其他女人我都会想办法对付的!夏绫音不过才是一个开始罢了!”月倾悠若无其事地道。

  “更何况,在你走之前,总得要有个女人先下去为你打点一番,不是吗?”

  “你说什么?”沉枫募然警觉起来。

  “虽然也许这真正是一条下下之策。不过--在你死后,即使兰雅丝他们再何等厉害,失去了作了号召力和主心骨的你,整个南方联军都会因此而崩溃吧!这也许是我月氏唯一的机会了。”月倾悠似是自言自语地道。

  “我说过:我真的是很爱很爱你。所以待会杀死你的时候,定会非常温柔的。”

  沉枫只骇得出了一身冷汗。这月倾悠出牌完全不依照常理,她说要杀死自己,可绝不是开玩笑的事。此时也只有拼了命地催动体内的般若之力运转,希冀在月倾悠动手之前回复自由之力。

  月倾悠轻轻整了整她美丽的长发,慢慢地站起身来。“在你死之前,总得给你留下我心中一个最美的印象。莫郎,你说是吗?”

  “去死吧!”眼看着月倾悠的步步逼近,沉枫心头如遭火焚,就在这紧要一刻,突然感觉体内的火山铺天盖地席卷而出,身体骤然一松,熟悉的般若之力再度重新洋溢在全身的各处,身躯微微一动,便要坐起身来。

  但由于被那万载寒冰冻得过久,身体毕竟有些麻木了,动作未免生涩缓慢了一点。月倾悠脸色立时一变,迅速朝后滑开了数步,退到了墙角之处。

  “莫郎!别了!有缘我们再会!”月倾悠最后回首嫣然一笑,身影翩翩舞动,纤手轻轻一拍,竟瞬间闪进了墙上裂开的一处暗壁,就此消失不见。

  “哪里逃!”沉枫大怒,立时迅速抓起旁边小台上搁着的王者之剑,王者之剑一挥,剑身轻轻一颤,只是在那片刻之间,已发出超过百道的以上剑气,重重先后叠加在同一轨迹之上,近百道剑气叠加的力量是极其恐怖的,但却也仅能将方才那暗壁所在之处的墙壁打出几道裂痕,隐约间可望进可里内深遂一片的黑黝黝,可见此屋修筑得确实够结实。

  “什么人?”屋外的兵士们听到人声,寻声冲了进来。

  沉枫心中怒火正炽,王者之剑在手中幻化出一道巨大的白色光华,如匹练般向外卷开,当先冲进来的几个小兵实在倒霉,被生生腰斩为二,只可怜连惨叫声都还未来得及发出。

  般若之力运行至顶点,一连划出三道光华,终于将这结实的墙壁砍开了一条狭长的裂缝,露出了一条狭窄的廊道。也顾不得里面一片黝黑难见五指,沉枫仗着般若之力护体和敏锐的六识神通,就莽莽然地一头撞了进去。

  “呵呵呵......”月倾悠一串银铃也似的清脆笑声在廊道中回响起来。“莫郎啊!难得你还这般情深意重!在这危难之际竟还有心掂记着我!真是让倾悠好生感动啊!”

  “哼!”这廊道的设计十分巧妙,应该具有着特殊的传音效果。即使连沉枫的六识神通,也无法判断出月倾悠的所处位置方向。

  “出来!月倾悠!你给我滚出来!”恢复了力量的沉枫此时正处于一种颠狂的暴怒状态,犀利的剑气在周围的廊道壁上划出道道的裂痕。

  “呼--”一阵低低的咆哮之声突然间响了起来。沉枫心头突然警觉之意大生,骤然停下了手上疯狂的举动,转首向声音的来源方望去。

  在那阵咆哮声响起的那一刻,那漆黑的廊道的最深远之处,竟仿佛有种凶猛野兽般的气息,朝着沉枫源源扑来。那伸手难见五指的远寂黑暗之中,隐隐有两点绿芒在诡秘闪动。即使以沉枫的六识神通,也无法探索知那究竟是何方的妖魔,虽然看不清晰,但却分明是一种极其狰狞可怕凶恶狠毒的杀意所凝作的实质。沉枫也从未想到过,世间竟会有这般集万数狰狞凶恶恐怖于一身的存在。

  即使强若沉枫也不禁突然心头一寒,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了小半步,回剑护身,全神贯注。那自黑暗深处扑面而来的猛兽气息,竟是使他前所未有的忌惮。

  “莫郎啊!”月倾悠充满笑意的声音在此时竟然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不知你以前可否想过一件事啊!我月氏乃昔年大陆第一强国皇室之后,按理说应当人才济济。然而能拿得出台面来的顶尖高手,却是寥寥无几。不要说莫郎你和五采圣女那般的不世高手,就算是能与伊达正航、兰雅丝这般的顶尖高手同级的,也不过才月经天一人而已。相较其他实力雄厚的势力,即使如莫郎你这般才新兴不久的势力,手下的高手数量也太过寒掺了点。那么--我又究竟以如何手段来防备?”

  “哼!”沉枫冷冷地哼了一声。“这便是--你所准备的杀手锏么?那么,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就让我粉碎你的梦想,现在就将你的杀手锏就此埋葬吧!”

  “莫郎啊!这真是你的真心话么?”月倾悠欢快地笑着。“你真有足够的把握对付‘它’么?嘻嘻!也许你的力量确实举世无双,真有足够的把握将它击杀。不过--你还是先准备好力气,想想怎样对付那面那群随时都有可能的乱兵吧!”

  沉枫眼瞳微微收缩了一下,杀意大消。月倾悠的话,确实打到了他的心坎上。

  那阵野兽般的咆哮声再此不安的低低吼了一下,接下竟在逐渐地远去中,不多时,凭着沉枫的六识神通感知,它竟已完全退出了这条廊道。

  “莫郎!那就祝你以后平安了!倾悠很期待着我们下次的再会呢!嘻嘻!”月倾悠交待完了这一句话,亦神秘地消失,再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了。

  看了看前方不知深浅的黑暗,沉枫皱了皱眉头,最终选择了退缩。

  甫一退出暗道,沉枫便有鞋后悔了。因为华丽的方门已经被外面的箭弩射得千创百孔,喊杀声震天,估计至少有着超过三百以上的士兵在外虎视耽耽。

  环顾四周,已是再无其他选择。沉枫长诘一声,一咬牙,将夏绫音的尸身抱在怀里,轻轻叹道:“绫音,我们回家了!”王者一剑一抖,冲杀出门去。

  沉枫披头散发,怀抱着夏绫音的尸身,手持王者之剑,冲杀在战阵之中。此刻他才深刻地感受到:在乱军之战中,什么精妙的武功招数都派不上用场!任你有通天神功,在数十倍上百倍敌人的包围从中,也只能凭着雄厚的臂力和逼人的气势杀开一条血路。

  虽然般若之力举世无双,也确实适合在这种场面群搏。但毕竟蚂蚁多了压死象。任人武功绝世,但在人海战术面前也只有颓然认败。

  重重的刀光剑影一轮接一轮的滚滚而来,隔时还间着一排箭弩疾射而来,沉枫还需保护着夏绫音的遗体不被刀箭所伤,不由一阵手忙脚乱。

  “住手!”一声嘹亮的喝声自人群外传了进来。人流缓缓向两侧分开,一名身着墨绿色盔甲的将军大步走了进来。

  将军明亮的目光落到沉枫身上,沉声喝道:“暂且饶你不死!回去叫你主子月倾悠出来受死!她既然敢害死李帅,想必早已作好了承担后果的决定。周围有着我近万人马,你们是逃不掉的!”

  “可是月倾悠她已经成功地逃掉了!”沉枫苦笑着道。

  “什么?”将军骇然变色,突然又微微一愕。“你直呼月倾悠其名,莫非--你与月倾悠是什么关系?”

  “算是被她抓来的囚徒吧!只不过是刚刚才获得自由。”

  将军低首沉吟了一阵,猛然抬头,微微动容道:“莫非--阁下就是莫沉枫殿下?”

  “正是!”

  将军脸上神色阴晴变化不定,半响才开口道:“既然月倾悠不在此处,殿下请吧!”

  沉枫深深地注视了那名将军一眼,点了点头,托着夏绫音的尸身,在数百人目光的注视之后,仰长而去。

  在在城中最高塔的顶间,沉枫冷冷地睨睥着底下一片的混乱,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和金黄色的那轮圆月,胸中的烦闷与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一声雄壮高吭的长啸,啸声如滚滚惊雷般在空中滚动轰鸣。

  胸中的豪情竟在这一刻无端升起,宛若不可一世的魔君,沉枫带着一丝冷酷的笑意,对月仰天长啸。那道黑色的影子,在这清越震天百里的啸声中,在这清澈如水月色下被拉得很长,被冲得很淡。如梦非幻!

  (卷八终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2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九卷 夕阳无限

第一章 大势已去

 
  夕阳如血,将昏暗的光线投射在那充满杀戮血腥的战场上。举目四处尽是一片恐怖的血腥与残酷。高大的城池与那四面八方重重叠叠的军营之间的空旷处,填满了无数的刀光剑影。

  几百部高高的登城云梯在城头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点,一路摆开的攻城车夹在人流中带着轰轰声猛烈地撞击着城门。数量上占着绝对优势的联军拥挤满了君伦瓦特斯城下的大片空白地,企图凭借这数量上的优势,用漫山片野的兵力将这座城池淹没。

  城头上,箭矢如连续的暴雨般倾泻而下,将一个个鲜灵活跳的生命肉体贯穿。然而瞬时后原先的位置又被新的兵卒填充。旌旗被萧瑟的残风拨得“哗哗”作响。

  在一轮潮水般的攻击之后,双方又重新恢复了暂时的平静状态。

  沉重的城门竟然缓缓地启开了一条细缝,一名身着青色盔甲的将领,挥舞着手上的白旗,独自一人走出了城门。

  “什么人?”

  “末将坦祖尔,奉徐帅之命,特送手书一份于诸位大人。”

  蓝天化一把抓过坦祖尔手上的信笺,只是匆匆一扫,旋即抬起头来,朝着其余众人道:“徐君准备与我们会面和谈!”

  跟着坦祖尔一路前行,蓝天化一行人密切观察注意着君伦瓦特斯城内的情况。

  “你们终于来了!”徐君站在宫门的门口,背负着双手,淡淡地道。

  在大殿的最上阶,一身黄袍的莫怀恩呆呆地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双目无神,神情极其颓废。整座宫殿,此时都笼罩在一种丧然的气氛之中。

  “坦祖尔,你先下去吧!配合着蓝将军的部下顺利地完成城池的交接工作。将陛下也请下去吧!”徐君朝坦祖尔挥了挥手,将他赶出了大殿。

  “四弟别来无恙?”徐君看了蓝天化一眼,淡淡地道。

  蓝天化愣了一愣,随即也点了点头。“三哥,我们兄弟有段时间不见了吧!”

  徐君轻轻哼了一声。“老四,我们兄弟间也不必用这些客套子话开场。你应该清楚我今天请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当然清楚!可是我却不能理解!三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蓝天化激动地道。“当年我们几兄弟结拜之时所发下的誓言,难道因为老大的去世你便可以将它忘却了么?”

  徐君沉默了一下,续而才低声道:“怀恩也是大哥的儿子。”

  “但是凭心而论,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怀恩都远不如沉枫。既然是要选出能安定这天下的明智之君,沉枫自然是首选。这点三哥你又岂会不知。但你一味坚持支持怀恩,这才不得不使人怀疑起你的居心来了。”

  “而且随着事态的发展真相逐一的揭露。当日帝都之变的真正幕后黑手,不是莲源月氏、不是斡勒翰,更不是五采蛮族之流。而是你三哥!我说得没错吧!”

  徐君缓缓地转过头去,望向莫怀恩的目光竟似是带上了几分迷蒙。

  “三弟你说的确实没错。我不否认现下帝国的这纷乱局面确是因为我的策划而致此。虽然我本意并非如此。我确是有些私心,但却绝非你们所想的那般。兄弟结盟的誓言我现在仍铭刻于心,我绝对无意篡取老大一手打下的江山。只要——能看到怀恩登上皇位,便已很满足了。”

  “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蓝天化皱了皱眉,惑道。

  徐君避开蓝天化的目光,突然间,答非所问地发声道:“四弟,你这一生中,可曾真正爱过什么人?”

  “什么?”蓝天化微微一愕,不料徐君竟突然说出这等问话来,一时间竟是呆住了。

  “四弟你不喜女色,所以自然不会明白某些人的感受。我平生拥有女人无数,但却只真正爱过一个女人。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我将对她的感情,化作一片关爱,倾注到了她的儿子身上。希望她的儿子能够成材。”

  “你——”蓝天化只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哥,你,你爱的女人竟是燕穆姬,这,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你明明知道她是老大的女人!”

  “正因为我知道她是老大的女人,所以才一直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徐君低低地道。忽然神色又转为愤然起来。“可是——老大却从未珍惜过她。如果他真能对她倾注大部分的深情。到最后燕穆姬也不会在师门与他之间选择了师门,最终出手刺杀他了!”

  “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就在沉枫与怀恩之间选择了怀恩,并一手挑起了帝国的内乱!”蓝天化怒道。“三哥,你也太过自私了!”

  徐君微微地甩了甩头。“开始,谁又能想得到沉枫竟是珊娜丽纱大姐的儿子呢?我以为只是怀恩是老大的骨肉。所以才——”

  徐君的嘴角边带起一丝苦笑。“我知道,我是一个罪人。所以我下令属下无条件地宣布了投降。我只希望四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替我,好好照顾怀恩。至少保证他以后的生活能够过得平安快乐着。”

  蓝天化低下颈,似是略思索了一阵,才点了点头,“我只能说,我将尽力而已。”

  “如此便多谢了!”听到蓝天化作出的承诺,徐君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了口气。

  “那好吧!一切都已经交待妥当了,就只剩下我自己了!老四,来吧!能否将我拿回去,还得看看这些年来你的本事究竟进步了多少?”

  “三哥,你这什么话?”蓝天化气道。“难道我们自家兄弟到头来竟还要自相残杀吗?”

  “你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枫儿难道还会和你计较些什么吗?大不了回去叔侄相见,承个错。你还是你的西北王嘛!”

  徐君缓缓摇了摇头。“四弟,你是不会明白我的!好了!”话声突然一顿,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今日就让我们两兄弟好好在手底下见个真章吧!四弟,若是你赢了一切自然好说。若是你败了嘛,可就别怪我这做三哥的要将你留下了!”

  “三哥,你这是——”蓝天化的话还未待说到一半,徐君已经化指为剑,身形急闪,带起一股尖锐的剑风,直刺向他的面门。

  “三哥,你要玩真的?”蓝天化深吸了一口气。也不见他怎么作势,只见模糊一动,他的身影便在原地凭空消失了,只在那不到刹那的瞬时,他的身影便已重新出现在了距原地十丈之外的地方。

  “呜呜——”呼啸的风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尖锐地响起!那是被蓝天化那已经远远超越人类眼力的速度所带起的空气形成的。

  “碰、碰、碰、碰!”只在那短短的眨眼之间,一连串幻起的拳影铺天盖地自四面八方向着处于中心的徐君而至。也不知道在那刹那间,蓝天化究竟已经攻出了多少拳。一时间场上战况顿时变成了一面倒的局势,徐君全部被蓝天化狂风暴雨般的完全压倒,只守不攻。

  当年轻功天下第一的“狙杀之王”,即使在二十多年的漫长岁月之后,依然宝刀未老。

  徐君的身体旁,泛起了一团黑白相间的球状光芒,在光芒中,恍惚间,众人似乎竟能看到两条一青一白的龙形气劲,盘旋在徐君身旁的外侧,相互吸引般的倚着自相回绕,组成一道庞大的龙卷风,不断地旋转着,将四周的物体全都卷起,搅得粉碎。

  “好!三哥,你的玄武真龙不死身又精进一层了。倘若老大此时还在世,恐怕也会对你的这一手赞不绝口吧!”

