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暗影魔踪剑
朦朦胧胧之中,似乎有人亲吻我的脸颊。睁开眼睛,入目是银铃亦羞亦喜的眼神。这位美丽的精灵郡主身着一体雪白柔丝长裙,在晨曦的映射下发出淡淡的柔光,如藕玉臂上戴着那个精致的绿宝石腕轮,而细窄的贴身长裙尽显她那凸凹有致的修长身材,如云长发瀑布般的垂在脑后,鬓角上轻扣一对摆玉发卡,配上银铃天仙般的容颜,直恍如谪世仙子,美绝人圜。
银铃坐在床前,淡红色的美目凝在我的脸上。想起昨晚的胡思乱想,我不由得心下惴惴。却见银铃对我皱皱小鼻子,说道:“小懒虫,好懒。”
我翻了个身,道:“不要打搅我,我还要睡一觉呢。”
突然,全身一阵灼热,盖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刻竟然着火。
一惊之下,我翻身纵起,将被子铺开在地,拼命扑打。
好不容易把火给灭掉,我长吁一口气,却见银铃一双饶有兴致的眼睛调皮的看着自己, “噗哧”一声,她笑了出来。
哼,原来这一切,都是这妮子用火魔法整的,我不由的又好气又好笑,突然发现自己突然跃出被子,只穿了个裤衩,当下老脸一红。
银铃道:“我连夜帮你修补盔甲,哼,你到好了,还敢睡懒觉。”
我见她美丽的眼睛有点浮肿,心下感激,道:“谢谢你,铃铃。”
银铃又哼了一声,道:“谁希罕你的“谢谢”。”
我调唆道:“是,不谢,不谢,郡主大人。”
银铃终于被我逗笑起来,道:“滑头,昨夜我帮你修补盔甲,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
“什么?”
“那盔甲上竟然镂著有古精灵族的国王索尔的名字。”
“那…盔甲…”
银铃得意笑道:“不错,那幅盔甲就是传说中的精灵王索尔之甲呀。”
“难怪我觉得这副盔甲似是对魔法有很强的免疫效果。”我说道。
“不止如此,那盔甲上还隽有光系魔法“圣灵守护”的咒文,只要你在战斗中念动“圣灵守护”的咒文,这个盔甲就会自动产生“圣灵守护”,不断的治疗你身上的伤患,”银铃喜滋滋道:“以后你冲锋陷阵,我就不用那么担心啦。”
听到她温情款款的言语,我心中一阵温馨,当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道:“铃铃,等到这次剿灭提图盗贼团后,你就随我回家,我跟斯纷哥哥说说我两的事。”
妙目突然中反而露出黯淡色彩,银铃道:“斯纷大人不会同意的,因为我是精灵,这样会损害你们拉萨姆斯家的名誉的。”
我深深的望入她的眼睛,道:“他如果不同意,我也不要再呆在家里了,咱们一起出去,海阔天空,过我们的逍遥日子。”说着抱住了她。
银铃闻言,娇躯因为兴奋颤斗不已,似是听到等待已久的承诺,微微泛红的美目中露出无比喜悦的神光,却又有点怯怯的道:“莫…莫拉,我…我…”
见她双目中已经擒着泪水,心下爱怜之意更甚,我说道:“铃铃,我爱你。”说着,缓缓吻上她的双唇。
“我也爱你,小莫拉”银铃双手紧勾着我的脖子,热烈的反应着,那完美的胴体隔着薄薄的绸裙紧紧贴在我赤裸的胸膛上,阵阵热意传来,激起我的无穷欲念。
与银铃深吻中,我邪邪的双手开始隔着薄纱,轻轻抚弄着她敏感的部位,惹的正与我唇舌纠缠中的她呼吸一阵急促。
两人正自缠绵,突听门外有人轻轻咳嗽一声。
银铃一惊,急忙将我推开,只见她满脸红晕,娇喘连连,一双羞喜交集的淡红美目瞪在我脸上,嗔:“都是你啦,害得人家…”说着跺跺脚,奔出门去。紧接着门口传来兰方特的声音:“啊,银铃,早上好。”
“啊,你…你好。”银铃惶急的应了声,羞急之下,疾行而去。
兰方特进得门来,见只穿着裤衩的我,莫名一笑,随即脸上露出沉重的颜色,道:“莫拉,你和银铃的事情,你的哥哥斯纷只怕…”
见他竟然偷听到我俩的情话,我尴尬一笑道:“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自己决定的事情,可由不得别人。再说,大不了,那个家我也不要呆了。”
兰方特黑亮的眼珠中露出敬佩的神色,道:“莫拉,你总是那么大胆。”
我苦笑道:“如果你是我,也会这么干的。”
兰方特点点头,道:“昨日博达克酒醉之后,竟说出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斯通竟是被乔按照国王密旨革职查办,现已被软禁在瓦比格郡。”
我心中一惊,道:“这消息是真的么?”
