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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之道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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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11-02
第五章 尚德武馆
 
  回到学校。哈!看着都觉得好笑,印度阿三还不是一个两个,简直满地都是,一脚都可以踩死一大群!接下去就是正式上课了,原来在主修专业的同时还可以选修双学位专业。我主修是政治学,那么双学位理所当然是选经济学了,政治、经济双驾马车嘛!好象还少了点什么?看来是军事了。强大的军事力量应该是政治与经济的有力保证,不过,在今天的和平年代学这又有什么作为?
  想来用还是有用的,因为很多时候在人与人之间的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这又好像是政治领域的东西。不过,大人物除了高瞻远瞩还要指挥一大群人干一番大事,而军事谋略、军事原则的灵活运用在这条路上将是决定性的,我有这样的预感。看来军事方面的书也是重点,最好有时间系统地修习一遍。
  对了,在获取双学位的同时还要赚取学分,争取三年毕业,因为学校规定最多也只能提早一年。那就前两年把所有学分拿到手,第三年实习写论文吧!这学期包括规定的就定20门课程吧,我有信心解决它。看来首先得取得任该课程的教授列出的参考书籍目录,还得不断收集讲义,至于具体哪听课就看哪重要、哪有难度而定吧!
  这么算来还得对时间作出合理的安排,上课时除了听课,还得看有关的参考书籍。没课时,不会没课的,两个专业还要跨年级去听课呢!中午就去图书馆吧,那里的自习室要利用起来,不能浪费了。晚上看军事或者其它方面的,周末或去师父的武馆参加散打训练,或者干脆破自行车一辆四处去闲逛!生活的美妙就在于有张有弛,总不能让自己成为一个学习的机器吧?生活情调还是要一些的嘛!
  若蓝已经有两封信在了,每封都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三张。她顺利通过了服装设计专业的美术功底测试,其它都是些平常的事情与她的喜怒哀乐,还提到何利华正疯狂追她。这小子知恩不报还打我马子主意?真是顾色不顾命了,到时不扁他个肿猪头?看着她娟秀细巧的字迹中隐含的爱慕之情,心中一热,可她就不捅破这层纸。后一封还问我怎么不回信,看来还得回,真麻烦!
  她每封都满满写了三张,咱也不能落后不是?我首先解释了没回信的原因,再恭喜她顺利通过测试正式进入找寻梦想之旅。然后思维就乱了,胡乱写着,也只顾着凑字数了,倒忘记了要写什么?看着满页的梦呓,我拍拍脑袋,或者若蓝能够翻译也不一定!刚要丢开笔,心中一动又加了两个字“想你!”
  下午陈叔来接我时,一见我就一愣,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蔚丫头就夸张了:“怎么我就只看见一只非洲黑猩猩?”
  真是报应!我叫人“大猩猩”,现在反过来被人这样叫了,还是黑乎乎的,估计是猩猩里面档次最低的了。我听得直皱眉,但这丫头一点也没放过我的意思,一路上开口闭口就是“媒饼哥哥”,看来这是我的新称呼了,幸好还不是“黑猩猩哥哥”!
  回到东澜居洗了个澡,象平常一样换身衣服。哇!这是怎么了?衣柜里满满吊着的全是还带着商标的新衣物。谁的?怎么放到这里来了?应该是蔚丫头她爸的了,瞿妈平时手脚麻利、办事利落,现在看来也是个粗枝大叶的人物。我的衣服呢?分明是吊着的呀!估计瞿妈吊新衣服时不小心掉在底下了。原来下面还有四双连包装也没拆的鞋子,可鞋子下面也没有啊!莫非给瞿妈拿到什么地方了?
  我找遍整个东澜居也没找到,还问问瞿妈吧!只得再穿上换下的脏衣服,去伙房找瞿妈。“问你师娘好了!”瞿妈笑着答道。
  问师娘?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她也管?但瞿妈就是不肯说,旁边几个忙碌的女佣也只是看着我笑。看来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大院,都学会了只说自己该说的话。相比门卫王伯伯就说得多了,不过一回想,不也都是可以知道的?
