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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在线读-网络玄幻小说《星之海洋》作者:charlesp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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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四章 阿尔法燃烧的天空与永恒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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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四日,我舰队常务副司令金中校传令全队以最快行军速度行至雷隆多外太空执行临时训练任务。当日下午十三时,金司令改令舰队行向亚当斯-阿尔法交界矿区执行纠纷劝解任务。因仪器误差造成航向失误,我舰队于十五时三十分全队误入阿尔法空域南极点外空。金司令经向舰队司令、雷隆多总督黄少将请示,指示我等于彼处稍事休息整修,准备修正航向后再次执行任务。

十五时五十分,我方接到临近阿尔法舰队传来之驱逐电文,语言傲慢无礼(电文见附件一)。金司令为防止事态扩大,指令我舰队春雷小队为特使赴阿尔法中心区进行解释说明,同时令死镰、克鲁泽、齐鲁小队组合为第二集团,先行离开。金司令率本队和临川、陈泽、江海小队原地待命。企料阿方阴谋致我舰队于死地,春雷小队前往阿尔法中心区途中共遭到阿方防空导弹射击六次,抵达中心区后,阿方更不待春雷小队降落即动员五〇六步兵团包围机场,企图伺机俘获我舰。我春雷小队见此情景,准备返回时,又遭到阿尔法舰队驻留中心区附近的第二集团共十四艘青岛级护卫舰围追堵截。阿方同时密令其舰队向我舰队开战(春雷小队截获之阿尔法密令见附件二)。

十六时二十分,阿尔法舰队六六六号重庆级巡洋舰向我舰队金司令旗舰开火,共发射重型空对空导弹四枚,幸我方警觉性高,反应敏捷,将其尽数击落。其中一枚被防御炮火击中后偏离方向击中阿尔法南极奇颠峰山坡(爆炸现场照片见附件三)。

阿方背信弃义,拦截攻击我特使小队在先,阴谋偷袭我舰队司令在后。是可忍,孰不可忍?战情就是命令,金司令立即命令我方第一集团组织抵抗并缓慢后退,同时召唤第二集团来援。此时阿方舰队聚集青岛级护卫舰三十一艘、泰山级驱逐舰两艘、重庆级巡洋舰一艘,共计三十四艘,我方兵力薄弱,仅有陈旧柳原级护卫舰二十二艘。金司令号召全队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多快好省地打胜、打好这次战斗,坚决粉碎敌人消灭我舰队的图谋”。我舰队官兵群起响应,群情激奋,前赴后继,勇争战绩。临川、陈泽小队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毫不畏惧,迎难而上,发挥自身舰只装备重炮的优势, 排成一字长列,使用舰侧列炮对阿舰队进行面积炮轰。金司令本队与江海小队负责抗击阿方来袭导弹,并向阿舰队发动导弹反击。阿舰队虽一贯自视甚高,以为其实力在三星前沿仅居三星舰队之下,但遭到我方反击后立即显示出其训练水平低劣、军令不通的弱势。面对我方齐射炮火和散射导弹,不知散开阵形回避,亦不知打开防御炮阵拦截,直至十六时十二分方启动防御炮阵,变换阵形向我方包抄。此时我方战绩为:临川小队击落敌方青岛级五艘,陈泽小队击落青岛级三艘,本队与江海小队共击落青岛级三艘,己方轻伤四艘,无一退出战场,在头十二分钟内取得了十一比〇的好成绩,证明了我舰队政治立场坚定、军事技能过硬的优势。

十六时三十五分,敌舰队凭借拥有驱逐舰和巡洋舰的数量和质量上的优势,对我舰队形成包围之势。陈泽小队两艘、江海小队三艘和临川小队一艘战舰分别被击落击伤退出战场。其中陈泽小队四一一号舰的英勇行为尤其可歌可敬。舰长巴斯克勇拓发现敌舰有合围司令本队的意图后,不顾个人安危,不顾家中的老母幼儿,喊着“向我开炮”的口号毅然挺进。以一舰之力抗击敌舰五艘,为掩护旗舰后撤获得了时间、争取了空间。旗舰安全了,四一一号舰却遭到卑鄙残酷的敌人的野蛮攻击,负重伤迫降,舰长巴斯克勇拓以下十二名官兵战死,三十六名受伤。四一一舰的大无畏精神和巴斯克舰长视死如归勇抗强敌的英勇事迹深深地感动了舰队官兵,极大地鼓舞了士气。金司令命令损失较大的陈泽、江海小队退后,亲自率领旗舰本队和临川小队向敌舰队发动突击,在一次突袭中即成功击坠敌方四艘青岛级、一艘泰山级,并将敌方六六六号重庆级旗舰击伤,使其暂时失去指挥能力。

在开战初期四十分钟最困难的时刻,我舰队全体官兵上下一心,不畏艰难困苦,不惧流血牺牲。以寡击众,获得了辉煌的胜利,共击落敌军青岛级护卫舰十四艘、泰山级驱逐舰一艘。远在阿尔法中心区的春雷小队得知本队被偷袭的消息后,化悲痛为力量,孤军奋战,先后反袭阿尔法第一电厂、总督府广场等地,将敌军第二部分十四艘护卫舰死死牵制住,为本队减轻了压力,为获取最后胜利创造了时机。十七时整,我舰队第二集团死镰、克鲁泽、齐鲁小队高速赶回战场。在金司令的正确指挥下迅速占据了有利位置,形成了对敌军的包围。我舰队完成包围后,由死镰、克鲁泽、陈泽、齐鲁小队轮流向龟缩防守的敌舰队发动突袭,在五分钟内即击落敌舰青岛级六艘。眼见大势已去,敌舰队企图苟延残喘,恢复实力后对我舰队再行打击,发信号请求停战。金司令迅速回复:“要走可以,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留下!”敌之野心被金司令看破,顿时恼羞成怒,复作困兽之斗,企图负隅顽抗。我舰队遂启动轮射战术,不让敌人近身,以包围远射消耗敌人实力。十七时四十分,阿舰队旗舰以下三十四艘尽数被我击落。俘虏阿舰队官兵自舰队副司令留级生以下共计三千一百人。

消灭偷袭敌军后,金司令指示:阿方对我有狼子野心,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我舰队即全军赶赴阿尔法中心区救援春雷小队。敌军旗舰已毁,司令被擒,战意顿时瓦解,在金司令的正确指挥下,我方迅速将阿舰队残余分子包围。经过喊话劝降、政治攻心,阿舰队残余分子于十八时五十分向我方投降。

……

“这是什么玩意?”我劈头盖脸把这材料丢到了虹翔面前:“报告不象报告,小说不象小说,倒象是传说中的心得体会!谁写的?”

“舰队的赵胜民参谋,他没参加过这次战斗,只是根据战报和采访官兵写出来的。”虹翔满脸堆笑地问:“怎么,有什么意见?我倒觉得写得蛮好。”

“好好好,好个屁!把这家伙拎出来学两个月新闻学,别叫他在你舰队里干了。”我没好气了一阵,忽然又宽了心,说:“也好,半路出家能写成这样,把黑的都说成白的了,有前途。让他去学两个月,然后跟提都斯去混吧。”

“哎哟,黄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什么叫黑的说成白的?我们可是真正用心良苦地打了一回艰苦卓越而战功显著的大仗啊!”

“少废话,我又不是光看材料的高级领导。你打仗时我一直在看星图,难道你干了什么、怎么干的我都不知道了?”

某些事,尤其是影响深远的大事,在每个人看来往往都不相同。有立场的问题,还有观察角度的影响。如果所有人看某件大事的观点都一致,那往往是受了历史教科书或有倾向性媒体宣传的影响。上面那篇东西是拿来糊弄上面派来的纪检组的。而据我黄某人的观点,此事的原委是这样的:

……

虹翔虽然去阿尔法那边“调解”过多次纠纷,并且在七月事件中得过一个勋章,因此升了中校,现在我还正想再次使用那个功劳来为他升上校铺路,但真正的实弹战斗,我还真一次都没见过,对他来说也是第一回。

从平常的行军中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实力:这个人操控舰队的能力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不拉出来比,我甚至不知道他与戴江南究竟谁会更强。他的指令可谓滴水不漏,合围的两股部队始终在阿尔法雷达范围外逡巡,使用不能被窃听的中微子通讯联系着。

虹翔的指挥方法与宇宙军教程和奥维马斯舰队沿袭的传统大不一样。别的分舰队基本都是以中队、大队为基本单位,参照五五制,一个分舰队一般三至四个大队,战斗开始后以中队单位行动,十五到二十个中队根据情况不同临时组织阵形,主要负责各自战斗区域。

而红舰队规模不大,到现在也只弄到五十艘舰,这回是好不容易挪用资金大修之后才全部拖出来夺宝的。他把麾下的大队级单位取消,依部下的能力高下不同,组成了八个战斗小队。这些小队有的只有三艘舰,还不如常规一个中队多,有的又有十几艘。但据测评和安排,这些单位的战斗力应该是基本相等的,只有数量不等造成的机动力差别。在这次战斗中,他这种乱编战斗单位的做法让谨守教条的阿尔法舰队吃尽了亏。

战斗是以虹翔的突然施袭开始的。他与两艘舰组成的旗舰小队带了三个小队突降到阿尔法舰队上空六千米、东四千米处开始发动远距离炮击。在第一个十五秒内便让对方毫无防备的四艘青岛级护卫舰重伤退出了作战。

阿尔法舰队完全没料到他们的来袭,好容易反应过来,打开导弹舱准备射击时,却发现指令无法确认!他们手忙脚乱地搞了一会,终于确认并非仪器错误,同时雷达也探测到了从云中突袭而来的虹翔本队的信息,发现是奥维马斯舰队已经基本淘汰完毕的柳原级,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是中了雷隆多的突袭。敌我识别系统因为识别到了友军的信号自动锁死了导弹发射程序,因而又耽误了三分钟的反击时间。总之,在虹翔很没品地不宣而战加上门偷袭之下,在这最开始的五分钟里,阿尔法舰队完全是在被动挨打。

阿尔法舰队终于认清状况后,我办公室门外的小秘书就不住敲门,说有阿尔法的抗议急电,说要上告上将和三星总局,请我马上批阅。我正忙着看虹翔制造刷屏记录,才没心思管那么多,直到外面担心自己被扣帽子打棍子的小秘书急哭了出来,寒寒才跑去接了急电。不过在这当口谁也没心思看那玩意,全在全神贯注地看这场偷袭战。虽然打得颇为无耻,但这毕竟是三星内发生的最大规模一次正规空战呢。

不怕不识货,只怕货比货。三星内的舰队长官,还有很多正在驾驶幽灵机巡逻的,都是北飞出来的同校、同级生。他们在虚拟机上交手甚多,现在偶尔能进行一回训练弹演习,但到了实实在在的战场上,就完全不一样了。

阿尔法舰队的司令官是我最看不爽的小白脸王学平,可他不是专业搞这个的,基本上只能抓抓思想政治工作(跟我干的差不多)。他请来的常务副司令刘吉笙是北飞去年年级第四十二名,居然好意思美其名曰“只比奥舰队聘来的略逊一筹”。

此人的姓名已就注定了他从幼儿园到北飞的一贯成绩,可在网上发帖子骂战的时候,也曾厚着脸皮五十步笑百步地拿出自己对虹翔的六胜〇负战绩来炫耀。可是当真打起来,这二人的实力差立即体现出来了。

战斗于阿尔法时间十六时二十分开始,十七时整时,偷袭阿尔法舰队得手的红舰队第一部分开始后撤,阿尔法舰队刚刚重组阵形高速追击上去,又遭到了侧后方包抄来的红舰队第二部分打击。双方你来我往,相互穿插厮杀,杀得阿尔法南极处红云满天。

被第三部分的两艘柳原级轰炸所牵制,阿尔法舰队的后续部队一直无法跟上。此时他们的舰队只剩十一艘青岛级、一艘泰山级和旗舰可战,而包围他们的红舰队还有三十五艘!眼见如此,阿尔法舰队发出了退出战场的信号。可是虹翔立即拒绝了,回话道:

“想走可以,把战舰留下。”

人家摆明了还要回去修整后报仇的,怎可能答应如此过分的要求?战火顿时风云再起。此时刘吉笙所想的只有尽力保存实力、尽力突围,力求扛到上面呵斥的电文下来,红舰队不战自退为止。

可虹翔的手脚实在太快,才到十七时四十分,阿尔法方面还没把向奥维马斯、三星总局告状的材料写好,他就把南极战场的阿尔法舰队共三十四艘全部击落了,然后自己带着尚能战斗的三十二艘破柳原级往阿尔法中心区开去,美其名曰解救施展牵制战术的两艘友舰。

可他的拯救行动干的好像过火了一点:他把一直被春雷小队牵制着的阿尔法舰队剩余十四艘青岛级护卫舰团团围住,逼他们下舰投降,然后派人把人家的战舰占据了。

照理说作到这份上也就差不多了,可他还以阿尔法可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存在使用隐藏的防空武器攻击他的战舰的可能性为名,把阿尔法的三个大型电厂炸掉了。分兵监视阿尔法的两个步兵团驻地和中心区后,虹翔终于记起我的存在,发电文过来:

“都搞定了,来挖东西吧。”

我这边已经乱成了一团,奥维马斯的质疑电文、陈琪签字的强烈谴责书、主星传来的将派出特别纪检组的等等通知把我的超大办公桌堆得满满的。除了陈琪的电文可以一笑而过之外,任何一份都轻易得罪不起。

我看得心烦意乱,把材料往天上一丢,仰天长叹道:“麻烦麻烦!真是麻烦,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也真不知道吃不吃得下。”

寒寒默不作声地捡起了材料放回我面前,静静地看了我好一会,突然说:“我有些明白风萝的想法了,也许她想的是对的,只是我们都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到了那样的时机。”

“什么时机?”我茫然地发问道。

“崭露头角的时机,我的大人。”寒寒笑了起来,侧身看着窗外的漆黑天空说:“你已经获得了少有的机遇,到了需要闪耀自己以招揽人们注意的时候了。你我都过于谨慎,也许在时间表里把这种情况的时间推得太后了。”

我皱着眉问:“说简单点,我现在不应该再扮猪吃老虎了对吗?风萝想的就是这个?”

寒寒平静地回答着:“她究竟怎么想,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只是深有感受罢了,你也来这里看看吧,暂时不要烦那些通知指示了。这里的天空,即将是你的天空,了解到了这个事实,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不错,这个世界已经成为了弱肉强食的世界,只不过还戴着一层薄薄的道德面纱作为遮羞布。我们现在的唯一困境,只是突破这薄薄的一层,使自己的所作所为合法化。虽然在两三年前的主星文化氛围里,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但我现在已经深信不疑:我们已经成为不可忽视的强者。成王败寇,无论我是怎样成功的,只要挺过随之而来的政治风波,我就会是正义的。

这就是我的正义,永远不存在的正义。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五章 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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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四日的阿尔法作战造就了虹翔的威名,却给我惹下了无数的麻烦。除去麻烦不谈,他的战果倒真是可以大圈大点,令人欣喜。

此人行事作风向来以过分夸张着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把对方往死里整。阿尔法舰队被他俘虏十四艘,击落三十四艘。他又以我的名义向雷隆多民间商团签单,赊巨款雇用了三十多条重型拖船,把阿尔法舰队被击落的尚可维修使用的剩余二十三艘青岛级、两艘泰山级和一艘重庆级全都拖回了自己的修理厂。

这种行为虽然显得颇小家子气,但在他的恶行中只占很少的一部分,而且白白扩大了一倍舰队,我就懒得管他了。反正上面要来找我麻烦的七姑八婆已经够多,也不在乎多这一份。

虹翔用极小的代价蹂躏了阿尔法舰队后,把俘虏的刘吉笙等四千余舰队官兵集中关了三天的小黑屋,逼他们承认了这场战斗是阿尔法舰队主动挑衅引起的,阿方应负全责。光这么屈打成招还不够,每人还得写五篇各三千字以上的检讨和心得体会才准走人。

据提都斯密报,以刘吉笙为代表的某些高级军官好像被多关了三天,更额外交了五千块钱“代笔费”才给放走。这种小额贪污,还不如他在舰队资金里签回招待费的,而且此人从来不缺钱用,他顺手把这笔罚款以预算外资金的名目入了舰队的帐,可见这件事纯粹是给刘吉笙找难看的,与贪污腐化无关。即便他把这些代笔费贪污了,如此小事,我也懒得管。

对阿尔法舰队做着大量耸人听闻的恶戏的同时,虹翔还在对阿尔法下手。那里的两万守军严严地守住了中心区,每幢楼的楼顶都突击修建了防空阵地。他那么点人冲突不进去,就发电向我要兵:

“黄二,喊辛巴带五六万人、河童坦克和MK-3来,能拉来的都拉来,我给你把阿尔法端了,陈琪妹妹给你抢了——不,帮你抢了……”

他在前台又跳又唱地表演《嚣张是怎样炼成的》,我只得在后面缩着不吭气。直到他嚣张到这份上来了,我才回了他一句:

“够了,干你该干的事去。”

该干的事,其实虹翔一刻也没放松。只是他的舰队外加俘虏的阿尔法舰队把阿尔法几乎完全掌控其中,穷兵黩武发展舰队的阿尔法除了中心区又实在没什么特别像样的防空设施,以至于他带着四十多艘护卫舰便在那里混得游刃有余。

两日后,阿尔法南极点的前代秘密基地就被发掘开了,大山中充满氮气的藏机库建设得令人叹为惊止,里面齐刷刷地停放着三十七艘宇宙战舰。因为存放地点极其机密,自动除尘系统亦仍在阿尔法内部生命协调系统的支持下运行中,里面甚至一尘不染,所有的战舰都如崭新一般。虹翔亲自带了几个特别善于操纵战舰的到新战舰上摸索操作方法和战舰性能资料。一天过后,他戴着象抽了大烟一般漂浮在云中的幸福面容向我报告:

“黄二,真不得了啊。这里简直是应有尽有,零件、纸媒体中文入门手册什么的一样不缺,连反物质燃料库都有,厉害厉害。前代的那些人真是猪头,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不愿意用。”

“他们恐怕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吧?再说,大时代的三星陷落是人的问题,而不是武器的问题。虽然这样的事在我们这里也重复不断地发生着。”我轻呼了一口气,说:“不说这些了,具体有些什么?你提到了反物质燃料,那么……”

“呵呵呵呵~~~”虹翔发出了一阵恐惧魔王的狼笑,兴奋无比地说:“你终于问到这里来了。我说过的二十五艘同型舰,前代留下的资料上命名为‘长空’级,舰长二百三十米,装备反物质发动机、正向/反向双模航行仪。伽马炮一门,不过威力和射程比现代级的差一个档次。速度很快,巡航速度是重庆级的一倍,机动速度是柳原级的四倍。嗯,事后还得好好训练一下才能适应这些新装备。另外十二艘‘鲑鱼’级,舰长三百二十米,装备跟长空级差不多,火力要强一倍左右。也就是说,咱们捡到半个分舰队那么多近江级驱逐舰和巡洋舰了,按标准配置的话足可配出五个分舰队来。当然,还是不如现代级那么牛逼,好在数量多嘛。”

“好像很爽的样子,什么时候能开动起来?上面找麻烦的就快来了,得尽快掌握局势,争取主动。还有,要找信得过的人操控这些新型舰。”

虹翔很快活地回答道:“放心吧,这些都交给我了,我会抓紧时间的。你去烦那些该你烦的事去吧。”

这起突发事件在很短的一个时期内改变了三星内的武装力量对比形势。按GDI的战舰区分标准,长空级算驱逐舰,鲑鱼级算巡洋舰。奥维马斯舰队尽管现在已经大幅度换装,将柳原级全部淘汰,但护卫舰为主的形势并没有改变。他们现在十八个分舰队的驱逐舰、巡洋舰数量加起来也就一百艘左右,而且战力肯定无法与这种超级前代舰相比。

虽然奥维马斯舰队现在已经有一艘现代级了,但是面对三十多艘战斗力大致可达到现代级的60%的鲑鱼级和30%的长空级,一艘现代级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叹可叹,这段时间我实在太忙,没心思去做个数学模型来算一算红舰队如果此时再去侵略奥维马斯舰队会有怎样的后果。但我大概能够预知结果,那种很无聊且无奈的结果:

红舰队现在的装备战力,加上虹翔的卓越指挥,如果在他和他的部下都对战舰非常熟悉的情况下,说不定能够干掉奥维马斯舰队的全部——看看那次现代舰的训练演习,就可知在有类似现代级战舰战力的武器存在的情况下,护卫舰这样的家伙只能作为一个辅助性武器使用,其作用跟幽灵机差不太多,奥维马斯舰队的上千艘护卫舰,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战斗里基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问题是此时虹翔和他的部下对这种新型舰很不了解,肯定发挥不出其应有的威力来,而奥舰队倒对现代级的操纵举办过几次训练班了。可是如果等虹翔他们把战舰练熟练会,奥维马斯舰队的第二、第三艘现代级都到货了……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再仔细一想,灵界也不会好心到扶植一个人使其不费吹灰之力地取代奥维马斯雄霸天下的地位,这就是巧妙的安排——即达到了调节势力平衡的目的,又试出了虹翔的势力和我打破眼前形势的决心。小小风萝,看不出还蛮厉害的嘛!且不说她,唉,看着手握星辰的机会从手中溜走,真不是个滋味。

虹翔果然争气,到第四天一早便陆续把那里的前代舰带着飞上了天。在他飞起来的二十小时之前,奥维马斯手下的第一红人郭英雄已经带了由一艘现代级、两艘横滨级巡洋舰和五十五艘萨摩级护卫舰组成的奥维马斯直属分舰队遥遥在亚当斯附近警戒,作出威慑和监视事态发展的姿态。

此时上将的特使正跟寒寒吵得面红耳赤,假如谈判直接崩裂,虹翔又不能作出争气的表现(这又是谈判是否会破裂的关键所在),那个舰队说不定就直接以平叛或劝解纠纷为名开过来了。

最坏的情况是,他们将把红舰队消灭掉,恢复阿尔法的主权,并包围监视雷隆多,直到大家把我当替罪羊交出去才走——当然,这种最坏的情况,对于奥维马斯来说,大概是最理想的情况。但是,这里又要说但是——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身为高居星空之首的上将大人更应该有这种觉悟才对。至于破坏上将大人黄粱美梦的重任,舍我其谁?