兰方特皱了皱眉道:“博达克这人,你是知道的,平常说话,十句中难得有一句真话,可是他酒醉之后…”
“难怪,我就觉得斯通病的突兀。”我点点头。
两人默然半晌,都觉得这次征讨提图盗贼团事有蹊跷。
兰方特突然道:“莫拉,你觉不觉得,我军之中好像有敌人的眼线。”
我望着兰方特发光的双眼,道:“不错,自从那次在这个吉姆斯镇遇袭之后,每次敌人似是知道我们的行迹一般,使得我们处处被动受制。”
兰方特道:“那日我们先头部队进入这个镇,可说是隐秘至极,但那些贼兵们显然早就知道我们在此落脚,便事先设下埋伏。”
我说道:“不错,此后,我们就像进了羊入虎口一般,被贼兵包围,而只能退往杜德里。”
“即使这些可以解释为敌人的神机妙算,但昨日那少女的行刺,绝对是事先有人知会的,”兰方特皱了皱眉,道:“昨天上午乔命你为将军,不到一天,晚上就有人行刺,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与兰方特的细细推敲之下,本来脑子里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一下子有了清楚的轮廓。
猛然间,我和兰方特若有所悟的注视对方,同声道:“是他!”
兰方特迟疑道:“只是现在没有证据,不能将他绳之依法,可恶。”
我淡淡笑道:“这倒也不急在一时,何况现在也不能彻底确定,眼线就是他。”
兰方特叹了一声,道:“探子回报,提图盗贼团新近得到了沃特人马族和祖云达鹰人族的援兵,盗贼团的头目谢尔·连塔扬言,要与我们绝一死战。”
“那人马战士奔跑跳跃,胜寻常人类百倍;而鹰人善于飞行扑击,力大无穷。如果在丘陵地形中与他们交手,我们已经吃了大亏。”我说道。
兰方特道:“那我们能怎么办,还能把他们引出来斗不成。”
我笑道:“这到不必,我们只需守住从黄土丘陵中出来的路口,待普萨斯郡遭到猛攻,缩在黄土丘陵中的敌人就不得不赶来救援,到时候我们以逸待劳,打他个措手不急。”
兰方特喜道:“如此甚好,敌人就算知道我们这个战术,只怕也毫无办法。”
当下两人絮絮叨叨,讨论起战略来。
乔拨给我的五百多名士兵是各领主派出的嫡系部队,除200名轻步兵,100名轻骑兵,100名轻装步兵,50名弓箭手,50名长弓手,10名魔法师,10名僧侣之外,难得的是,竟然有50名重装步兵。须知这重装步兵是步兵系中最强的兵种,部队中应选重装步兵的,必须都是年轻力壮的好手,战斗中身披一身重骑士甲,铁盾长剑,近身肉搏时,可以发挥最大的优势,只是由于盔甲厚重,不利于长途奔袭。
又过了两日,乔带领大军准备进攻普萨斯,而我也点齐兵马,包抄敌人后路。
克伦皇历11月13日,收复普萨斯郡的战斗打响了。
我带兵来到从普萨斯往黄土丘陵的必经之路上,向前看去是橙黄色砂土的丘陵地形,一条小路蜿蜿蜒蜒,延伸到一块一块交错的丘陵地形深处;向后看去,可以清楚看见普萨斯那破缺一角的城墙。
令部队在一个选好的小坡,摆好阵形。第一排是50名铁甲重装步兵一字排开,第二排是50名短弓手,200名轻步兵和魔法部队,50名长弓手位于最高位置的后排,并在左右两翼分别列置50名轻装步兵,兰方特领着100名轻骑兵驻在附近的另一小坡上。
时下,阿尔维斯已入初冬,阵阵寒风袭面,令一身银甲的我清醒了不少。事实上,如果援敌突破我们防守,正在进攻普萨斯郡的乔必定腹背受敌,陷入险境,因此死守要道,确保乔顺利攻下普萨斯,是当前第一要任。
眼见身边的波比经历几次血战,小脸上渐染风霜,我想起表兄弟的情谊,道:“波比,待会儿敌人上来时,你带着轻步兵队保护魔法师,在后排支援就行了,不要下去跟敌人厮拼。”