  蓝天化双手一翻,双手上多出了一对样式奇特的短刀。双刀轻轻一击,只发出一阵清脆的嗡嗡震响。手一翻,立时在身前化出两团耀目的白光,在他那恐怖轻功的带动之下,竟仿佛化成了两团高速的流星,朝着徐君撞击而去。

  徐君嘿了一声,手上如变戏法般翻出了一柄小巧的朱红铁枪,手腕一抖,斗大的枪花叠起重重幻影,枪尖化作千百流星,尖锐的呼啸声平平破空而起,竟反过来将蓝天化反罩于枪林之中。

  “铛铛铛!”一连串清脆的武器撞击声连续响起。整座大殿中却看不到蓝天化的身影。那恐怖的轻功速度已经被他运行符号至了颠峰,绕着整座大殿到处乱跑,只要一见得徐君露出些小的空虚便冲上去一阵狂击。一击不中,便即远扬。即便徐君的铁枪是长兵器占了优势,但在局面上却反被压于下风。

  但徐君那看家本事玄武真龙不死身又岂是泛泛之技。在这可以号称天下第一防御技的全力防御之下,纵使蓝天化抽空几下攻击成功,但也无法给徐君造就出什么真正的创伤。仅是权当作搔痒而已。

  “嘿!四弟你可且要小心了!这是作哥哥的我在这些年来领悟出的新绝招。只是却未想到第一次竟是要用在自家兄弟身上。且小心了!”徐君先是淡淡一笑,突然暴声喝道。

  只见得徐君朱红铁枪一顿,身前无形无色的空气竟仿佛泛起了一层层涟漪般的波纹,枪身所催发外放的内劲,竟也是如拍岸怒潮,一波强过一波,毫不掩饰地向外散发着强悍的力量气息。随之然的,徐君的神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庄重起来,显然已经将已身的力量瞬间提升到前所未有的高峰。可以想像的这一击出手,必然是天惊地动,鬼神惊骇,不过到那般程度,离两人两败俱伤的时候却也是不远了。

  这自然不是蓝天化所愿意见到的。所以当徐君那惊世一枪刺出之时,他已经凭借着他的绝世轻功,迅速远遁而出。

  在“嗤嗤”的破空声响中,铁枪化出漫天枪影,但刺到中途,漫天枪影却已尽数散去,凝虚为实,平平朴实一枪直捣而出。

  这一枪看似招数平凡,并无多大变化,但实际上已经全部化繁为简,不求招数精妙,但全凭一股气势。迫得对手除了硬接,再无他路可选。

  那惊世的一枪,磅礴的枪气竟然穿破了遥远的空间。即使蓝天化已经瞬息运起绝世轻功遁出数十丈之遥的距离,竟仍然直射而至。锋锐无匹的枪风,带起轰轰的罡风,无情地排斥着周围的一切气体,直似要将那十丈之内炼化作真空。在这般的情况下,即使有绝世轻功,却也难以发挥。

  “三哥,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蓝天化暗暗苦笑一声。手上的两柄短刀在真力全力催发之下,亦向前伸展出近尺长的乳白色刀罡。两道合二为一,白色的光芒骤然大盛,凝仿作一柄与真刀大小尺寸无二的虚幻之刀,光芒耀目刺人,挟着铺天盖地的刀气,朝着那绝世一枪迎上。

  “砰!砰!”在这两股绝世力量即将相碰的那一瞬间,徐君突然猛地大喝一声,强行将枪气硬生生地向旁横挪开了数寸,避免了这两道绝世力量对决的可怕后果,但这样一来,却也将他整个人不设防地暴露在了蓝天化那虚幻之刀的一击面前。

  “啊啊啊啊啊!”蓝天化猛地怒喝一声,虚幻之刀在靠近徐君身前仅有数寸之距时终于被他强行向一旁扭曲开。这两股绝世力量分别击在了两人身旁的地面之上。那惊天动地的爆破自是不必再言,就连这广阔的大殿由于根基接二连三遭到重击,亦逐渐出现了龟裂现象。

  “三哥你做什么?”蓝天化吓出了一身冷汗。若非他反应得及时将力量再行转度,恐怕徐君就要硬生生挨上那一击,自也无法再在这里站着和他说话了。

  徐君怔怔地看着蓝天化,半响,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将朱红铁枪掷落于地,重新跌坐回了一旁的椅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三哥你这是做什么?疯了,想自己找死吗?”蓝天化瞪着徐君,大声叫道。

  徐君惨笑一声。“四弟,想不到为兄竟是不能遂了最后的心愿,借自家兄弟的手得到解脱。唉!”

  “三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就是这般小事嘛,沉枫侄儿难道还真会为难你不成。还是你碍于面子不愿去向他低头。无论什么原因,三哥你只要说一句,作兄弟的一定设法帮你解决。”蓝天化大声道。

  徐君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觉得无颜去面对地下的大哥。我这般的行事,以前只顾从自家角度思虑从未想及,现在才有暇想来,实是对不起大哥的在天之灵啊!”

  蓝天化顿时一愣。

  “现下世间的一切,我都已经放下,便再与我无关了!我也可以放心的去了!”

  “三哥!三哥?”一听得徐君的语气似有不对,蓝天化身形一动,便已到了徐君身旁,扶住了徐君的身子。只见一缕黑血,自徐君口鼻之处缓缓流淌下来,再伸手一探,已没了鼻息,竟是服毒自尽了。

  “唉!”蓝天化怔怔地看着徐君的尸身半天,猛地一跺脚。“三哥,你这又是何苦如此呢?”眼中已情不自禁地流下泪来。

  ***

  沉枫根据事先约好的标记,一路寻去,城中虽乱,但一身功力既复,自是海阔天高任他翱游,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麻烦,轻松出得城去,便寻到了城郊的一处秘屋。

  推开房门,才发现除了南宫玉瑚、兰雅丝、水晓韵等人外,如广林、荒悟贺儿、彤璧及雁宫一干人等竟也守候在此处,不由微微一愕。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兰雅丝反应极快,当先站起身来。“咦,你手上抱的是谁,这,这是......绫音!”

  听到兰雅丝的叫喊,随后而起的南宫玉瑚也骇然一惊,身形一动,便已到了沉枫身边。

  “绫音!真的是绫音!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她,她现在么了?”

  沉枫将夏绫音交到兰雅丝手上,却偏过头避开了二女的眼光,不敢答话。

  见到沉枫犹豫闪烁不敢发言的神情,两女心中已是凉了三分。

  “绫音,她,她还有救吗?”

  “给我看看!”一只晶莹如玉的纤手突然间自兰雅丝的身后伸出,迅速地将夏绫音的尸身接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搁放到地上。

  “她是谁?”沉枫看着那突兀出现的美貌少女,正迅捷地以大片的银针,刺入夏绫音身体的各个部位,不紧又惊又怒,朝着身旁的南宫玉瑚问道。“怎么可以随便让她动绫音的遗体?”

  “让她看看吧!也许以她的绝世医术,能够让绫音起死回生也说不定呢?”回答的人却是兰雅丝。

  “她?绝世医术?”沉枫眉头一皱,显然难以将眼前这正当妙龄的美貌少女,将具有绝世医术的神医联系起来。

  “怎么?你不相信?”兰雅丝显是看出了沉枫的心思。“她可是曾救活了你的好几次性命!难道对你的救命恩人你也要这般怀疑?”

  “什么?”沉枫心念数转,突然间想及起来,失声惊叫道。

  “不错!她其实就是你曾经多次见过的‘阎王哭’!”南宫玉瑚淡淡道。

  “什么?”这次的惊呼却是远在一旁的广林、彤璧、殷化眉等人发出的。他们怎么无法相信,那曾经名动天下数十年的大陆神医,竟然会是眼前这名绮年玉貌的少女。

  南宫玉瑚似是看出了众人心头的疑惑,缓缓道:“其实真正的‘阎王哭’是她的父亲,不过已于三年前笑隐山林,不再过问红尘中事了。茗君妹子她酷爱医术如命,为了能够进一步研究医术,得见更多的奇难杂症,再加上女儿身行走江湖毕竟不便,于是便借用了她父亲的名头。”

  正说着话,只见那少女华茗君缓缓站直起身子,轻轻地吁了口气,清澈的目光横扫了沉枫一眼,那一眼竟饱含着责备之意,淡淡道:“若非今日我在此地,恐怕绫音的性命便真被你这不知轻重的狂徒给葬送了!”

  虽然被骂了声狂徒,但听那话中之意,却是让沉枫欣喜若狂的答应。

  “你是说,你是说,绫音她真的还有救!”南宫玉瑚急声问道。

  华茗君轻轻点了点螓首。“那穿胸而过的一剑幸好是距心脏之处尚有三寸之远,一时间只是让绫音闭气晕死了过去。而心脏附近受此重创,跳动也相应缓了下来,造成了一时的假死之象。若非发现得及时,恐怕便要由假死转为真死了。”

  “上天佑护!”兰雅丝轻拍酥胸,长长地吁了口气。

  “其实若非这下手者是蓄意手下留了情,绫音也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究竟,是谁下手伤了绫音?”南宫玉瑚转首向沉枫问道。

  沉枫望着夜色中那轮高悬的明月,清冷的光辉点点洒在屋外的大地上,一片雪白得让人惊心,心情却如大海波涛汹涌澎湃。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了那三个字。“月——倾——悠!”

  在华茗君的妙手之下,夏绫音终于又点滴恢复起了缓长的呼吸。南宫玉瑚兰雅丝两女守在她身旁,在旁小心地护理着。

  就在这时,“莫沉枫!你出来一下!”彤璧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

  “呃?”沉枫脸色微微一变,左右望了望南宫玉瑚及兰雅丝,只是略略迟疑了一下,便起身随着彤璧走出屋外。

  走了一程,小屋已经在视野中变作了一个小黑点,彤璧才停下脚步来,突然一个转身,便变作了正面面对沉枫了。

  “明日我便准备起程返回魔教了!”彤璧低声道。

  “呃?什么?”沉枫一路走来,心中本有些惶惶,一时间先是未能听明白彤璧的话语,愣了一下才反应了过来,随即沉声道:“这怎么可以?你与魔教既已决裂,被视为叛贼。说来此次魔教之败你也有一份之功。只怕魔教中人,皆恨不得食你肉寝你皮。怎的竟会想到要回去自投虎口。”

  彤璧秀目中掠过一丝难测的神色,轻轻摇了摇螓首,低声道:“三哥还在总坛里,我不能就此抛下他!”

  沉枫微微一愕,心底难得地生起一丝羞愧与悔意,看了看彤璧,吸了口气,道:“我会想办法尽力将他救出来的。毕竟——事情的根源还是在于我。若非——对不起!”

  彤璧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似是要就此望进他心底里去。那般明亮锐利的目光,竟使得沉枫在这等深切的注视之下也有些不安起来。

  “我现下已经不怪你了!”

  “你说什么?”听到彤璧低低的声音响起,沉枫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尚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瞪大了眼睛,望向彤璧。

  “罢了!”彤璧幽幽地叹了口气。“以前的事,我也不想再多作计较,权且便当作是梦一场罢。”

  沉枫吞了一口口水,犹豫着道:“你的意思是——”

  “你我之间的一切恩怨,便此一笔勾销罢!”彤璧背转过身,用尽量平淡的语声缓缓地道,但那其中间夹带着的一丝颤抖,却暴露出了她心情的激动。

  “你何必如此!”沉枫半低下头,压抑着嗓子低声道。“其实是我对不起你!”

  彤璧编贝般的玉齿轻轻咬着下唇,螓首轻垂,沉默了半天,才轻声道:“其实,我早已不再恨你了。翎奇的死,虽与你有关,但你当时既身不由己,错也并非全然在你。三哥的事。他自己也已经与我讲过,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

  “至少你我间的——”

  “怎么?”沉枫睁大了一双眼睛,心脏在此时竟有些不争气地砰砰急速跳动起来。

  彤璧樱唇动了动,俏脸上神色颇有些复杂,半响才慢慢道:“我回魔教之后,准备尽此余生陪伴三哥,大概再也不会在踏出总坛半步了。”

  “什么?”沉枫失声叫道。“你怎么可以这般选择呢?”

  彤璧深深地望了沉枫一眼,坚定地摇了摇螓首。“我这是在替你赎罪!”

  沉枫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我和你之间——你为什么要替我赎罪呢?这是何苦呢?”沉枫虽然努力地想将心中的想法表现出来,但到了嘴边却又成了另一种说法,始终不得吐露真情。

  彤璧将沉枫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下只是幽幽一叹。

  “也许我此番返回魔教,凶多吉少。魔教东北之败,与我大有干系。就算不被处死,此生以后只怕也休想再有半日时分能得见天日了。”

  “既然明知凶险那你还要回去?”沉枫只是连连摇头。

  彤璧却是不理,只是自顾自地道。“所以在临走之前,你我之间,也就此作个最后了断,把话说清说完了的好。”

  “我——”

  “你不必说,听我说!”彤璧玉手微抬,阻止了沉枫的说话。

  “翎奇的死,虽然你责无旁贷,但出于无心,主过也不在你。你后来救过我的命。这便算一一抵过。但——那晚的事......”说到这里,彤璧的脸上涌出一片红晕,明眸中却是闪过了一丝莫名的神光。

  “那晚的事,便权且当作是梦一场罢了!”

  “可是,可是——”沉枫显然不这么想,准备极力分辩。

  “可是什么?”彤璧的妙目轻轻扫过沉枫。“难道你还有意想将我纳入你的后宫吗?我可是无意与南宫玉瑚、兰雅丝等人共处,效那凡俗女子之行,几女共效一夫。”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沉枫憋得满脸通红,早已准备在胸的滔滔长言顿时被硬塞了回去。

  “无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都已经不再重要了!”彤璧淡淡一笑。“因为我既然已经决定回魔教,便与以前的人事不再有任何的关联。”突然间话题一转,“又或者,你是怎么想的?”

  “我——”沉枫长吸了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彤璧,也许你会觉得我是个轻浮寡情之人。长期以来,我都在暗下思索着你我之间的关系,直至此时,我才确定了我自己真正的心意:我确是真的——”

  “我明白了!”彤璧淡然地道,将沉枫的心意扼杀于未出口前。

  沉枫长叹一声,目光在彤璧的玉颊上打着转。“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也许——也许,我不知道!”彤璧默然了半响,轻声道。“三哥他因上次救我之事受了长老会的重罚,成了个废人不说,还受了很重的内伤。也许,也许拖不了几年了。但他,但他——无论如何,我都会留在他身上陪他渡过剩下的时日。”

  “那以后呢?”

  “以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彤璧低垂下粉颈。“也许,我会一直留在总坛渡过残生。也有可能会重新出来走走——看看你吧!”

  看着沉枫面上出现的那愕然而又带着一点喜色的神情。彤璧淡淡一笑。

  “其实我想,也许往后我们都不会再有见面的一日了吧!有时我心底真是这么希望的!别了!”娇躯前倾,在沉枫唇上浅浅一啄,回转螓首,再不看沉枫一眼,纤足一点,毅然就此跃去。

  沉枫轻轻地抚摩着嘴边,空气中似乎该残留着丝丝的香气,但玉人踪迹已不再。那旧日的曾经回忆,也将化作昨日黄花。只留下满怀的伥然,凭空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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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3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二章 帝王之术

 

  “殿下?”正当沉枫昂首望向彤璧离去的方向,尚自黯然伤神时,只见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一个人沐浴在那层光华中,正自缓缓转了过来。

  “殷宗主?”沉枫双眉一挑,语声中带着微微的诧异。那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那雁宫当代之主殷化眉。

  “此番能顺利得脱,多仰仗殷宗主及贵派大力,本宫在此谢过了!”沉枫不阴不阳地道。

  “殿下客气了!”殷化眉微微一笑。“能为殿下尽上一份力,应是整个雁宫上下的荣幸才是。”

  “不敢不敢!”沉枫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和殷化眉多作什么应酬隐语。目光一转,笔直地直射入殷化眉眼瞳深处,凝视了一阵。直接了当地道:“此番能力殷宗主和雁宫上下全力支持,本宫感激不尽。请殷宗主尽管放心,日后本宫必有厚报!”