  没办法只有找师娘了,她与蔚丫头正在后花园的亭子里看河中的鱼。蔚丫头眼睛亮,一看到我就喊:“媒饼哥哥,快过来看鱼儿宝宝。”还真把这个称呼叫上了。
  师娘抬头一看,也是一惊,忘了蔚丫头的称呼的怪异。“阿易,怎么搞成这样?”她问道。
  “军训时太阳晒的,过几天就褪了,不碍事的。”我轻描淡写道。
  “小蔚,待会让给送几盒防晒霜过去。”她转头对蔚丫头道。不知师娘是真不知道还是怎么着的,防晒霜只有暴晒之前涂在皮肤上才能有效阻挡紫外线的辐射,保护皮肤不受伤害,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啊?不过,师娘都开口了,我可不想自讨没趣。
  水草边果然有一群很小的鱼儿在追逐玩耍,红红的象一粒粒滑过天穹的的流星,很是漂亮,可我现在还穿着脏衣服呢!我应付了蔚丫头几句就转头问:“瞿妈说,我的衣服要问师娘一下。”
  “多事!”她微笑着道:“我让给你买新的了。”
  给我?我一愣,看到蔚丫头瞧大猩猩般的笑容,才反应过来。吃住这里已经让我感到很不自在了,现在再加上穿?我怎么都穿不上,再说那都是“花花公子”一类的世界名牌,怎么也不适合我。
  “可是……”我才说出两个字,看师娘脸色不对,马上改口道:“多谢师娘!那我换下的呢?”
  她这才重新舒展脸色,蔚丫头则一把抢过话头道:“早丢垃圾了!”
  啊……我张着嘴一时难以合上。怎么连师娘都这样?没经过我同意就随意把我私人物品处理掉了?可都已经这样了,还是师娘的意思,我能怎么样?
  师娘让给买的新衣服有西装、休闲服、衬衫等,就连游泳裤、内裤都有,当然还有鞋。我只认得“苹果”、“花花公子”的牌子,但其它的也该是同一档次的吧!这让我怎么穿?虽然蔚丫头、裘姨她们是这么穿的,但他们与自己的身世家境相配,我这算什么?暴发户?回校还不让那几个家伙笑话?但看来也只能硬着头皮穿上了。
  真是人靠衣妆,佛靠金妆。咱虽然长相平凡了点,又一身晒成古铜色的裸露皮肤,但咱高大还有一些结实,很有几分不凡的气势。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也有几分得色。吃晚饭的时候,裘姨她们看了也直乐。蔚丫头更是吃一口,怪怪笑着看我一眼,这饭还这么吃?我匆匆扒完一碗,飞也似的逃了。
  果然,第二天早上那几家伙一看见我就露出惊奇的神色:“哇!正宗法国鳄鱼,起码上千啊!”、“兄弟,你昨晚打劫银行啦?”、“兄弟,原来你这么有钱,不请咱们搓一顿?”听得我一阵热血上脑,这可是老爸几个月的工资啊!看来不仅师父不把钱当钱使,师娘她们也一样只知道铺张浪费,不懂勤俭持家。不过,她们好像也没有勤俭节约的必要,可是钱多就不能捐希望工程?我想到若蓝的刘家村,心中一阵刺痛。
  中午,我正寝室看书就有人来找我了。一男一女,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校篮球队的马圣光队长与秘书蒙晓燕,看来是卫老师向他们推荐了。我虽然绝不会参加,但关系不能搞僵。
  等他们说明来意后,我就信口开河道:“不能因为一句道听途说就让校篮球队蒙上灰尘啊!学校里篮球人才有的是,哪能轮得到我?对了,能不能为我在队里谋个提提鞋、打打杂的勤工俭学位置?”
  蒙晓燕看着一身世界名牌的我,听得眉头一皱。马圣光肯定有些粗枝大叶,脱口道:“教练推荐的还会错?”原来卫老师就是校篮球队的教练,怪不得!想起他那满有深意的眼神,我估计还不是单纯的推荐,不要是给他们下了死命令才好!