“是,”波比兴奋的挥了挥那把红宝石魔法剑,道:“莫拉表哥,我又要并肩作战了。”
这时,普萨斯郡中冒起缕缕求援用的黑烟,而随风传来的阵阵嘶喊声,说明普萨斯攻城战已经打响。
我不敢怠慢,从基斯手中接过爱马福兰的马缰,最后审视部队一遍。
经过第一排的达普身边,这位大汉看了看我,便抚着自己宽宽的额头,幽默的说道:“唉,谢谢上帝,今天我又有砍人的机会了。”
我看了看这位一米九几的巨汉,笑道:“正是如此,屠夫先生。”
两人的对答引起一阵哄笑。
我骑着福兰来到坡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秀丽的银铃。似是天气转寒的缘故,她换了一身黑底白花麻袍,腰身紧束,脚蹬蛮靴,那绿宝石腕轮衬着她的雪肤荧然。
我看得眼睛一亮,由衷赞道::“铃铃,今天你真美。”
却见她美目有点发红,知道她又在为我担心,便轻抚她的秀发,道:“傻丫头,我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呢,你每次都这么担心,那还得了。”只听“噗哧”一声,却是银铃的丫头秋雨被我的话逗笑了,道:“对呀,小姐,日子还长着呢”。
银铃闻言,脸上一红,瞪了秋雨一眼,那可爱的小丫头对我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言语了。
我又轻捏着银铃的手,说了两句甜蜜话儿,逗得她吃吃娇笑,才下得坡来。
远处的普萨斯杀声雷动,而此时的山坡上却是寂静无声,士兵们整整齐齐的列好阵形,默默的等待着敌人的到来。远远望去,一排满身银亮盔甲的重甲步兵身后,是几排黄衣钢盔的轻步兵和一排黑衣的弓箭手,再往后是红衣的长弓手,阵形两旁分列着是几列蓝衣的轻装步兵,而距离不远的另一个小坡上,一排黄衣勒马的轻骑兵待命,几名打旗手骑着马,等间距的立在军阵之中。这支军队人数虽然不多,却已站满整个小坡,加之衣饰颜色整齐,盔甲鲜明,士兵们头顶的钢盔在早晨的阳光下映出闪闪光亮,端的是气势磅礴,虎虎生威。
又过得片刻,只见那黄土丘陵中,一片沙尘扬起,且越来越近,似是有马队行来的迹象。
我高喊道:“全体戒备。”
一名打旗手高高打起一根黑白两色大旗,策马在军阵前驰过,片刻之间,士兵们持剑拿枪,弓箭手弯弓搭箭,轻骑兵们上马待命。
终于,从土丘之间的细路中,杀出一群人马战士。那些人马战士个个身作白色皮毛,手持投枪,成群结队的奔出,宛如白色的洪流,气势汹汹。
我见那人马战士少说也有两百多骑,心中暗暗吃惊。
人马战士之后,路路续续奔出几十名贼骑兵和一大群步兵,都作盗贼团的黑衣打扮,远看也是黑压压一大片,光贼兵数目估计也有三百多吧。
片刻间,那些当先奔出的人马士兵,已发现我军列好阵形,整整齐齐守在路边。
只听人马群中传出大声呼喝声,那些人马士兵停止前进,聚成一团。而贼兵们不断从丘陵中奔出,也集结成一堆,似是等待进攻的命令。
我见敌人没有远程弓箭,心道:他们急着去救援普萨斯,我只要利用弓箭部队,守住这必经之路就是,他们的人马战士虽然强悍,也未必能发挥什么作用。等到乔攻下普萨斯,他们便大势已去。
敌人果然甚为急躁,他们阵脚还未立稳,人马战士与盗贼骑兵已经列成几排,盗贼步紧跟其后,开始向这边缓缓攻来,几排白衣人马骑兵和一片黑衣的贼兵颜色对比鲜明,颇有气势。
待得敌人进入长弓射程,我当即传令放箭,打旗手举起一杆红布帆旗,只听“簌簌”破风声响,坡顶的红衣长弓手们射出一阵箭雨,在空中划出一片弧线的轨道,直落入敌群之中。
惨叫悲呼声传来,扑来的敌群一阵波动,当即有十多名人马战士中箭滚到,有两支箭飞得较远,竟射到敌阵后方的步兵群中。