加入了这些前代舰的红舰队无论在规模或战力上都达到甚至超过了郭英雄率领的那个标准配置的现代级分舰队。为了显示一定的诚意和实力,虹翔部署手下在阿尔法上空举行了一次演习。

这场演习自然纯粹是给郭英雄看的。虽然他们一边演习还得一边看说明书,但演习的效果已经促使郭英雄作出了最理想化的反应:他看了一半便立马宣称“在这个时刻首要的任务是缓解紧张气氛”,随即下令舰队后撤了五千公里。

他们这么一撤,大家顿时心知肚明,言语间火气顿减,紧张气氛几乎荡然无存。小郭同志眼看一个舰队万万打不过,又不好意思兼魄力不足以干出召唤整个奥维马斯舰队上千艘舰来show hand的摇动天下之举措,于是万里裸奔而去——居然还能找到这么巧的名目,真是有胆有才又具备脸皮厚度,只比我稍逊风骚少许,难怪上将大人那么欣赏他。

小郭撤走了,寒寒和奥上将的特使互相也吵得筋疲力尽,我和上将直接对话的时机差不多到了。我俩在绝密视频会议上见面,上将第一句话是:

“黄而,不说那么多的废话。你怎么得知那里有前代舰的?为什么不先通知我?”

“听说的,听说的而已。你最好先查查阿尔法是怎么知道的。”我打着哈哈说:“上将大人,这种便宜谁也会去抢着捡的。阿尔法都直接开挖了也没告诉你一声吧?”

奥维马斯眼神冷冷地看了我好一会,慢慢地说:“那么,你说说看,你方入侵阿尔法一事该如何最终解决?”

“大人,我们手里的文件齐全,足以证明是阿尔法首先袭击我们的。随后发生的一切事,都只是正当防卫而已,而且下官不认为有任何防卫失当或过当的行为发生。”

听到我这席赖皮语言,奥维马斯终于忍不住了,厉声呵斥道:“黄而!现在就你我二人通话,并且此次通话不留记录,你都还要说这样的话吗?”

我眼看他发飙,觉得到了退一步的时机,免得真把他惹火了发动全舰队来跟我决一雌雄——现在可还决不起这个雌雄。连忙说:“那好,那好。这么说吧,在他们的场子上,舰队较我方占优的情况下还遭到了这样惨重的失败。大人,有庇护这种绝对弱者的必要吗?”

奥维马斯皱眉不语,缓慢地摇着头。我见状连忙跟进道:“大人,亚当斯退居二线,甘愿全力发展后勤事业的做法,我是很欣赏的。但是阿尔法这样的光吃不作的就太没意义了。你想想看啊,他们连陆地防御都没怎么搞,穷尽这一年多的采矿收入、上面的拨款和主星社会的支援弄出了这么一支舰队,给我装备还不如他们的手下——就八十分钟!八十分钟就干掉了他一年多的积蓄,这种废物有支持的必要吗?那些前代舰是现在才搞到的,我的舰队状况,大人你很了解。用的都是你们淘汰下来的那么一点点柳原级报废舰啊。他们虽然也比较穷,好歹还是青岛级的新舰嘛。上将,这种人、这种舰队如果主动要求挂靠到你名下,你会不会要?怕会辱了你的威名!”

奥维马斯微微合上了眼,不发一言。我的话肯定从某些方面打动了他,但他考虑的自然不止我这一张嘴所说的内容。过了好一会,他忽然睁开眼:

“那么,黄而,这些前代舰我也懒得跟你争了,省得人家说我以大欺小。我跟你说直接的:就算你有了这些,也最多抵得了我手下一个分舰队的实力,不要再有过分的野心。你的舰队现在已经达到行星攻击舰队的水准了,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听候上将大人调遣,协助上将大人巡逻作战,为实现我族之星空战略而奋斗。”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下官一直慎独己身,脑中没有存在过任何非分之想。这边搞得越好,就越能为上将大人出一份力、分一份忧。我就是这么想的。雷隆多舰队将不断积极奋进、锐意进取,争取成为上将用得上的、用得放心如意的王牌舰队之一。”

听了这么许多阿谀奉承之辞,上将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了笑容:“黄而,你这个家伙很多时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虽然你的话不尽如实,但人类的星际舰队里也正需要你和你手下这种能干的角色,足以利用有限资源获得最大利益和战果的人物。阿尔法确实不具备这样的人才,那就算了吧。不过,最好谨记住你承诺过的事,你的野心不要膨胀得使我担忧。”

“您言重了,哈哈。我哪里来的什么野心,只是一颗对人类解放事业、对上将尽忠职守的赤诚红心罢了,哈哈!”我一边说着,一边觉得自己的脸皮更厚了许多。

对我来说,奥维马斯大人就是天上的太阳,世间的一切。搞定了他之后,上面的纪检组什么的我根本懒得甩他们。派出提都斯、寒寒和郭光负责接待他们后,我就整日在陆军和舰队两边跑,看他们发展得如何。

红舰队通过此次作战缴获了大量阿尔法舰队的现成装备,加上那些很高级的前代舰,舰队人数一下居然严重不足的情况、虹翔向我发了一通得意洋洋的牢骚,建议说到主星去征一回兵。

同时,他这个舰队的编制也就成问题了:明明成了军区级的行星攻击舰队,可是GDI军事单位名录上仍然是军级行星守卫舰队,这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这些麻烦不仅他一个人有,全雷隆多都是。辛巴那边也早已向我提出了相同的尖锐问题。

GDI的军事条例里有一条连带条款,即下级不得高于上级。奥上将只要卡死了我一人,那就卡死了雷隆多的全部,还可以利用这种情况煽动立下功劳该升级而不可得的军官的不满情绪。

我早在为这些事情烦心。原本兵少船寡时,还不觉得此事很严重。现在舰队空前扩大,手握重兵后,便觉得实在麻烦得很。向奥维马斯轻易是要不来东西的,我只得把目标转向谭康,要求他在后方进行游说,争取能将级别提升。他去年许诺我的提一级之事,到目前只有寒寒一人做到了,其他人都还没能抢得到这碗稀饭呢。

谭康颇为为难地告诉我:这件事不是那么易办。我对阿尔法的侵袭事件调查结果还没下来,王学平现在就守在南京GDI政法大楼门口,天天上演拦轿喊冤告御状的下流桥段。

南京GDI支持我的主流意见和大方向虽然没变,但王小白脸家世显赫,即便一家老小和主要社会关系人都在北京死得精光,但南京的老头子们中还颇有几个是看着他从开裆裤穿到牛仔裤长大的,跟他父母爷叔关系特好(这就正是谭康最为头疼的裙带关系,南北GDI虽然数十年对立,却因政治和这些姻亲的关系保持了大局上的统一)。

那些老头子们看着年轻(本应)有为的王小白脸在那里哭喊告状,其立场即使当即不转变,恻隐之心什么的难保不一串一串地滋生出来,积累多了影响下来也颇大。虽然年轻一伙居多的沪派对王学平不屑一顾,但老一派的宁派元老已经很大程度上倾向于同情王某了。有个别不识好歹的老不死们甚至想提出对我的谴责议案——如果上面派去的纪监组查实了此时系我偷袭阿尔法(也就是事实的真相)的话。

看来南京那边对我的印象有所恶化。不过我宁愿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也不愿意看到现在跪在南京政法大楼前哭喊告状的人是我黄某人的事实。想到这里,顿时无理气也壮起来,要求谭康一定要把那些乱讲话的老头子们搞定。他向我拍了胸脯,说一定保证谴责我的文字材料不会从南京这边冒出来,同时竭力争取让我有动一动的机会。同时,六四年中搞的三星领导轮换工作已经过了近四年,马上将微调一下岗位和级别。他力争将雷隆多军队和政治地位都能有所提高。

寒寒、提都斯和小淫贼组成的联合腐败小组把GDI全球联合会、三星总局等处联合派来的纪监组拖在恺撒皇宫里逍遥了整整三个星期,成功完成了腐蚀我政军高级领导的罪恶任务。

虽然调查委员们一直在辛辛苦苦地倚红偎翠,在温柔乡里挣扎困顿得日月不分,大门也没出一步,报告里却依然出现了类似“走遍此事件的所有地点、单位,走访调查了上千名当事人”的极端不负历史责任的公式化语句。

他们劳累得实在太辛苦,以至于根本都懒得到阿尔法去看上一看。最后由我和奥维马斯两个人类宇宙中最忙的领导人物出席了一次欢送宴席,表示了对上级下基层检查的敬意和未能奉陪的歉意就罢了。好在这些大老爷们还算正常,没有BL爱好者,因此对我俩未能奉陪并不感到伤心遗憾。

欢送会顺利举行了,大家打了一晚上哈哈,第二天由红舰队派出一艘鲑鱼级巡洋舰送这些大老爷们平安返回了主星。返航后虹翔立即向我告状,说那些老少爷们一个个凭地手贱,在他的宝贝前代舰上乱摸一气,造成了一百万的损失。我正在怀疑虹翔是否是借此机会存心敲诈,寒寒那边报过来了接待此次纪监组前后花去的费用,更让我目呲尽裂:

六百八十万!

妈妈的,他们才来了二十个人,只呆了二十二天哪!

不过,转念一想,靠着不到七百万的代价就使这样一件超级无赖的鸟事合法化了,那简直是做梦也要笑。七百万是什么概念?鲑鱼级的一个起落滑架的价格吧?即使如此,我还是异常痛恨这些在我头上敲骨吸髓的家伙,命提都斯把帐单等等去作一个非常详细的材料,预备着以后什么时候找他们算帐。寒寒他们听我发布这种不负责任的命令,根本没放在心上,不但不去执行,还屡屡在食堂吃饭众人见面时造谣说我的财迷病又发了。

四月十四日,阿尔法发生了一起人类内部狗咬狗的战斗。到了五月初,这次内战被上面的纪监组定性为民间经济纠纷,建议按司法程序提交诉讼,GDI将不再进行任何形式的行政复核。

而这种事只有行政途径来得又快又有效,走司法途径的话,搞不好二三十年都举不完证,更何况三星战区只有军事法庭,任何一个民间法院都管不到这里,以往几十年民间纠纷主要由土生民元老调节,特大的事件由当地总督或军法官处置,却从未出过这类由行星总督亲自担任原告和被告的鸟事。

而任何稍微懂法的人都知道,“民间经济纠纷”是不能上军事法庭诉讼的。

事后,王学平闹了大半年,吃尽了“冷、硬、横、推”四记大手印,居然一直找不到人受理他的诉讼。过了一年多,大事件迭出后,这场经济纠纷便随即迅速淡化得无影无踪。

禅宗讲究“净心涤念,过不留痕”,亦不过如此。王小白脸在南京GDI政法大楼前跳了有四五个月之久,聚众示威、号召签名、街头演讲什么的勾当都干遍了,只差自焚以哗众取宠。闹得如此翻天覆地还达到了这样的效果,可见修为更胜一筹,已达到了破碎虚空的临界点。假使我们不是敌对的立场,我说不定就拉着虹翔一起去给他磕头拜师了。

呐喊示威是没有用的,实力决定一切。这就是七百万招待费和一个超强舰队的军事威慑联合打造的真实和正义。可笑的是,后一句似乎是阿尔法的总督陈琪妹妹教给我的。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六章 集龙计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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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我觉得谭康简直是吃干饭的,辛辛苦苦奔波了那么久,却仍然解决不了我最头疼的问题。在半数常规问题和大多数星空战略问题上,沪派和宁派仍然争执不下,往往过了两三周便换了人来执牛耳领风骚。

五月十九日,三星将举行军地交流恳谈会。本来说好了是谭康来,我都已经收拾好了房子准备招待他,可临到准备接待名单的时候,那边又换了新班人马,谭康被派到江西参加扶贫动员会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七月事件后,南京理所当然地继承了北京GDI剩余的家产、基业和版图,如果光看地面的版图、人口,已经成为大时代以来最强的国家。但是,现实并不那么乐观。全人类共同支持建立的三星舰队首脑奥维马斯大人是日本那边的,并与欧美有很紧密的联系,但与南京却一向不来电。

而我虽然一直很想跟他们通电,他们却不太喜欢我这种来路不正(所谓正,也就是他们那群人中之龙生下的才叫正)、通过不正当手段和经历爬升到万人之上地位的小子。热脸贴了一两次冷屁股后,我立即深刻地领会了这些给我很多钱的家伙究竟是怎么看我的。拥有每年数十亿经济交往的双方感情破裂得藕断丝连,却成了再自然不过的事。

南京新来的这伙代表团都是些宁派的半老废柴,为首的是南京GDI新升上来不久的二把手,常务副总长赵源民。此鸟人架子大得出奇——大概认为自己代表着名义上最强的中国,因此便代表着全人类,来到三星这样的荒僻小地方,理所当然是最高的太上皇。虽然是名义上平等互信的恳谈交流会,他们却摆出了高高在上的架势。

赵源民一来就住到巴斯克桂在亚当斯新开的五星级宾馆恺撒皇宫II,要求我、奥维马斯、陈琪等所有副师级以上军政领导都过去拜见。他们真是在地面上呆得太久了,以为这里的军队都如那边般好使唤!

星际间距离遥远、情况多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乃是一向的惯例。即便是兼着三星总局二把手的奥维马斯,也不太可能没正当名义就支使着他舰队之外的人东奔西跑,何况他们这些老爷?

再说了,奥维马斯舰队已经建成了多个行星攻击舰队,正在往战区级发展,雷隆多也达到了大军区级的规模。这样的大型军事势力,实际上等同于国家。名义上的地位虽然稍低,势力却比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又凭什么可以那样随意使唤我们了?

因此,他们的这种无理要求给我们三大巨头空前一致地抵制了。虽然找了诸多借口,却仍把这些老爷们气得够呛,在亚当斯上不住找永尾直树的麻烦。

永尾不胜其苦,分头找我们三家诉苦并跪求我们能看在他面子上光临亚当斯一回。他们怎么回答他的我不清楚,我回答的是“做服务业嘛,就早得有遇到这种野蛮客人的觉悟”。

寒寒说我这句话太伤人,要我考虑考虑永尾也是一星之总督,该给点面子,改上一改。可我才懒得重复动笔,就那么直接给他发回去了。

我们几方这么顶着牛,眼看十九日将至,那个恳谈会多半谈不成。南京老爷们终于慌了,以调解雷隆多和阿尔法的经济纠纷为名,召唤雷隆多和阿尔法代表同往,另邀请奥维马斯作观察员出席会议。想出这个名目邀请我们前去,他们也算是把梯子都扛到了我们的家门口。此时不下台阶,更待何时?几方高级官员遂云集于亚当斯。

雷隆多和阿尔法的经济纠纷,说到底根本就是武力和强权决定了的无赖事情。联合纪监组都没能奈何得了我,反而给我的糖衣集束炸弹超极限轰炸打得全军堕落,更不要说这些只会说空话的老头子们。

好在他们对此间形势也有所了解,想出这个名目之后,大概又跑去跟先期到达的阿尔法领导协商过。因此,他们要讨论的内容还没达到要我们一听就走的地步。根本不涉及四月十四日阿尔法空战是否合法,只是调解被我们占据的阿尔法几十条战舰的动迁补偿费数额及运作方式。

阿尔法自收复以来一直以舰队为核心,丢了舰队后便与土鸡瓦狗无异。再怎么说,王小白脸现在还在南京GDI政法大厦面前闹个不休,而他们也算是北京GDI在七月事件后留下的最后一点骨血。同文同种的南京大佬们眼见他们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在我们之间打圆场,同时能表现出他们的以德治天下之仁政宗旨。何乐而不为之?

我会出席的三星领导会面场合,陈琪一般都不会来,这次亦不例外,借口是风寒小恙。王学平现在大概正在南京搞街头演讲,向人民大众控诉恶毒军阀黄某人以强权践踏公理之恶行。阿尔法便只派了刘吉笙来谈。

他的级别未免太低,我懒得跟他打交道,而理应与他搞对等接待的虹翔也以需要抓紧时间熟悉舰队为借口开了小差,只把郭光弄去与他谈判。小淫贼与南京从地方到中央很多官员都熟得很,搞不好还能有意外收获。

难得住一回五星级酒店,我索性呆在酒店房间里不出门,尽情享受近两年难得一次的无忧无虑地睡高级懒觉的机会。到了大约十一点钟,忽然有人进我的门,气息却不是郭光。我立即从半睡眠状态醒来,睁眼问:“谁?”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肥胖宽大的脸。来者穿着高级的呢料西服,胸口挂有南京GDI的身份证件,戴着一副大大的玳瑁框水晶眼镜。他赔着笑,嘻嘻呵呵地说:“阁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名叫戴俊,是赵副总长的副手。不过一向名不见经传,乃是一贯在幕后劳碌跑腿的无名小卒。但我有个兄长可是鼎鼎有名,就是现在即将升任准将、接受现代级三号舰的戴江南上校。”

“你可真不象你的兄长。”我淡淡地指了指旁边的沙发:“请坐。”

戴俊笑呵呵地坐下了,口中不住说着“都怪爹妈把优点全过继给他了”一类的笑话。我对他的那些客套话和阿谀语句充耳不闻,心中却愈发疑惑。我竟然吃不透他的来意!