  “那倒是不必!”殷化眉微笑道。“至于厚报,尊宠兰雅丝小姐已经提前预付了。沉枫不必耿怀于胸了。”

  虽然早已清楚兰雅丝是用其父的遗物,雁宫的至宝掌玺剑印换得此次雁宫的支持。但此时听到殷化眉提前,沉枫还是有些肉痛这么一件能对雁宫造成绝对影响的宝物流失。

  而且--这是岚的父亲留给她的遗物。想来她将这件东西归还,心里也是有诸般不舍的吧!沉枫心中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随即柔情顿起,只想回去好好疼爱兰雅丝一番。

  殷化眉自然不会清楚他这么一句话就使得沉枫的念头转到了别的东东上。只自顾地道:“但此番离去之前,本座思索再三,还是觉得应向殿下奉送一件消息。以为贺喜殿下终接回王妃之礼。”

  “呃!”

  “就是有关本宫弟子,按辈份算来亦是本座的师弟,丘然长生之事!”

  “呃?”沉枫这下的注意力一下被提了上来。对于他来说,雁宫是一个比魔教更为神秘而不可测的门派。丘然长生更是能引起他注意警惕的少数几个敌人之一。毕竟丘然成生是雁宫弟子,而且辈份尚与掌门持平。若让这两者联合起来,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在此番雁宫出征东北之前,曾有少数的长老提议按兵不动,以观天下局势,又或与丘然师弟相结合,更辅女皇。但后来丘然师弟却给雁宫来信,力劝本宫应相助殿下对抗魔教,痛陈利害关系,才促成了雁宫的倾力而出。否则,若仅是岚夫人拿着那东西威胁本座,本座一人也起不了太大的作用的!”

  “本座只是转诉事实,言尽于此,此后利害,自有殿下思索!殷化眉告辞了!”一席话说完,雁宫掌教殷化眉便就此飘然而去,走得竟极是洒脱。

  只余下,伏首尚苦苦思索的沉枫。

  ***

  东北之行既已有了结果,且还意外地自徐君手上重新收回了西北。唯一还剩余的莲源月氏虽是独力难支,但也不是能一时半刻能解决的。沉枫一行人便返南回行。

  北上的时候心急赶路,因此也没仔细注意经过地区的情况。回程有了足够的时间和耐心,一群美女又多是喜好美景山水,自然行程便慢了许多。

  一路行来,尽是满目疮夷。本来整个影月大陆遍处就是处于常年交战的状态,其中又尤以北方为最。数百年来多次大规模的决定性会战都在中原进行。是以将可怜的北方中南部打得满目疮夷。虽然有新帝国建立后这二十年时间的休生养息,但月氏大军席卷而下又很快将这得来不易的成果打得粉碎。大部分的青壮劳动力都被掳走参军,剩下耕作的仅是一些老弱病残和妇女之流,加之北方的土地远不如南方肥沃。所以一路望来,竟是白骨千里,哀号遍地,饿死人超过五万之数,竟到后来以食人为生,一片惨痛境象。

  众人看后,俱是一阵心情沉重。沉枫苦笑着只是摇头。即使南宫玉瑚等女子颇具同情心,尽力将身上所带的财物干粮一路散去,但那也只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兰雅丝轻轻地吟颂着一句前朝名句,感慨地道。

  近日来行速渐快,很快便已进入了南北交界上的银川州。沉枫一干人等竟惊奇地发现,这一两日来他们所经过之地,与先前几日所过之地,竟完全是天壤之别。百姓们虽不敢说丰衣足食,个个红光满面,但毕竟一天两饱竟是能够稳固,虽说此地靠近南方,或多或少受到南方影响。但毕竟又不是与天地粮仓的龙州相邻,说起来能有这番盛象,多半是自力更生的结果。

  沉枫心中甚奇,于是走近一路边老年农人,含笑问道:“老伯,在下心中有一惑事,不知可为我解答?”

  那老农人停下手中的锄头,翻了翻眼睛,半天才明白沉枫文诌诌话语的意思,点了点头:“小哥,你有什么事。尽管问吧!就是咱们农家老头,没什么见识,什么都懂不得,只怕满足不了你们这种大人物的问话。”

  沉枫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老伯,我这几日从北方一路南下,已经穿越了大半个银川州,但发现你们这一带比起再北方的地方,竟是丰足十倍。同属一州,地理环境已经相差不远,就算此地气候较好,风调雨顺,但差距也不该有这样大吧!你们这样丰足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老农听了沉枫的话,将锄头往地上一顿,面上现出了一片肃穆敬畏的神色。

  “因为我们这里有那位伟大的文先生在啊!”

  “伟大?”沉枫面上显出滑稽的神色。在他这二十多年的岁月记忆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与伟大这个词语联系起来的。不过一想面前这老农的身份见识,倒是觉得大惊小怪了。

  “是啊!文先生教会了我们使用新的农耕工具和播种方法,使我们附近这片地区的粮食亩产提高了将近一倍,而且文先生还自己拿出了一笔钱,帮助我们购买种子和工具。他真是比神仙还要高贵万倍的大善人啊!”

  沉枫轻轻哦了一声,续而微笑问道:“那这位文先生现在居住何处呢?听到老伯你这么一说,我倒有几分好奇心想见见这位大善人了。”

  “喏!”老农朝着身后云雾撩绕的高山指了指。“文先生就住了那座山上。听说他还在山上开了一间学院,让附近百里的一些有心学习的少年到那学院去学习。不过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且大多人都忙于生计,所以去的人不多便是。”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去见这么一个人?”踩着脚下泥泞难行的山路,兰雅丝的小嘴噘得老高,但还是没有什么抱怨,只是奇道。

  “去看看也好!”沉枫微笑着道。“这当今之世,隐名匿迹的高人仍是不知其凡几,只是不知这文先生,究竟是否会是其中之一呢?”

  在这高山之中,青翠环绕,郁郁葱葱,有一道飞瀑直挂而下,飞琼溅玉,竟幻成一道彩虹,亮丽异常。瀑下有一潭,潭边溪水淙淙。一竹舍跨小溪而建,精巧雅致。四周皆高节翠竹,清爽怡心。

  “真是一处好地方啊!”一路行见,极目之处多是黄沙灰土,难得竟在此地见到这般美景,众女脸上尽皆露出心旷神怡的迷醉之色。

  “能择此地居住的,想必也非寻常之辈,不说别的,就是这份出尘脱俗之心,就远非我等能及了。”沉枫微叹道。

  “殿下实是夸奖了!”一个声音突然自飞瀑之后传了过来。间杂在飞瀑之下的轰隆声中,竟能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而且又明显地感受到是将两种声音区别开来。来者的内力造诣,也绝非一般。

  一名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青衫文士背负着双手,自飞瀑后转了出来。走到近前,微一屈身,施施然道:“鄙人文雪崖,见到莫沉枫殿下及诸位夫人小姐。”

  “不敢当!”沉枫面上立时堆起了阳光般的笑意。“只是--不知先生是如何识得在下的。”

  “殿下英名响彻大陆。鄙人虽然愚钝,但又岂有不知之理。”轻轻松松地便将沉枫的问话一笔带过。文雪崖淡淡一笑,走到竹舍前,伸手推开竹门,指向竹舍内的几张精致小巧的竹椅。“鄙居简陋不堪,实在没有什么能入各位法眼的。只有先请各位坐下再说。”

  “先生说笑了。这般一处清净雅致的所在,可说是人间仙境了。”沉枫亦是淡淡一笑,便不再多口问话,只是以眼色示意身后数女随之进舍。

  兰雅丝玉脸微微一动,似是想说什么,但眼波在沉枫身上转了半天,话终究还是未能出口,但秀目中却明显溢出了警惕的神光,冷冷地直落在文雪崖的身上。

  沉枫似有所觉,偏转过头朝着兰雅丝轻轻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

  文雪崖手脚极快,只是半刻功夫,几杯碧绿的冰茶便搁放在了沉枫等人面前。文雪崖端起面前的竹杯,轻轻呷了一口碧绿的淡茶,淡淡一笑道:“想必殿下此时心中已是充满了疑惑。一则,大概是因为文某的来历及对殿下的用意不明,令人费解。其次,便是因为岚小姐对文某的莫名敌意吧!”

  沉枫轻轻一笑,“既然先生如此坦诚,那在下自然也不好作态。”眼光在兰雅丝与文雪崖之间轻轻扫了一扫。“莫非--先生与岚曾是旧识?”

  “在下却不敢当得。”文雪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竹桌面。“其实,文某只是与岚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不过那会面的地点却不甚好,是以给岚小姐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是么?”沉枫哈哈一笑。“是在什么地方呢?居然会给岚都留下不好的印象?她可不是那般小气的人。呃,莫非--竟会是那青楼楚馆不成?”

  “殿下真会开玩笑。岚小姐像是会出入那般污秽场所的人吗?其实那地方也没什么值得骇人的,不过是魔教总坛而已!”文雪崖淡淡一笑,神态似轻松地道。

  “什么?魔教?”沉枫脸色立时为之一变。“你,究竟是什么人?”

  观察着沉枫的神色起了变化,周围空气中的气流似乎也在不自然地发生着缓慢的流动。文雪崖只是自然一笑。

  “鄙人文雪崖。现为魔教六宗之一,问天宗的现任宗主!”

  “大宗主?”沉枫眉头微微一皱,一缕寒光在眼中闪动,面上尚自含笑道:“这倒真是失敬了。不知文大宗主请我们来此究竟有何事?”

  “看来殿下对于在下似有误会。”

  “误会?”沉枫冷笑一声。“我与魔教之间的误会也未免太多了些吧!这么几番数次的,就算是误会,也会让人上火的。”

  “那是殿下与长老会及其他三宗的,可不是我问天宗一脉的。请问殿下,我问天宗可曾有过弟子惹上殿下的?”文雪崖慢慢地道。

  沉枫心头兀地一动,抬头望向文雪崖。与此同时,仿佛文雪崖有感应般,微笑着亦朝沉枫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虽然仅仅是那短短刹那,但似都从对方那里看出了些什么东西。

  “莫非--贵宗竟是不听命于长老会的么?”沉枫慢吞吞地道。

  “此番东北之事,只有御仙阁、连霜派、九子流三宗肯配合于长老会行事。而我问天宗,及采极门、魔厣院却从始至终也未曾插手。难道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沉枫星目中奇光闪动,转首望向兰雅丝。只见她亦轻轻颌首。

  “自前任教主斡勒翰死后,长老会便以事态危急,事急从权为借口,迟迟不肯召开六宗聚会以选出新教主,而且千方百计阻挠我们几位不肯服从长老会的宗主会面。分明是想大权独揽!这些老家伙的阴险用心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长老会虽是用以制约教主的工具,但它可并不该具有发号施令的大权,对各宗也没有制约力。现在长老会的这番举动,明显是想独掌大权,排除异己。我等岂肯就此甘心臣服。”

  “原来如此!”沉枫口中话是这么说着。但脸上还是未能显出释然的神色,提起的气势也未加以收敛,显然心中未能完全释疑。

  看着沉枫的神色,文雪崖也只有苦笑着摇头。“殿下似乎自一开始便对我魔教有所误解。魔教与殿下间的冲突,虽然主要责任是因为长老会的那帮蠢物不知死活接二连三地得罪上殿下的缘故。但鄙人窃以为殿下对我魔教心存误见在先,闭上了沟通之门或也有小部分的原因。”

  “这样说来倒是我的不对了!”沉枫仰面打了个哈哈。“不过--你接着说下去便是。”

  “殿下可知我魔教的起源。”

  “曾经听岚大略提及过!”沉枫朝兰雅丝看了一眼,“传说贵教的起源乃是出于当年饮花王朝的学术百家争鸣时代中的失败。诸种被斥为异流的学派的集合体。只是到了后来竟渐渐褪化变质,成了如今的魔教了。”

  文雪崖轻轻颌首道:“殿下说得极是!其实若是真正寻源追根,如今的魔教六宗,除了魔厣院是当年尊崇邪魔至上说的教派传承至今,其他五宗,都是当年学术战争中失败的正宗学派道统。即使那讲究男女双修,在教外之人看来淫邪无耻的采极门,亦是当年曾一度为饮花王朝帝皇所推崇的双修正道门派。只是到了如今,却尽皆成为世人所不齿的妖邪之流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魔教现在的掌权者与殿下不合。却并不代表着整个魔教上下都与殿下有隙。而且现在的魔教,也绝不代表将来的魔教!”

  “所以先生是想让我支持你重返魔教登上教主宝座?”沉枫脸上显出了一丝清冷的笑意。

  “殿下错了!”文雪崖轻轻摇了摇头。“我问天宗一系自来都无意过问教主之位。而历代教主也从未有我问天宗一系之人担任。更何况,根据教规权力制衡之定,宗派之主不得问鼎教主之位。所以在下绝未有过此等野心。”

  “我问天宗一脉,其实真正所传,不在武学,而是那治国平世之术,只不过昔年因为不为帝皇所喜,又被那干‘正道’所斥,才沦入魔教。”

  “原来文先生竟是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心忧天下大事,真是失敬了。”沉枫淡淡一笑。

  “殿下若肯同意鄙人的意见,与我魔教联手共谋其事。魔教在不久的将来,不但不会再防碍殿下的大业,反而会成为殿下征途上的有力助臂。”

  “相信殿下也该清楚我魔教千年传承,到底拥有着多么强力的力量?”

  沉枫神色微微一动。月倾悠与奇长老的对话直至此刻他尚是记忆犹新。文雪崖的话确实没有半点虚假。千年传承而下的魔教,不说它拥有着多么强大的武力潜力,即使那无数隐藏分散在各地的魔教弟子,也绝对是一笔可观的资源。而且……彤璧此时想必已经回到了魔教,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自己绝对有义务为她在魔教内寻找一个强有力的保护者。而文雪崖,绝对是有着这个条件和资格的。

  “什么条件?”沉枫闭上眼睛,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阵,才长长地出了口气,问道。

  “其实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文雪崖斟酌了一下,缓缓道:“便是希望殿下在平反登基之后,能够宣布大陆思想解禁,使我魔教各派思想重新获得发展的空间,甚至能够恢复原本正宗的地位。”

  “这个--”沉枫倒吸了一口气。老实说,文雪崖这个要求不但不过分,而且简直是太便宜不过了。不过沉枫若是想考虑得长远一点,就要头疼好一阵了。自饮花王朝时期便已经开始对文化思想有了条例的约束,以后的各势力基本上便是循着这一路迹走下去的。即使是当年号称大陆最开明的东化联邦,也还没疯狂到对思想进行完全解禁的程度。要知这思想之禁一开,受到冲击最大的,便是构成整个帝国统治基石的民众,天知道基石一旦动摇,后有什么样的后果。

  “殿下可是对此有疑虑?”看着沉枫的神色,文雪崖加紧问了一句。

  “先生的条件确实不过分。但--”沉枫的话还未说到一半,文雪崖便截到:“殿下心中的疑虑,鄙人自是清楚的。但鄙人却对此有着另一番看法,不知殿下可愿一闻。”

  “先生请讲。”

  “先前便曾说过,鄙宗所研的,便是那帝王御驭之术。经过这千百年的观察汇总,倒也有一番独特的看法。依鄙人看来,这帝王之术的精要,关键便在于一个字!‘骗!’”

  “这个--”沉枫一皱眉。“先生此话未必太过了吧!”