突然,敌阵之中彪出两骑骏马。领头的那匹花白骏马上,端坐一薄甲战士,只见他黑衣亮甲,身披黑色骑士披风,手执一把奇形长剑,暗棕色的短发整齐向后梳起,英俊的脸上眉毛甚浓,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发出赫赫光芒。紧随这名骑士之后是一匹桃红骏马,马上一名美貌少女,也作轻骑士打扮,紧身的黑色劲装尽显窈窕身材,策马的纤臂上,钢制护腕霍霍生光,但见她瓜子脸蛋,鼻似悬胆,口若桃花,皮肤白皙如玉,一双水汪汪的美目令人顾盼生怜,微卷的暗棕长发向后梳拢,结成一个长长的麻花大辫,却不是露拉是谁。
那领头骑士厉啸一声,挥舞着手中长剑,一马当先,疾驰过来。他身后的人马战士和贼兵们似是受他的感召,瞬时间士气大振,高声呼喝声中,开始向我们猛扑。
位于坡顶的长弓手们迅速弯弓搭箭,根据敌人位置调整弓箭倾角,在一名骑士队长的喝令声中,一阵阵箭雨往敌人头上落去,惨哼声不断传出。
转眼间,敌群前排的人马战士那领头骑士的带领下,已奔到我军近前,只听,达普的“放箭”的呼声响起,位于军阵中第二排的短弓手们几乎同时放箭,一排水平箭雨激射而出,那前排的人马战士瞬间倒下一片,等到后排的人马战士再奔近两步,短弓手已再次备好弓弩,又一阵箭雨过后,敌人又倒下一片。呼喝怒骂声响成一片。
那领头骑士策着花白大马,手中奇型长剑挑动,成功格开一支迎面而来的羽箭,但看到同伴被弓箭射的伤亡惨重,他似是大为躁怒,突然间他一个踉跄,险些栽下马来,却是那花白大马脖子上中了一箭,差点马失前蹄,受创处鲜血淋漓。满脸忧色得露拉手持那把黑身细剑,策马紧随在那骑士身后,一双美丽的眼睛时时关切的望向那领头骑士,似是非常担心他的安危。
终于,前排的敌我双方实质性的接触开始了,一些人马战士狠狠的把投枪投入我军阵中,血光飞溅之下,不少士兵中枪倒地,一排人马战士重重的撞在前排的重装步兵身上,双方推挤拉扯,肉搏到一处。
几名魔法师的魔法吟唱完毕,火红的烈焰,耀眼的闪电,破空的裂风刃全往敌人身上招呼,波比挥动魔法剑,灼热的火墙焚着好几名人马的身体…
前排的肉搏还在继续,敌人的后排开始往我军两翼包抄,守在两翼的勃朗和皮雷见状,分别带领轻装步兵队,嘶喊着扑下坡去,与迎面而来的敌人发生猛烈的碰撞。
再厚重的盔甲也挡不住人马战士全力投来的矛,前排已经有的不少重装步兵被戳翻,银铃带领着短弓手们已开始退往后排,但见她花容失色之下,银牙紧咬,不断搭箭往敌阵中射去。本来驻留在后排的轻步兵们,此时也高喊着扑上前去,顶替倒下同伴们的空缺,头戴铁盔的士兵,白色皮毛的人马以及黑衣麻布的盗贼,在双方之间形成厚厚的人墙,密密堆挤在一起,相持不下。
此时,兰方特带领的轻骑兵们,终于也驰下来高坡,蹄声雷动之下,绕过正面的肉搏修罗场,冲击着敌群的侧翼和后方。兰方特手执银枪,一身轻装备,身畔一名骑士高举绘着马像的黄布骑士旗,领着轻骑兵队往敌群边杀过,众骑兵手起剑落,时时便有贼兵被砍死。只听兰方特喊道:“大家保持阵形,不要落单。”
须知这骑兵奔袭之道,在于成群结队,迅疾而不可当,但如果单骑落单于敌群之中,自是有死无生。
眼见几名人马战士被火球魔法击中,惨叫声中四处乱窜,使得敌人人墙中露出一个个空洞,我当下带上头盔,手持骑士枪,策者爱马福兰,跟在一队轻步兵之后杀入敌军阵中。
挺枪戳到一个正与重装步兵厮杀的人马战士,突然一名贼骑兵已驰近我左侧,他手中战斧挥动,向我头顶劈来。看准他胸口一个破绽,我便不去架挡来斧,当下不退反进和身往他胸口倾斜,左臂上的银盾向他怀中用力一顶。那贼骑兵一斧未毕,已被我撞下马去。
※ ※ ※