对我来说,要知道一般人,尤其是性格外向人的想法,简直是轻而易举。即使是隐藏情绪很深的人,我只要略为集中精神,亦可迅速得知其意识动向。

这种轻易得知对方想法的本事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非常无趣,我早已用了精神烙印将其禁锢在心中,不会自动发出。自己平时仅仅是个对别人精神状况和动向感觉更灵敏些的人而已,我也没有无聊到随时主动去窥视别人想法的那种地步。

然而,这个人一进来,我就感觉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即使是稍微集中精神,亦无法感知到什么!我曾经遇到过一些城府很深的人,那些人确实要费些功夫才能窥视其内心。这个自称是戴江南弟弟的胖子,明显不具备任何神力或近似神力的精神力,却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了?还真是有点可怕呢。

笑面虎——我的脑中忽然蹦出了这个词。

“有什么事?”我直截了当地问。

戴俊作出被我的问话吓了一跳的诚惶诚恐模样,恭恭敬敬地回答:“在下只是一个小角色。听说阁下是如此少年英雄,心生仰慕之意,因此来访。在下只是有些区区小事,不劳君子挂齿。如果贸然说出,恐怕别人会以为与赵总长有关,有染总长清誉。”

“默默无闻并不代表毫不重要。”我紧盯着他:“听说许多大人物后面都会有些人专门负责替其做一些不宜见光的事情。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种事,那就请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了,大家的时间都比较宝贵。”

戴胖子干笑了一阵,口中不住嘟囔着“阁下果然是少年英雄,快人快语,名不虚传”等等。他一直罗嗦了一分半钟,直到我的忍耐力到达极限时,突然抬头直视我,问:

“阁下,争霸天下与世界和平,你喜欢哪一样?”

这种话如果换虹翔或寒寒来问我,大概我唯有苦笑着告诉他们目前考虑这种事对我的大脑容量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然而我对这个胖子毫无好感,因此不想跟他罗嗦那么多,立即不假思索地回了过去: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戴胖子又恭维了我许多“晦光养韬,与众不同”类的词句,绕得我心烦不已时,才神秘兮兮地说:“阁下,一将功成万骨枯。在下可知道一些法门,可以免去我方将士流血牺牲之苦。”

我实在看不惯他的这副嘴脸,冷冷地刺了他一句:“是靠你这张嘴去说服费里亚向我们投降吗?”

胖子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的波动。然而在我察觉到这点并试图增加力量感应其内心时,他迅速恢复了常态,这种镇定功夫,还真是令人叹服。他苦笑了一阵,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冒出的油汗,说:“阁下真是会说笑。种族之间的仇恨,只有用战争来解决。我们遭受的苦痛,唯有用十倍的铁与火还复对方。阁下的这席话,在下时时回味,深为敬服。我就开门见山了吧,在下知道一些特别的技术、特别的武器。非常的特别,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足以对付费里亚无疑。”

“嗯哼?”我的鼻中发出了无意义的声音。

戴俊自信满满地说:“哪怕是最先进的现代级巨型战舰,阁下得到的前代战舰,打起仗来亦会有所折损。战争是要靠运气的,即使我方人才济济,遭遇这样的种族战争,亦很难保证不出现将星陨落、后继无人的窘况。如果使用我所说的那种技术、那种兵器,就可以保证己方不伤一兵一卒,却可以实现非常宏远的目标。近者,消灭费里亚,为七月事件死难者复仇;远者,称霸宇宙也不在话下。”

我不想跟他多话,直接问:“是什么?”

“一种很特别的武器……嗯,是一种生物武器。此项计划名叫‘龙族’,机密非常,南京GDI内亦只有总长以下的十多人知道内情。经过近二十年的研究,这两年来终于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说起来,阁下亦曾亲眼见过其中的某个品种,那是地龙的原始样品。如今龙族已基本完成,不仅是地龙,还有飞龙、速龙……足以组建完备配对的海陆空甚至宇宙军。”戴俊得意洋洋地吹嘘道:“绝好的一点是,此计划乃是纯自主知识产权,不存在被三〇一管委会调查处理的可能。阁下如果有意的话,我们可以细细商量此事,只要给我们一个小星球做α测试……”

“不必了。”我终于明白了他要跟我说的是什么,心中翻腾起一种嫌恶非常的感觉,连连挥手道:“正统的军事作战方是最终的解决之道,我将致力于发展更新先进部队的方向,不会另有所图。这种非正规的方式,恕我不能接受。”

“可是阁下。”胖子见我不上钩,立即急了起来,站起身走过来,边走边说:“虽然你的计划也许有成功的可能,但情况不利啊!三〇一管委会绝不会放过违反特别三〇一条款的单位或个人的,你绝对不会有时间在决战之前突破三〇一管委会的封锁取得自己想要的力量!还是我说的这种东西比较可行,我看……”

“滚。”

胖子象是没听清楚似的,更象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语言,凑近了问:“阁下,是不是仔细考虑一下这件事,我看我们的合作……”

“滚!”我突然全身怒气勃发,蓄积许久的精神力突涌而出。如果换作旁人,定然已经昏死过去。可我加到三成力时,发现胖子只是面露惊惧之色,却没有被我的精神压迫所伤,惊奇之下竟然使出了全力。

戴俊顿时如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地地连退了几步,面露不可置信之色,忽然大叫一声,夹着公文包飞也似地跑了。一直在门口候着的巴斯克冰见情况不对,立即闯了进来,大呼小叫道:“黄二,我可是认真检查过他证件的,难道还是刺客?没什么吧?”

“这样的出力还是伤不了他吗?”我喃喃地说。

“喂,你怎么又说我听不懂的话了?”巴斯克冰紧张万分地上窜下跳着找了一回,没发现异状,才坐下来问:“刚才那死肥子跑来跟你说些什么?”

真是不愉快的回忆!我痛苦地微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回答:“是那些很脏的东西……从他语言中的蛛丝马迹听来,恐怕已经进化得很可怕了。切,真可笑,人类总在搞着这些玩火自焚的勾当,企图可以借助不可控制的强大力量控制一切。”

“什么和什么啊?”一头雾水的巴斯克冰莫名其妙地抗议着:“说明白点让我能听得懂好不好?”

戴俊虽然溜了,可他留下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却始终缠绕着我。我大口呼吸了两下,转过身从床头柜里取出了我的招牌武器MAGNUM54马枪,大步向门口走去:“跟着来!我得立即干掉那个家伙。”

巴斯克冰虽然也是个杀人不会眨眼的亡命之徒,可他不象辛巴那般滥杀。他对死肥子的事正疑惑不已,忽然我就要他跟着我去杀人,不由让他愈发疑惑。他脚步不停地跟上我,口中唠叨不已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除掉他?那死肥子可是南京GDI的特派人员,杀了这种家伙很麻烦的,说不定比我们吞掉阿尔法舰队的事还麻烦,你倒是说说……”

“闭嘴,走快点。”我疾步追行着,随口答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其中的利害冲突我明白得很。但我总觉得如果放这个死肥子走掉,我们以后会更加麻烦,相信我的直觉吧。”

我提着马枪,带着头上冒问号的巴斯克冰紧赶慢赶地追击戴俊。他的腿脚却忒的快,我们一直追到三百多米外的主楼才在电梯口处看到他的身影。一旦他上了电梯,那边人多眼杂,就不太好动手了。

眼见下面电梯接近,而我们距他还有二十多米,我立即脚一蹬地,飞身向前掠去擒他。谁知面前忽然疾风扑面,一股强烈杀气竟逼得我喘不过气来!心一凛,顿时身形下坠,牢牢站定在地上。后面巴斯克冰疾追上来,见我突然止步却也刹车不及,刚刚略超过我便一头撞在一堵无形的墙上,顿时摔了个仰面朝天。他还在哼哼唧唧地叫痛时,戴俊早坐上了电梯下楼去了。

死肥子不可能有这等功夫,一定是谁隐藏在墙后。我沉住心神,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我话音未落,两个穿着奥维马斯舰队制服的人从墙角转了出来。奥维马斯舰队财大气粗,不屑于和我们这些穷人同伍,根本不理会三星总局的统一服装、装备的命令,早在半年前就全面更换了服装。这俩人穿的是红色为主调的高级呢料制服,看来是奥维马斯身边很重要的人,可是我和巴斯克冰都不认识。

为首的那个高个好像额外地珍惜这身狗皮,不住弹拂着袖子上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灰尘。弹了十几秒钟,终于觉得自己姿态足够优雅后方才回答:“卑职乃是奥维马斯上将阁下的首席护卫官拉格纳,这一位是梵蒂冈教皇特使皮耶尔。久仰阁下盛名,如今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妈妈的,那些西方教出来的汉语大多都是官话。当笑话听可以,听他们讲得一本正经则觉得额外别扭。我用力搓了搓被他们折磨的耳朵,问:“上将大人派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旁边那个矮个的胖墩皮耶尔一本正经地回答:“上将大人派我们劝说阁下勿要听信那个小人的妄言,但亦切勿伤害他的性命。”

我冷冷地问道:“上将怎知我有此意?”

拉格纳说:“上将昨夜见过此人后亦有此念,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今日得知此人又来游说阁下,恐阁下一时年轻气盛,冲动之下惹下难以收拾的局面,特令我二人来劝阻阁下。”

就是这样吗?我长笑一声,说了声:“明白了,失陪。”转身就走。

巴斯克冰给莫名其妙地撞了个头昏眼花,本想找这二人生事,见我走了也只得紧赶慢赶地跟上。他憋了好一会,直到我俩走回贵宾楼,再看不见那二人了才问:“黄二,奥维马斯派俩洋鬼子就把你吓住了?这可不象你啊。咱们三拳两脚把那俩家伙揍趴下,不一样的可以追下去杀那个死肥子吗?”

“下面人多眼杂,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只能说天意如此了。”我叹了口气:“至于那俩家伙,深不可测。你我断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这句话对全副武装地站岗的巴斯克冰不谛于一种巨大的侮辱。他立即跳起来喊叫:“怎么可能?你有我这样一个强人支援,还打不过那俩死样活气的?”

我白了阿冰冰儿一眼:“就是因为有你这个废柴在侧,我不但打不过他们,连逃都逃不利落。和他们这种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上的争斗,你明白不?”

虽然胖子还睁大着眼用无辜的眼神表示他内心的不满,但我已经无意对他多作解释了。

戴俊自那天与我见面后便销声匿迹。我对他仍心存忌惮,令巴斯克冰闲暇时多在亚当斯走动,争取能在哪个妓院小巷里把他堵住截杀。巴斯克冰依计而行,每日值完他的班后便去花街柳巷访谈,却始终不寻得戴俊的踪迹。

此次前来亚当斯的高级干部只我、巴斯克冰和郭光夫妇。他夫妇忙着谈判和结交重要官员,并不知道我的这种神经质举措。如果是在雷隆多上给寒寒、虹翔、提都斯等人得知,定然要大大讽刺我一回。

亚当斯回合谈判的最终成果是阿尔法向雷隆多支付十一亿作为舰船动迁费用,几乎相当于阿尔法舰队那些家伙价值的一多半。虽然会给阿尔法财政造成极大的困难,但总比完全重买要来得又快又省。我是恨不得他们找不到那么多钱给我,好趁机就彻底吞了那些战舰啦。可南京的那些大佬们虎视眈眈,明显不允许我再这样过分下去。所幸阿尔法比较穷,给我们打击了一次后经济愈发困难,一次性给不出那么多钱来。反正他们给多少钱我就还多少舰,拖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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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7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七章 集龙计 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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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佬们调解完了纠纷,马不停蹄地赶往雷隆多去“看看”。我实在不知道他们要看什么,只得心里不住犯着嘀咕的同时把最忙的大忙人寒寒抽过来一起陪同。不知是受戴俊谗言诬告还是怎么的,他们对我的态度更加冷漠恶劣,一来就立即挑不对的。看了寒寒送交的情况简报后,赵源民竟问了个令在场所有雷隆多陪同人员都傻了眼的问题:

“黄少将,你任用这么多日本人干什么?还嫌他们势力不够大?”

这一句话便把寒寒气得脸色苍白。我翻了翻白眼说:“赵总长,你这话太狭隘了吧?三星是属于全人类的,又不是专属中国一家或者是全球几大国瓜分了的势力范围。本官职权范围内,有能者用之,爱用谁就用谁。用错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不用您老来多费心。”

这回,脸色苍白的又变回了赵源民。他气狠狠地瞪了我好一阵,郭光和他的随从打了半天圆场才化解了凝固的气氛。虽然老赵嘴里还不住嘟囔着“忘本,忘本!”,可在夹道欢迎的步兵和机械化部队面前,那声音微弱得变成了次声波,估计在场的只有我和虹翔听得见。

赵源民自打下飞机第一句话开始就摆明了是为找我麻烦而来,也不知是否因为我在南京时骑车无意中轧死过的那条衰狗有五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他家的缘故(其时南京居民二百二十万,家犬登记在册五万),莫须有吧,姑且妄之,姑且妄之。虹翔听了我的分析,觉得我们雷隆多能提供的招待规格远超过百狗宴,他还这么执着地来找麻烦,那就多半与狗无关,而出自派系仇恨。我深以为然。

好家伙,虽然料想到了老赵会对我方不满,也没想到会不满到那个地步。他虽然吃了我们的糖衣炮弹才开始检查,但却挑刺得格外厉害。虹翔看得气闷无比,发牢骚道:“这死家伙吃糖衣炮弹的本事倒强,把糖衣吃了,炮弹原样地打回来!”我只管默不作声,静观他们还要怎样瞎整。反正这是我的地盘,胡来得很了,收拾他们再简单不过。主星上坐办公室久了的老爷们大概想不出我们这里修理人的办法吧。

南京检查团吃了中午饭后就开始四处检查,查获枪支管理不善、机密公文随处摆放等毛病无数。直到把雷隆多所有文字机构的工作都查得陷于瘫痪时,他们才浩浩荡荡地开往军事设施和制造工厂。一直查到了下午六点半还不歇气。

雷隆多的军事设施和相应制造工厂实在太多太多,一个个检查要个把月也搞不完的。他们却象是计划好了一般地冲进宇宙战舰制造工厂,开始四下观察挑起了刺。没过好一会,赵源民把我叫了过去:“黄少将哪,你的军容可谓鼎盛。可是怎么造舰工厂没见开工呢?”

虹翔立即接口解释:“哦,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已经决定停止制造护卫舰以下小型舰艇,全力制造中型以上战舰。造舰平台正在改造中。原来的平台只能造一百二十米以下小船舶,现在的预计可以造四百米以下船舶,并且有进一步扩展的……”

“住口,问你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假日本鬼子。”赵源民狠狠地瞪了一眼连上校都还没混上的虹翔,转头向我说:“黄少将哪。打仗是打仗,可也要注意收敛锋芒啊。这么急着扩充舰队是不是过了?比如你这回向阿尔法要的那些补偿费,如果就那么收了,是要招致人怨的。不如你跟青少年基金会谈一下,捐个一半啊、八成的给西部扶贫工程吧。”

这老家伙真想得出来!想用言语杀人吗?我瞟了一眼旁边气得冒烟的虹翔,口中答道:“前方最吃紧了,您如果愿意把扶贫资金减个一半八成的投到这边来,我非常愿意接受。那时候就可以建造现代级制造平台了。”

赵源民大概没想到我这样一毛不拔地当场拒绝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说:“你你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那边对你的舆论可差得很!我好心好意给你提供个提升评价的机会,你竟然这么对我!你也对得起那些自幼贫困失学、穷困潦倒、人生一片黑暗的儿童吗?”

“别扯到儿童身上去了,总长。”我平静地回答道:“如果我们不在这里尽最大的投入,主星的安全没有保障,那么什么形式规模扶贫都是没意义的了。再说,你们那些贫,扶与不扶,效果简直大不一样,不扶还好些——明人不说暗话,咱可是落后地区长大的,从小都明白这些。扶贫扶贫,越扶越贫。”

赵源民给我气红了眼,嘴角颤抖着想跟我说东说西。忽然手下送来一堆检查报表,他看了一下立即如获至宝地叫道:“黄少将,你也太胆大了。擅自偷盗挪用特别三〇一条款里限制的技术内容!看我通知三〇一管委会来,好好查一查你到底有多少问题!”

我给他气了一天,内心也早已毛焦火辣地非常不爽了,立即硬顶了回去:“去喊去喊!你有后台,老子就没有?都翻出来看看到底who怕who!”

雷隆多和幕后的支持着南京GDI的最高领导初次会面便闹到了翻脸的地步,也真是世所罕见。我当面便吩咐了晚上给他们的招待规格降四级,然后无视赵源民喷火的眼睛,撇开他们打道回府。

寒寒、郭光、巴斯克冰、提都斯等人都来到我家开烧烤PARTY,以喝酒来发泄对南京检查团的不满。酒过三巡,我心情渐和,把虹翔拉到一边悄悄问:“造舰工厂都是你在管,到底有没有突破三〇一条款的内容?”

“要突破么?简单得很!你到辛巴达舞厅去看看,中间那个低重力热舞场所就是!”虹翔苦笑了一气:“现在网上流传的超出三〇一条款的技术已经很多了,并不难找。这些东西工厂里肯定有,但如果来检查者蓄有恶意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这个道理说起来复杂,实际上很常见。比如说:我们家门口有无数的麻将桌,大家就在露天坝子里肆无忌惮地进行群体赌博。每把赌金从五毛到五百不等——可法律中根本就没有规定多大规模以下的不算赌博,因此这些都算赌博,赌一分也不能说就不是赌博了。

如果警察每见必抓,非把他们忙断气不可。没过多久,警民就达成了默契,这种事便如此大规模非法地在光天白日下数十年如一日地进行了下去。平时派出所门口都摆满了麻将摊,警察们上下班得侧身而行,有的时候还得叫赌客站起来让一让,因此绝不可能存在看不见的问题。可警察只有接到了上面进行大规模社会治安整治的命令才会进行抓捕。被抓到的只算倒霉:全社会都在那么搞,平时就不违法。只有警察认为他们该抓的时候,他们的行为才会在现实中得到违法所对应的惩罚。

换言之,主星的很多地方在用这种稍微超出了三〇一法案界限的“新”技术(因为很多这种技术已经用了十来年,究竟算不算新,还真是个有待立法解释的问题),所有先进一点的机械制造工厂都在使用,可这些都是不合法的。至于奥维马斯他们造现代舰的那种超大规模赌博反而没人去管,那就只能怪咱命苦,搞不到那么大,吓得抓赌的人不敢来。

听了我的解释,虹翔连连鼓掌道:“聪明,聪明,比喻得也简直非常恰当!不知阁下有何良策对之?”

他明显是为下午赵源民讽刺他级别低而心怀不满。老实说,把个天界的王储冤到我这边来混了一年,功绩无数还只是个中校,我都觉得很不好意思。当下里只得恬着脸向他赔了赔不是,许诺说一联系上谭康一定着重谈他的升迁问题。虹翔却不吃我这个空头支票,直追问道:“喂,人家抓赌就要抓到头上来了,你倒是有什么办法没有?”

“唉,这个……”我愁了一分钟,没想出好招来,见巴斯克冰晃了过来,一把扯住问:“那些南京的呆逼们就要通知三〇一管委会来找我们麻烦了,反正麻烦肯定找得出来。据说三〇一管委会都是些死硬非常的老头子,糖衣炮弹估计是打不动的,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巴斯克冰今天也给南京那伙人惹得够呛,有人居然质问他为什么会那么黑那么肥壮,好像一定得说出DNA的序列有问题他们才肯满意一般。他正心中不满,又多喝了点酒,一听这个问题便飞跳了起来,大呼道:“杀,杀,杀!让我带三百人突击队,辛巴带三百人,包围他们驻地而歼灭之,看谁杀得快!”