  “以帝王之尊,而行治国之术。无论何策何行,俱是足以牵动大陆百姓一举一发。纵观上下大陆历史,昏君暴君着实不少,但因而亡国的,却是寥寥无几,实乃骗术之精也。

  百姓者,但求三餐两饱,丰衣足食这般最基本的生活要求。若不能满足,则会心生不满,但直到被逼退无可退,才会铤而走险。鄙人大胆问上一句,殿下异日若重掌大陆山河,可有何等治国良方?”

  沉枫瞪着眼睛望了文雪崖半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休生养息!”一个清脆的声音自后方突然响起,却是兰雅丝盈盈起身。

  “说得好!”文雪崖点了点头。“乱世初平,若想稳固政权,安抚百姓,也只有采取休生养息,轻瑶薄赋一途。历朝历代,不外如是。但那也恰是那个政权最脆弱的一段时期。因为战乱初平,人心未定,民意之所向还未加以稳导,任何一般发生的乱子,都有可能危急到这个新生政权的存在。这也便是新帝国成立之后,女皇不敢轻动七大统领,任其拥兵自重的原因。”

  沉枫已听出了些许的趣味来,追问道:“那先生认为,有何良方能平稳安渡此期?”

  “若在此时不能以物质需求来满足民众的需要。那便只有身体力行,表现上下同甘共苦的决心,向百姓显示一些什么了。”

  “那,这岂非就是--”

  “骗术!”文雪崖微笑着道。“鄙人只是随口胡诌几句。当然是当不得真的。但其中寓意,倒请殿下三思。”

  “照你这么说来,岂非古往今来所有的领导者都是骗徒了?这岂非是滑天下之大稽!”兰雅丝轻摇螓首,不以为然地道。

  “为上位者,若不能保障自己子民的生存安全,无法达到子民们对其的期望,满足子民们的欲望。就是不负责任的表现,就可谓骗子。”

  “古往今来,骗子何其多也。但若依先生的观点看来,每个帝王都是最大的骗子了。”沉枫苦笑着道。

  沉枫思索半刻,突然长身而起,朝文雪崖微微一躬。“莫沉枫在此谢过先生指点了。异日若果有所成,还请先生还多加指点一二。”

  “殿下客气了!”文雪崖站起身来,躲过沉枫这一礼。

  “以后先生若是在魔教内遇到什么小人刁难,却不便出手,只管通知在下便是。相信在先生领导下的魔教,定可成为将来莫某的得力助臂,为我帝国之业开创出大好新局面。”沉枫笑道。

  “文某及魔教上下教众将来定不敢负殿下所望。”文雪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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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4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三章 左右为难

 

     急!

  急急!!

  急急急!!!

  三天之内,一连接到东篱散人的三封飞鸽传书,而且一封比一封焦急,催人欲焚。但具体什么事情却在传书丝毫不提,使得沉枫心中实是有些惊骇,忐忑不安。

  一路急行而下,到了一处大城佩罗,竟看到东篱散人带着鲁本南守候在城门口。

  “属下无能,一时大意竟犯下弥天大错,特地北上亲向主公谢罪!”东篱散人双手下垂,尽管是坐在轮椅上仍是艰难地行了半身之礼,甫一见沉枫,便沉声道。

  沉枫长吸了一口气,“军师,究竟是出了何等大事,竟连你都如此失态?”

  东篱散人低首垂眉,挨了半响,才沉声道:“属下无能,竟未能看护好少主。一时失之大意,竟让羽樱纤那狡猾贱人将少主掳走了!”

  “什么?”沉枫南宫玉瑚夫妇同时骇然变色。

  “怎么会这样?”虽然心头惊怒交集,但长久训练下来的冷静迅速扑灭了心火,沉枫皱着眉头道。

  “自少主被华亚送归龙州之后,本来一直是由夫人亲自抚带的。但在夫人不在时,照顾少主的事情则是由羽樱纤负责的。这是曾得到夫人亲口允许,也是当时羽樱纤出于自愿的。”

  “这些事就不去说它了!”沉枫挥了挥手。“我现在只想了解的是:羽樱纤是究竟怎样在重重的看护防御之下,将我儿带出龙州的。不说上次自凤翎之事发生后上下已经加强了戒备。就是防御松弛,凭那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逃得出由散人你亲自坐镇的天罗地网的?”

  “这个——”东篱散人只是朝着兰雅丝的所在望了一眼,沉枫便立时明白了过来。兰雅丝的“自杀”,确实使得整个龙州上下的各系统出现了近乎塌陷性的崩溃,以致竟给羽樱纤有了可趁之机。

  但这也绝不能成其为可以辩护的理由。即使防御松动,但羽樱纤一个手无缚鸡的女子,且但着幼儿,尚可进退自入。若是换了其他人,那还了得!想及此处,沉枫心头鬼火直冒。

  “而且,那羽樱纤除了她身旁那名护卫翔.达加德外,竟还勾结有其他势力的同伙袭击。各方同时分散攻守奔袭,分散了我们的注意力。到后来竟终于让她成功将少主带了出去,我们却只是抓到几只小鱼虾米而已。”

  “我问的是她们是怎么出的龙州的?”沉枫森然道。“从云城出发,即使再快的速度,至少也得七日才能出得了龙州,这七日内,难道你们竟什么都没有做,让她们竟这般溜走了吗?”

  “事情发生之后,盛庞丰负责全力追击,甚至还动用了风雨楼的力量,发现到羽樱纤逃窜的方向正是朝着东方。本来联合喀丽丝当地的力量布下了天罗地网,但一波又一波的不明力量连续袭击,才使得布下的罗网出现了一丝缝隙,让羽樱纤逃走了。”

  “风雨楼?”沉枫双目一亮。“他们终肯正面为我出手了吗?”

  东篱散人微微颌首道:“近来分别发生在南北的数场关键性战役,实际上已经奠定了主公未来的地位。在形势已经逐渐明了的情况下,风雨楼中人亦是明白,若是想从主公这里分到更大头的利益,便只有为主公加倍卖力。这次他们确实是动用了很大部分的力量的,羽樱纤在这般情况下都能逃脱。恐怕——只能说是天意!”

  “盛庞丰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沉枫突然省起盛庞丰与风雨楼间的恩怨,一皱眉道。

  “盛庞丰和风雨楼人合作得很好!”东篱散人摇了摇头。“在了解到盛庞丰的身份后,风雨楼高层将涉及盛庞丰师门灭门案的那部分中层人员和一些小角色,尽皆交出,送与盛庞丰泄愤。了解了这块心结,盛庞丰便不再与风雨楼人存在什么芥芋了。估计其中还夹杂着风雨楼内风雨两楼间的权力斗争,否则盛庞丰也不会平白得到这样大的便宜的。”

  “那便好。”沉枫点了点头。“这总算是我今天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了!”

  “但这也还不对!”沉枫冷冷道。“即使有什么不明势力参与捣乱,但在我们的地盘之上。天时地利人和俱占在我们这边。可以调动的大批量高手不说,就是各地随时可以抽调的军队,围也要围成天罗地网,怎么可以让人脱出身去呢?”

  东篱散人脸色一变,一双厉目中闪动着难以言喻的神辉,毫不避让地对上了沉枫的目光。“主公明鉴!属下等绝非不敢尽心尽力,实是因为羽樱纤掳走少主之事发生不到一日之际,东边那方突然出现了大规模兵力压境。而喀丽丝所属领地因为主力尽皆北上,剩下兵力实是不多,而且大多为民兵,战力可堪,连带我方也受到了重要威胁,所以不得不优先忙于军事调动。想必就是在全州上下各地兵力调动之际,那贱人趁着混乱溜出去的。”

  “东边?”沉枫脸上微微一动,双目闪过一丝寒芒。“不是喀丽丝,那难道竟是——”

  “莫雪!”东篱散人接过沉枫的话语,断然截道。

  “你能肯定?”沉枫神色瞬间已回复平静,柔声问道。

  “有了这封信便能够肯定了!”东篱散人自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是莫雪后来令人传来的信书。信中言到主公若是想寻回少主的话,则必须亲至帝都。”

  沉枫接过信笺,匆匆一览,嘴角逸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南宫玉瑚却是忧心爱儿,急问道:“莫雪她究竟在信中说了什么。她毕竟也是孩子的姑姑,应该不会拿他怎么样吧!她到底想要什么?”

  沉枫闭上双目,缓缓摇了摇头。莫雪现在的变化已经绝非任何人可以预料揣测的了。谁也不敢断言,现在已经几乎陷于疯狂状态的莫雪会不会做出什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来。

  本来,自己的生母珊娜丽莎还在帝都,她应该是会保护自己的嫡亲孙子的。但前段时间莫雪连二连三的发飙式政令都一路畅通无阻,使得沉枫都有些担心母亲的存在起来。

  “主公!”东篱散人看着沉枫的神情变化,顿了顿沉声道:“属下还有一事须禀。”

  “日轮教一干妖人据西南之地已久,最近气焰更是日盛。西南边界时有发现日轮教徒蠢蠢欲动。而且据信息网探报:日轮教在整个西南地区宣传妖法邪说,其中鼓吹众生平等,这说甚得下等平民人心。煽动一干奴隶等暴动闹事,西南大部分的贵族尽皆为其屠戮,仅有小部分得以逃生奔入我们龙州地带。”

  沉枫只听得一声冷笑。“枉我以前那般小心,想不到竟是高估了日轮教的那帮妖人。照如此看来,那被吹得玄乎神乎的日轮教尊罗什孽磐也不过是个一个鼠目寸光的蠢才罢了,虽然在武学魔法上他可能是不世出的奇才,但在政治上却完全不过是个蠢物!”

  “西南既然已经陷于他日轮教之手,凭着其险要地形,无论何方势力,想要在短时间之内攻破西南都是不可能的。他既已安踞其地,就就应该藉助目前的天下形势和手中的有利牌,尽力巩固自己的权力,以宽仁来笼络人心,善待那些豪强贵族,慑服地方豪强。如他这般,只图这一时的痛快,却等于是把天下的贵族土豪,完全推到了势不两立的对面去。”

  “但他这般做,却也赢得了当地不少下层民众的民心。此消彼涨之下,算来日轮教未必便真是错棋吃亏。”东篱散人阴阴地道。

  沉枫思索了半刻,毅然摇了摇头道:“虽然或许一时当地民众会在情绪激动的情况表示对日轮教的狂热支持。但若我们真正进军西南,当地民众却未必真会与日轮教徒同舟共济,生死共退。百姓们确实很好骗的,只要统治者能够解决他们最基本的生存保障问题,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有勇气向全副武装的军队挑衅。难道军师你认为我在政治治理上的能力竟连那颠狂的日轮教尊也比不上吗?”

  东篱散人眯起一双眼睛,“不过属下认为,在这之前,最好还是先打上一仗,以胜利来稳定未来西南可能继续产生的一系统反应。”

  “我们现在虽然看似一片形势大好,但暗下隐藏的危机仍是重重,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反主为客。东西北虽然各因徐君李思波之死而散乱一团,但莲源月氏也未必会在此时坐视我们蚕食北地,月倾悠此女心计深不可测,在她面前,没有人敢保证绝对的事。”

  “即使是在南方大陆,我们仍然是处于日轮教与莫雪的两方势力的夹心之中。莫雪虽是主公同父异母的亲姐,但最近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实是可虑,使得让人有些怀疑她是欲与主公争夺这帝皇之座。”

  沉枫嘴唇动了动。他自然再清楚不过,雪儿是绝对对帝皇之座没有半点兴趣的。她现下所做的一切,如果定要寻个解释的话。那便只有两个字“疯狂”。

  “估计一时半刻莫雪也不敢对少主怎样,她的目的在于主公。所以以属下之见,我们应该先行解决西面的日轮教,至少也要保证他们再无力对我们构成一定的威胁,再与莫雪进行总决战。这样一来把握也更大一些!”

  “对西南再度用兵是么?”沉枫沉吟着,口中轻轻地念叨道。“此发不动则已,一动则并牵动全局。是以是能胜,不能负啊!”

  ***

  这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城。城墙足足有十五米之高,上面布满了联锁、箭孔、棱堡和外堡。厚重的城门是由两扇厚度近半尺的岩石构成的,既高又大。一座数十米长,二十多丈宽的铁桥,横跨在外面的护城河上。护城河的的河面距离地面有五六米深,黝黑混浊的河水,即使眼力再高明的人也无法一眼看穿河里到底多深。进了外城门,又是第二道城墙。无论外城墙还是内城墙,都是用巨石建造的,砌得均匀整齐,天衣无缝。

  这座巨大的城堡,便是自年前的西南之战完结后。日轮教动员全上下百万教众,加上驱使无数民众,才能在短短一年时间筑就的奇迹。它屹立在西南入口的关键之地,却即将迎来它建设以来第一场,同时也是最严峻的风雨考验。

  受惊的鸟群从森林、池泽飞起,清晨的薄雾中,一群接着一群的军队兵马,从白雾地背后哒哒地冲了出来。那密密麻麻的整齐队列,一个紧挤着一个,简直难以分清团与团的番号归属。云集的队列,沿绵不断的人群马队,黑压压一片用肉眼无法看到边际。这密密麻麻的兵马,仿佛一座座会移动的大山,轰隆隆地直把这座名为月河口的要塞围了个水泄不通。整个月河口要塞的上下,从军人到平民,从生灵到死物,都仿佛在承受着还未到来都已让人喘不过气的无形的重压。整个月河口要塞,在索索颤抖着!

  大批穿着白袍金日的日轮教徒,涌上了要塞的城头,屏息静气的观看着要塞外那强盛整齐的军容,个个心头只是砰砰狂跳。因为那一片敌军面目因为朦胧,所以在此时看起来竟是那么的狰狞可怕。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闪亮的刀枪旗帜,在灰色的天空之下,一切都是那般的恐惧

  整齐的军列中心,敌军的最高首脑只是冷眼观看,观看着雾气漫绕中若隐若现的高高矗立的月河口,眼中闪动着无情的冷辉,那一身寒光闪闪的金属盔甲在他身上,竟更是替他镀上了一层冷色。

  “军师!”沉枫冷冷地开了口。虽然这两年来由他之故,大陆所挑起的战役无数,但眼下这即将到来的战斗,却才是他生平所打的第一场仗。今日的他,也因此看起来特别的精神抖擞,头戴银色宽沿头盔,身着一套寒光闪闪的黑铁色盔甲,外罩着一件深蓝色的披风,跨下的战马斜侧搁放着一把长戟。一身正式的将帅装束,再加上那严肃庄重的神情,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极为成熟稳重。

  “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是打上一场怎样的战役好?是就此集中全力,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月河口,然后长驱直入西南。还是以此为饵,将日轮教的精锐吸引至此,打一场围歼战呢!”

  “主公胸中想必早有定论!”东篱散人微微一笑。“只需观察主公现在的兵力布置,便已有所知晓。”

  “但是属下却另有良计献上。主公可知,此地既为进入西南的必经通道,实乃兵力所争之地,但为何千年以来,都未有人在此建立军事要塞,甚至连大规模的驻军都欠奉布置。直至日轮教此帮小丑入西南,畏我天兵之威,才在此建起了这座要塞。”东篱散人突兀地向沉枫问道。

  沉枫微微一愕,细细一想,确是那么回事。既想不通,于是虚心向东篱散人问道:“请军师指教!”