  蒙晓燕马上开口补救,不过我已经知道了事情原委,我的决定早在卫老师问我时就下好了,没得商量!他们两个果然是百折不绕,一副不把我说动誓不罢休的样子。
  我口也干了,脾气也上来了。“我想安静看会书。”我突然停下道。我已经做到仁义尽至了,如果他们还纠缠不休,那么也不能怪我了,要真对付他们,我有的是办法。
  马圣光还想说什么,蒙晓燕马上抢着道:“那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拉着不情愿的马圣光去了,还算识相!倒是陆觉才,等蒙晓燕影都不见了还一副神不守所的样子,我甚至还清楚看见他突出的雷公嘴垂下的银丝。
  “老兄,飞流直下三千尺啦!”我拿起书,头也不抬就道。
  “啊?哈~”响起两傻蛋的一阵大笑。
  第二天这个时候他们又来了,还带着两大包小吃、一打啤酒,还邀请他们三个同乐,看来是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了。看那三个家伙两眼发绿的样子,我能赶他们吗?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寝室!我只顾专心看自己的书,不说话,也不接受他们递过来的东西。一个中午下来,听他们称哥道姐的,关系搞得融洽无比了,当然咱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
  瞿妈上次拿我换下的去洗时,我再三交待要放回衣柜的,现在又没了,只得再去问瞿妈。她说让蔚丫头拿走了,我心里就一阵发寒!这丫头什么做不出来?我刚来那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让她一眼看到门卫王伯小心藏着的一只画眉鸟。她叫着“小鸟快逃,我救你来了!”一步抢前,放走鸟,又一脚把鸟笼踩扁。下午她就买了个大乌龟赔给王伯,弄得王伯哭笑不得!除了我的话还听一些,简直就是这个大院的小霸王。
  我刚回到东澜居,还没找蔚丫头算帐,她就带着几个人,搬着一张豪华小书桌、皮椅子等进来了。这是干什么?我奇怪地看着她,毕竟我只是寄人篱下,这是她的房子,我能说什么?
  “家里学习就在这里了!”她看了我一眼又补充道:“经过我妈妈同意的。”说完又继续指挥他们摆放的位置去了。我都已经开始习惯了她们“京蛮子”的做事风格,老实说我非常不喜欢,但这也只能是心里的一种感觉罢了!
  她把豪华小书桌放到我书桌旁,把台灯、笔筒等放好后又去拿了些书过来,同时还带来了一台崭新的惠普笔记本电脑。“这些书你都看过?”我看着崭新的书问。
  “前面几页都看过!”她蹲在书桌下头也没抬,不知忙什么。
  “好了,宽带装好了!我不用时,你随便上好了!”她忽然又邪邪地笑着道:“可不许上色情网站!”说得我一阵脸红。原来正房每个房间都有光纤专用接口,还不是局域网,可惜我现在还不会用电脑,虽然安排了这门课程。
  第三天中午我就跑到图书馆去看书了,免得受干扰,虽然平常还是寝室看书学习自在些。我刚回来,他们就群起问我上哪去了?还一个劲在耳边鼓吹校篮球队的好处。看看地上桌上一片狼藉,就是用下半身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理他们!以后两天的中午还是去图书馆,不给阿狗阿猫骚扰的机会。
  周末,本来说好裘姨带我去师父的武馆看看的,但学校里临时来了个电话说一个学术研讨会要开,只得安排蔚丫头带我去了。陈叔说师父开武馆本来是纯粹为弘扬中国武术文化,但随着师父名气越来越大,武馆也声名远扬了。因为来学的人实在太多,特别是一些外国人,一到中国就叫着“china功夫”、“BruceLee”的往武馆蜂拥而至,这才走商业路线的。现在在不少省会城市都有分馆,生意都交给了大师兄打理,我们现在就是去见他。
  车一直往东开,都经过我们学校门口了,我问武馆所在地,蔚丫头说在颐和园旁。我一惊,颐和园旁?那可不是有钱能拿到的地皮,而按师父的性格断没有租用的可能。陈叔看我这个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不少国家领导人的子女都是你师父的记名弟子”,然后就是死活都挖不出一个字了,不过这也足够我理解的了!
  一路上蔚丫头给我介绍看到的风景,这个是圆明园、那个是颐和园……都是一些大大有名的景点。突然她指着前方道:“煤饼哥哥你看,那个屋角就是武馆了。”我已经习惯她的新称呼了,都已经纠正了她n+1次,也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与她磨嘴皮了。果然,前面树林中露出建筑物的一角,这武馆与北面的功德寺遥遥相对,一动一静,倒也有趣得紧!