“小胖,你真喝多了,过来这边坐着!”寒寒一声怒喝把巴斯克冰唤了过去,随手找了杯冰水给他灌,苦笑着对我说:“他说的好像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但是我们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应该找些文明点的方法来解决吧,每次都动刀动枪的,总感觉不甚大气。”

眼下形势委实难决。要我向奥维马斯上将大人show hand的话,还想得过去。可对南京来的这些傻佬们值得冒那样大的危险吗?我正在沉吟,忽然家中座机电话响了起来……

这声电话铃声殊不寻常:本周轮到寒寒带班,今天因她要来参加我的私宴便托给了辛巴,原则上大小事他都可先期乃至全权处理。

我们这伙大小领导有个很坏的习惯:和平时期,一遇到这种休息时间便关了手机去玩,由带班的处理一切事务。除非有特别重大的事才差勤务兵联系,好在雷隆多不大,也不太碍事。我这个座机可不是人人都敢打的,辛巴又不断至于无聊到打电话来骚扰我们的兴致……

“喂,真是辛鸟人啊,什么事?”虹翔已经替我接了起来。他听了一声,便把电话递给我:“很重要的事,似乎有战情。”

战情?

在场的每个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的确,虽然在地月系、太空大十字架到三星间还有七月事件后遗留在太空的极少数费里亚军流窜活动,有时骚扰袭击商船队(其中有一半是巴斯克冰的手下冒充的),但他们的力量绝不至于雄厚到主动进攻三星。上回阿尔法被我们打掉了舰队之后,地面军力不足,恐惧会受到费里亚海盗袭击,才专门邀请了古比雪夫舰队前去巡逻保护,现在还没撤。

所以说,哪里来的战情?

带着疑问,我接起了电话,没等辛巴说话就打起哈哈来:“辛,你也辛苦了吧,只怪你姓得不好。什么小蟊贼啊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你随便派人处理了就是。要不我差人给你送些烤鸡翅膀过来?很好吃的。”

“滚鸡巴蛋,老子说的是正事!”辛巴没好气地大声骂了过来:“你们全给我过来,到指挥中心来。这次情况颇不寻常,我已经通知舰队作二级战备了,同时动员了第一机械化师和第一步兵师进入一级战备。”

“用不着这样吧?”我不由一愣,正想指责他小题大做和越级指挥,忽然想起作为带班领导的他是有这个处置权限的,最多事后看情况如果不是那么严重再说他处置不当。他既然这么说,还是去看看吧。回头对众人说:“走,把烧烤架子搬到指挥中心继续。”

指挥中心内的烧烤宴终于没能开得起来。我们一进大厅,便感觉到了一阵肃杀的气氛。几个大屏幕上显示着雷隆多中心区以南十五公里的一处山凹。辛巴的副官沈伍噼里啪啦地汇报了起来:

“一个小时前,雷达屏幕上监控到慢速前进的太空来物。我们通知舰队派员去看看,可他们说正在放大假,没有可出动力量。要请示司令才能想法筹措……”

虹翔连忙解释:“确实没有。前一阵突击操练新舰,人都乏了,战舰也得做一次二级养护,现在的确抽不出像样的人手来的。我吩咐过,只要不是十万火急的事都不管。真遇到那样的事,我也只有从维修平台上抽些修了一多半的舰下来,或者就用幽灵机顶着算数。那太冒险了。”

“明白了。”我转脸向沈伍:“继续说。”

“那些东西的外形很怪异,从雷达反射看来,类似于水母。它们到达地面后就失去了踪迹,没有再在空中漂浮。我们的侦察兵在那里探测后汇报说,那里的土地出现了非常奇怪的情况,变成了类似腐烂肌体的东西。屏幕上显示的三个红点位置就是它们空降的地点,那里出现了一种从来未曾见过的建筑,最初大小约为直径一米。侦察兵汇报时使用了‘母巢’这个词,形容说类似巨大昆虫的巢穴。因为情况不明,我们暂时未敢使用照明弹、强光辅助摄像系统等。那里的路很不好走,大型设备不太好运,目前我们只能靠侦察兵的叙述来了解情况。截至目前为止,母巢已经扩展到了直径约十米。辛首长已命令第一步兵师、第一机械化师一级战备。汇报完毕。”

我沉吟了片刻,转头问辛巴:“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

“假定为未明阵营的敌人。”辛巴的手指在地图上:“此处易守难攻,是个建立前沿要塞的极好位置。假如敌人有足够的兵力,会成为攻击中心区南的极好据点。如果有远程大炮,甚至可以直接轰击到中心区内。可是,他们现在就只有三座母巢,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搞不清楚,不宜轻举妄动。我看使用第一步兵师构筑防线,第一机械化师待命,然后以舰队的可用力量进行小规模试探性侦察和袭击会比较好。”

“干吗不用你的步兵去试探?”虹翔立即抗议。

“他说得没错,你不要争了。”我点了点头,劝虹翔说:“那里地形太恶劣了,步兵进攻假如出现意外情况会遭到极大的损失。空军来去自如,跑得快,还是先用空军吧。”

当晚,雷隆多市民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情景:一车接一车的精锐步兵不住运往南方,车队甚至延续三个小时未曾中断过。因为南门已经完全给运送步兵的车辆阻塞,机械化部队绕道从东、西门向南方集合。

在雷隆多近五十年的历史里,这是最大的一次军事调动。即使是身处恺撒皇宫享受糖衣炮弹的南京检查组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不住来电话试探看是否这是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发起政变的前兆。

寒寒接这种电话接得不厌其烦,接到第五个时,居然是赵源民直接打来的,她也记着仇,立即没好气地把电话丢给我。我正忙,可没那么多功夫跟他蘑菇,便直截了当地回答:

“要收拾你们,派个治安队过去就是了,哪里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所谓杀鸡焉用牛刀,您老就别自作多情啦。”

赵源民给我气了N回,已经有些神经错乱,开始口出污言了:“你你你……姓黄的,你什么意思?你个小呆逼,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什么意思?就这意思。我这是在安慰你老呆逼呢,听不懂是你老呆逼的水平问题。”我同样用南京土话骂了回去,说完就啪地挂掉了电话,转脸对寒寒说:“为了增强领导检查团驻地安全,把中心区治安支队派过去。”

寒寒忍着笑回答:“明白了。”

到了子夜时分,第一步兵师的A团完全到位,开始在南区公路边高地上构筑工事。因为地形太差,后续兵员一时难以到达,母巢却越来越大,最大的一个达到了直径二十六米!

母巢的根部不断涌出一些甲虫一般的东西,有些移动到边缘后又变化为新的异样建筑。红舰队好歹凑了十五架幽灵机,加装了防弹钢板后飞过去侦察,却给那些异样建筑发射出无数绿色的孢子打中,坠毁一架、伤了八架后狼狈窜逃。

辛巴立即指责虹翔办事不力,临阵脱逃。虹翔争了两句说十五架一起上都只打掉两个那种防空设施,而且后面还在不断产生新的——既然绝不可能打得过,撤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眼看他和辛巴争得要打起来,我在其中劝和了:“算了,算了,都让一步。毕竟是大家都没见过的异种生物,谁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亲眼去看一看,你们继续作好准备。”

“这可不行,这种时候,你怎么能离开这里到前线去?”寒寒立即反对。

“那你说说,我留在这里干什么?”我微笑着说:“你们都太能干了,我反而闲得无事,不如自己去亲眼看看比较好。”

看起来,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条,尽在掌握之中。但事情的发展却急转直下,远超出我们的预计。当我坐上直升机向母巢方向飞去时,那几个已经膨胀到方圆四十多米的母巢根部的甲虫开始大量进入孵化状态。

仅仅十五分钟,第一批的成虫就涌了出来。这一批成虫与我当年在钟山上所见的怪兽极其相像,只是身体稍微单薄瘦小些,大约有成年狼狗那么大。可是,随着一阵震彻天际的怪兽叫声,那三个母巢同时孵出了四百多个这样的怪物,顿时满山遍野地向中心区南边界方向冲了过去!

“天哪,那是什么怪物!”直升机飞行员惊恐的叫声甚至超过了引擎的巨大轰鸣。

这些明显就是戴俊跑来给我说的那些玩意,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俯瞰着漆黑的地面,心中疑云密布,口中不发一言。不到一分钟,它们就奔驰到了第一步兵师A团的防线前。

刹那间,阵地上泼洒出千万道火雨,把怪物所在之处覆盖得严严实实,就如燎原星火忽然爆发一般。这阵炮雷弹雨挥洒了不到十秒钟便停了下去,随即阵地上射出了十几枚燃烧弹,把这一块平地映得一片雪白,直升机好似被卷入了超频运转的太阳制造的白天一般,没戴墨镜的纷纷叫苦不迭(每回遇到这种倒霉事,我都是身先士卒的带头者)。我用力眨了眨被晃得发晕的脑袋,向下仔细看去——

战果是辉煌的。如果来的是在南京时遇到的那种怪物,那就麻烦了。那种怪物比龙骨兵都耐打几十倍,即使是A团这样超密集的火力阻击,也是很难想象可以毫发无伤地成功阻击几百个那样的怪物攻击。然而这一种怪物好像是严重缩水简化版,大多数给打得支离破碎、满地流血,死状惨不忍睹。我不由嘘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小半个心。打开手机拨通郭光:

“没关系,不是那种家伙。可能是南京太穷了,做不了那么贵的,现在做出来的都是超级简化版……”

我话还没说完,小淫贼就在话筒里大叫了起来:“大黄,你快后撤,后面更猛的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就又爆出了一阵更加猛烈的怪兽号叫,延续了大约有十几秒钟,随即大地发出了沉重的震动声。怪兽们如海潮一般袭来,卷起的腥风甚至使得直升机都剧烈摇晃了起来!我见势不妙,立即命令飞行员返航。

飞机刚刚转过身来,怪物的浪潮就扑到了A团的阵地前。虽然迎击的弹雨一如适才那般强盛,但却持续不断,大约延续了一分多钟方才停了下来。随即升出的照明弹映出了满地的死尸,那里已经成了一片修罗场。然而,更可怖的是,其中混杂有上百名残缺不全的我方士兵的尸体。怪物们终究还是将号称牢不可破的A团防线撕裂了一个口子。

“别想下去管闲事,你快回来!”小淫贼看透了我的想法,在电话那边焦急地叫喊着:“这一波来了大约一千六百个怪物,还不知下一步会怎么样,你快回来再说!”背景里夹杂着寒寒焦急的呼叫:“辛巴,你那边怎么样?速速补充防线,绝不容有失!”

竟然繁殖得如此之快?我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白。即使他们不是多么可怕的怪物,可是就算每过两三分钟冲杀过来上千条狼狗,也够你受的!这种怪异的“狗海战术”与对费里亚作战的精英式点攻击大为不同,向来按照那种方式训练作战的我军,可有得苦吃了。

直升机跑得快,没到十分钟我便返回了指挥中心。小淫贼还取笑了我两句,说幸好没有大张旗鼓地声张说总督到前线去视察慰问,不然让大家知道总督大人在怪兽攻势前望风而窜就不好了。我想了想:要我逃窜的是他,讽刺我望风逃窜的也是他——顿时心中怒火飞腾,准备把他拖到厕所去殴打一顿。

正在此时,寒寒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嘟囔了两句:“这时候了,闹什么闹?光光你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小淫贼得了救星,立即一溜烟没影了。寒寒沉声道:“现在情况不妙。”

“说吧,不妙到什么程度?”

“这次突发事件体现出了我们在基础设施建设上的不足。”寒寒朗声道:“城北到城南三十公里不到的距离,却无法在短时间内形成足够的运力。现在B团在东、C团在西,D、E团还集中在城里出不去!我们无法及时把这一个精锐师投放到目的地形成坚固防线,就有被各个击破的危险。敌人这一波如果还是以四倍的数量出现的话,A团的防线不垮也要重伤了。”

“唉,你也知道,钱都拿去搞舰队和换陆军装备了,你我连个像样的专车都没来得及配……”

“我知道所有情况,也无意在这种形势下肆意指责什么。”寒寒紧盯了我一会,说:“我要求授权给辛巴,将步兵师和机械化师的指挥权都临时移交给他,以便于命令一致,军令畅通。”

“ちょっと待って,ちょっと待って!”我考虑了两秒钟,问:“情况有那么糟吗?你应该明白我把军队指挥权分割的意思,你现在却要求把手中的权力交出去,而且是交给他?”

寒寒依然严肃地回答:“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作出这样的选择。”

“明白了。”我立即答应了她的要求:“那这里的统筹安排就拜托你了。我和阿冰冰儿一同去保卫领导驻地。”

寒寒颇为意外地问:“真奇怪,你还想得到他们啊?”

“我也说不上是为什么,但我总觉得怪物是冲他们来的。不信我们把他们绑到阵前让怪物吃了,看它们退是不退?”我放出了极端不负责任的厥辞后,双手一摊:“俺老黄虽号称军阀头子、宇宙一方之主,却只能、只会干这些粗人干的活,可怜可悲啊!英雄将行马革裹尸之举,你就不对我说些什么?”

这句话多少带些调笑之意,对于和我有数计不清的纠缠关系的寒寒是不太合适的。她用责怪的眼神瞪了我两眼,忽然说:“不要跟我开玩笑啦,你是个特别会创造奇迹的奇人,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小胖冲杀起来一旦冲动,喜欢奋不顾身地乱砍乱杀,你倒得照顾好他的性命。”

“知道啦。有我在,胖子死不了的。”我转身欲走,忽然寒寒语声转柔,说了句:

“いってらっしゃい。”

“会回来的。”我头也不回地大步下楼去了。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8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八章 集龙计 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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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形势会如此迅速地变得如此混乱。不到一个小时,怪物便把第一步兵师A团的阵地彻底撕破,在向中心区前行的途中,与不断赶到的B、C团展开了厮杀。零散的怪物甚至冲进了中心区城内,机关、居民区和恺撒皇宫都受到了他们的侵袭骚扰。

中心区治安支队已经给我抽到了恺撒皇宫搞保卫,一时街面上还找不到人维护秩序、保护人民。好在此时无舰可用、闲极无聊的虹翔站了出来,带了一众舰队士兵荷枪实弹地上街扫荡零散怪物。

这个活以他之能,实在是轻松易干,且极易得万民之喝彩,实乃千年难得的沽名钓誉之良机。虹翔得到民众爱戴膜拜,得意非凡,连我召唤他到恺撒皇宫一同参加保卫的话都不听了。他的回答很直接:“实在不行了,要我来救你和胖子可以,绝对没问题。可是要我一同保卫那些南京傻逼老头,no door。”

于是,在我和胖子身亡之前,恺撒皇宫就只有靠我们带来的五百名警卫营和一百多雷隆多中心区治安支队的治安警察来保卫。这些武装治安警平日一向威风八面,当年还抓过我的赌,把我和几个赌博女一起留置盘查了小半夜,可是遇到真刀真枪对拼的场面,自队长以下的所有人的大小腿全都在极其一致地打哆嗦。

靠他们靠不住,警卫营带来的人又不够,但暂时只有这样了,我不能把保卫指挥中心的那些兵力再抽过来。在这种信息决定一切的现代化战场上可以没有我、没有巴斯克冰这样的战斗英雄,但绝不能没有通讯联系的中枢机构。

我和巴斯克冰都算是带过兵的人,虽然经历均颇为可疑,但是指挥这种小型防守战问题还是不大的。当下与他商定了兵力配置:由治安支队那些怕死的占据制高点放冷枪,警卫营的组织四条交叉防线。基本上,这样的防御阵地只要不出人的问题,便是来上一二百龙骨兵也是冲不下来的。

防御阵地建立过程中,寒寒还在不住向我报战况过来。情况异常糟糕:A团的编制给打散了,现在连团部都联系不到。B、C团与冲过来的怪物反复争夺着一两个隘口,死伤均重。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我们有充足的兵力、强大的火力,但却一时无法进驻到重要的防御位置,那些地方反而逐渐被怪物兵团占据了。预计现在我方的伤亡损失已经达到了四千之众,怪物嘛,死了大概有五六万吧,没人去数,也数不过来。反正从那个山峰到南区的路上已经成了血肉之河了。所谓浮尸百万、流血飘橹,看来只要再打个五六天的准能重现——即使一点也不壮烈。

“妈的,不就是一堆狗吗,还给人打成这样!”我听得冒火,顾及了寒寒的面子,才没冒出“你们这些人是吃什么的”一类的话。

“我已经这样呵斥过下面的团长、营长了。”寒寒沉稳地说:“他们都是火气十足地骂了回来。不过,这确实是一种未曾见过的作战方式。对方的数量无穷无尽,对于一个营防守的地方可以轻易动用上千兵力来冲击。我刚才坐直升机远远地看了一下C团那边的情况,战士们有很多都在敌人冲进阵地后拉爆燃气瓶和它们同归于尽了,场面非常惨烈。他们已经尽了力,而且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们不应该再指责什么了。”

我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无能为力了?”

“不是毫无办法。敌人的防御力非常弱,就象赤手空拳的土著人冲向西班牙殖民者的排枪那样。我们只要阵地完好,对它们的杀伤比可以达到一比一百。可是,我们现在阵地不完整,而且后续兵力一时难以上来。辛巴拟订了一个作战计划,看你能否同意?”

“说吧。”

“我们在地图上看了看,发现怪物们的行进方向是向恺撒皇宫来的。零散窜入中心区的怪物也未做大的破坏,反而在向恺撒皇宫集中。因此可以推断,它们是为了那里的某种东西,或者是为了攻击某个目标而来,在这期间会毫不畏死地扑向任何阻挡它们的目标。辛巴的作战计划是:把B、C团的阵地后撤,让出一条死亡通道给这些怪物,让他们在我们的火力夹缝中冲向恺撒皇宫,然后调集远程大炮直接轰击母巢。对了,忘了告诉你。刚才我们发射了十五枚短程导弹,其威力不足以毁灭母巢,那里很快又恢复原样了。辛巴准备调集四门铁道炮和二百辆移动远程火箭炮对母巢进行集中轰炸,同时以D、E两团的兵力夹攻过去,毁灭母巢。”

“听起来不错啊,有什么问题需要我点头?没问题的话你直接签了就是。”我打起了照常的官腔。

“这其中有个问题。现在母巢已经膨胀到八十米方圆了,每五分钟出一次怪物,每次的数量都是一万以上,还在增长中。我们目前还不能预计究竟它们的繁殖率会达到何种地步。你觉得已经遭受了损失的B、C团远远的能消灭它们多少?他们一定会尽力,但是肯定会有漏网的冲向最终目标,也就是你所在的地方。”

“五分钟一次?妈妈的。”我不由咒骂了起来,想了一下又问:“那你给我个数,究竟会漏过来多少敌军?”

寒寒苦笑着回答:“也许是两三百,也许是五六千,我也实在无法估计。”

我的心立即凉了半截:“那我们撤了好了,让怪物们吃掉那些南京傻逼吧。”

“大黄,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开这种玩笑还好?”寒寒唯有苦笑了:“他们是绝对不能放弃的。可是恺撒皇宫周围的地区已经有不少被怪物占据了,看来已经基本形成了包围之势,援兵很难接近。指望虹翔的援助可难了,要不我派直升机把你们几个重要人物先接走?”