这时,贼群中驰来一男一女两名骑士,在离我十步之外突然停了下来。那男性骑士手持一把淡黄色长剑,这剑成弯曲奇形毫无金属光泽,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而他身后那名少女明眸皓齿,眼光滢滢,却是露拉。
我见露拉一身骑士劲装,手中一把黑剑兀自染血,这个怯生生的娇弱女子又一次助纣为虐,投身这炼狱的杀戮中来,心下泛起无名怒火,便扯下头盔,策马到她面前,道:“露拉,你…你又上这战场干什么。”
露拉此时也认出我来,她那本就苍白的脸上露出悲凉神色,一双美目看看那奇剑男子,又看看我,旋而别过头去,却不答话。
那奇剑男子皱着浓眉,用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我,转头问露拉道:“这个就是莫拉·拉萨姆斯?”露拉只是别着头,却不答话。
“你就是莫拉·拉萨姆斯,”那男子又看了看我,道:“好,听说你们拉萨姆斯家的男人,天生就是出色的骑士,今天我倒要见识见识。”说着,那奇形怪剑已一剑斩来。
我挥盾格开这一剑,策马驰开几步,道:“你是谁?”
那男子道:“我是谢尔·连塔,提图盗贼团的主人。”
我见他单手持剑,摆足骑士的架式,便也不愿占他便宜,把手中头盔抛在地下,左手抛下银盾,勒住马缰,右手抬起骑士枪,摆好架式,道:“谢尔·连塔,来吧,像个骑士一样。”
谢尔冷冷一笑,道:“莫拉,能死在我的龙骨剑下,你应该觉得荣幸。”说着右手持剑,双腿一夹马腹,急驰过来;几乎就在同时,我也挺起骑士枪,策着福兰,正对着猛冲过去谢尔迎上。
一旁的露拉呆坐在马上,看着正在大打出手的二人,美目之中露出痛苦的神采,脸色越来越白,似是透明了一般,持着黑剑的右手微微颤斗。
一般来说,骑士在马上作战,较为得心应手的武器是枪。而此刻谢尔仗着龙骨剑的锋利,竟然以剑对枪,与我马上单挑,实际上是不智得很。
常言道:“枪临架剑”,在双马就要交错之际,我抬臂弯腰,骑士枪直往谢尔胸口扎去,而谢尔身形微闪,龙骨剑划出一个弧线,也斜斜辟了过来。募闻“吧吱”声响,双马交错过后,却见谢尔龙骨剑撒手,腾腾的滚下马去,而我那骑士枪也被削去一截,身体被刚刚的撞击震得一歪,也险些摔下马去。
原来就在交手瞬间,骑士枪发挥了较长的优势,后发先至,迫的谢尔闪身躲避,但这一枪去势何等迅猛,枪尖重重擦着谢尔的左胁下而过,受创位置顿时一片血肉模糊,而谢尔歪歪的一剑,也斩在我的枪杆上,那龙骨剑锋利异常,竟把枪头齐齐削去。
我见这盗贼头目跌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有道是“擒贼先擒王”,这种千载良机哪能放过,我当即跃下马来,拔出骑士剑,缓步向他走去。
突然间,眼前人影晃动,露拉已经拦在我身前,她双臂横伸,眉目之间满是凄凉幽怨。
看见她凄怨的神情,我心下一软。但那盗贼头目就在眼前,悍匪为祸,此人就是头目,如此诛贼机会,怎能放过。当下狠心道:“你让开,这种匪贼之首,我一定要杀了他。”
露拉紧咬樱唇,坚定的摇了摇头,身后的大辫子跟着轻轻摆动,双目中露出乞怜神色。
我心头一动,道:“他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护着他。”
露拉泫然道:“他是我哥哥,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我心下一惊,暗道:原来谢尔是她哥哥,是了,她唯一的哥哥是盗贼头子,她自然只能跟着做贼了。不禁又想道: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就此放虎归山不成。