  “因为这附近的地形。”东篱散人嘿嘿一笑。“属下曾熟读天下各类奇书。饮花王朝时代有异人兰熙,尝遍行天下,尽访群山四海,后著有《山河志》一书。书中曾提及此地地质结构条件不利背后所倚山体的稳定,而山体岩石结构破碎,岩层与斜坡组成顺向坡,且斜坡大于岩层倾角,加上多雨降水集中的因素,雨水渗入软化岩石,常有出现山体崩溃滑坡。一旦遇上那等哀事,任凭千军万马何等威风,要塞城堡哪般牢固,都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你的意思是说——”沉枫深深地吸了口气。

  “倘若主公够果断坚忍,能够效访月倾悠在烈魔谷之法的话,人为造成此处的地质滑坡,我们也许便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将轻松葬身日轮教的数十万主力!”东篱散人说到后来,竟阴阴地笑了起来。

  沉枫眉头一皱,一股寒意自心底由然而生。眯着眼想了半天,摇了摇头道:“这样做也许从军事的角度上看是再划算不过了。但——我却不能不考虑除军事以外的其他方面的影响。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譬如:政治!一旦真引起地质滑坡的话,死的将不仅仅是那数十万的日轮教徒。连周围附近百里的数十万平民百姓也不能避免。也许底下的人民能够接受我以死掉百万军人的代价在正面战场上,但却绝对不能接受我随便牺牲掉十万二十万的无辜平民。这就是他妈的狗屁政治!在强大民意面前,即使再莽撞的帝王也得为之低头。”

  “如此便是可惜了!”东篱散人叹道。

  “是么?”沉枫淡淡一笑。“军师,烦你休书一封,将这月河口要塞的地质情况和可能造就的滑坡危险在信中一一道出。再派人将书传入要塞中,务必要那日轮教尊罗什孽磐亲手拆启。”

  “主公的意思是——”东篱散人的眼睛一亮。

  “我此时什么意思也没有!”沉枫微笑道。“不过——”他眯起了眼睛,望向那狰狞可怕的巨大要塞。“至于罗什孽磐是否能够从中体会出什么意思来,则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

  夜幕笼罩着整个大地。经过白天一轮辛苦的攻坚战,无论是守方还是攻方都感到了深深的疲倦,没有夜袭的事情发生,一切都笼罩在甜美深沉的黑暗之中,沉沉地睡去。

  “嗖!”尖锐的破空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只见在城头上骤冉燃起的熊熊火把照耀下,一道白光自高空疾射而下,在劲射过数十丈的遥远距离之后,来势竟不减多少,将当前一名兵士射了个透胸而过。血雨溅飞中,稳稳地钉在了那名兵士身后的山壁上,尚余下箭尾的羽翎在微微颤抖。

  熟睡中的士兵接连被惊醒,开始尚以为是夜晚劫营,先是微微有阵骚乱慌忙,直至沉枫的亲身出现才立刻整齐了起来。鲁本南第一个闪身而出,将附在那支箭上的信笺取下。雪白的信纸已被人血染成鲜艳的红色。

  “主公,这是日轮教尊罗什孽磐至您的亲笔书!”

  “信上说什么了?”沉枫并不接信,只是淡淡地道。

  兰雅丝自鲁本南手上抢过信笺,展开匆匆一览,不紧倒吸了一口凉气。“闻君神功冠于当世,本座慕名已久,不胜敬仰。愿于三日之后,初晨于鹿云峰顶,与君一战!以天下为赌,共探魔武两道极限,人生快意,莫非如此,岂不快哉!”

  “这罗什孽磐到底是怎么想的?”兰雅丝秀眉轻蹙。“日轮教的教军确是远不如我方之精锐,但凭借有利地势,未必不能死守作困兽之斗。何以会想到这条下下之策,直接进行双方主帅对决。这可绝非良事啊!”

  “依我看来,这却是最好不过了!简单明了!直接了事,果真是岂不快哉!”沉枫淡然道。向东篱散人摆了摆手。“军师,我知道你很想亲手清理师门叛徒。但既然对方找上门来了,我自然不能弱了己方的威风。所以恐怕要让你有所失望了!”

  东篱散人沉吟了一小会,轻叹了一声。“那厮若是死在主公之手,倒也算便宜他了。若他侥幸能在主公手下逃得性命,那时且便再说吧!”

  “只怕散人你要终生失望了!”兰雅丝银铃般的笑声响了起来。“夫君他此战定能将那魔头斩于手下,替散人,也替我。”话说到这里,玉脸突然微微一红,显然是想起往事,“雪此旧恨!”

  “放心吧!宝贝!”沉枫不顾东篱散人在旁的尴尬,伸手拍了拍兰雅丝嫩滑的脸蛋,轻轻一笑。“我自然叫他是有来无回便是。不过——”话音略略一顿,沉枫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憧憬的神色。“能与日轮教尊这般的绝世高手一战,明日那场战斗,还真的是非常值得人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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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5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四章 绝代交锋

 

     在那朦朦云雾所缭饶的山峰。山高之处,初阳只是乍展,高峰之颠密林之区,竟还隐约有着丝丝的薄雾。凌空的山岩石边,盘膝端坐着一条人影,面向苍冥,高大的身影笔挺卓傲,在他身边,闪烁著点点微光的雾水在橙色的阳光下蒸蒸上冉,带起一抹绚丽的色彩。

  虽只是清晨,但山风已是劲挺,只吹得这人须发飞扬,衣带飘非。但高大的人影却稳若磐石,一动不动,宛如一尊已屹立千万年的雕像,带着六分的高拔,三分的孤傲,还有着一分的失落。始终稳坐于那原地之处,一动不动。

  云层被高阳逐步拨开,当橙色的光线转变为艳红,那丝丝白色的山雾便开始在阳光中逐渐散去。

  就在此时,沉枫的身影终于现于峰顶。

  “日轮教主罗什孽磐?”一看见盘膝坐于悬崖之边的高大身影,沉枫淡声开口问道。

  “不错!”高大的身影缓缓地平平转过身来,微笑道:“殿下果是信人!”

  “教尊约在下前来一战,莫某又岂敢临场怯战!”沉枫淡淡一笑。“眼下贵我两方尚处于开战时期,你我今日之战。恐怕便成生死之战。今日我俩便只有一人能活着下山。”

  罗什孽磐并不在意沉枫话中所挟的锋芒,本是微闭着的双目骤然张开,一股冰冷彻寒的气势,还携夹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自他身上斗然射出,将方圆十丈都完全笼罩,逐一扫描着其中的一切,只是在与沉枫事先防备的六识神通微微一触后,便退了回去。淡淡道:“盛名之下果然无虚。殿下近年来能闯出这番名头,确是有着绝强的实力。本座不敢随口估计,但至少排名应在天下前五之列。”

  “彼此!彼此!”这是两人第二次的神念交锋。与帝都之变当日隔着数百里之遥的以念波隔空扫描不同,这次在近距离的碰触,虽然时间极短,但凶险之处,尤过真刀真枪相搏。沉枫心下暗暗心惊,这两年来他的精神力量大幅度提升,尤其在微妙控制之处大有进展,本以为与罗什孽磐相比已可压上上风。但没想到对方亦有所提升,虽然纯以精神的能量浑厚而论尚不及自己,但在能量的操控上自己恐怕仍逊一筹。今日之战,恐怕是除与五采圣女的那场大战外,自己生平所遇最凶险的一战了。

  罗什孽磐抬起黑黝的脸庞,微微一叹道:“或许殿下对本座的行为也着惑疑之处。在本座心中,唯有追求那天道的极致才是最重要的。这宗教天下等尘俗之事,只不过是人间游戏一场。那般有趣的玩具,拿得起方能放得下。本来修行到了我这般地步的,世间凡事已不该再对我有所束缚才是,但唯一放不下的,却是对魔武两道极至的追求。唉!可惜,可叹!”

  “束缚?”沉枫双眉一挑。“教尊难道自以为修为已经达到可以脱离出凡间的束缚,跳出人间界之外,且不在五行之中么?”

  “看来殿下还是未能看透啊!”罗什孽磐哂然道。“本座修的是出世之道,而殿下所行的却是入世之道。我们走的本是两条截然不同道路,所得出的观点、看法、结论自然也不相同。所以倘若殿下若是以你的观点想法来加诸于我身作思考,那却是错了!错得厉害!”

  “哦?”沉枫倒是今次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细细一想,竟觉得似有深意,不由细细咀嚼起来。

  “闲话少说。今日之战,已是渴求已久。岂可将心思浪费在其他杂事之上。但求能与殿下这般的绝世高手交手,岂非痛快!”罗什孽磐大喝一声,打断了沉枫的思考。

  “痛快!痛快!”沉枫的眼中也闪动着异样的神采,仰天打了个哈哈。

  “这般痛快之战,岂可无彩头作赌!”罗什孽磐大笑道。“为了增加殿下对此战必得的信心,促使过会之战更痛快更激烈!本座就此以我日轮教的最高光明之誓立下彩头:若是殿下能就此击败本座的话,这西南之地,不须殿下再费一兵一卒,日轮教就此甘心双手奉上!而且日轮教数百万教众以后唯殿下马首是瞻。”

  “此话可真?”沉枫亦是一惊,深深吸了口气,才平静下来道。

  “那是自然!”罗什孽磐肃然道,突然提高了声音,将内力蕴含在声音之中,缓缓向外发送出去道。“本座以我日轮教最高光明之誓立约:若是莫沉枫殿下能于今日此战中击败我罗什孽磐,勿论双方生死,我日轮教徒必须无条件归顺于莫沉枫殿下。若有人敢生异心违誓,便是我日轮教的叛徒,数百万教众的公敌,教其死后堕入黑暗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谨遵教尊之命!”一阵整齐的声音,饱含着深厚的内劲,自半山腰传了上来。

  沉枫凝目望去,在半山腰间的林间,隐约有着数十条人影站在那里观战,想必便是日轮教内的高级人物了。

  “殿下!这般你便可以放心了吧!”罗什孽磐转向沉枫,轻笑道。

  沉枫微微一颌首,只是神情没有什么变化。暗暗将般若之力运转而起,释放于体外,立刻察觉异状。

  整个山颠立时似乎被笼罩在一股力场之中,空气骤然显得异常粘滞起来,举手抬足间,都仿佛给人一种置身於无底沼泽的感觉。

  “已经开始布置了吗?”沉枫淡淡一笑。右手随意举起,忽地大喝一声,随着仿佛惊雷般的迸炸,那般令人感觉压抑呆滞的感觉已经俱扫而空。一团白光已在沉枫的手心形成,瞬息便化作一片旋动的光弧,手腕一抖,朝着罗什孽磐疾飞而去。

  罗什孽磐低低颂念了一句,却仍不起身,全身纹风不动,连衣袂亦没有扬起分毫,一根干枯黑瘦的手指缓缓向前点出。只是在沉枫的眼中,那普通的平淡一指却仿佛已将世间所有力量尽聚于一身,平淡中蕴藏著爆炸性的力量,仿佛轻点之间就可摧毁所有的一切。

  不偏不倚,一股指风已撞上了那片旋动的光弧,却没有发生应有的爆破炸响。只是随着一记简直轻得难以听闻的“蓬”响,两股力量竟然各自倒卷回流,罗什孽磐的身子朝着后方一折,沉枫却给生生震退了一步。

  罗什孽磐目中闪过一丝精光,终于长身而起,嘴角逸出一丝笑意,柔声道:“殿下似是仍有所保留,不愿全力出击。但殿下亦应该知晓,你我同是以精神力量见长之人,在心灵碰撞的扫描之下,对彼此的实力都应该有了大致了解,保留实力是无用的!”

  话罢,左脚前踏一步,那短短的一步,竟似缩地成寸般,眨眼便已到了沉枫近前,毫无任何花巧,一拳击出,只是黑色的光团包裹在拳头之上,闪闪生亮。

  沉枫双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那逐渐飞近的黑色光拳。在魔武道修至了他们这一境界,任何的花巧技招已再无多大用处,真正比拼的,乃是对天地自然能量的操控驾驭。谁能领悟更多的自然真髓,才能占据在“道”的新峰之上,才有资格去获取最后的胜利。

  短短的距离瞬息即至,黑色的拳头已经飞近面门,沉枫却仍是一动不动。

  突然,在猛烈滚至的拳风之下,沉枫的身体突然如水里的倒影一般弯弯曲曲地折绕起来。黑色的拳头毫不费力地穿透了那影子般的身体,却骤然打了个空。在这般强大的力劲之下,影子般的身体点点地化作万般的碎片,恢复了其真实的原状,流作点点的黄沙滴滴而下。

  在轻呜的一声响声中,沉枫的身体竟然再度重新出现在原地,只不过罗什孽磐的出拳已老,再亦无法碰触到他的身体。反之汹涌的般若之力宛如惊涛裂岸的大海汪洋,随着沉枫向后弯折出的双臂,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仿佛在伸懒腰似的,数不清的能量从八方袭来,自四面八方朝着罗什孽磐狂涌而至。

  “砰!”两股惊人的能量相击,这次劲气交炸的爆裂终于无法避免,发出了如实物般激烈碰撞声。罗什孽磐右拳虽老,但仍然可以隔空操纵后势变化,突然硬生生向后一挫产生的那般巨大力量,和着左手斜斜的一推,身子亦是在原地如旋风般旋转而起。两道力量前后回触之下,再加上身体旋转的引力,顿时变作了一股怪异无比的奇特力劲,蕴含着深撼的吸力却将外放的能量内敛其中。与沉枫的这招十面埋伏相撞,终于造就了两人首度正面交锋的小小成果。

  罗什孽磐的身形现于丈外,伸手轻轻抹去嘴角的一丝血迹,微微喘息道:“痛快!痛快!好久再未能如今天这般体会受伤的感觉了,实是让人痛快不已!”

  “再过半刻,你便会对这般感觉上瘾了!”沉枫仍傲然屹立于原地,双手背负,冷冷道。

  “是吗?”罗什孽磐长笑一声,“水系魔法与土系魔法混合造就的幻形杰作,的确可称作上完全无瑕的成果。仅凭这一手能够自由混合两系魔法,殿下你便可以正式迈入魔导师的门槛了。不过,尽管有幻形魔法作掩,我那一拳的力量想必也是不好受的吧!殿下,你不觉得将那口血忍在喉头很辛苦吗?吐出来对你的身体更为有利一些,殿下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

  “你——”沉枫脸色一变,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将涌起的血气压下,目光狠狠地盯向罗什孽磐。

  沉枫和罗什孽磐目光互不相让,一时间,两人的眼神接触之下如天雷和急电一般,碰撞出一片激烈的火花。

  虽然都用上了精神力量对对方进行干扰,但彼此却又都担心因此而泥足深陷,因而不敢用上全力。毕竟精神力量比拼的凶险远过肉体拼搏万分,而且一旦陷入,便是不死不休之局。更可忧的是,什么样意外的变况都有可能在精神力量的比拼中发生。这是最危险,也是最没有胜利把握的一种拼斗方式。因此这两大武道强者,同时也可说是当世精神异力最强的两大强者,也绝不愿意性质以这种方式进行决斗。

  两人的身形同时移动,脚步缓慢而轻捷。既然以静制动都无法达成,那便都在动中追求胜利的契机。在遍寻不到对方任何破绽後,罗什孽磐长啸一声主动出击。与此同时,沉枫也同存此心。

  就在这时,罗什孽磐那高大的身形不可思议的如旋风般转至沉枫身右侧,双拳夹著庞大能量直轰过去。沉枫冷冷一笑,身形微闪,滑若游鱼,幻起重叠无数个身影印在他的左右身侧,难分真伪。同时剑光一闪,王者之剑已出了手,惊天的剑气呼啸着配合着一连串的身影同时齐排射至,即使罗什孽磐这一击能击上沉枫,但他自己也难保在身上不会被那强劲的剑气开个洞。

  罗什孽磐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在那电光火石刻不容发间身体凌空而起,完全避开沉枫从正面射来的那一排排剑气,带起的气场随之上扬,转移到足尖之上,在空中巧妙一拐,直踢向沉枫的后脑。

  脚未至,沉枫已感到数股充满杀伤性能量翻腾不休袭来,形成一个半圆的气场朝他迎头压下。

  由于没料到罗什孽磐居然能非常轻易地闪过他出人意料的一击,且能在电光火石间发动一波如此威势的攻击,沉枫立知在实战经验上,自己和他相差太远,惟有用上全力破开气场,

  沉枫直至此时才不由暗叹,这罗什孽磐的能力确已远超在他想象之上。他生平所见,恐怕也只有广心与五采圣女二女才能与之相匹敌,的是不逊于自己的超级高手,确实不可再存轻敌之心。