“把这里当饵的话,那么现在这里所有的人都必须留在这里。”我皱了皱眉:“谁知撤了人会有怎样的改变,万一把辛巴的这个高明计划打乱了就不妙了。再说,我又怕了谁来,不就是一群恶狗吗?交给我吧。”

虽然说了大话,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一时甚至不敢把这个计划告诉巴斯克冰。他比较容易冲动,一听这个由辛巴操纵的把我们当饵的变态计划,准立即跳起来骂天骂地骂耶稣,立即就要把这边的士气降到负数。

可是事态的发展并不以我是否隐瞒事实而有所改观,那个计划已经开始进行了。母巢到这里就只有十几公里的路,前线更在十公里以内。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怪物号叫声——以号叫来形容,实在不够贴切。那是一种群狼恶狗类生物对新鲜牛肉渴望般的准备进食大合唱,充满着赤裸裸的撕裂、咬啮和毁灭的欲望。当这种声浪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候,不仅治安支队的那些爷们垮了,连警卫营的这些老兵都变了颜色。

寒寒说“可能两三百,也许五六千”,我瞧这第一波就达到了这个预计范围的中游水平!好在恺撒皇宫以南是个人工大湖,而且在被核弹炸干之后及时修复了。那些怪物无法一口气冲过来,只有接二连三地纷纷跃入水中以狗刨式游泳过来。治安支队的那些制高点起码发了十几秒钟的呆才回过神来,扳动机枪向湖面扫射。不一会,湖面就浮起了大片大片的死尸群,湖水颜色已变得与夜色一般深重。我和巴斯克冰对视一眼,咬牙喝道:“弟兄们,上啊!”带头冲上了大堤。

治安支队的那些家伙打得高兴,湖面上至少已经有了五六百具怪物尸体,可是更多的怪物仍毫不畏死地泅水而来。我和巴斯克冰带着警卫营的第一防线人员趴在大堤上,用火焰枪对泅上湖岸的怪物放出了死亡火焰。一条条的火舌扑向湖岸,刚上岸的怪物立即被烧焦了,全身是火地乱窜乱跳一阵,在哀嚎中挣扎死去。然而多的还在后面!我们一直拼了十多分钟,火焰枪的陶瓷枪口都烧得通红,方才消灭了全部怪物。

“死光了?”巴斯克冰发出了疑问。

“报告营长,对岸已经没有敌人了。我们胜利了!”一个小兵兴高采烈地叫喊了起来。

“不要开心早了,后面还有,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我阴沉着脸呵斥道:“都不要忙着休息,把自己的装备检查整修好,不能用的赶快到后排换人过来。”

众人见我脸色不善,均纷纷闪避。一时阵地上换枪、加气,忙得不亦乐乎。巴斯克冰把二膛炮丢给别人给他加气,走过来对我说:“这一仗还打得不错吧,黑着脸干什么?”

“如果只是这么点,那当然是打得不错。”我叹口气道:“可是谁知道还会来多少,还会持续多久,我们又能坚持多久?”

“别想那么多啦,喝口水。”巴斯克冰把水壶递给我,呵呵笑道:“一年多了,没遇到这样的大仗,骨头都发养了。我正爽着呢,再多些都可以。”

我无语了,冷眼对他了一阵:“对于你这样的家伙,我只能送你俩字:‘贱人’!”

巴斯克冰正打得兴起,对我的嘲讽毫不为意,呵呵笑了一会,忽然说:“黄二,这仗虽然打得又爽又好,不死伤一人灭敌数千,但唯独有一事不美。”

我这时心烦,知道胖子在说那种“大王为何发笑”一类的笑话,需要人接力。虽然很不想回应他,最终还是懒洋洋地接口道:“是什么啊?”

“这么多野狗一样的怪物,烧起来却尽是恶心气味,未有我预想的红烧狗肉那般十里飘香,此事不美。”

真是个冷笑话。我只得傻乎乎地回复了一点笑声以满足胖子的虚荣心。正在此时,望风的大叫一声:“首长,怪物又来了!”

还好,第一波虽然势大力猛,第二波却稀稀拉拉,大约只有二三百个。被治安支队的那些家伙在高处扫射一回,基本上都打死在湖面上了。随后来了三两波,都不过一千、数百,在我们严密的防御下毫无所得。警卫营的纪律稍严还罢了,治安支队的那些家伙尾巴已经大大地翘了起来,不住在恺撒皇宫那些金壁辉煌的楼顶上合唱变态小调,制造人世间之大不雅。我无暇管制这些小人得志的家伙,抓紧时间联系寒寒问:“反击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有点不顺利。D、E两团的行进过慢,没能按计划时间表让出位置,现在正在努力协调中。”寒寒苦笑了一息:“在这一团乱麻的时候,前方还在不住地流血牺牲。这大概是我们这些只指挥过小规模军队的人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吧。”

我真感到恼火无比,但心里又知道她已经作出了最大的努力了,不好再责备什么,只得问:“那我们这边的战况还得持续多久?”

“这要看辛巴的了,他似乎希望你能吸引最多的攻击,为其他四个团减轻压力,最后聚集力量予以决胜一击。你必须明白和理解,他们遭受的攻击是你的十倍、二十倍以上。在这种时候,千万不要产生不必要的怀疑。”

话说得在理,但是要彻底不产生怀疑是很难的。未等我酝酿好情绪策划对辛巴的猜忌之心,寒寒突然大叫了起来:“不好,敌人出新兵种了,远程攻击的!已经突破了B团的阻击向你们这里过来了,数量大概七千!”

她事先预测的来袭敌军数量最高是五、六千——于是我马上提醒道:“喂,已经超标了。”

到了这份上了,还能说什么呢?我们双方都唯有苦笑而已。

新的敌军数量极其庞大。我们开始还射了几个照明弹上去,看清楚了敌军的新兵种:一种身体与矮脚马仿佛、体形类似公鸡的怪物。所幸这些怪鸡并不会飞,只是一跳一跳的与先前的那些怪狗一同扑入湖中向我们冲来。

它们刚游到治安支队的那些机枪的射程,就浮在水中对我们这边开始了攻击,大股大股的绿色酸液从它们的鸡嘴中吐将出来,只用两秒钟把恺撒皇宫的那些金砖绿瓦腐蚀得黯然泪下、光彩全无,充分显示了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本质、揭露了巴斯克桂在重建过程中偷工减料克扣公家赔款的恶劣行径。

虽然这些怪鸡在波涛起伏的湖水震荡下、制高点机枪的扫射下准头极差,但还是有几股酸液喷中了治安队的家伙,楼顶上顿时传来了杀猪一般的哀嚎声。如果这些酸雨冲我们一线的来,那就麻烦大大的了。

巴斯克冰一声令下,大家都缩了头躲在大堤后分批换装防化服,守在前面的只等怪物上岸后丢燃烧手榴弹。直属警卫营装备精良,虽然是奔驰而来,装备却也没少带,只苦了治安支队的那些爷们了。

接下来的战斗简直打得令人愤慨:怪物们一堆堆地冲上来,完全无视大堤上的死亡火焰,全都以生命的最后一秒钟对治安支队的那些制高点发动攻击。没过一刻钟,我们的制高点就被全部消灭——虽然至少跑了一半,但也肯定有接近一半是战死的。这一波七千怪物尚未完全消灭,后方就又出现了一波!

怪鸡们消灭了制高点的机枪,愈发百无禁忌,一上岸便对趴在大堤后丢燃烧弹的我们发动口水战。酸雨铺天盖地而来,腐蚀性超强,眼看防化服不住被腐蚀,肯定顶不了多久。果然没过得几分钟,已经有人的防化服出现了破损,被漏入的酸液烧伤而痛得满地滚了起来。

这样躲着不行。再不压制形势的话,很快就要被怪鸡的吐沫淹死在大堤后。警卫营的家伙们在巴斯克冰一年多的带领下已经成了亡命之徒,只听他一声令下,便有一个连齐刷刷地打了兴奋剂,端着火焰枪冲入湖岸浅水区怪物云集之处狂喷滥杀了起来。

虽然他们的行动狂暴迅速无比,火焰给周围的怪物造成了极大杀伤,瞬时间消灭了滩头的上千怪物,可后面的怪物还是无穷尽的!巴斯克冰眼看药物时效将过,召唤他们回来时,已经没几个人保持着足够清楚的神智了。虽然回来了三四十人,都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搐不已,而更多的都在湖岸边持续向怪物射击,直到被如暴雨般扑来的怪物们扑倒为止……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巴斯克冰已经派出了最后一个可机动使用的连队。眼看他们在前方浴血厮杀,这个铁汉居然也再忍不住心中悲伤,对天痛哭了起来。我也感到了极度的焦躁和犹疑:辛巴在干什么?还要我们坚持到多久?他是否联合了某些人想借机杀死我?虹翔为什么不来支援?!这些怀疑的念头不断地如毒蛇般咬噬我的心头。

终于,又一波敌军的进攻被粉碎了。巴斯克冰拖着发红的二膛炮走了过来:“黄二,我们到那边谈谈。”

我们选了个稍远些、没有人的地方坐了下来。巴斯克冰开口就问:“我们究竟在坚守着什么?那些人值得我们如此卖命吗?我很怀疑。那些都是好小伙子啊,如果不死在这里,他们会有很美好的人生。可是,现在他们唯有在我的命令下一批批地打上那种毒品,冲入敌阵挥霍最后的人生。我很想知道,这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我们来到了这个地方而已。”我疲惫地摸出了烟,给他发了一根,在二膛炮的火焰上点着了。因为过度疲惫,手都在不住地发抖:“在这个作战计划中,并不是以某个人来负担这个任务,而是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就将面对这种挑战。很不幸啊,阿冰冰儿,也许只有你我能够挺得住。”

巴斯克冰立即抗议道:“为什么?只是个如此小规模的防守作战而已,雷隆多起码抓得出五六十人做得比我们更好!”

“我说过了,并非你我适合做这种事而来这里的。我们来了这里,就顺理成章地负担起了此事,就这样。”

“计划不是这样制定的。”巴斯克冰的语气突然尖锐了起来:“黄二,他们之所以会制定这样的计划,是把你的能力计算在内了的。为何你还不使出来?”

我摇了摇头,用力将一口烟吸入肺中,斟酌了一会才说:“你不应该记得那些事的。到目前为止,我即使犯了事,你都可以脱身事外,起码是理论上可以。但如果你一定要参与其中,参与到最核心的内容上来,你面临的就不再是正常的世界。”

“什么是正常的世界?”巴斯克冰反唇相讥道:“你经常说的,强者的世界才是最后的世界。你何必斤斤计较着这些小节,而眼看着我们的兄弟一批批地死去?”

对他的质问,我无可反驳。他见我说不出话来,立即又说:“你看到了没有?湖面上起码已经死了一两万怪物了,这才多大个湖啊?刚才我已经看到了有些怪物在同伴尸体上连蹦带跳的过来,速度是游泳的四五倍!如果你听任他们以那种速度冲上来,我们这么点人再也拼不下去了。”

“我明白了,那你就等着看奇迹的发生吧。前线的事拜托你了。”我霍地站起身向后走去,转头说:“只希望你到时不要大惊小怪的好。”

我爬上了恺撒皇宫的主楼天台,却意外地发现虹翔和风萝都在那里。原来他就带着美眉一直在这里看我的好戏啊!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便要与他厮打。虹翔一闪身捉住我的拳头,赔笑道:“是神婆妹妹带我瞬间移动过来的,才过来两分钟,无线通讯电缆又被破坏了,没能及时与你联系。不过神妹妹说你马上就会过来的,所以就在这里看了几秒钟。哎哟,总督大人面对万余强敌面色不改,指挥若定,取得了辉煌的战绩,下官佩服得六体投地。”

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这里是高标号水泥浇铸板,动作别太生猛了。小心中肢折断,不好医治。”

风萝瞪着圆圆的眼睛想知道“六体”和“中肢”是什么关系,可我俩已经迅速收起了嬉皮笑脸,走到天台边上去看情况。运足内气看去,漆黑的夜色顿时化为无形,湖面上荡漾着黑压压的怪物死尸,大堤下更是死尸云集,几乎堆出了一个斜坡。怪物再度攻来时,那简直再轻松不过了。远处传来了沉闷的声音,眼看又有大军来袭了。

虹翔打起了哈哈说:“我们来商定个战术。呵呵,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如有一个怪物上堤,责任人就请一个月的客。”

“那如果冲过来五六千只呢?你活得了那么长吗?”我立即反击道。

“被那么多家伙围住的话,咱们仨只有化为肉糜了吧?就不用请客了。”虹翔哈哈大笑了一阵,摆够了谱才说:“对方太多,得用特殊战术。天界武学里一对一、一对多的神将战技盛行,但一对一百、一千的面积杀伤法术实在不多。知道为什么吗?杀伤力太小了,基本只能对毫无防护的士兵的五感造成损伤,在徐无忌成军后这些东西便迅速变成没用的玩意了。不巧的是,在下偏偏学得了那么一两样。也不用多了,我准备只使一招‘阳光普照’。我每发一招,你就在滩头发一次闪电,可好?”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我担心力量不够。”我长叹了一气:“从来没想到这些会用在实战中,所以根本没用心练过。而这些东西,往往用精神模拟是取不来实际练习的体会和效果的。”

“没关系,有我啊。”风萝很活泼地走上前来:“我虽然不会什么攻击类的法术,但我可以起到一个外挂电池的作用,让总督大人更加威风哦。再说了,就算我们失败,我还可以带两位落荒而逃嘛。”

有那么神奇吗?我露出了些怀疑的神色,虹翔立即接口道:“瞬间移动没问题的,她做得蛮好。只是我们都不希望会用到吧,那样会有请不完的客了。”

我定了定神说:“多说无益,敌人已经过来了,准备开始吧。”

我用对讲机传巴斯克冰:“我这边找到了化学武器,马上要施放了。你们立即全体双手抱头,面朝大堤跪趴着。防毒面具恐怕会效力不足,最好把嘴拱到土里面去。事不宜迟,快快啊。”

“是真的吗?”巴斯克冰万分怀疑地问:“敌人还有两三百米,你却叫我们放弃抵抗作这种怪姿势?就算你是要创造奇迹,也太过冒险了吧——而且我怎么觉得这个姿势特别不雅啊?”

“妈妈的,大难当头,你还要什么雅或不雅?快趴!”

眼看警卫营剩下的百来人一齐摆出了十八禁片中的常见姿势,连风萝都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虹翔摇头叹息一阵,也不知是在叹息我的无聊,还是在叹息巴斯克冰之易于被欺骗。他叹息了好一会,直到怪物都到了滩头,方才猛地转过身,双手前推,口中用天界语喃喃地念了一段咒语,一个极亮的光点在他手中迸发出来,刹那间扩散到整个天地。我和风萝虽然在他身后,且戴着深色滤光镜,也给震得双眼疼痛,一时摇晃不已。虹翔一把拽住我:“傻逼,我发这个时,你不会低头吗?快发你的招。”

“妈的,你又不早跟我说!”我一边埋怨着一边举起了双手,口中念着咒语,心中盘算着究竟该使多少分力。忽然听到风萝在后面说:“用尽全力,不要吝惜力量,只有这样才会有进步。我会及时帮助你的。”心中顿时一宽,用尽全力放出了精神风暴。虽然这里离大堤已有近一百米之遥,雷电链还是基本罩住了那一片地方,形成了一个五十米方圆的大电网。无数被笼罩在里面的怪物发出了惨烈的号叫,一个个地爆成了血块。

发出这样规模的一招,实在超出了我的身体极限。眼前一黑,脑子里感觉到一种油尽灯枯的空旷痛感。我身子顿时一晃,几乎便要摔倒。风萝及时扶住了我,手掌在我背心一按,一股清凉之力便贯体而入,直抵脑门。那种空旷感立即被一种极度充实所充满,全身立即重新充满了力量。眼见虹翔再次提手,连忙低下了头闪避那种强光。等强光闪过,便立即举手念咒发出了精神风暴。

风萝说的非常正确。每次竭尽全力发出这种面积攻击法术会使自己精疲力竭、头脑剧痛,虽然她及时给我补充,那种难受的感觉却难以挥去,但我的法术威力确实迅速地增强了。不一会,用八成力便可发出方圆一百米的超大电网了,射程也远了不少,甚至可以把还在湖中未及登岸的怪物覆盖在内。倒是虹翔不住叫我收手,免得他的阳光普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这种配合委实太过无耻:他一个“阳光普照”过去,对面二百米内直面这边的怪物全都晕了,在原地不住打着旋,然后在我这种需要两三秒钟才能渐见效果的雷电中爆裂身体而死。假如没有他的强光在先,受了我电击的怪物定然有相当部分会忍痛挣扎到电网之外,对警卫营构成威胁。可是这样打,它们简直没有还手之力。

大约这样抵抗了半个小时,我们终于把这一波来势最猛的怪物全数消灭。大堤到湖面之间已经形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条肉糜之街,湖水完全变成了黑红颜色。虹翔松了口气,慢慢坐到天台上,双手刚垂到地上的输水管道上,便把管道烧灼爆了。水柱冲天而起,幸而我反应得快及时张开内息护罩把自己和风萝遮挡在内,不至于狼狈。

虹翔倒不躲不闪,让大水浇了个饱。他的双手实在太过灼热,大水刚刚浇到上面便爆炸开来,过了好一会才降下温,天台上到处烟雾缭绕,好像我们刚刚跳完大神。我见他面色阴沉,大惊道:“难受啊?我以为你很猛呢。”

虹翔大没好气地回答:“手心烧得有六千多度,你说好不好受?早知你说这样的风凉话,我当时就该摸你一把!”

“你摸我干什么,要摸这里也有风萝妹妹的优先级更高吧?”

“哎呀,总督大人你胡说些什么?”

我们仨胡扯了几句,才开始正视事实:以三人之力,消灭了近万敌军,如此的一骑当千,恐怕已经接近我们的力量极限。我有风萝撑腰,暂时还挺得住,精神比较好,可是虹翔……

“我再没力气了,刚才的几发已经要了老命了。”他瘫在一边喃喃呻吟道。

转眼看向风萝,她努力强撑着精神,可也掩盖不住深深的疲倦感。见我看她,苦笑了一声说:“我也差不多了,总督大人进步迅猛,精神力消耗得实在太快啦!”

我只得硬着头皮说:“哎呀,你们俩别给我装死。欺负我不懂行情是不是?出门在外哪能没点傍身的东西。你们既然离家出门在江湖上飘,血瓶魔法瓶肯定都是带够了的。实在不行,挖几个地瓜吃吃,把MP补充完,咱们再上!”

别的且不说,要在这种水泥森林里去挖地瓜,本身就是不负责的言论。虹翔和风萝都苦笑着看着我,忽然一同开口道:“你以为神将战是什么?如果你说的那个玩意有那么容易找到,不就成了吃药比赛了?”

唉,游戏中的设置,终究还是不能完全移植到现实中操作。我顿时愁眉苦脸地说:“那你们倒说说,马上还要来万把敌军的话,怎么抵挡?”

“黄二,这本来就是次特殊的逞英雄的不理智的作战。”虹翔吃力地说:“你我都只是五级的水准,加上这个深不可测的神婆妹妹,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相当不错了。同时对我们今后的武学造诣会有极大的益处,但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撤退,而不是再硬挺下去。除了圣将,没有人可以面对如此规模、如此穷凶极恶的敌军而不退避的。”

“大爷我~心不甘~~~啊啊~~啊啊~~情不愿。”我一时无话可答,只得吊起了嗓子合川剧、粤剧和京剧为一体地唱起了戏文。虹翔和风萝顿时瞳孔放大、面部肤色转青,显然是把我定性成了精神失常者。于是他俩完全当我不存在似地作起了瞬间移动逃逸此地的准备。我向大堤那边张望了一下,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地想:“难道就无法拉胖子,还有那些与我浴血奋战了这么久的警卫营兄弟一把了吗?”