突然,上空传来尖锐的鸣叫声,抬头望去,一大群有翼鹰人,拍打着黑羽巨翼,直往我军布阵的小坡上扑去,正是盗贼团的鹰人援兵。
我大吃一惊,此时山坡上只剩下银铃带领的弓箭手,若是给鹰人们扑上,必定十分危险。我再不犹豫,纵身跃上马背,对露拉道: “你放心吧,我不杀他。”见她面露喜色,又对她点了点头,便调转马首,往本阵中驰回。
露拉扶起呻吟的谢尔,神色关切道:“哥,你…你怎么样。”见谢尔那伤处虽然血肉模糊,却并未流出多少血,才松了口气。
谢尔咬牙道:“你有力气扶我,到不如替我杀了那个家伙。”
露拉秀眉轻皱道:“哥,咱们不要再打了,这就撤回去吧,好不好。”
谢尔怒道:“到了此刻,你还说这种话,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说着推开露拉,拾起龙骨剑,纵身跃上那花白骏马,直向帝国军阵中驰去。
露拉轻叹一声,上马追着谢尔而来。
那些鹰人们身手甚是敏捷,在坡顶上的弓箭手们虽然不断放箭,但十之八九都已落空。那群鹰人转眼扑落在坡顶,拿出斧剑之类的兵器往弓箭手招呼,不到片刻,弓手部队伤亡殆尽。
我策马驰到坡顶,只见乱军之中,钗横发乱的银铃,正拿着一枚防身匕首,与两个鹰人苦苦周旋。那两个鹰人似是有意调戏银铃,单是围着她飞来飞去,用脚上的利爪与她游斗,还不是发出“咯咯咯”的淫笑声。而此时银铃那身黑底白花麻袍已被抓破多处,露出片片肌肤,雪白大腿上还有丝丝带血爪痕。
见此情景,我不由得怒火中烧,纵马过去,一记重剑已经斩下,那只毫无防备的鹰人在血花中跌落,另一只鹰人大惊之下,正待振翅飞开,却被银铃拖住爪子。那鹰人噗啦噗啦拍动翅膀,却一时间飞不起来,被我回身一剑,斩落头颅。
见到我,银铃眼圈一红,满是委屈和惊惧。
我说道:“是我不好,却让这两个扁毛畜生欺负你。”见她背上露出大片雪白肌肤,心中一惊,忙解下披风,披在她身上。
这时又有十多个鹰人往这边扑来,我当即对银铃叫道:“上马。”
银铃一个纵跃之间,已坐在我怀里。当下我们驰马而出,二人一个挥剑斩近,一个搭弓射远,配合得密切无间,瞬时间把那群鹰人杀个干净。
这时双方的阵形已经彻底打散,乱军之中,托普手持长柄巨斧,每次挥舞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波比和皮雷带领一党轻步兵护住魔法师和僧侣往坡上推来,一名僧侣念动咒语,小回复的闪闪白光在敌我双方头顶胡乱闪烁着,兰方特的骑兵队左右冲杀了几个来回,虽然伤敌不少,自己也折损了两三成。
“莫拉·拉萨姆斯,受死吧。”高呼我的名字,谢尔骑着那匹花白大马冲上坡来。
只见怀中的银铃迅速弯弓搭箭,一记裂风魔法箭已直飞过去,血花四溅之下,谢尔那花白大马的马头被削掉了一半,谢尔猛地翻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几滚,好不容易在一只鹰人的尸体旁爬了起来,脸上满是灰尘,狼狈不堪。
此时露拉也策马奔上坡来,银铃又欲弯弓射箭,却被我拉住玉手。银铃一惊,带着疑惑的美丽眼睛向我望来。
谢尔半跪在地,一手杵着龙骨剑,满脸痛苦的神色,似是刚刚的剧烈翻滚扯动了胁下伤口,只听他对露拉气急败坏道:“露拉,快快替我杀了这小子。”
眼见银铃和我同乘一马,相依相偎的亲密样子,露拉长长的睫毛抖动之下,秋水般的眸子里隐含着幽怨,哀怜和羡慕,但见她嘴角泛起一个无奈的笑意,已经跃下马来。
这个美丽的女郎无限凄苦,用带着骑士手套的右手,划动着那般黑玉细剑,对我作了一个骑士之间讨教的姿式。
我愣愣道:“你当真要跟我动手么?”