  车子开上一条林荫小道,迎面就是一幢巨大的二层江南风格的木结构建筑物,大门上是四个古朴的青色大字“尚德武馆”。木结构的建筑江南居多,但这里就少见了,特别是纯江南风格的,估计又是师父不知什么心思动了,又不按常理出的牌。
  武馆分成东西两翼,两翼与楼上估计是办公与休息的地方,中间巨大的空间才是练武堂。走进几乎完全按江南风格布置的练武堂,一眼就看到上百人随着口令起落腾挪、顾盼进退,果然有些场面。我还真看到了二十多个老外,女老外都有七个。不过,训练的不是散打,而是有套路的拳脚,估计又是一个短训班。那个旁观的,穿黑衣布衫的大胡子估计就是大师兄了,可我横看竖看都觉得也仅仅象个武师,怎么也联想不到“尚德武馆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头衔。
  我们一行三人马上吸引了目光,特别是那黑衣布衫的中年人看见蔚丫头,满脸笑容。蔚丫头抢前一步道:“大胡子叔叔,这就是你的易翔师弟了。”
  果然是大师兄!我刚想行礼问好,他眼中突然暴起一道精光,一个拳头在面前迅速扩大。这都是些什么人?难道这就是初次见面的礼节?蔚丫头还可以说年轻不懂事,但大师兄都四十几岁的人了,也太不稳重了点不是?师父怎么放心武馆让他全权打理!
  我刚险险避开一拳,一脚又悄无声息地攻到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那比蔚丫头不知高了多少倍,不过我感觉到他根本没尽力,留有余手。但现在的我可不是当初被赵楠扁得肿猪头似的愣头青,是师父认定的国家散打队替补的实力,在他保留实力的情况下,我还是能够应付一番的。
  看我能够应付,他拳脚狂风暴雨般袭来,还不断加快速度、加大力度,看来是想掂掂我到底有多少份量了。我眼睛完全能够跟上他的速度,甚至还有心思顾到旁观者的反应,但手脚就是跟不上,有种眼高手低的感觉。看来主要是时间花在修练内功上,毕竟是缺少力量的锻炼,遇到真正的高手时肌肉的爆发力就捉襟见肘了。
  我一眼看到学徒与拳师停下动作,放眼观看,在转身间看到陈叔笑眯眯的神情,可狠的是蔚丫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在这样的风暴中心我是有苦自己知,根本不能脱身而出,只能忙乱着手脚苦苦支撑。刚刚给我狼狈地闪身避过一脚,他突然猛吼着一个跃空,反身一掌劈来,看这气势绝不像前面多有保留,虽然也不像用上全力。
  我刚刚才从躲闪中稳定重心,在这种速度下再次闪避只能是脑中一个美好的空想罢了!形势有且只有硬接这一掌了,突然心中一动,丹田蠢蠢欲动的热气团冲胸而上,直贯双手。
  “咔”一声,一个巨大的冲击力迎手而下,击中的手腕处隐隐生痛,但我交叉的双手终究没在他气势非凡的一掌中分崩离析。一瞬间由极动变成极静,彷佛时间停顿,没有声音只有沉默,好像我们根本只是一组雕塑。
  他倏的一个后滑,双手交叉在胸前,一个手掌托着黑须淹没的下巴看着我,眼中精光闪烁。激烈响亮的掌声在练武堂巨大的空间中响起,我还听到老外蹩脚的中文发音“好!精彩~精彩!”
  “小师弟果然不同凡响,能够挡我七成火候!”他微笑道:“不要怪我,都是师父说你是天才的。”一句话就把自己偷袭的责任推个一干二净,还放尽空炮捧上一把,让人根本不能兴师问罪。看来不仅学会了师父的拳脚功夫,还学到了老狐狸般的为人手段,现在看来师父把武馆全权交他打理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搓着手腕的痛处,苦笑着道:“大师兄,以后动手之前先打个招呼好吗?”他呵呵笑着带我们到右侧的会客厅重新见礼。看他脸上没有一丝尴尬,还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应该学透了“厚黑学”中的一个真谛。
  “师弟,你真只学了两个月?”刚坐下他就问出来了,看来憋得很辛苦。
  “跟师父他们是学了两个月,但自己平时下了不少苦功。”我回答道。我平时也应该可以算是下了不少苦功,只不过这个苦功是花在修练内功上而已。