正在此时,忽然一阵地动山摇的震荡和巨响从远处传来。天空中划出了四道低平的亮红色弹道,看似缓慢实则迅猛无比地冲向了远方。随即,母巢的方向爆发出了冲天的爆炸火焰。没过得十秒钟,无数道远程火箭弹的流光照亮了天际。辛巴和寒寒终于用五个小时的时间从雷隆多几处遥远防御要塞和军营调来了这些暴烈的火力,组成了四个炮击阵地对母巢进行狂轰。那种炮身就有八十多米长的铁道炮发射速度相当缓慢,最快也得一分钟才能再次发射,其间就由火箭炮进行补充轰炸,不给敌人以任何喘息之机。我、虹翔和风萝攀在天台边看着这一幕,为这等威猛火力震慑得许久不能言语。

炮轰持续了十五分钟方才停止,估计D、E团和机械化师很快就要冲锋了。湖面也再不见敌军踪迹,估计都回头去救母巢,死在丝毫不停歇的炮火之中了。这时忽然听虹翔说:“厉害,厉害。这就是雷隆多陆军的最强火力吗?即使是圣将亲至,只怕也非得退避方能免去粉身碎骨之祸。”

“你的宇宙军还会更厉害呢,努力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想起一事,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赶。他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在后面叫喊:“怎么了?!”

我头也不回地边冲锋边喊:“我才想起来,胖子他们的脑袋埋了近一个小时了,到现在还一动也不动。别出了人命——我得快点去看看他们!”

三〇六八年五月二十九日,雷隆多遭到不明生物袭击。在这场历时七个多小时的“生化危机”中,雷隆多陆军主力、精锐部队第一步兵师的A团几遭消灭,军队死伤达六千八百人之众。警卫营参与恺撒皇宫保卫的五百人仅一百二十人幸存。击毙敌军可识别生物体共二十二万八千六百具,另有大量敌军被炸死在母巢附近,肢体残缺不可复识,无法计数。

因为除军队外,并无大量的平民死伤,所以雷隆多官方事后最头疼的问题是处理如此海量的尸体、清除面积广大的污染以恢复环境,而不是赔偿人民损失和阵亡士兵抚恤金。

南京代表团跑得极快,趁我战后疲惫睡觉时就一溜烟跑掉了。本来我在恺撒皇宫保卫战时就有个念头,准备此事了解之后先把戴俊吊起来用蜡烛烤着再慢慢拷问他此事的缘由。可他们跑得实在太快,使得我鞭长莫及。

但无论他们表现得多么无辜,多么声嘶力竭地宣称自己与此事毫无关系,这一伙南京官员的名声也因此迅速腐烂发臭了,随即导致了失去影响力。政治上一失势,名字便立即在历史长河中湮没无踪,这是我们这个时代司空见惯的事,没有任何正常人会以之为怪。可是戴俊的行踪、那个“龙族计划”的秘密也从此断绝,我询问谭康也不得要领,无法把那个扁头猪揪过来海扁,可恨哪可恨!

六月二日,三星总局二把手、前线一把手奥维马斯上将亲临雷隆多视察。眼见尚未清理干净的修罗场中的肉林骨岗和血海飘香,上将发出了无限感慨和唏嘘,连连说:“真是毕生未曾见过的恶战,同志们实在是辛苦了”。

他也不嫌这种乱葬岗的腐败气味冲鼻,即兴发表了一个演讲。我不爱听这些东西,只依稀记得他说:“……广大官兵发扬了决死得胜的精神,战胜了从来未遇到过的强敌……事实证明,雷隆多陆军实乃天下第一强。已经具备了与费里亚侵略者正面作战的素质……我为同志们的丰功伟绩喝彩,为大家庆功!”

上将说的这些话倒还是比较暖人心的。换作我或虹翔来说的话,即使说的是同样的内容也多半会被我们演变得非常不堪,很有可能会被臭鸡蛋和西红柿雨轰炸而死。上将大人现在威风八面,有很多御用文人专门研究学习他的讲话,因此雷隆多陆军的“第一强军”之名从此广为流传,辛巴的大名和玉照亦迅速出现在大报小报八卦杂志色情网站等一切媒体的显要位置。看来他和虹翔的提升很有指望了,那么我呢?奥维马斯大人老是压着我的级别不放,这回看他还有什么借口好找?

未来的路还长得很,长得令人不耐烦,走着瞧吧……
快乐是一种心情,休闲是一种境界-愿做庄子梦蝴蝶
清风邀你赏明月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九章 南京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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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虹翔的引见下,一个身形瘦削的青年男子来到了我的办公室。他们来得也忒畅通无阻,连个通报的都没有,可见以雷隆多的这种警卫级别,只要虹翔起了叛心,拉他那个圣将级的弟弟来刺杀我如探囊取物闲庭信步一般容易。他俩倒不知我平空多了这么多念头,笑得依旧相当灿烂。虹翔满脸堆笑地介绍:“这就是咱雷隆多的一把手,黄而总督。嗯,这位是伽南科学院的首席院长华嵩同志。两位初次见面,真该多多亲近亲近。”

真没听过他这般介绍人的。我不由得呆了一呆,一边伸出手去握手一边仔细地想、用力地想。想了好一阵想到头痛欲炸也只想到伽南这个地名词好像与以色列和耶和华有关,什么时候钻出科学院来了?心中那么想,口中已经不自觉地冒了出来。虹翔和那个华嵩同志顿时面部变成了猪肝颜色,随即爆笑出声。

“没办法,总督大人日理万机,心中想的、口中念的都是星辰大海、史河沧桑,尽在眼前的却记不得了。”虹翔以非常调侃的口气说:“他是刘诚的同学,这回你明白了否?”

绕了一圈,原来是幻界啊!我这才恍然大悟,惭愧无地的加大了手劲与华嵩同志握手。不料他却丝毫不会武功,顿时给我钳得快晕死过去。虹翔急忙窜过来拉开,口中大叫:“黄二,你再恼羞成怒也不能这样啊!”

虽然见面时多有尴尬误会,但三人仍相见甚欢。虹翔与他弟弟极不相能,和刘诚等人的关系倒不算坏,看来在我认识他之前便早有勾结。

据华嵩说,他们早在两个月前便接受了虹翔的委托并随即开始那个天方夜谭似的要塞星球的设计工作。经过反复论证研究,证明应该是做得出来的,因此他带了几个核心技术人员亲自到雷隆多来了。如果我支持的话,他们可以就地招募人间的高级技术人员参与一同设计,两年内争取出成果。

“支持支持,怎么会不支持!”我满口答应不迭:“我这人是个大老粗,特敬重知识分子。有什么需要的跟我讲就是了,绝对没有问题。”

“总督大人,我可是调阅过你的资历文件和黑猫论坛的相关文档哦。你谦虚得太过了吧?”华嵩一句话便揭穿了我的超级假打。

我假话被戳穿,只得傻笑不已,喃喃道:“现在不行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俱往矣。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归根结底我们绝对是不会给你们的……唉唉,我说到哪里去了……”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大老远带贵客过来,就听你在胡说八道。”虹翔白了我一眼,督促道:“认真严肃点,有很多严肃问题要对待。”

我和虹翔是没有相互指责的资格的,他此时不过假打得比我更成功少许罢了。考虑到贵客在侧,我不好再与他抬杠,便正色问:“那么,华兄有什么需要的,或者说什么困难,都跟我提一提,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没办法也要创造办法解决。”

华嵩微笑着说:“一是技术上的问题,二是政治上的问题。但两个问题归根结底是一个问题。”

“what问题?”

“先说技术上的困难吧,天界虽然自徐无忌时代开始吸收人间先进科学技术,但当时人间是将技术分级控制的,较敏感的技术和关键技术都控制在军方手中,民间接触不到,官方也始终没有答应给天界提供全套技术,因此天界始终没有能够得到完全成体系的前代科学技术,只不过比你们自发恢复的情况要好不少而已。我们的很多技术中存在断层,难以继续发扬下去。拥有许多高级技术,但却缺乏构筑这些技术的基层技术,这就是天界科学的现状。”

听到这里,我插嘴问:“大时代的科技断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没错,因为同样的原因。”华嵩点了点头:“数十年来,天界的研究者们已经取得了相当的进步和成果,但是我们必须取得许多必备的前代资料库中的科技才能进一步发展下去。有些关键技术有些甚至是公元二十世纪后期的,但我们既然没有得到,就不得不花非常多的时间去探索。可缺乏的是近八百年的前代关键科技,自行研发所需的时间无法预测。但可以预知的是,我们绝对没有那么多时间。”

“也就是说……”

“必须触及特别三〇一法案。”

说到核心问题上来了,那正是大家最头疼和不愿意面对的一个问题。包括奥维马斯大人在内,对那个老爷爷们把持的机构都是心存忌惮。三〇一管委会说了几次要来三星前沿看看,都给他婉言与糖衣炮弹并发地推掉了。未接触过这个机构的,难以想象其风气保守和顽固之不动如山。那里的管事者全是司徒王时代的老人,一个个七老八十了却老而弥坚,甚至有两个超过一百岁的还在上演着“tomorow never die”。这些有与天地同存同朽倾向的老家伙们活了百八十年了仍旧老而不死,并且保持着旺盛的精力控管这项法案,使人非常怀疑他们是否监守自盗了某些三〇一法案控制的内容。

这就是所谓的技术、政治问题合而为一的问题。我们要建设移动要塞星球,以目前的技术水平是做不到的,必须依靠发掘前代文明才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得到相关的技术。但是三〇一管委会是绝对不会让我们这么做的。

想到这里,我转脸向华嵩说:“你先召集人员开展研究设计工作吧,有什么需要的和困难事项可以找总督助理内藤上校。三〇一的事我会想办法,暂时无法给你具体的时间表。”

这都是意料中事。华嵩点头答应后,领了我“便宜行事”的批条找寒寒去了。虹翔没有随他去,等他一出门便问我:“唉,说是想办法,你究竟有什么办法?”

“唔……”我支吾了一会,说:“才忙完那么多事,你让我脑子休息几天好不好?那些事再说啦,再说啦……”

“吹牛!”虹翔一语打断我:“最近越来越假了,官当得太爽了是不是?你那点小把戏,休想蒙得过我!你的特务头子从六月份第一天开始就没出现过,都半个多月了,他干什么去了?”

“特务头子,谁啊?”我露出惊讶、无辜和受伤害的表情对着他:“你不要乱说哦,这里是GDI的一个独立运作单位,哪里有什么特务不特务的?”

“GDI本身不就是个特务……”虹翔说了半截,忽然发现跟我说这些都是白说,唾了一口说:“提都斯呢,你把他派去干什么了?”

“哦,小提啊。他哪是什么特务头子,明明是个勤政爱民的政务好手嘛。唉,你误解了他,也误解了我的一片好心。眼下他正在到处下矿区搞基层矿工的思想整顿教育工作呢……”我正越说越得意,见虹翔大不耐烦地调头往外走,才收起了嬉皮笑脸说:“你们一天到晚忙具体事情,没什么活留给我干,我只好在背后搞些阴谋诡计啦。等着瞧吧,会有好戏上演呢。”

我们在三星前沿交换着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时,主星上正上演着一幕又一幕的人间喜剧。王学平还在锲而不舍地南京GDI政法大厦下每日叩头泣血,发表“倒黄”演讲;尚未倒台的赵源民跑回去后正不住捣鼓着不利我方的材料,并不住与三〇一管委会驻南京办事处接洽。可是,南京地下盗版书市突然爆发似地出现了许多揭露“内幕”的无作者奇书:

《浴血五.二九的背后——丧尽天良的生物武器计划》

《华南区财政预算分析——黑洞何在?》

《超越时代的新型战舰现代级》

……

与这三本的基本内容极其相似的二次盗版和抄袭书目,更是数不胜数。因为南京GDI分管文化事业、新闻出版的政治局一秘兼新闻出版署主任谭康到江西扶贫一直未归,南京GDI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完全没有作出任何有效的反应。

直到这些掺杂了六成内幕四成谣言的盗版书被大段大段引入民间小报甚至机关报刊杂志的显要位置,才引起了足够的重视。可是,当他们重视起来的时候,这些书早已通过网络流传到了大洋的彼侧,开始出现了日文、德文、英文、法文、西班牙文等各种语言版本的实体盗版书。书中内容与许多街面流传甚广的政治谣言极其吻合,使其可信度和煽动性上升到一个新的历史高度,其破坏力几可与《贰京记》相比。

这书的影响力和破坏力体现出来后,本来总长渚乃群准备亲自抓、用力抓,好好地把这个事情捂下去。可他老奸巨猾得很,见风声不对,立即打了一记退堂鼓,跑得飞快——到阳泉调研中日渔民纠纷去了,把这个烫手事丢给赵源民亲自处理,号称“自己的屁股自己擦”。

赵源民旋即带了一千多化装成新闻出版署执法人员的军队去扫荡夫子庙盗版书市,却被书商认出其假冒伪劣性质,打电话到新闻出版署去询问。那边正是沪派统辖的机构,虽然明知道是赵副总长去debug遮羞,却巴不得见他出丑,立即声称:“我们没有清理书市的计划,来的准是假冒的。这阵没人,都扶贫去了,你们看着办就是,不出人命即可。”

在夫子庙卖盗版书的那些家伙都是南京最底层地痞流氓出身的,轻易惹不起。新闻出版署每次要去清理之前都得研究半天根据具体情况应该采用何种方式方法,免得触发群体事件不好收拾。

可赵源民完全不懂这套,也不愿意理会这套。当他看到几百个赤手空拳的土老板把他们拦着不让进市时,顿时发飙,表露自己身份后口出狂言:“你们这些刁民协会的土货,还招呼不住了?看看究竟是谁的天下!”,然后下令军队强制收缴书籍。

那些书贩没一个是吃素的,立即拎出菜刀扁担火药枪要与他们拼命。情况正混乱,附近金陵大学、玄武大学、东南理工大等几所以特别能闹事之名闻名寰宇的大学的两万多学生又听到了风声,全校闻风倾巢出动,顷刻间把这千把人团团围住,抗议他们钳制舆论、践踏基本人权。这两三万人把夫子庙交通要道一堵,再加上十万多看热闹的社会各阶层人士,南京的交通和社会秩序便顿时陷入了极度混乱。

我在南京读书的那几年,学生并没有这么不本分。虽与当年虽然基本不提什么人权概念有关,但最直接的还是南京常驻的一个精锐摩托化步兵师的威慑力所致。

现在可好,整个华南区幸免于幻界战争的正规军十有其九给调到了雷隆多重编为第一、二步兵师,南京一共就只有两千名城防部队和四千名包括武警在内的地方警察。警察又是沪派的——于是他们虽然来了十几个人观望,却没有丝毫增援警力以控制事态的打算。

赵源民被二十倍于他们的学生围住后,顿时变得非常亲善和蔼,使出一百倍的力气发表爱民爱国爱地球的演说。据说即兴演讲得相当不错,可惜没人听。

这就是南京“六.二八”骚乱的起源。虽然这场骚乱在酝酿之初甚至被内部定性为反动暴乱、外国干涉势力秘密支持的学潮,可是随即被迅速降级为动乱、骚乱、群体事件……到了三天之后,任何报刊杂志上提起此事时都变成了轻描淡写的“风波”、“误会”、“群众聚集”。但无论帽子变大变小,本质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渚乃群不在,赵源民处置不当,再加上沪派冷眼旁观,此事便从早晨九点一直延续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有解决,参与学生和围观市民反而越来越多。以夫子庙为中心的五公里方圆地区内竟然云集了七十多万人,几乎一直排到了五台山和孝陵卫,甚至连远在沪、苏、锡、常的一些学生也大老远跑过来参加了,不能不说是一种很无聊的凑热闹行为。闹到这份上,已经与捍卫人权和言论自由基本上没什么关系了。

多年之后,有专家声称此次小小的群众聚集风波甚至造成了南京局部地面沉降五至十五米不等——那就不知道是否人力之威是否能真至于此了。老赵面对几十万人、众多外国记者和虎视眈眈的GDI全球联合会观察员,实在没那个胆子命令他那一千多只带了三发子弹的手下开枪,给活活围困了十四个小时无饮无食后终于晕倒,号称中风。

南京GDI又做了好长时间的工作,才说服学生和看热闹的市民让出条路来把老赵送到医院抢救。清查盗版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但这些禁书的影响不会因当局的视若无睹而有所减弱,经老赵这么一折腾,其名气反而更响了,在一段时期内几乎达到了人手一册的风行程度。有关赵总长的黑幕消息和政治笑话弹指一挥间边风靡全球,其传输速度之快,远超过几大洲之间的通信光缆带宽极限,创下了一个信息传播史上的绝对奇迹。赵衰人和他的一众幕僚只得灰溜溜地退出了历史舞台。用我们的行话说就是:

“你(们)已经死了。”

死则死矣,这年月已经是文明时代,自然不会有人无聊到去挖他的坟、鞭他的尸。可是造成他最后崩溃的这几本书的影响却波及到了九十五光年之外的三星:三〇一管委会看到了其中揭露现代舰计划中大量盗窃使用封禁中的前代科技的传言后,下定了决心要到三星来走一走,好生检查检查是不是有问题、有多少问题。

这下,烦恼三〇一管委会的人就不止我一个了,连奥维马斯上将阁下也得一同陪我发愁,实在另我欢欣鼓舞。老不死们马上就要上门来找麻烦了,我居然还如此开心,这回连寒寒和虹翔都不能理解我了,以聚众吃火锅为名把我堵在家里,一边一个地埋怨、谴责。要我发奋图强,正视事实解决此问题……

我听得实在不耐烦,冒了句:“皇帝不急,你们太监宫女的急个毛啊,看奥维马斯上将怎生应对吧?”

“你不能这么逃避啊!”虹翔不由得大急了起来:“他这半年都不住派人在地月系和月球门搜索费里亚海盗的踪迹,只要给他找到消灭了,起码可以晃开这一次的危机。但是老头子们不甘心失败,放过了他却跑这里来做专门检查——你考虑过这种最坏的情形没有?”

“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因为已经不可能发生。”我微笑着回答道:“手里有一个强而有效的特务系统和特务头子是非常惬意的,可以知道许多一线战将不能得知的信息。你知道古比雪夫为什么没在欢迎南京检查团的高官中出现吗?据说他和费里亚海盗发生了一次遭遇战,身负重伤,已经快两个月了,现在都还在观察中没有脱离危险,也不知道这员骁将还有没有将来。”

“遭遇战?古比雪夫舰队?!”虹翔不由得大惊失色。他想了好一会,才迟疑道:“你的消息确实吗?想起来是有点奇怪——上次巡逻时遇到戴江南,他带着古比雪夫的半个舰队和他的舰队混编成的一个比行星守卫舰队稍大的变态舰队巡航,我还笑了他两句军容不整,搞半天是这么回事啊!”