  般若之力,终于在沉枫体内首次毫无保留的发动。沉枫暴喝—声,脚踩奇步,魔法变幻般移出气场的笼罩范围之处,在这强大的气场笼罩之下他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毫无半点滞涩,呼地一拳向斜上空击出。

  这一拳没有丝毫拳风呼啸之声,亦不带起半分劲气,但以沉枫为中心的周围空间都变得冰寒彻骨,寒透人心的酷寒将罗什孽磐先前那布下的粘滞空间划破得支离破碎。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不住地变化着角度方向,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以一生万千,而万千又返一于原本。与罗什孽磐先前那记古朴无方、根本连半分变化亦欠奉的一拳,可说是两个极端,然而却偏又异曲同工。

  “轰!”拳脚相碰,顿时响起了一声自两人动手以来最响亮的巨爆声。强大的能量在压缩对抗中得到释放的机会,无数道因爆破溢出的白色光波以着极速的消融在空气之中,将周围方圆数十丈内的一切事物全部予以气化,没留下一点激烈战斗的痕迹。

  沉枫闷哼一声,声音重重地向下沉入了一大截,小腿至少有三分之一已经陷入了地中。罗什孽磐则是半空一个倒翻,落到地上还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开了两步。若纯拼力量,罗什孽磐还是差了点。

  当世的顶尖高手,沉枫、五采圣女、广心、罗什孽磐这四人可谓是各有千秋。沉枫和五采圣女的功力只是在伯仲之间,却又绝对临驾于广心罗什孽磐二人之上,但在对天地自然能量的操控方面却远不如后两者。广心的功力其实是四人中最弱者,但她对武学一道的认识却远超当世。真正动起手来,恐怕她不见得会输于另外三位。至于罗什孽磐,则只能算作各项都平均。其实他亦可是百年难得一出的武学魔法两道奇才,否则亦不可能独力突破魔武极壁,开创日轮教,成为一代宗师。只是可惜竟在同时代碰上了这三个只能以怪物来算的年轻男女,也算是他的秽气。

  “蓬!蓬!”气劲交击之声不绝如缕,两人虽然彼此相隔十丈之外,但就在这短短的回气瞬息间,尚有遐连续攻出数招扰敌。这等修为,说出去实在骇人听闻。

  沉枫呼啸一声,绚丽夺目的光华,蓦地自王者之剑的剑身上爆起。万千散射而出的凛冽剑气,在还未离开剑身之前便已被重新吞吐归回,聚合归一,仿佛一道最为灿烂的流星,猛然往罗什孽磐直击而去。

  那排山倒海的磅礴剑气,仿若怒涛拍岸,充满了不可抗拒的沛然之威,恐怕在剑势其中还混杂了几分精神力量的影响。若是换了其他功力稍逊或是在精神方面修为不够的人,恐怕此时只有站在原地,呆然傻等着硬唉这一击的命运。

  “原来竟还是可以这般用的!哈哈!爽!痛快!痛快!”罗什孽磐仰天自由大笑。“已经有多久没有这般痛快过了!殿下,无论此战结局究竟如何,但你我经此一战,彼此的魔武修为便又是更是一步了。哈哈!到了我们这般境界还想取得进步,也只有寻找同级数对手相拼这一条路可选了!”

  口中说着话,但手上却丝毫不慢。只见他身体周围金光淡淡隐现,护身力场猛地一张一弛,却转为全部收缩。与先前的粘滞空气感觉完全相反,这次,是一种可怕的压力,仿若泰山压顶般,在这力场笼罩之下,全身的骨骼都感到一种几近被压塌的感觉。与此相反的,是罗什孽磐的整个身体彷彿没有了重量一般,竟轻轻飘飞了起来。

  罗什孽磐右手缓缓举起,就在那一刹那间,这强大的重力力场,竟仿佛流水般自身体周围朝着右掌心迅速“流”了过去,凝成了一团黑色的重力球。

  随着罗什孽磐的一声大喝,那团爆射出黑色厉芒的重力球倏忽间疾射而出,朝着沉枫攻来的那一剑迎上。

  “教尊中计呢!”沉枫朗笑一声,那磅礴的正气一剑突然间似失去了力量支持般,像个泄了个气的皮球,不待那重力球的击至便已经化作朵朵剑气消散匿迹了。

  沉枫冷叱一声,身形突然兀地一动,以鬼魅般迅疾的身法闪过飞来的重力球。根本不顾那重力球是否受到罗什孽磐的气劲操控会再度转换角度攻击,一个翻腾而起,双方在半空翻腾中尚结出万千变幻的手印,王者之剑已遵循着仿若天道自然的线条,划了个优美的弧线,朝着那重力球直射而去。

  身体还未落地,仅在空中刚完成腾挪的变化,处于悬而不坠之时,鬼魅般迅疾的身法再次施展,凭着般若之力的随时加劲,朝着罗什孽磐直投而去。而此时,却只是罗什孽磐刚发出重力球不过眨眼的功夫,身子仍飘飞于半空,还未来得及自重力场的急速转换中适应而正常落地的空隙间。

  时间、空间、角度拿捏得天衣无缝,当罗什孽磐触地的一刻,正是沉枫袭体之时。

  罗什陧磐双目奇光绽现。沉枫这一手,确是将两人都同时逼上了一条不归的绝路。两人现下都是处与旧力甫发,新力未生之时。沉枫主攻,罗什孽磐主守。但在这短短的一刻间,两人都只能且只可以发出这唯一,也是现在能够聚集起全力一击。

  换句话说,现在的两人都是处于自开战以来前所未有的脆弱时期。这一击的结果,无论谁取得优势,哪怕是最些微的,他都将能够被确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因为,失败者在此时的脆弱身体,是无法经受着这点的力量回震。战斗,比的不仅仅是内力、招数、气势,还有天时、地利、人和,以及......身体。

  “没想到:最后决定胜利关键的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奇蓟。却是马上就要发生的这记小规模劲力碰撞。真是值得讽刺啊!”罗什孽磐的心中微微的叹着。

  “砰!”

  劲气爆破,气劲四溅卷飚。

  在这一击的硬碰之下,两人同时向后斜飞而出。显然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这记余波的震荡。

  在飞扬的尘土渐渐散去之后,才露出了两人尚在对峙着的身影。只不过一个依然屹立不倒,而另一个却已跌坐在了地上。

  屹立不倒的是罗什孽磐!而跌坐在地上的却是沉枫!

  两人的眼睛都彼此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仿佛像要从中寻找到些什么线索一般。

  良久——

  罗什孽磐的身体忽然颤震起来,身上的衣衫因为护身气劲的外扬再无法护持而片片破裂,色有着近乎死鱼般的灰白,嘴角边鲜血丝丝不断渗出,双目却大放异芒,脸上现出一种古怪之极的神色,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叹道:“好!好功力!果然是好功夫!我罗什孽磐果然没看错人!这次我认输了!也认命了!”

  沉枫的状况相较罗什孽磐却狼狈得多,整个人已跌坐在十丈开外,口中不断咯出鲜血,但双眸中却闪烁著强烈之极的光芒,目不转睛地盯望着罗什孽磐半天,才一声长叹,道:“教尊尽管安心去吧!莫某定不会负教尊在天之灵,尽力替你完成进军武道无上境界的心愿的。”

  罗什孽磐的面上现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朝着沉枫轻轻地点了一点头,接着眼神黯淡下去,嘴角流出一团可怕的鲜血。这一代武学大师,终于颓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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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6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五章 再入帝都

 
  “教主!”一声震天撼地的咆哮声自下方的山腰处骤然暴起,在一阵惊呼声中,滚滚灰烟顿起,已有几个按捺不下激动心情的日轮教中人一路冲上山颠来。

  “小子!你该死!我要替教尊报仇!”四大护教之一的霍夫曼咆哮一声,从背后解下一根黄澄澄的金杵,呼地一杵就朝沉枫打下。

  沉枫冷冷一笑,面对这金杵带起的沉重劲风,连闪避都懒得移动半毫,径直站在原地,双手背负,冷冷地看着势若疯虎般扑过来的霍夫曼。

  “住手!”同为四大护教之一的罕肯达闪电般掠身而出,一只手臂后发先至,抓住霍夫曼的右肩发力,生生将已经压至中途的金杵扯了回来。

  “罕肯达!你作什么?”霍夫曼奋力摇了摇金杵,但罕肯达早有准备,一时却是撼之不动,只得转首朝着罕肯达愤怒地咆哮道。

  “你忘了教尊曾亲口所发下的光明之誓了吗?你若是想要对殿下对手,便是要违逆教尊遗命,破教尊之誓,背叛日轮圣教。这样一来,别说殿下不会放过你,就是日轮教这诸多教众也会视你为敌。”

  霍夫曼一愣,但随机立刻又咆哮起来。

  “混帐!难道我替教尊报仇也有错吗?”

  “杀人报仇,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教尊既然曾有言在先,我们不得为他复仇。你若要执意而为,就是违逆教尊遗命,视光明之誓于无物,背叛圣教了。”

  “我不管!反正这小子杀了教尊,我就一定要杀了他替教尊报仇!就算是破门出教我也在所不惜!”

  日轮教众人闻得此言,脸上的颜色俱是为了一变。

  “霍夫曼,你疯了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不经过大脑的话来!”三尊者之一的乃量尊者轻叱道。

  “你们!你们这群懦夫!混蛋!”霍夫曼回首望了望日轮教诸人。“一个个都是没骨气的家伙!什么教尊遗命,分明就是自己怕死罢了!既然你们都不想替教尊报仇,那只有我来干!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代价是你的生命呢?”罕肯达冷哼一声,右手轻轻一颤,悄无声息的,突然间拍上了霍夫曼的后背。

  “哇!”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霍夫曼全身发抖,双目火红,怒瞪著罕肯达道:“你……你……”

  罕肯达冷冷道:“既然你对教尊这般忠心。不如就让我成全你的心愿,送你下九泉去与他老人家相会!”

  日轮教的其他诸人像是根本没有看到眼前事情的发生,神情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罕肯达干咳一声,道:“殿下,本来日轮教与殿下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而且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教尊的意思,我们这些底下人不过是充个跑腿的。现在树倒猢狲散。只求殿下能够给我们一条活路,如果合适的话,还能让我们活得好点。我们也就没什么期盼的了。”

  “哦?”沉枫目光迥迥,在日轮教一干人身上扫来扫去,眉头轻皱,显是在思考着关于这干日轮教人的处置方案。

  “且慢!”一名又黑又瘦的男子突然放声喝道。正是三尊者之一的坎达尊者,只见他眼中射出凌厉的神色,顿了短,续道:“殿下!我知道现下的形势对我们绝对不利,但我们日轮教也并不是全无反扑的力量。三尊者四护教七护法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而且数十万的教众也还是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这股强大的力量若作困兽之斗,即使殿下的神功远高于我等,但也未必能胜得过十数人联手。定能对殿下的大军造成重大的伤害,于殿下以后问鼎天下的道路上会产生致命的打击。”

  沉枫冷冷哼了一声。“三尊者四护教七护法?不知比起魔教的六宗主、长老会,五采蛮族的五族主、五采圣女,却又是如何?本座倒是很想见识见识。”

  坎达尊者轻轻哼了一声。只是声音小得大概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在他想来:与其正面向沉枫妥协,以企求来获得关于以后利益的保障。不如先行显示一番气概和实力,以自身的实力来使得沉枫作出实质性的退让。

  坎达尊者的想法确实没有错。而且他的出法点也是以全日轮教作为立场考虑的,不可谓不周密。

  可惜他这次碰上的是沉枫!只吃软不吃硬的沉枫!

  站在坎达尊者身旁的婆罗尊者,也即是天都之鉴的城主阎婆式微微一皱眉头,拉了坎达尊者一把,低声道:“坎达,你听我说......”

  坎达尊者看了阎婆式一眼,身子略略向旁边移动了半分。突然间身子一颤不敢置信地朝后望去,却见到乃量尊者正缓缓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你,你们......”坎达尊者的话还未说彻底,身旁再度挨了阎婆式的重重一击,这下便是真正的倒地身亡了。

  “你倒是真会为整个日轮教上下考虑!”阎婆式看着地下的坎达尊者的尸体冷笑道。“可惜的是你替那些普通教徒想得太多了。从头到尾都忽略了我们的意见啊!”声音骤然压低,放低了嗓子喃喃道:“你不要荣华富贵!我们还想呢!”

  “这便是你们的选择么?”沉枫自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饶有兴趣地观看着日轮教内的内哄。心下却暗叫了一声侥幸。他与罗什孽磐一战,虽然罗什孽磐的战死而告终。但因为对上的是彼此级数相近的对手,所受的内伤恐怕也只有在盘古森林内与五采圣女那一战所能相比。此时虽然看起来冷酷翩然,潇洒无比,但其实却是个空架子。倘若这群高手真的一拥而上,他就算拼尽全力逃命也未见得能够成功。

  “再没有其他的意见了!”罕肯达看着沉枫,静静地道。“殿下,自此之后,日轮教的数十万教众,便倾力为您所用,西南之地就此而平。您竟可以放心去逐一平息其他的乱党,重新振兴帝国。”

  沉枫冷淡地点了一下头。“西南之地,就暂由你们代管吧!不过我却有言声明在先。我忍容你们,却不是纵容!如果你们想趁时机变化再度割据东山再起的话,我对待叛徒的手段可是绝不留情的!”

  “从现在开始,到我重新成功统一天下,你们,最多还有三年时间!三年之后,这西南之地便真正实质上易主而交。你们,好自为之吧!”

  沉枫冷冷地扔下这一番话,转身便朝下山之路走去。

  “殿下!”见到沉枫转身欲走,阎婆式突然叫道。“在下还有一件事情欲以秉告。这是当初教尊得来的消息,相信对殿下或许还有点小用。”

  “什么?”

  “就是那关于东部帝都,莫雪公主之事!”

  ***

  即使在边境陈兵数十万作为后盾,但沉枫的心头仍是拂不去那一片冰冷的阴影。在此时的雪儿面前,什么数十万大军,什么国家人民,什么亲情爱情,恐怕都已经无法作为了安全的保证。

  本来沉枫极不愿意带身边的女人同去帝都的。但在南宫玉瑚和兰雅丝的执意下,还是带上了二女。夏绫音则由华茗君陪同着在龙州养伤。

  毕竟名义上还是同属一国,帝国的正规军们也不敢对这位大皇子殿下有丝毫留难,更何况还有公主的旨意。所以虽然在边界看来有数十万大军在剑拔弩张,但一路走来毕竟是安全的。

  沉枫确是未能想到,在帝都城门前负责迎接他到来的,竟是两名他再也熟悉的故人。

  “姬心冰,姬清月姐妹见过殿下!”一身黑衣的姬心冰上前一步,略略朝着沉枫一礼,口中却冷冷地道。

  沉枫脚步稍稍一顿,目光在姬氏姐妹的身上多停留了半刻。自帝都之变当日之后,便再不曾见到这两姐妹。两年之后,再见故人,自是不免有几分异样心情。不胜唏嘘。

  南宫玉瑚美目流盼,缓步下马车,轻轻道:“一别经年,想不到竟是在这故地与两位重逢,回首当初往事,真是让人生起无限感慨之心。”

  “王妃真是念旧,想不到连我们这种不起眼的小人物到现在还记得。真是让我姐妹俩受宠若惊。”姬清月淡淡地道。

  “这话却又是从何说起呢?”南宫玉瑚摇了摇头,转头望向沉枫。

  沉枫轻轻咳嗽一声,柔声唤道:“清月!”

  “姬清月不敢当得殿下如此称呼!”姬清月眼中摹然闪过一丝异色,但口中仍冷冰冰地道。

  “清月!你何必如此!”沉枫深深叹了口气,沉默了小半响。突然开口道:“你愿意和我一起到龙州去吗?”