露拉点点头。
谢尔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妹妹,哈哈哈”
无奈之下,我也下得马来,我已不了解这位美丽少女的心意。
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银铃看往我的眼中透出关切,同情,疑惑和怜悯,我对她无奈笑笑,便持剑来到露拉身前。
交手之中,少女刺出的剑根本就不快,远远不及那日行刺我的那个卖花女郎,而且她每一剑又是破绽大开,若不是我手下留情,我们交手十剑,她已经死了十一次。
我随意格开露拉歪歪斜斜里刺来的一剑,看入她滴水也似的瞳子里,此刻,那双美目中已没有了悲伤,没有了哀怨,那里面有的尽是轻松惬意,还带有小女孩调皮的雏气,少女初恋的羞涩。
我看着这位象仙子一般美丽的少女,她苍白的脸蛋终于露出淡淡的红晕,只见她弯弯细眉挑起,长长睫毛颤动,眼角竟有了淡淡笑意,直似这种和我斗剑,也是一种无比欢愉的事情。
谢尔见露拉出剑如同游戏一般,毫无力度和精度,大怒道:“露拉,是不是要把大哥气死,快快使出“暗影魔踪剑”,结果了他。”
陡然间,露拉刺出一剑之后,急退了几步。
我自然不会追击,收回剑来,想起露拉刚才种种举动,斗剑之中处处现出破绽,莫非是想寻死不成。
少女对我淡淡一笑,道:“露拉要使出“暗影魔踪剑”了,莫拉先生,你可要小心了。”却见她娇嫩的粉脸上,黯淡之色一闪即誓,轻轻道:“露拉本是个苦命之人,待会儿先生切不可再手下留情,勿要伤在露拉手上。”
只见露拉慢慢举起那黑剑,双目微闭,嘴中念念有词。猛然间,一股暗黑之光从她的身体内慢慢发出,形成一团黑色的光雾,慢慢扩散开来。
银铃颤声道:“暗…暗黑魔法,莫拉,小心。”
暗黑魔法?我心下一惊,那柄细剑想必是黑魔玉制成(黑魔玉是暗黑魔法的灵媒),因此这个女孩在战斗中就可能使用暗黑魔法。
突然,露拉猛睁双眼,四周暗黑之气瞬间变重,一直笼罩了方圆5米以内。
美丽的卖花女郎一声娇喝:“暗黑之神啊,赐予我力量吧。”那本是澄清的美目中泛出妖异的光芒,她双脚在地上一蹬,苗条的身形宛如一只雌豹一般,迅疾无伦的向我直扑过来。
“暗影魔踪剑。”少女粗粗的辫子向身后扬起,顺着直直伸出的纤细手臂,那黑玉细剑已经凌厉无匹的刺出。
我倒抽一口凉气,急退两步,手中骑士剑架起,格向她疾刺而来的细剑。
谁知,在双剑就要交击的一刹那,眼见就要扑上的倩影,恍如水中倒影一般化为乌有。也就在这一瞬间,围绕我的身周的黑雾之中,缓缓显出三个露拉的身影,三支黑玉细剑,分别从不同的方位,不同的角度同时刺来,一下子封死了我所有后路。
我的脑海之中突然响起一个暗黑魔法的名字:“幻想重生”,这个聪明的女孩子竟然配合暗黑魔法“幻想重生”,创出如此神妙的绝招。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三柄黑玉细剑转眼就要刺到,无法分出其中真真伪伪的我,根本无从格架,竟然只有眼睁睁看着三剑刺入我身体。
在银铃的惊叫声中,我只觉得左肩一阵刺痛,却是那柄真的黑玉细剑已经穿透护甲,刺入我的肩膀,我随即本能的反手一剑, 向那真正的露拉刺去。
“哧”的一轻声响,骑士剑令人不敢相信得,直直的,刺入少女那毫不闪躲的,纤细的身体。
随着四周的黑色光雾渐渐散去,只见少女那把黑玉细剑刺我甚轻,而我那柄引以为荣的骑士剑,此刻深深却插入那娇柔女子的身体,而鲜红的血从她左胸下的创处汩汩流出。
“叮当当”声响,失去主人掌握的细剑跌落在地上。而此刻的露拉宛如风中的细柳,软软向地上到去。