我点点头说:“绝对确实。奥维马斯舰队那边这半年来绝非一无所获,他们至少有五次发现了费里亚海盗的行踪,但是战况不理想。现在的三星前沿,看起来稳固平静,实则内部暗流激荡,不是那么简单的。如果奥维马斯大人有半年以上的时间可以独立搞定此事,他说不定会把我们卖了,但现在恐怕得拉拉统一战线吧。”

我们正扯到这里,寒寒突然疾步从外面走来,递给我一份急件传真。传真纸是白色的,也就是说优先级一般,这种东西我一般是不看的。寒寒了解我的习惯,立即口头汇报道:“奥维马斯舰队传来的最新情况:唐庆峰舰队在三日前与费里亚海盗相遇,发生激战。唐准将当场阵亡,舰队损失三分之一后返回大十字架。上将邀请你速去大十字架商谈联合围剿海盗事宜。”

我也不由得有些动容了。唐庆峰比戴江南年长两岁,是奥维马斯舰队中年轻一代混得最高的。在七月事件时,戴江南还只是个代理大队长,而他已经在带舰队了。虽然在现代级的接受次序上次于戴江南,但仍一向被视为最有前途者之一。如果他不是屈居奥维马斯大人之下为其光芒掩盖的话,以其战绩和年龄,威名绝对不会亚于任何一个三星总督。

这员青年将星的陨落当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是作为外人的我,亦感到了一些兔死狐悲式的怅然若失。在星空中守卫了近三十年的老头子古比雪夫还在苟延残喘,而年轻的希望之星已经永别人世,一时间使我们愈发地感到了人世无常。本来热闹得跟菜市场一般的我家大厅顿时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散了吧,大家。”我有气无力地说:“准备一下,明天启程去送送这个薄命英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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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荡


第一章 虹翔的逆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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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庆峰的葬仪于七月四日清晨在奥维马斯舰队总部所在的三星大十字架上举行。这大概是近一年来三星首脑聚得最齐全的一次,连传说中存在的阿尔法美女总督陈琪也来参加了。

上次阻止我杀戴俊的那个教皇特使皮耶尔主持了整个仪式,口中喋喋不休地念叨着拉丁文,搞得老子一句也听之不懂。再加上自己和身边诸将随从皆身着黑色吊丧西装,搞小动作会非常难看,只得强忍了半个多小时,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送唐庆峰的葬,心中却只嫌他战术思想落伍、个人武功差劲,这么轻易就给费里亚海盗干掉了卿卿性命,害得老子要来陪罚站,真是妈妈的。

当仪仗兵甩着正步、扛着唐庆峰的不锈钢棺材到投放口时,我们一群给折腾苦了的才松了口气。没等露出久憋欲放的丑态,奥维马斯的副官就领了我等一行到大会议室开会。陈琪那伙故意拉到了最后,让亚当斯的永尾和龙二等人与我们同行。我与龙二胡吹着进场,心中却不由得微微一叹。叹过之后,自己却觉得这回的咏叹毫无必要。

一直坐到会议桌前,我都还在低头反省。会议一开始,张宁就说了一长串“吸取教训,继续深化队伍教育管理”的陈词滥调,我亦趁机充耳不闻。直到郭英雄作敌情总结报告,虹翔在桌子下蹬了我一脚,我才抬起头来听。抬头第一件事居然又是向陈琪望去,可她却低着头,没有与我直面。我暗自摇头,强迫自己定下神来聆听郭英雄的报告。

小郭同志文化水平不甚高,基本是靠自学和奥维马斯的垂青混上来的,从科班资历上不能与唐庆峰戴江南等人相比。但此人天性认真好学,磨练得久了,作起报告来可真象回事,比讲不了五分钟便要开始胡言乱语的虹翔强一百倍。他一上来先下了个罪己诏:

“自六八年以来,本舰队曾先后组织过三次针对费里亚海盗组织的侦察和围剿行动。目前看来,并没有取得计划的效果。本人作为舰队战术参谋长,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言一出,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小郭同志的图谋得逞了。他趁着我们来不及反应,迅速地、一本正经地、相当客观地对目前局势作了汇报和风险评估,放出了不少给奥维马斯舰队压了大半年的内幕消息,令在座诸人耳目一新。虽然他的发言肯定事先经过了上将大人的允许,稿子多半还给他审过,可此时奥维马斯的脸色也很难说得上好看——毕竟给人揭短是非常不爽的。

小郭讲得很快,不到十五分钟就做了结束语。会议室里除了部分人脸红脸青、场子里烟雾缭绕外,还是一片沉寂。忽然间,阿尔法舰队的常务副司令刘吉笙哈哈一笑,大声道:“三星中心舰队有困难,我们四方兄弟单位自然应该鼎立相助。其实,早就该通知我一声嘛。我可不象某些人,只知道去搜刮财货、手足残杀。知道这种事,一定会立即带兵相助的。哎呀,可惜可惜。唐学长如有我方协助,未必便有今日之失也!”

在座的下至端茶倒水的勤务兵、上至奥维马斯上将好像都傻了眼,几十对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了一鸣惊人的刘吉笙同志。随即,外围的几个五大三粗的奥维马斯舰队中级军官杀气腾腾地作出了欲跳上去暴扁之的神态。我向虹翔靠过去,倚耳悄问:“这家伙怎么着的?”

虹翔非常肯定地回答:“这家伙名字都那么衰,从来就没啥人用正眼瞧他。我输他那六次差不多都是打了通宵麻将或者唱歌后去的,从头到尾瞧也懒得瞧他,按例要握手时就装昏倒——好在他难得赢那么一两回,太兴奋了也就不太在意。这种人被忽视得久了,难免变态的,这个也不奇怪。当然,他这种万年留级生自然变态得比较没档次……”

因为所处势力政治军事地位的关系,我俩在三星联席会上排名相当靠前。俩高官在高级会议上开小会是非常难看的,已经有好几个人对我们作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寒寒在桌子下拼命扯我的右手袖子,要我端正态度。正在此时,听到郭英雄沉稳的声音:

“这种大事需正军级领导参与讨论,我等不便多言。如贵方有意援助,本人在此深深感谢阿尔法总督陈上校的盛情。”

郭英雄的军衔是准将,带了个有现代级的分舰队,级别早已是正军级。他这段自我矛盾的话的言中之意,就是要人微言轻的刘吉笙把乌鸦嘴闭上,这里轮不到你说话!刘吉笙正想反驳什么,郭英雄语气一转,重重地丢下两句话:“四月初,我方也曾有邀请贵方参与巡逻的计划。可惜随即变故从生,贵舰队竟因区区民间经济纠纷扩大而滞留领地之外两月不能返回,更徒增无谓损耗,不能于关键时刻施我舰队以关键之援手。确实是可惜可叹。”

我无视脸变成红烧牛肉色的刘吉笙,丝毫不压制音量地对虹翔说:“有文化的人骂架,当真是脏字不露就刺髓见血啊。”

“那是那是。”虹翔干脆更把声音放大了一级:“这么说来,我当时扣留小刘还真的不对了,应该让他上去帮助唐司令嘛。说来说去也是我的学长,因为区区经济纠纷、私人恩怨,造成学长无人可援、马革裹尸,当真是我的不对。”

刘吉笙给我们几个围着揭伤疤,伤口不断扩大,鲜血已经淋漓尽致得一塌糊涂,虹翔的最后一句话把他最后一块皮也揭破了。虽然情势明显对他不利,他也终于忍不住裸奔之苦,脸红耳赤脖生筋地跳起来冲虹翔大骂:“妈个逼的,假日本鬼子,你骂谁?!”

“刘师长,我耳朵有点不好使,你对我说什么啊?”虹翔露出了我本是流氓的狰狞面目,向刘吉笙表露出了自己正军级比他大两级的跋扈之意。刘吉笙毫不示弱,企图从气势上反压昔日的手下败将,摩拳擦掌地大叫:“你个狗养的假日本鬼子,仗势欺人,别以为这里就没人能治你了。我告诉你,你还不算什么……”

从会议开始就一直扮夜叉王的奥维马斯大人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一直板着脸,此时依旧面无人色地在虹翔和刘吉笙脸上来回瞧了一好会,这争吵中的二人为其气势所摄,顿时闭上了嘴。寒寒见虹翔终于老实了,心里偷笑,在我手心上划了个记号。那是我们大学时经常玩的花样,意思是“猜猜谁会倒霉?”

不知为什么,在这些方面,我总觉得自己用不着动用任何精神力量便可预知到上将的想法,于是转过脸对刘吉笙慈祥地笑了起来。果然,上将板着脸问:“你就是阿尔法舰队的司令?叫什么名字?”

刘吉笙见上将连他叫什么都记不得,顿时成了苦瓜脸。正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陈琪开口了:“大人,他是我方舰队刘司令,副职。”

“哦,我是说记得你们舰队管事的是那个挺漂亮的北京小伙子,姓王!嗯,果然不是他。那他还呆在这里干什么?正军级以下的都退场吧,马上进行绝密会议。”

刘吉笙同志站了起来,可随即发现坐在场子外圈的奥维马斯舰队中级军官虽然走光了,可三大行星来的代表除了龙二之外只有他一人站了起来,特别是雷隆多来的三个没一个动弹。他立即双眼喷火地望向了虹翔。

虹翔打着哈哈说:“鄙人军衔虽然才升到上校,可是享受正军级待遇已经快一年了,小刘你有什么意见吗?当时就该向三星总局组织人事部提出嘛!现在,你看是不是……先回避一下?这种绝密场合,不太适合有闲杂人等打扰的。”

陈琪头也不抬地警告了虹翔一句:“虹司令,虽然你的功绩傲人,也请你留一点口德,不要蹬鼻子上脸了。”

“知道啦,知道了。那总督大人你是不是督促一下这个人离开呢?”虹翔嬉皮笑脸却当仁不让地继续在刘吉笙的伤口上撒盐。陈琪叹了口气,抬起头来对刘吉笙使了个眼色。可是小刘今日受辱太过,却在这个时候相当不合时宜地发起了驴脾气,犟着不动。

陈琪美丽的额头顿时冒汗,单手支撑着额头以免被人看到窘境,一面频施眼色。虹翔大概是因为我的缘故,对她丝毫不省得怜香惜玉,装作一脸关怀地说:“陈总督啊,你别理他。这种粗人,找俩宪兵拖出去就是了!在学校里他这驴脾气就闹过不少笑话,要不要我跟你说两个?不信的话,中心舰队里北飞的人多哪,你随便找一个都问得到,都是很经典的典故呢。”

虹翔越这么说,陈琪的脸埋得越低,却掩盖不住被气得发抖的轻柔娇躯。至于刘吉笙的反应就更激烈了。他气得鼻孔胀大、脸颊拉长、口唇充血,看起来竟然真与驴有几分相似。

我正准备向寒寒汇报这个发现,再忍不住这场闹剧的奥维马斯大人发飙了。他马着脸对陈琪说:“陈总督,虽然这是本座的份外话。但作为三星总局在前沿的最高领导,我觉得有必要对你提出一些建议。这个副司令还是换了吧。你要什么人,可以到我舰队来要一个替代。副师级以下也算人才济济,甚至开巡逻机的都有不少比他强些!那么大的人了,不识眼色,丢人现眼的!张副,你那个后进军官培训班也要开期了吧?我看这人可以作个典型,交给你培训培训!”

待张宁点头表示同意接受这个塄头青后,他才象征性地问:“陈总督,本座这么处理你可有什么意见没有?”

“没有没有。”陈琪头也不抬,象送瘟神一般地忙不迭地说:“大人的意见很对,小刘是该去锻炼锻炼了。替换人选的事,等王司令回来了后商量吧。”

没等刘吉笙表演出悲愤撞墙的戏份,上将便召来了宪兵把已经半石化的他拖了出去。当天最令人欢欣鼓舞的一场活剧终于在我们依依不舍的恋慕中落幕了。大家调整了半分钟心情,立即如没发生过这回事一般讨论起了正事。

其实呢,正事确实该讨论,但是许多事都以形势决定,并非个人意愿可以彻底左右。套话一多,未免失于无聊,绝没有这种地痞骂架的场面来得过瘾。上将一声询问:“本座意欲组织一次名为‘日炎’的联合作战行动,调集三星所有军力对费里亚海盗的行踪进行梳网式侦查,然后予以歼灭性打击。大概需要三位不吝实力予以相助,有问题没有?”

“没有,没有!”我和永尾抢着喊出了口号,陈琪也埋着脸点了点头,低声说:“我也同意。”

既然意见难得的如此一致,四大单位便很快依彼此利害关系和军事实力分好了工:

奥维马斯舰队:留出戴江南分舰队分兵保卫三星,其余所有可动员力量都出动。郭英雄分舰队作攻击主力,其余七个可全员出动的分舰队分区域执行不间歇侦查任务。不成编制的舰船和人员留驻大十字架待命防御;

阿尔法舰队:参与奥维马斯舰队的侦察编队;

雷隆多舰队:作为主力参与本次剿灭费里亚海盗行动。红舰队和郭英雄分舰队(即上将直属分舰队)均具有现代级舰队实力,作为剿灭行动的主力舰队,各自临时统辖四个主营搜索侦查的分舰队,一旦发生战事可立即接管全面指挥权,向其余舰队下移动和战斗指令;

亚当斯:提供所有后勤支持。

“具体的安排,我们下来分别再议。”奥维马斯上将一脸严肃地说:“从现在开始进入战时紧急状态。另外,金副司令,今日你的表现未见得便无可挑剔。然而本人是个爱才之人,所以才会对你的过分言行有所忽视,希望你在战场上能够不负我的希望,有所作为!”

虹翔好像深深地给他镇住了,作出了感激涕零的表情,连称:“是,是!卑职一定全力作战,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这句话也同样赠与在座诸位,凡是在本次行动中立下功勋的,本座将不吝封赏,必然绩到功到,绝无亏欠!赏罚分明为千古治军之道,凡有误军情、有负职责的,也定会依律严惩不饶!你等可明白?!”

“明白!”在场的十几个正军级领导都以吃奶的力气齐声喝了出来。

“嗯,不错,有气势。只要有这种必胜的信念,我们就成功了一半!”上将满意地点了点头:“要记住,敌人孤立无缘,完全靠在宇宙间漂流、偶尔掠夺边缘矿星予以补给。以今日的装备人员,我们只要在战术上予以重视,是绝对不会失败的。这是必胜的一战,旨在练兵,大家要有信心!”

会议开完后,我留下来与奥维马斯专门谈了一下戴江南舰队镇守三星的安排和地方支援问题。这些之前后有预案,而且在当前情况下,双方都难得很爽快地没有作梗,三两句话也就完成了。出门未见寒寒和虹翔等候,心里正在奇怪,却发现走廊拐角上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是陈琪。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有什么事?”

“是有些话想问你。”陈琪慢慢回过头来,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还记不记得,一年之前,我们在这里说了些什么?”

这是干什么,算总帐吗?可这也不是个算帐的时候啊。我满心疑惑地抬起眼来与她直视,说:“自然记得,也许一辈子也不能忘记。”

“只是也许吗?”陈琪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轻而易举地忘记了所有的伤痛,不承担一点罪孽和负疚,用尽一切手段只用一两年便成了割据宇宙一方的暴发户!我完全没有办法理解,你这人究竟是怎样想的,你现在究竟是为什么而活?”

“你曾经几乎了解过我,但现在已经不同了。”我淡淡地回应道:“没有人理解我,我也不希望有人理解我。就当我是团行尸走肉,做着一切机器应当做的事又如何?”说完便越过陈琪,向外走去。只听她在背后冷冷地说:

“不要嚣张太过了,很多人都盯着你。”

威胁我吗?我忽然想起初中时的一句口头禅“我怕谁来?”,顿时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为了避免给陈琪造成更大的刺激,我加快脚步离开了那个我们彻底闹崩的怀旧之处。

三〇六八年七月七日,人类世界的三星军和月球守卫军倾巢出动,意图彻底剿灭费里亚海盗的“日炎”作战正式开始。对于此次作战,我并非没有疑虑。一年以来,奥维马斯舰队的实力是以级数扩张的,一年前我与奥维马斯议定的并肩作战、瓜分宇宙的意向协议早已随着这种实力的巨大差异土崩瓦解了。虽然我们的舰队实力与其主力舰队相当,但在这次日炎作战中便可看到数量上的巨大差异——在上将大人的军威之下,我们的军力一旦脱离雷隆多行星的防御圈,实在没有什么自保自重的可能。

基于种种考虑,我把雷隆多托付给了寒寒,自己偷偷混上虹翔的旗舰。找了个舱位美美地睡了一觉,等出发了八个小时才去与他见面。他见我也在舰上,顿时脸色变了,立即嚷嚷道:“回航,回航,来不及就开舱,给我把这个闲杂人等赶下去!”

“哎呀,我怎么会是闲杂人等?我可是正牌的舰队司令呢。”我嬉皮笑脸地说。

虹翔懒得理我,指着我转头向指挥舱的诸人发问:“你们,都说说,他是什么人?”

红舰队最近几个月扩军很快,我又懒得天天往舰队跑,以至于除了虹翔的几个核心幕僚,那些新进的小妹妹们对着我都露出了一脸茫然状——可见平日懒得常在电视上露脸讲话是有极大的坏处的,这大概是特务出身者的必然劣势。

“别这样,别这样。”我见民意对我不利,立即哀求道:“怎么着也得给我个机会嘛,向你学两招。”

“学什么的,可以在虚拟机上学,用得着跑到前线来吗?”虹翔没好气地说:“现在的情势微妙得很,我真不知道,你跑上来对我们是有利还是有害。”

“既然无法分辨是非,又无法抗拒,就闭上眼睛承受这个结果吧。”我露出腕表给他show了一下:“现在回航的话,耽误的时间可就太久了,上将会把你的上校砍到少校去的。听话啊,乖,相信我吧,一定会有用的。”

虹翔大不满意,嘴里还是不住地嘟嘟囔囔,可也只得无奈地接受了这个我强加给他的现实。与这场争辩无关的是,携带着雷隆多两大巨头的红舰队正顷刻不停地向着宇宙深处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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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11楼 发表于: 2007-06-10
第二章 虹翔的逆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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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的航程可谓惊险万分,又可谓枯燥无聊。具体受到的待遇是哪一种,得看阁下乘坐的是什么运输工具而定。我过去往返三星和地月系,乘坐的是柳原级护卫舰。虽然陈旧残破不堪,现在连红舰队都开始淘汰这种破货了,但除了通过小行星带时有少许颠簸,也还算过得去。而那些乘坐快速小船的冒险商人和宇宙海盗,他们的感受自然与我天差地远。

而现在呢,我乘坐在红舰队的旗舰“天翔”号上,眼见四周军威雄壮、浩浩荡荡的舰艇编队轻而易举地突破碎石,舰身依旧平稳无比,放在茶几上的咖啡始终古波不惊,没有撒出一点。不由欣喜赞叹个不停。虹翔实在看不惯我的这种乡下人进城的好奇姿态,训斥道:“你别那么无聊还行啊?看杯子干什么,快抓紧时间休息,如果有情况,经常连续几十个小时不能合眼的。”

我装作一脸无知地问他:“嗯,这个情况会是什么情况呢?”

“不要跟我说你完全没这方面的想法,咱算是跟上了你的贼船了。”虹翔把小会议室的门关上,低声说:“虽然是联合行动,但他们多半会这回把苦差推到我们头上,多半会由我们‘遭遇’费里亚军,而且会打得很艰苦。”

“什么啊,你太悲观啦。不过是海盗而已……”

“整天背着大家搞情报工作的你,不会不知道这伙‘海盗’的规模吧?”虹翔对我的假打嗤之以鼻:“我靠北外的关系都打听到了,他们起码有一百多架战斗机,零散的资料表明,可能还有几艘巨舰。”

“巨~~~~舰?!”我还真没听过这个消息,便拉长了声音表示自己的钦佩之意:“how big it is?!”

“有现代级那么大。”虹翔断然答道。

我张开的嘴僵住了,定成了个O型半天合不上。脑子里运转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是不是考虑再回去发展个两三年再过来收拾这一伙?十几艘啊?!如果都是现代级的那种实力,咱们舰队的前代舰虽强,也经不住那种两三炮一个的耗法啊。”

虹翔摇摇头说:“放心,放心。如果真是那样,奥维马斯大人也说不出那么铿锵有力的话了。似乎威力比现代级差不少,而且体积大,适合被围攻——话虽如此之说,毕竟没人与之正面交锋过,都只是打过些接触战,了解很少。这确实是个未知之数,我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打。”

“考虑出什么成果来没有?”我试探性地问。

虹翔对我翻了翻白眼,说:“不告诉你。”

原本我俩十分投机,在这寂寞无聊的星际航程中,便是吹牛也能坚持四五小时不喝茶歇气的。可是我见此时情况不妙,不敢打扰他老人家思考战略战术,便只得歪在一边沙发上睡起觉来。一觉醒来,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虹翔面前烟头堆积如山,他竟然一直未曾合眼。我这才又问:“想出些什么了没有?”