  此言一出,其余几人都是斗然一惊。

  姬清月嘴唇微微一动,目光斜转到身旁的姐姐身上。只见姬心冰面罩寒霜,根本是毫无表情。终于摇了摇头,淡然道:“多谢殿下美意。但这等美事,岂是我这平凡的小女子承受得起的。实在不敢接受,倒是多劳殿下烦心了。”

  沉枫深深地凝视了姬清月一眼,眉心微微一跳,本欲待再说什么的,但目光扫及旁边的姬心冰,便再闭口不言了。

  马车一行重新缓缓开动,驶进了城门。

  此时正值正午,正是一日之中最为热闹之时。沿途的大大小小的铺面都已经开张营业。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甚至道路两旁还不泛有十数个乞丐在沿街乞讨。

  看到这一切,沉枫亦不由得心中升起一种感叹。这座城市虽然在短短的两年间经受了数度的创伤磨难,战争、政变先后给它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伤害。但仅仅是一个时期过去,虽然战争残留下的痕迹依旧隐约可现,但是谋生的人们已经开始如同往昔一般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忙碌开来,为这座古老的都城增添了不少和平的景象。

  沉枫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还未待他将这口气叹完,异变突生!

  就是马车刚刚驶过那点对面的酒楼上,爆出了一点红光,一团火球,带着轰轰的惊雷声自上空朝着马车斜射而下。

  沉枫面色大变,那敏锐的六识神通,已自空气中淡淡的辛辣之气,判断出了射来的究竟是何物。

  “火药!快闪!”右手轻点跨下马鞍,沉枫腾空而起,一股柔劲已应手而出,缓慢地在空气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缓缓地托住那团火药,尽量延减着其下坠的速度。

  一声清啸,背后的菜店突然炸裂开来,一点青色的剑光疾若流星,划破长空便已冲向了沉枫的后心。人剑未至,但那惊涛骇浪般的剑气已滚滚而来,若是那团火药被这剑气冲上,包保会在第一时间内爆裂开来,将这周围数丈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与此同时,广阔的道面上突然如鬼魅般神秘涌现出一群黑衣人,以极其暴力的手段迅速驱散了周围的人群,刀光剑影闪闪,弯弓搭箭亦也有之,纷纷将目标对准了身在半空的沉枫。

  “大胆!”姬氏姐妹又惊又怒。她们绝对未能料到,光天化日之下,而且是在众多的城卫军环围之中,竟会出现这等大胆的刺杀事件。

  “这等身手加上完美的配合,毫不因为人多而乱了半分步骤,绝对是只有正规的杀手才能做得到的。‘黑芒’的余孽?”沉枫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身形在空中突地如大鸟般轻轻转折,空间魔法骤然发动,脱出这片火药爆破的范围之外。

  发了愣的城卫军似乎在此时才来得及反应过来,发了一声喊,一拥而上,将那二十多名的黑衣人逐一砍翻。

  沉枫此时却已退回到南宫玉瑚和兰雅丝身边,只在一旁冷眼看着。

  达达一阵急切清脆的马蹄已破空传至,一股飓风狂刮而起,丘然长生和安笛南已出现在了街道之上。

  “属下丘然长生、安笛南,见过莫沉枫殿下及南宫玉瑚、兰雅丝.德.岚两位王妃!”

  沉枫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今日所见故人甚多,不过可惜都不是在适宜的时间,合适的场地。”

  南宫玉瑚的目光与丘然长生和安笛南一触及,立时便转了开去。眼前的这两位再怎么说在当年也曾是她的追求者,其中丘然长生还曾是过她的未婚夫。虽然已经世事变幻,但此时重逢之下,仍是不免有些尴尬。

  “原来这便是如今帝都内的治安啊!”看着气氛竟几有些尴尬,兰雅丝黑宝石般的明眸一转,朝着丘然长生笑吟吟地道。“想不到自我等离去之后,帝都的局势竟已成这般不堪。想必这便都是两位的功劳了。”

  安笛南闷哼了一声,脸色甚是难看。以他那火爆的性子,最是听不得旁人的讥讽,若是不碍着丘然长生就在旁边,即使当着沉枫的面,只怕也要立时发作。

  丘然长生轻轻咳嗽一声,也顺机转开了这怪异的气氛。“王妃有所不知,此时的帝都已非彼时。先后经历过月氏之乱和麦隆咯丽丝叛乱两度的战火洗礼,帝都已经遭受了严重的摧残。整个帝都上下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现在之所以还看起来有些平静,那还是因为小将等人辛苦整顿的结果。否则若在王妃眼里看来,恐会更为不堪。”

  “哦?如此说来,丘然将军倒是有功无过了?”兰雅丝不无讥讽地轻笑了一声。

  “公主之意,是请两位王妃先行到宫中歇息,只请殿下一人前往去与公主会面。”

  沉枫剑眉一挑,正欲发作。兰雅丝却抢先笑道:“如此甚好!夫君你也已久未有见过公主了。你们姐弟两人相见想必定有一番话要说。我们倒是不便打搅了。”说着给了沉枫一个眼色。

  沉枫其实根本无须兰雅丝眼色的提醒,自然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同丘然长生冲突,至少在此时是不明智的举动,更何况殷化眉的话尚给了他某种程度的提醒。一扫身边二女,微笑道:“如此便请丘然将军代为照顾她们了!”

  随着那名引路的宫女一路行来,沉枫只觉得路线似乎并非是前往皇宫一路。毕竟他曾在徐君的伴同下去过皇宫一趟,直至此时印象尚为深刻。

  “公主现在并非是居于宫内的。自女皇去后,她便已搬出皇宫,一直居住在靠近东城郊的一处小屋。那是前不久公主亲自下令于那地方建设的。”那引路的宫女看出沉枫心中的疑虑,解释道。

  沉枫轻轻点了点头,举目四望,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地势开阔,而且无险可守。周围尽是山壁清流,一眼望去尽极其目,也难藏什么埋伏。就算有什么,相信也还不至于对他构成威胁。

  “公主居所业已到了!殿下请进!”

  沉枫迟疑着。虽然他到帝都来的目的就是为了与莫雪会面,但事到临头,勇气悍者如他也有些微微胆怯起来。在潜意识中害怕着,害怕着与世上那唯一能刺痛伤害他的人见面。

  一阵微风拂过,半扣着的木门吱啦一声缓缓向一旁移开去。一名美艳绝伦的红发女子,手捧玉盘,自屋内缓缓走了出来。妙目只是在不经意间轻轻朝着沉枫一扫,以后便再将他视于无物,仿若无人地自顾自走去。

  “羽樱纤!我的儿子在哪里?”沉枫身行一晃,已移到了红发女子的身旁,尽力压着火气和声音道。

  “你自己去问公主吧!”羽樱纤冷冷地道,白玉般的纤指朝着身后的木门一指,便再也不理沉枫,换个方位,径自离去了。

  沉枫眉心一跳,右手的骨节都已拳头捏得紧紧地凸出,青筋毕露,但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走近木门,轻轻一推,简陋的木门便朝着两旁推开去,露出了一个美丽的背影。盘膝而坐,面对内壁,只是一动不动,宛如一座沉寂的玉石雕像。

  长吸了一口气,沉枫心下一断,终于举步向前,踏出了极为重要且艰难的一步。迈入门中,灼灼的目光落在那美丽的背影上,低低地唤了一声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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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67楼 发表于: 2007-06-07
第六章 孽缘血劫

 

     美丽的背影轻轻一颤,缓缓转回过身来,雪儿那清丽绝俗的容颜终于重新展现在了沉枫的眼前。

  “你叫我作什么?”

  “......”一阵久寂的沉默之后,沉枫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姐姐,是我!”

  雪儿缓缓自热气腾腾的温泉水中站起身来,取过一件薄若蝉翼的轻纱披在光滑如玉的胴体上,赤着一双玉足,慢慢地走出温泉。

  沉枫急忙转过头去,不敢直面正视雪儿那艳绝人漶的美丽赤裸玉体。

  “在我面前还用得着装什么正直么?”雪儿冷冷一笑。“我身上的哪处地方你没看过,用得着这般遮遮掩掩的么,徒惹人笑!”

  “姐姐!”沉枫脸上一红,缓缓垂下了头。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沉枫猛然抬起头来,锋锐的目光笔直地刺向雪儿。“逼走喀丽丝,赶杀麦隆,这绝对是可能引发帝国分裂的不明智之举。在我龙州同麦隆进行南方会战时你的大军却突然西进,陷些造就我们的失败。随后指使羽樱纤劫走我的儿子,你的侄儿!更有甚的是,我从日轮教徒那里得到的消息,你曾派人秘密与日轮教尊罗什孽磐联系,唆使他举兵东进,想要东西夹击覆灭我龙轴。若非罗什孽磐出于全盘战局考虑没有答应,恐怕我现在已经不能这样从容地坐在你身边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姐姐!”

  “为什么?”雪儿冷冷地扫了沉枫一眼。“为——什——么?恐怕你再是清楚也不过了吧!因为这是你的报应!你们的报应!”说到后面两句,简直是要咬牙切齿起来。

  “给你看一样东西!”雪儿扫了沉枫一眼,转回过身,走进了里间,不多时便重新折回,怀中抱着一个小小的黑色箱子。

  “这是什么?”看着雪儿古怪的神色,沉枫的心不由猛然被提到嗓子眼上来。虽然全无半点缚鸡之力的雪儿从理论上构不成对他的威胁,但沉枫却永远也忘不了从月倾悠处得到的教训。敏感的神经一下子就被挑动起来。

  雪儿脸色如冰,缓缓地揭开黑色的箱盖,袅袅的淡白色寒雾飘散而出,轻轻将黑箱放在池边,这下却让沉枫看个清楚了。原来装在黑箱子内的竟是一块两尺见方的厚厚寒冰。波波的寒气向外轻轻的溢扬着,雪儿雪白的脸蛋此时变得更白了,几近赤裸的娇躯微微地打着战。若非在身旁便是温泉的热气蒸蒸,恐怕她那单薄的身子便已抵受不住了。

  寒冰装在箱子里,虽然古怪,但却不足以引起沉枫的吃惊。真正让沉枫引起震吓的,是被那冰封在寒冰之内的——一个小小的女婴。

  虽然看上去脸色红润,小小的嘴角微带着一丝可爱的甜意,宛如正在熟睡之中。但既然是被冰封在这寒冰之内,那自然也是永世长眠了。女婴是可爱的,但可怖的是她那对小巧的小脚,从膝盖延伸而下直到脚踝,竟然只有姆指粗细,比起正常婴儿的脚来至少小上了数倍。看起来就像两根长长的棍子,可怖之极!

  “这,这是——”沉枫吞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道。尽管心头仿若电光火石般隐约闪过什么念头,但他不愿,也不敢去靠近抓住,只得寄希望那最后的裁判权,并将其交到了雪儿的手中。

  “这是我的女儿!”雪儿轻轻地凄然一笑,一对美目一眨也不眨地直瞪着沉枫,虽然玉厣之上笼罩着的是淡淡凄然的笑意,但在此时沉枫的眼中,却无疑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事物。

  “我的女儿!我和你的女儿!”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沉枫脸色刷得变得一片雪白,仓惶地向后连退开了几步,两只手在半空中胡乱地舞着,完全失去了平日一贯的冷静和沉着。

  雪儿冷冷地看着沉枫张惶失措的样子,秀目中闪过了一丝快意。“为什么不可能?这便是事实!任你相信也好,不信也好,但怎样也无法改变这铁一般的事实!”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沉枫的嘴唇完全失去了血色,颤声道:“这个......死了的女婴怎么可能会是你和我的......更怎么可能会是这样一副畸形的怪物!”

  雪儿的脸色一寒,冷冷的目光似一只利箭般笔直射进沉枫的眼中。樱唇中一字一句地吐出了比冰还寒冷万倍的无情话语。“因为近亲结合,生下畸形儿的可能性超过七成以上!”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沉枫似是猛然间想起了,抬头高声叫道:“莲源月氏不就是一直坚持着近亲血缘结合的吗?但他们为什么没有——”

  “你怎么知道没有?”雪儿冷冷一笑。“对于历史,你又真正知道多少?莲源月氏的皇族为什么屡出昏君暴君和疯子,他们家族中为什么一直流动着那疯狂而又固执的血脉,这一切,你又怎么来解释?你又能知道些什么?你懂什么?”

  “娘呢?她怎么会没有出面料理这件事的?对了,她,她现在在哪里?”沉枫突然间省起一事。

  “姑姑......”雪儿的脸色突然一黯,黯然道:“她,她现在已经不在了!就在我的女儿出生后的第七天,我亲手掐死自己女儿后的第三天,她就去世了!被我和我的女儿给活活气死了!她被我安葬在爹和娘的皇陵的旁边,你过会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不可能!这不可能!”即使是沉枫,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连续接受这般多重的重大打击,头部缓缓而用力地摇动着。“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的!是不是!告诉我!姐姐!雪儿!”

  “你终于还起记起了以前对我的这个称呼了!”雪儿缓缓地坐回温泉池边,螓首早已经偏转向另一面方向,此时只是转过斜扫了沉枫一眼,淡淡地道。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沉枫头上汗珠潺潺而下,抬首与雪儿对视了半天,突然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坐到了地上,涩声道。

  “我不想怎么样!”雪儿咯咯地开心笑着,笑得好生开心,只是那笑意中却有着说不出的阴森。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毕竟——血浓于水!我们还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我们——”

  “闭嘴!”雪儿白玉般的脸庞刹时变得铁青,狠狠地瞪着沉枫,恶狠狠地吼道。

  “不许你再提起这个称呼!我告诉你!我以前没有兄弟!以后也不会有!我和你,根本就不存在半点血缘关系!你明白吗?”

  “雪儿!你何苦自己骗自己呢?”沉枫仰起头,幽幽地叹了一声。

  “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怪你们负我在先!”雪儿清丽的容颜被凶狠的神色扭曲破坏无遗,情绪已经变得有些竭底斯里。“你们!母皇、华姨、姑姑......还有你!都是!都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是你们,毁了我!毁了我的一切!”

  “姐姐!”沉枫苍白的嘴唇微微地颤抖着,显示着内心的激动已经达到了一个颠峰。

  “姐姐!忘了那件事吧!”沉枫微微地低垂下头。“就当作那只是一个过去的恶梦吧!难道你真的能够忘记我们作为同父异母姐弟的事实吗?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根本不可能被外界所承认的。”

  雪儿冷冷地看了沉枫半天。那冰寒的目光看得沉枫一阵发毛,情不自禁地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就在沉枫的气势被削减到最低的那一刻,雪儿的娇躯突然一软,整个人就此仆倒在水池旁边,放声痛哭了起来。

  “姐,姐姐——”沉枫喏喏地轻呼道,欲上前安慰,但毕竟是不敢。只得站在数丈之外,手足无措地呆望着雪儿痛哭。

  “忘了?那怎么可能!叫我怎能忘得掉!叫我怎么去忘?”放声哭了小半会,雪儿突然间兀地立起了娇躯,一把抹去了俏脸上的泪痕,直盯着沉枫,恶狠狠地道。

  “我得不到的!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得到!”雪儿冷冷地道。“你毁了我的幸福!我也要毁掉你的希望!你就在这里安心地等待着你的好妻子上西天的消息吧!”