“露拉…”我狂呼一声,冲上前去搂住她柔软的身子。
此时,她脸色更是苍白,出气多,入气多的小嘴不停喘息,我催动着回复魔法,高喊道:“僧侣呢,喊僧侣们来。”早已冲过来的银铃伸出一双芊芊玉手,也慌乱的帮她压住伤口。
谢尔已是目眦俱裂,尖声怒喝:“莫拉,我跟你拼了。”他不顾胁下伤处,挥动龙骨剑,扑上来便要跟我拼命。而恰好赶到近前的达普已经伸出巨斧,将他截开,缠斗在一起。
傻傻的女孩子自怜身世,竟是起了寻死之心,在她使出那绝技“暗影魔踪剑”的同时,满心想到的竟不是如何杀我,而是死在自认为是骑士的我的手上。
“莫…莫拉,我…我好痛”女孩子白玉般的面孔露出微弱笑意,泛白的嘴唇吃力的说道。
看着怀中少女那对因为伤痛微微皱起的细眉,我心如刀绞,道:“你这个傻瓜。”眼泪已经“噗嗦噗嗦”流了下来。
“莫…拉,她…她是你的恋人么,真…真漂亮,”露拉茫然望着正帮她扎紧伤口的银铃,断断续续说道:“你们…将来一定很幸…幸福。”
银铃那对紧紧按住伤口的手已被染红,美目已珠泪暗擒,哽咽道:“你…你不要多说话”
露拉纯净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狡黠,眨动着长长的睫毛,对银铃道:“可是,从…从今天起,他…心里也会一直…一直记着我咯。”
突然,这个天使般的少女望向我的眼中,透出无比的热切与坚强,道:“莫拉,我…我喜欢你。”说着,她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了一般,软在我的怀里,只是看着我的美目中竟有一丝得色。
唉,从今天起,只怕我再也忘不了了她了。
周围的人们兀自在互相残杀,身侧几名僧侣不断的催动着恢复魔法,淡淡的亮白色光华到处,露拉的伤口开始止血了。
看着那张因失血过多变得雪白,沉沉睡去的俏脸,修美的眼角兀自留有一颗露珠。我心中一片悸动。
远处的普萨斯郡似已失陷,不断有零零碎碎的杂兵往这边逃窜。
突然,几名盗贼骑士从普萨斯方向驰来,冲入阵中,当先一名虎目大汉身材魁梧,手持一柄骑士剑,转眼间劈倒一名迎上的士兵,奔到谢尔面前。
此刻谢尔兀自与托普狠斗,似是因为身上有伤的关系,那本是轻灵迅疾的龙骨剑此刻却使得杂乱无章。谢尔眼光不断瞟来,骂道“莫拉,你这个混蛋”,同时对着托普一阵胡乱辟砍,却始终被托普的长柄斧逼在半米以外。
那虎目大汉一剑逼开托普,策马挡在谢尔身前,道:“谢尔,普萨斯已经完了,大批追兵马上就要杀到,我们快走吧。”
谢尔狼一般的眼珠狠狠瞪着我,道:“不行,邦德,他杀了露拉,我今天一定要报仇。”
邦德?邦德·蒙得穆?想不到这虎目大汉竟是提图盗贼团得第二号人物。
邦德·蒙得穆看了看已护住我身前的一排士兵,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说着身形俯下,已将谢尔抱上马去。
谢尔怒道:“放下我。”但重伤之下,竟无法反抗。
邦德等人策马往黄土丘陵方向急驰,余下的敌人见主帅已逃,自然无心再战,也四下里逃开,几个鹰人更是一哄而散。
不久,乔带领一队队援兵赶到,民兵们开始收拾战场。
这一战敌我双方均损失惨重,只见地上到处是破碎的兵刃,各种尸体胡乱的散布在坡上坡下,有士兵的,有人马的,有鹰人的,也有马的,一些伤重的战士还瘫软在地上呻吟不断。
一阵寒风吹来,我怀抱着晕去的少女,回头看往身旁的银铃,却见银铃也是侧首看来,两人对视之下,都是一脸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