“还没有绝对成型的方案。”虹翔突然以很不经意的口气告诉我一件事:“四个小时前,奥维马斯舰队韩曾侦察舰队告知我们,发现费里亚海盗踪迹。如果他们的情报无误,我们半个小时内就能遇到它们了。”

“妈的,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一跳而起:“这么大的事也不立即告诉我?!”

“告诉你……”虹翔又翻了翻白眼:“能起什么作用?”

我给他呛得脸青面黑,这才知道当日刘吉笙同志的切肤之痛,当即抱头鼠窜到指挥舱去观摩。那些小妹妹总算逐渐知道我才是big boss,虽然恪于军令不敢离席,却也能时不时抽空给我打个招呼、抛个秋波了。我坐在虹翔的指挥席上,望向眼前无限太空,环顾四周威猛舰队,突然有了种狐假虎威的霸王感觉。

四十分钟之后,远程雷达图上出现了零星的亮点,整个指挥舱内顿时忙碌了起来。不到十秒钟,分析情况出来,战术参谋用响亮的声音叫了出来:

“舰队前方正17度发现敌军,费里亚战斗机十二架!”

“敌军发现我军,正向我军侧翼运动!”

“预计三分钟后接触,请领导指示!”

我咳嗽了两声,觉得自己发威的时候终于来了。正想发话,虹翔忽然走进了指挥舱,立即全舱官兵起立向他敬礼——真比对我恭敬得多。我扁了扁嘴,正想发出对他的诋毁之言,他却抢先发话了:“判断敌军来源方位,右翼是陈泽大队吧?告诉他收拾掉这几个家伙,然后加快速度跟上来,不要掉队!”

众人齐声答应,坐下忙他们的去了。我连忙起身把司令位置让了出来,悻悻道:“妈妈的,巴巴的跑来,给你和你的手下荡惨了。算了,算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是我自己下贱。唉,你就这么指挥啊?这叫推诿,你知道不?”

“黄二,如果说过去咱舰队是个社区联防队,现在起码也扩大成治安总队了。这种小规模赌博的勾当,用不着你我费心,总得让下面的官兵历练历练啊。”虹翔难得耐心地给我解释了两句,随即沉吟道:“十二架,数量不少啊,大本营大概就在附近了。这种事谁都会算,妈妈的,奥维马斯舰队可真把烫手山芋丢给我们消化了。郭英雄分舰队多半也不远了,但咱们不可能指望他们来支援包抄这种好事会发生的。”

“不来趁火打劫就不错啦。”我插口道。

“没错,连你也想到了,那自然已是司马师之心路人皆知也。”虹翔故作高深地微笑了起来。

“嗯,没错没错。”我忍着笑没揭穿他偷窃我的古典成语时出现了严重错乱的事实,还专门加上了一句:“你现在用汉语的典故越来越熟练了,不错诶。”

红舰队的整体没有受到突击来的敌人的任何阻碍,仅有右翼陈泽大队的一艘鲑鱼级和两艘长空级突阵而出,面朝敌军稍作姿态调整后即迎击而去。曾把戴江南的柳原级中队打得很苦的费里亚战斗机在我军的前代舰面前完全失去了光彩。

两个回合下来,陈泽大队没挨一炮便击落了三架敌机。这种战果在以往是难以想象的。虹翔只看了一眼,确定了情况如他所预料后就再也不管陈泽大队了,而是精神焕发地坐直了身体,大声喝道:“众位,提起精神来!从现在的情况分析,敌军主力定然存在于前方亚迈碎石带附近。一级战备,做好随时作战的准备,全速前进!”

红舰队丢下了陈泽大队继续与敌军的小战斗群作战,开始向碎石带全速前进。作战参谋已准备好了全息星图模拟器。红舰队现在虽可称得上军威鼎盛,在那片四万公里宽、六千公里纵深的乱石带面前仍然显得如沧海一粟。

我看了半天不得要领,只得伸手胡乱操纵,把星图拉远又拉近,反复换角度。虹翔忍了我两分钟终于忍无可忍,喝道:“你玩什么呢?!”

“仔细看地形啊。”我灿灿地回答。

“用不着看,肯定会在碎石圈外决战的。”虹翔很肯定地说:“那里面通讯范围非常狭窄,视野极窄,对于双方都很不利,会形成无数场单对单的作战。我们的长空和鲑鱼级船坚炮利,要更多占些便宜,他们不会傻到把我们诱到那里面作战的。”

“哦,哦。”我只得傻愣愣地回答:“你牛逼,你说了算。费里亚人肯定得听你的。”

不管我怎样话里藏刀,虹翔在这种纯作战场合显示出来的强烈自信都使得我的讥讽显得毫无影响力,而事实也正如他所说的那般。一百三十分钟后,我军行至距亚迈碎石带凸起部一百公里处时,遭遇了敌军的——包围……

敌军突如其来,刹那间占据了近距雷达的整个幅面,数量竟有四、五百之多,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军队?这些敌军明显是在大型雷达机的隐身笼罩下悄悄伺伏于我军前进路线两侧,等前锋过去了大约三分之一时才一齐开动发动机,向我军猛扑而来!

“克鲁泽大队迎战!”

“临川大队,本舰中弹!”

“春雷大队,迎战!僚舰六〇三遭到撞击!”

“江海大队,遭遇敌军大型未知型号攻击舰,受损严重,正在后撤!”

各种嘈杂反复的声音充斥在红舰队的通讯网络中,旗舰的收信终端顷刻间收到了大量作战信息,如雪花般迅速滚动。虹翔没有去管那些细节,只顾在星图前仔细观察四周形势——看起来是非常不妙的。说不清有多少敌军将我们包围了,四周充斥着费里亚大型雷达机的干扰电波,远程雷达毫无用处,星图全靠近程雷达和作战舰的实时侦察结果维持,因此只能保持很小的一块有效范围。

他足足看了有一分钟,方才抬起头来下令:“江海大队后撤,向旗舰靠拢,齐鲁大队补上去,所有大队的护卫舰执行应急状态B方案。使用中微子无指向通讯通知陈泽大队消灭敌军后迅速赶过来,根据情况自行决定如何投入战场!”

他一指挥起来便立即进入了一种偏执狂热的状态,走到收信终端前不断翻检重要信息查看。我左右是看不懂,就顾着看星图上的情况。虽然我方遭到了敌军的全面包围,可幸好现在装备的前代舰乌龟壳暴强,虽然在第一轮被袭中受创不小,却无一被击毁击坠,难怪唯武器论如此有市场。

红舰队的各单位稍稍稳住阵脚后,立即开始组织就地防御反击。然而敌人已占先机,一波又一波地列队冲袭而来,使得武器装备明显占优的我军却始终无法扳回劣势。

虹翔的强烈自信尤在,但起先的那种潇洒自如已经消失无踪,开始在收信终端前与参谋们快速商议了起来。我越看星图上的不利形势越是火大,越想越是气愤——老子就这么傻呆呆的跑到这个疯子舰上来,让他带着优势兵力却被消灭在敌军的诡计中?口中顿时不留情地嘟囔起来:“不知道是哪个财迷精舍不得开阵列雷达侦察,结果陷入如此被动局面。”

“总督大人哪,话不是这么说的。简而言之,你不懂就别乱开腔。”虹翔却一点没被我激怒,好整以暇地回应道:“阵列雷达有效时间太短,得用在刀刃上,不能航行时也一直开着。这道理不用我教你,不懂的话是你的不对。再说,敌军现在虽然包围我军,可我已把快速护卫舰都遣出了战斗圈,交给陈泽临时指挥。这人挺机灵的,能派上用场,他只要看准时机用他大队的前代舰带着护卫舰在外围一包抄,战斗就能轻而易举地结束了。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行动之前尽量拖住敌军、消耗敌军。这么说,你懂了不?”

我斜眼问:“也就是说,你把我们当作饵,好让敌军上钩而包抄之?”

“没错,没错,你还不太笨嘛。”虹翔轻轻鼓了鼓掌。

“那么,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忍住怒平息了一下呼吸,大吼道:“为什么不能让陈泽被围攻,你我在旁边看时机包抄?”

“这么困难的事,交给他不放心。”虹翔呵呵笑道:“环顾宇内,恐怕只有我能成此不易之功也!”

我瞪大了眼,酝酿着“不要脸”、“自大狂”、“吹牛逼”等一系列词语,准备一口气吐出去把虹翔炸个屁滚尿流。可是没等我发出飙来,忽然全舰的灯光变成了赤红色,并急促地闪烁了起来。作战参谋的焦急语音也随即传来:“齐鲁大队阵形被突破,敌军向我旗舰快速靠近,二十秒后接触!费里亚战斗机十五,未知类型巨舰三!”

靠,旗舰被突击啊!

未等我额头的冷汗聚集成粒,下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毕竟太多的人是新招的宇航兵,未曾经历过这种危急情景。我前些时候通过跟给我端咖啡的勤务女兵聊天,已经了解到了虹翔的又一罪状:他以自己带兵能力强为名,在红舰队增员时把老兵熟手基本都派到了他的八大金刚手里,自己的旗舰大概只有10%的老兵!眼看那些家伙腿肚子打闪,女兵们欲哭欲尖叫的情景,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深深地为虹翔这种沽名钓誉的行为愤怒,拍案跳起来大喝:

“混蛋,都乱些什么?给我坐好迎战,听候调遣!有本大爷和你们的衰货司令在,天翔号永远都不会被击坠!”

我在这种场合镇压气氛的能力一向是不赖的。无论是被我说服还是喝傻了,那些家伙毕竟立即镇静了下来,刹那间指挥舱里除了机器声变得鸦雀无声,连时间在顷刻间都象被凝聚了一般。虹翔趁机扮出了个最最冷峻的面孔,沉声发出命令:“打开全部防御火力,本舰30%动力后退。伽马炮向敌巨舰1号瞄准,能源充填!”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时间顿时恢复了急速的运转。天翔号左右两侧的防御导弹阵全部打开,在五秒钟内向着敌军来袭的方向连续射出了四百发导弹。两架冲在最前的费里亚战斗机被爆炸碎片波及,立即身受重伤,随即给自动防御舰炮击毁了。天翔号顶部的自动防御炮塔也全部升出了甲板,随着舰体的后退不住向前方抛洒出千万道火雨流光。

我这才是第一次真正见识了鲑鱼级巡洋舰的猛烈火力——如我和虹翔这般吝啬之人,不到生死关头才舍不得如此高效地把自己口袋中有限的经费往太空里射。来袭的费里亚战斗机给天翔号的猛烈火力迎面袭击后,被击落三架,击伤五架。江海大队的四〇三号长空级驱逐舰横地插过来,快速炮连发击毁了两架已被天翔号打成重伤的费里亚战斗机,引了一串战斗机追他们去了。

按理说,我们打了几个回合,击落了几架敌机,又有敌机被四〇三引走了,压力会减不少。可我看着星图上向天翔号合围过来的光点却在不住增加中,疑惑不已,转头问:“怎么敌人越来越多?”

“笨,你到舰桥来看看就知道了。”虹翔站在舰桥上冲我喊道。

这就说明我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只知道去看雷达波探测出来的星图,却忘了距离如此之近,凭肉眼也可看到战况。舰桥外火光闪耀个不住,偶尔会爆发出巨大的蓝色爆裂光芒-那就是费里亚敌机被我们击落了,也有黑红爆炸火焰不住产生,自然属于我方倒霉的舰艇和人员。虹翔和几个参谋正目不斜视地盯着天翔号的左斜上方,口中不住嘟囔着:“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凑上前去一看,顿时明了。原来那模样非常象个长了个乌龟脑袋的超大蝗虫的费里亚巨舰本身是没有炮火武装的,他们的攻击来自舰体两侧不住飞出的一些只有幽灵机四分之一大小的小型攻击机,有点象我们的空天母舰。这些虫子一般的小飞机飞行迅速,可放可收,难怪我们的雷达屏幕上时而光芒满天,时而沉寂无比!在不断产生的炮火光芒中可以看到,那三艘巨舰已经进入了最佳包围位置,无数的小飞机正不住从他们的舰体里飞出云集,看来将对天翔号发动一次总攻击!

观察员向舰桥上的虹翔大喊道:“报告司令,敌巨舰附属攻击机七十二架已向我舰袭来!”

“齐鲁准备好了没有,还不动手?”虹翔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汗,大喝道:“伽马炮充填完毕后立即发射,所有防御武器全开,五秒后以超负荷发射方式连续发射十五秒!”

话音刚落,满天花雨一般的敌军攻击小飞机已向天翔号包抄过来。舰炮、导弹、对空机枪……一切可以动用的武器全都开动起来向四面八方发射出最猛烈的一波弹雨。然而敌军数量实在太多,速度实在太快,仍有一多半越过了火力封锁向天翔号扑来。第一波攻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舰体右侧,整个舰身一阵剧烈震荡,我们几个站在舰桥上的都摔了个满地找牙。

“右侧装甲板损伤30,检修班已进入紧急抢修作业!”

“伽马炮受振荡,锁定脱离!”

“妈的!”虹翔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叫道:“重新瞄准,那么大个玩意会瞄不到?充好了就立即开火!”

正在此时,第二波攻击又来了。此时天翔号的超负荷防御发射已经完毕,舰身上的所有武器都冒着红光,眼看发射不能,要结结实实地挨上这一下。可他们还是冲右侧来的,真会挑软肋打啊!正在此时,天边忽然涌过一道红光,一道热烈无比、刹那间连舰内人员都感到了急速温度提升的强烈热流。这股热流来得如此之强烈,在中途就吞没了一半的费里亚小型攻击机,其势仍然丝毫不减,一头扑入了中间那艘费里亚巨舰的怀抱。顿时,战场中充满了一种极其绚丽、一时令人心荡神驰的亮蓝色光芒,一时间甚至将天翔号内映成了一片紫蓝水晶世界。与这种从未见过的美丽背道而驰的是虹翔的咒骂:

“靠,让齐鲁占了先机,这还是伽马炮的第一弹呢。都是这些废柴丢了目标,不然该由我来发射才对。瞄好了没有?快打,快打!”

随着那艘费里亚巨舰的凌空崩毁,袭往天翔号的残余小型攻击机有好些也崩溃消失了,这边的压力顿减。被残余的七八架小型攻击机轻轻啃了一口后,天翔号也发出了毁灭之光,将返回途中的小飞机连同一艘费里亚巨舰一同击毁,再次制造了一次美丽水晶世界。剩下的那艘巨舰便非常可怜了——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攻击机,变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一个超级靶子。可惜天翔号此时常规武器全部过热,完全无法发射,结果给齐鲁大队的二五三号长空级驱逐舰贴上去一阵炮火乱射就干掉了。那边打完了还发出感慨:“妈妈的,比打飞机还容易,太不过瘾了!”

听到这席话的虹翔只得干瞪眼,直气得五脏俱焚。这充分反映了他所说的那些发扬风格让手下取得战功的话全是空话,真打起来的话,他就跟普通战将一般,完全考虑不到那么多的。

虹翔毕竟比普通战将还是要高一点点,他很快镇静下来,大喝道:“各位,恢复岗位,不要乐得象猴子一样!这只是本次战斗的一个插曲,战斗远远没有结束,我们还没取得上风,大家继续坚持作战,不得盲目乐观!”

他说得不错,虽然在这次局部战斗中取得了胜利,但整个战斗远未结束。因为他把护卫舰全派到了外围避战,身处战斗核心的就只有从阿尔法取得的前代舰,目前能战斗的还有三十艘,而包围我方的费里亚目标还有七、八百个。考虑到巨舰的因素,有实际作战能力的也有百架以上,数量远超我方。不考虑作战实力的因素,我们还在敌方的包围中……

天翔号损伤的情况比想象的重。虽然舰体受伤不重,但是在虹翔的那次发飙中把常规武器全部损坏了,预计要两个小时后才能恢复三分之一,其余的恐怕得回雷隆多后才能修好。那个十分钟才能发射一弹且误伤友军可能性极大的伽马炮基本可以不考虑在内。虹翔本想下令火速修好常规武器后与手下抢功,听了下面报来的费里亚的这次突击造成的损伤后惊得目瞪口呆,终于不敢再拿旗舰犯险,命令所有单位向旗舰靠拢防御。

防御阵势摆成后,就成了虹翔的拿手好戏。他在北飞搞这一套数年乐此不疲,现在终于有了让他在现实中再现的机会,岂能放弃。旗舰里基本就他一人唱独角戏了,把三十艘战舰调进调出,轮番上阵抵御敌人进攻。总之一个原则:皮厚的抵挡进攻,受伤的后撤检修,以节省弹药为基准进行低烈度防御作战。

“你就这么赖着,等陈泽带护卫舰来援?怎么那么没出息?!”等了一个小时后,我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开始向虹翔开炮。

虹翔脸也不红一下地回答:“这样是最明智的决断啊。贸然决战的话,就算能全歼敌军,我们舰队也得损失大半,尤其是护卫舰大概得死完,我才舍不得嘞。难道你舍得,黄抠门?”

“万一陈泽不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给人围着打,始终只用到三分之一的力量迎战,这样很吃亏的!”

“放心啦,你相信我的手艺啦。看看,受伤严重的不都调进来了?外围的都是最强壮、装甲最完好、作战能力最强的。我玩这一套最拿手了。”

“放屁,你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手里如果有上百艘鲑鱼级可以这么玩,就这么点人马,你耗得起吗?最初第一波受伤调进来的现在又调出去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你别急,千万别急。”虹翔见牛逼给我戳穿,只得赔笑道:“我们苦,敌人也苦着呢。你以为他们日子好过啊?这种乌龟战术对敌人损伤更大,他们也就在崩溃的边缘了。相信我,没错的。”

我只得把糟糕的现状抛到一边,质问道:“你哪来的如此强烈的自信?”

虹翔微微一笑:“我是天生的银河征服者,这点气质当然是与生俱来的啦。”

他的大话把旁边作记载的参谋都吓得面无人色,手里记事本、笔什么的落了一地。然而,就象是在印证他的超级无耻之言,天边忽然出现了密集的亮点。我们耳边传来了观察员欣喜的叫声:

“陈泽大队进入战场!本舰完好无损,护卫舰群部署齐整!”

整个指挥舱里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欣喜若狂的庆祝叫声,不少小参谋们激动得拥抱在了一起。这回虹翔和我终于识趣地紧紧闭上了乌鸦嘴,没有再出言打击或压制这些在生死边缘苦熬了几个小时的官兵的情绪。这种情绪瞬间传染到了在核心防守的红舰队主力舰上,顿时舰队士气暴增。然而,陈泽根本不给这些装备损坏严重但士气如虹的同僚机会,他大声在通讯线路上喊叫着:

“各位同僚、官兵同志们,大家辛苦了。现在就看我的吧——不看也不成,我是不会给你们整队的时间地,哈哈哈哈~~~~”

战后,陈泽的浪笑被评为雷隆多最令人厌恶的东西。然而,无论被围攻了许久的主力舰多么想报复敌军和痛打陈泽,将舰只们从如此严密的防御阵中解脱出来也太难、太花时间了。陈泽的动作更是飞快,马不停蹄地同时指挥着麾下的主力舰和五十多艘护卫舰将耗得奄奄一息的敌军分割包围,迅速击破。他的手下就如一群恶毒的蝗虫,仅仅十分钟就把费里亚军这块庄稼地吃了个干干净净,只有几个小目标逃入了碎石带。

看完这些,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问虹翔:“战斗结束了吗?”

“还没有。不斩楼兰终不还——来都来了,不取得彻底胜利怎么行?”虹翔微微一笑,大声下令:“全部主力舰整编后抢修半小时,向亚迈碎石带进发,一定要消灭敌军首脑人物!”

此战,费里亚海盗军全军覆没,红舰队江海大队两艘鲑鱼级和死镰、临川大队各一艘长空级受重伤完全丧失战斗能力,其余主力战舰全部伤痕累累,但无一舰被击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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