  “什么?”沉枫骇然色变。

  ***

  “我总觉得这地方有点怪怪的!”兰雅丝将整座宫殿走了个遍,重新盘回到了原地,左瞧右望,芳心深处总是觉得有点不妥,向南宫玉瑚开口道。

  “这是公主以前所住的宫室,现在她既然搬走,便转让给我们暂住。而且这地方我们不也曾来过吗?我没有发觉有什么与以前相异之处啊!岚你是不是神经有些过敏了?”南宫玉瑚秀眉轻蹙,轻声道。

  “公主与夫君他再怎么说也是兄妹,纵使没什么深厚感情,但想必也不过太过为难我们的。南方战争中的最后关键转向便可见一般。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我的孩儿,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怎样,过得可好。”

  “希望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吧!”兰雅丝似仍是有些放心不下,在内殿来回走动着仔细观察周围。“不过要真是如此的话。那羽樱纤,哼!我其实甚为怀疑羽樱纤就是莫雪的人。不过没有证据证明罢了。希望不是吧!也许我真是有些多疑了。”

  话正说着,突然地下一阵微微的震动传来。先还是非常的氢微,但只是短刻之间,震动便已经越来越大,两女都已经完全感受得到脚下的摇晃。若是换了常人,恐怕便已立足不稳了。随着嘎嘎的声音,宽大宫殿四周的墙壁竟是裂出一条条的大缝。

  “怎么回事?难道是要地震了!”兰雅丝低低地咕嘟了一声,一把抓起南宫玉瑚的玉手,飞快地便朝着殿外冲去。

  进来时的路此时竟变得那般的漫长。一路上无数的砖块石头雨点般自头上落了下来,那些体积小的两女还可以运起护身真气来弹开。但那些磨盘以上大的石头,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也绝不会想以身相试的。亏得兰雅丝身法灵活,拉着南宫玉瑚躲开了好几次劫难,但两女娇嫩的肌肤却因此擦伤不少。

  猛得听到“轰”的一声,只见无数的碎石泥土猛然冲破两侧高大的宫墙崩垮而下,铺天盖地将整条近四百米长的走廊近数填平。两女速度虽快,但一瞬时也难冲出四百米的距离,竟被这铺天盖地的无数碎石生生地掩埋其中。

  ***

  “你对她们作了什么?”沉枫勃然变色,在闻得消息的那一刹那间竟有着发作的冲动。但他毕竟还是迅速冷静了下来,在池沿边上缓缓地坐了下来,看着雪儿道。

  “我说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所以——你去死吧!”雪儿脸色忽然一变,螓首回转,深深地凝视了沉枫一眼。

  随着“呜呜”的低鸣声,一点黑光忽然自木屋外飞旋而进,排山倒海般的剑气将温泉上腾起的淡淡白色雾气冲得七零八落。

  黑色的剑光瞬时大放,黑衣人翔.达加德身随剑上,片片的风刃自剑身上激射而出,形成密不透风的一片天罗地网,朝着沉枫迅推而至。

  “果然大有长进啊!”沉枫冷笑一声。虽然为了表示对雪儿的尊重,王者之剑并未随身而带。但对于翔.达加德这般级数的人物,还不须他使出真正实力。只是随手一捏,浓密的风元素源源不断地向着他的手心汇聚而至,在般若之力的凝聚之下,竟将那般多的风元素强行压缩成了一柄近尺长实质的真风刃。

  顺手一挥,真风刃便不偏不倚地恰好点中了翔.达加德自后刺来的剑身,真剑与假剑撞际的结果便是:真风刃瞬息化作万千风片消散四溅,而真铁实钢打造就的宝剑,却在真风刃的强大压力下被炸得粉碎。浑厚无比的风力随剑身一路溃散的趋势顺势而上,将翔.达加德震得狂喷鲜血,朝后重重跌落。

  “就这般本事,也想杀我?”沉枫斜扫了倒在地上,一手掩胸,不住咳着鲜血,尚努力挣扎企图爬起的翔.达加德一眼,淡淡地道。

  雪儿冷冷地看着沉枫,半响,突然凄然一笑。“果然是好功夫!不过我也并未真的指望能让这家伙来拿下你。不过是让他来稍稍拖延半会时间而已。我说过: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什么?”六识神通终于在这时发挥了作用。“这气味是——火药!”沉枫面上立时为之骇然色变。温泉中浓厚的硫磺味掩盖了火药味的散发,使得直到临近爆发的一刻,才让沉枫感觉到了它的存在。

  “退!”这是沉枫脑中升起的唯一念头。脚尖一点,身形飞快地朝着后方飞出。目光一扫,却发现雪儿仍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冷然地望着他。力量一沉,身形猛然一挫,强行转力落到了地上。

  “雪儿!你疯啦!还不快走!”

  “走?我为什么要走?”雪儿冷冷一笑,螓首仰起,透过上方那被翔.达加德的剑气打得支离破碎的屋顶小孔,望向那青蓝的长空。

  就在这时,只见身后黑烟红焰冲天而起,接连不断地爆炸声如连珠炮般响起。木质本就易着火,加上四处埋藏的火药被一一引燃,只听噼噗之声大作,黑红色的火舌四窜而起,扑面而出热气越来越是让人难以忍受。沉枫仗着内力深厚倒是无妨,雪儿娇躯已是摇摇欲坠。

  只见她霎时间衣衫着火,红焰火舌,飞舞身周,但她站直了身子,竟是动也不动,沉枫只骇得头上汗珠滚滚而下。雪儿挺立在熊熊烈火之中,竟是绝不理会。瞬息之间,火焰已将她全身裹住。

  沉枫脸色铁青,般若之力全力爆发,进而转为魔武之力,半透明的薄膜护壁挡住了四周扑来的滚滚火浪,水系魔法全力发动,冰寒的白色冻气自身体外围四泻而下,将靠近身体周围的火舌一一冻灭。然火势越来越大,而火药的爆炸点此起彼伏让人不知所措,胆战心惊。沉枫几度冲进,皆被火药的爆炸硬生生逼了回来。眼见着木屋倒塌在即,而剩下的所有火药又在蕴酿着一场大爆炸,雪儿却迟迟无起身之意,沉枫直急得肠子都要断了。

  若仅是为了扑灭这火势,对于沉枫来说并非难事,水系魔法中的高阶魔法、魔武之力,任般一样都有能力将这火势瞬间压灭。但要同时保证其中雪儿的人身安全,却才是真正棘手的重点,让他无可奈何。

  “公主!”倒在地上半天无力支撑起身体的翔.达加德此时也不知是怎的骤然生出了一股气力,竟勉强站起身来,身子尚摇摇晃晃站力不稳。但却一咬牙,竟鼓足了剩余所有的力量,猛地朝着那团巨火中心的雪儿冲去。

  “你想找死吗?”沉枫顺势拉住了翔.达加德,冷冷地道。

  “放开我!我要去救公主!”翔.达加德勉力地微弱挣扎着,却挣之不脱,恨恨地瞪向沉枫,怒声喝道。

  “凭你此时的身体状况,那点微薄功力,根本还未闯进火心就被烧死了。你倒是怎么救出公主?”

  “就算是死,我也要凭着最后一口气,护着公主的周全!”翔.达加德猛地一加力,竟从沉枫的手中挣脱出来,深吸一口气,狂然发力,竟真朝那熊熊火势奔去。

  “这家伙倒真是有点意思!”沉枫轻喃了一句。听了翔.达加德的话,沉枫也顾不得面前的火势越来越大,一层淡淡的蓝色水光应念而动,点点的冰霜再度在他身体周围凝聚而起,朝着火心再度掠去。冰蓝色的莹辉将整个人都罩于其中,毒火虽然嚣狂燎人,但在冰蓝护罩的护持下终是减弱了不少威势。饶是如此,只待逼近前去,不说那愈见炽热的高温,仅是那不断爆破而出火药余烬,就将沉枫逼得有几分狼狈。

  正在这时,只听得天际轰然巨响,一道巨大无比的耀目白光自天穹骤然落下,落到了那正在焚烧爆炸中的小木屋上。

  嗡嗡的声响回荡开来,白色的光芒带着冰寒彻骨的滔天寒气吞食了冲天的火焰。已成燎原之势的火势就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一扇,竟是就此尽数熄灭。

  白光消散,一道绝丽的身影自火光的余烬中翩然而出,怀中抱的正是似已沉睡不醒的雪儿,落到了沉枫身前。

  “怎么竟会弄成这般形势的?”凤瑰轻轻叹道,玉手轻轻一招,将那灿烂光华中最璀灿的一点,一颗黑黝黝幽深如墨的神秘晶珠招回手心。美目中扫向沉枫,似是询问事情的缘由。但在此时的沉枫眼中看来,却是蕴含着责备的深意。

  沉枫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每次在面对凤瑰时总是会让他感到万般的窘迫,在此时也只有将他与雪儿间那段不可告人的前程往事一一道来。

  待听完这段孽缘往事,凤瑰的玉容已蒙上了一层黯色。

  “想不到,竟然还有着这样一段因果。当年莫煌四处风流,却不料报应却应在了无辜的一双儿女身上。莫雪也兀过意气用事了。你们毕竟还是有着血水之情的兄妹,又怎能——”

  凤瑰思索了半刻,幽幽地轻叹一声。“罢了!就勉力一试吧!也许——那般情况,对她,对你来说,都是一个可以接受的结局。”自怀中取出一根长近三寸的银针,玉腕轻轻一抖,看准角度刺下,整根银针竟是尽数没入了雪儿的后脑。

  “你干什么?”见得这般诡异景象,沉枫不由为时色变。若非下手者是凤瑰而换了他人,他恐怕已经动手阻止了。

  凤瑰转过螓首,深深望了沉枫一眼,轻声道:“我以一种特殊的手法,封印了她过往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忘记了过往的痛苦,在遗忘后获得新生,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沉枫默然。

  “你,你要干什么?”被那最后一记的猛烈大爆炸击得飞倒落地的翔.达加德看着凤瑰对雪儿所做的那番诡异举动,不禁大惊,挣扎着抽动起身子,厉声喝道。

  “看不到莫雪竟有个这般忠心的侍卫!”凤瑰淡淡一笑。朝翔.达加德喝道:“你若真是为了你家主子好,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不要动!否则——”

  果然,翔.达加德听了凤瑰的话,目光一扫尚落在凤瑰手上的雪儿,只得悻悻地原地坐下。

  只听得轻轻地嘤咛一声,沉睡中的公主,便要准备醒来了。

  沉睡中的公主,终于张开了那双如梦如幻的美丽眼睛。雪儿晃了晃小脑袋,望向身前目光迥迥的凤瑰和沉枫,眼波中净是初生婴儿般的清澈无邪。

  “你们——是谁?我——是谁?”

  “雪儿!姐姐!”沉枫乍吃一惊,不禁有些惊慌失措,望向凤瑰。只见凤瑰螓首轻轻微摇,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伸手搀起雪儿的娇躯,柔声道:“雪儿,你还记得我吗?”

  “你,你是谁呀?”雪儿歪着小脑袋,左右晃了晃,嘟起红艳艳的小嘴,问道。

  “可,可我又是谁呢?我,我怎么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记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呢?我,我脑袋好痛!”雪儿纯真的眼波逐渐变得有些迷茫,手捧着小脑袋,突然放声大叫起来。

  “雪儿!雪儿!”沉枫连忙伸出手臂将雪儿拥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是雪儿啊!这世上最纯洁,最可爱,最惹人怜惜的雪儿啊!雪儿,你现在记起自己的名字了吗?”

  “雪儿?我叫雪儿吗?”雪儿小声地反复将自己的小名念诵了几遍,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然而突然抬起头来。“我是雪儿!那——你是谁?还是,你又是谁呢?你们怎么会认得我的?”

  “雪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沉枫心头一酸,爱怜地抚摸着雪儿嫩滑的面颊。“我,我是,我是你的——”

  “哥哥!”

  “哥哥?”雪儿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美目,先是朝着发声者凤瑰瞧了一眼,然后转向身侧的沉枫,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真的吗?你真的是我的哥哥吗?”

  “这个——”地位骤然由弟弟上升成为了哥哥,沉枫也只有低低苦笑一声,看着雪儿充满期待的眼神,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亲人了!我有哥哥了!”雪儿兴高采烈地鼓起雪白的小手,卖力地拍了一阵,直到一对纤手都拍红了才停下来,

  “你相信了?”沉枫瞪大了眼睛。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自己的话。雪儿现在的心灵,是该说纯洁呢,还是幼稚。此时的雪儿,仿佛已经回复到了当年沉枫与她相处时的那般性格,天真活泼,无忧无虑,只是却多了几分稚气。

  “是啊!”雪儿理所当然地答道。“因为第一眼看到哥哥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感觉啊!那种感觉,简直到了让我不能呼吸的程度。我想,那一定和我对哥哥的思念有关吧!”

  沉枫只听得暗下倒吸了一口冷气。想到雪儿对他的记忆竟是此等深刻入骨,一股寒意不自禁地浸满了整个脊梁。

  “公主!公主!你终于好了!”这时翔.达加德非常不识趣地大叫了起来,身子微微一动,看样子似乎想要向雪儿扑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好可怕!好可怕!快走开!快走开呀!”雪儿的目光一触及翔.达加德脸上的凹凸不平和交叉的刀疤,狰狞可怖。吓得小手连挥,大声尖叫起来。同时小脑袋使劲钻进沉枫怀里,对翔.达加德却是看都不敢再多看一眼。

  “公主!你们把公主究竟怎么了?”翔.达加德怒吼一声,便要向沉枫扑上,欲将沉枫怀中的雪儿生生夺下。

  凤瑰云袖一挥,硬生生将翔.达加德的来势强行逼退。看着翔.达加德的满面怒容和那睚眦欲裂的神情,凤瑰轻轻叹了一声。“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她,才是最幸福的吗?你如果真的是为她好,为什么要去破坏她现在所拥有的幸福呢?”

  “这是欺诈!这是妖术!你们对公主动了手脚!强行破坏了她的记忆!”翔.达加德暴跳如雷。“你们根本无权替公主作下任何决定!你们这,根本就是——无耻!强盗!”

  凤瑰黛眉轻轻一皱,翠袖一卷,便封住了翔.达加德的哑穴。淡淡地道:“无论如何,我们为莫雪所做的,出发点是好的。造就的结局也是对她有利而无害的。难道你真的希望她永远沉浸在过往的那段痛苦记忆中,永远被仇恨和疯狂所操纵而堕落毁灭。或者,这爱是你所想看到的?”

  翔.达加德死鱼般一动不动的眼睛终于转了一转。

  “不管你是否接受雪儿现在这般的情况。我都要警告你!”沉枫缓缓地开口道。“倘若被我发现你有一丝半点企图唤醒雪儿那段被尘封记忆的举动,哪怕念头,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将你瞬间诛杀!又或者——干脆现在就灭了口干脆了事?”最后的这句话却是向凤瑰所发出的询问。

  凤瑰玉脸微微一动,樱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听她轻声道:“难得这个人对莫雪这般忠心。现在这样的人倒是很少见了。依我之见,不如就给他一条生路,只是把他驱逐得远远的了事吧!”

  “既然凤——这么说,那就——”那未待沉枫的话说到一半。“不要!”翔.达加德的一声大喝就截断了他的话头。

  “不要!”翔.达加德看了看沉枫,又看了看凤瑰,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两人面前,低下头,涩声道:“求求你们!让我留在公主身边吧!我肯发下毒誓,绝不向公主泄露半点过往的事情!只求你们能让我继续伴留在公主身边!即使你们不放心,割了我的舌头我也心甘情愿。”

  沉枫凤瑰脸色双双一变,彼此对望一眼,心中便已有了数。

  妒火在沉枫心头立时大炽,杀机大盛。沉枫阴阴地道:“想不到你对公主竟这般深情厚意,实是难得啊!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肯为公主这般付出,真是让人‘感动不已’啊!”

  翔.达加德黯然道:“我知道我这般一个身份卑下的丑陋剑客,本是连多看公主一眼的资格都欠奉的,更别说其他龌龊的念头,想都不敢多想。只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在当初看到公主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我的一生,以后就这样完了!我实是摆脱不了——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这般痴情的男子,实在是难得啊!”凤瑰目光斜瞟,扫了沉枫一眼。“不如就了了他的心愿吧!不过——你却须得发下毒誓,此后今生,绝不能向公主接近半步,更不能与她交谈哪怕一言半语。你可愿意?”

  “我愿意!我愿意!”翔.达加德连连点头。“只要我能远远地看上公主的身影一眼,哪怕是沦入地狱,便也甘心了!”

  沉枫冷冷地盯视了翔.达加德半响,在让翔.达加德几乎快要感到绝望的时候,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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