  他这才释然点头,还意味深长地说出一句与蔚丫头如出一辙的话:“师父的眼光还从来没错过!”我看师父对于生活在他周围的人心中简直就是一个神一样的存在!可就算师父眼光独到、老辣,但似乎也没必要佩服到这种程度吧?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大师兄姓季名明达,师父以前总共收了四个正式弟子,我算是第五个。除去大师兄,二师兄姓顾是山东省体委主任,怪不得赵楠她们会跟着师父全国跑。三师姐娜塔莎是师父一个外国老友的女儿,她只在中国留学的五年间跟着师父,现在是墨西哥著名报刊——《太阳报》的主编,墨西哥“南方记者协会”的理事。四师兄姓包是某军区司令员的儿子,现任浙江省工业厅副厅长。好家伙!除了我还真没有一个是等闲之辈。
  大师兄对我赞赏有加,不仅是武艺还有北大新生这一点,但他马上又指出我缺少高强度的训练,看来眼光也不简单。他要我以后有空多来这里练练,否则眼高手低,遇到硬手肯定吃亏。想想也是!咱的目标是成为大人物,途中肯定会牵动很多人的利益,一有什么闪失都可能是致命的。
  我一直不知师父的深浅,不禁问他武功与师父比如何?“你还是留着自己问师父吧。”他笑着拿出名片在背后画了几笔递给我,说有什么事尽管找他。我双手接过一看,还真不简单!不仅有我预料的“尚德武馆有限公司总经理”的头衔,还有“中国民间武术研究会会长”这么一块含金量颇高的招牌。不过,看到反面他刚写的手记号码,我马上有了结论:奸!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当然,我除外。
  我们还没聊多久,蔚丫头怎么也坐不住了,缠着要师兄指点。他满口答应着,一点脾气也没有,我估计是吃过蔚丫头的亏,什么火烧胡子、手拔下巴,这丫头什么做不出来?我当然也礼貌地要大师兄指点指点。
  那帮学徒正分开对练,看我们出来,几个老外主动过来打招呼。我外语写写是优秀,但口语就蹩脚了,总算也能够让他们琢磨着搞清我的意思。听我是北京大学的学生,那四个老外就热情了,原来是同学。那个金发碧眼、肤色雪白的女老外是新闻与传播学院的,男老外两个是信息科学技术学院,一个生命科学学院。他们口中的我的姓名我听着咋就那么别扭?我也按他们名字发音分别叫他们“碗里芋艿”、“马鸡丝”、“馄饨糊”、“卡僵啦”,听得蔚丫头一阵咯咯大笑。
  因为是武馆总拳师指点,宽大的垫子旁马上里三层外三层给包围了起来,我与陈叔反被挤到外面了。我们对视了一眼,苦笑着坐到旁边的师爷椅上聊起来。原来大师兄是师父收养的孤儿,从小就跟在师父身旁,功夫造诣也在众多弟子中居首。看来师父也真有一些眼光,按他老狐狸的个性绝不会随便收养一个孤儿的,肯定是在他看来资质出众的,按我初步的判断大师兄也还真是个文武全才。
  人群中不时爆出喝采,我就有些纳闷,这是指点又不是比赛,喝什么采?好一会儿,人群才散了开来。满头汗水、满脸得色的蔚丫头出来就是一句:“过瘾!回家洗澡去喽!”一把抓着我的手就往外走。“大胡子叔叔,我们先回去了。”她头也不回地说,这也算告别?
  我只能苦笑着边走边回头向大师兄告别,看来想训练还得一个人自己来。他是一脸的如释长气,微笑着道:“有空过来训练。”还竖起食指,看来师兄真是怕了蔚丫头。
  原来师兄为满足她的大姐大欲望,随便拉了一个学徒给他当靶子,那才开始学的嫩头哪是基础扎实的蔚丫头对手?她当然是打得过瘾,哪还记得要师兄指点?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直摇头。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六章 脱胎换骨
 
  只练了一周多,寒气团就达到难有寸进的地步了。我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就是再练下去一定可以突破这个境地,但不舒服的感觉也很甚。不妥!自修得寒气以来,我的第六感还从没错过,还是先补足消失的热气团吧!
  蔚丫头的爸总算是看到了,白白净净看上去最多30出头,眉宇间依稀有几分师父的影子。但令我奇怪的是他的姓名:张疚,经蔚丫头肯定是内疚的“疚”。那名字应该是师父或者师娘起的,我估计还是师父的可能性大,可这不是在表达一些什么?虽然我好奇,但这种隐私千万不能乱打听!
  疚叔外面虽然威风,但蔚丫头在他面前根本就没大没小的。虽然他对蔚丫头的这种溺爱我不以为然,却很让我有一种温馨和谐的感觉,从这一点上来看,等级森严也只是对下人而言。对我的加入他也很表示欢迎,不过蔚丫头告诉过我,只要是她爷爷邀请来的,这个大院里没有不欢迎的。
  原来师父的公司即将在香港上市,作为执行总裁兼董事长的他哪有不忙之理?看来最厉害的还是师父,找几个可靠又能力强的,自己就悠哉悠哉了!师父那超人般的眼光不知是天生的还是有什么秘法,如果是后者就是挖也要把它挖出来!我觉得这个比任何知识、能力重要。
  吃饭时裘姨突然问:“听说校篮球队找你好几次了?”
  这也给调查出来了?在校园里我压跟就没碰到过裘姨,连寝室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这层关系。这情报网真可谓无孔不入了!我看“校篮球队”还是改成“校狗仔队”得了。“嗯,有这回事!不过我选修了双学位的经济学,还准备在两年内把所有学分拿到,所以……”我把情况说明,也没继续说下去。
  她略微一惊,马上道:“这样啊!你自己要量力而行,这事你就看着办吧。”
  果真是说项来的,听口气还是拍过胸的那一种类型,裘姨的面子不能不给,但我有办法应付一下。第二天中午我没去图书馆,在寝室恭候大驾,他们果然如约而至,看来对我这个人是势在必得了。
  我开门见山道:“加入篮球队也不是不可以,”我学着师父说了半句又在喉咙留了半句。
  蒙晓燕一脸的笑意,马圣光却长长舒了口气。估计前者就是策划请裘姨说项的狗头军师了,而要后者做这种思想工作也真有些难为了他。不过,我没有把下半句咽回肚子,而是马上吐了出来:“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他们一愣,看来从来只有他们跟队员谈条件,没有队员与他们谈条件的。还是蒙晓燕反应快:“那你说来听听。”
  “我只作为替补队员加入,不参加训练,有权放弃任何比赛。”我面无表情道:“二个选择,要么同意,要么请回!”这样一来就算加入也等于没有加入,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也算给了裘姨面子。
  马圣光还想说什么,蒙晓燕看着我的脸色抢先道:“那好!这个我们也无法下决定,回去商量一下再与你联系怎么样?”我无可无不可点着头,蒙晓燕拉着一脸不情愿的马圣光离去了。
  “兄弟,你真厉害!”、“兄弟,连学校的风云人物都给你玩在股掌之间了!”、“兄弟,你不愧为我们心中最红最最红的红太阳!”……三家伙又在耳边刮噪了。我也懒得理他们,只顾自己看书。
  三天后他们才来,看来对我提出的条件分歧很大,不过这种条件分歧不大才怪!如果是我根本早就一票否决了:一个刚来几天的新生就这么嚣张?给他脸还不要脸,还自以为是什么呢!蒙晓燕微皱着眉头首先开口:“能不能……”
  我要的就是他们知难而退,冷冷打断她道:“我不想重复我说过的!”
  她看了我好一会,才叹口气道:“去办一下手续吧。”
  这个也答应?我没料到他们真会接受我根本就是胡闹的条件,看来是卫老师力排众议接受了我,不知他安的又是什么心?因为这样一来我根本就是游离在队外的局外人,加不加入也是一个样!本也不想去办这个无聊的手续,但无论如何也算是加入了不是?连这也推辞也太那个了,还是跟着去看看吧!
  中午还有四个人在训练?看他们高大威猛还有几分狠色,估计就是吃了撑着的那种类型。看队里两大主要人物带着我进来,就聚拢过来。校篮球队还真有些场面,一连好几个房间都是,不过现在都没人。
  “你就是易翔?听说你很拽!”黑肤色的平头小子目光不善,挑拌着道。另外三个双手交叉着抱胸前,冷冷看着我,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还是怎么来着?
  马圣光抬头研究着墙上的训练计划表,蒙晓燕低头找着新队员登记表一类的东西,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想想也是,他俩都算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就是谁想见都不一定能够见着的,居然三番五次屈尊去求一个初进校门的毛头小子,还连续碰一鼻子灰?任谁咽不下这口气啊!我看这四个本身就是他们怂恿与安排的都不一定,否则这种大热天的中午还会有在这里训练的道理?
  经过几次实战,特别是列车上的生死之搏,我已经老练了很多,这种场面应该不是具有挑战性的。有蒙晓燕与马圣光在估计闹是闹不起来的,看来也仅仅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了。既然闹不起来,那还是以和为贵吧!我微笑着道:“小弟初来乍到,请各位大哥多多指教。”
  他们四个一脸强烈的鄙视,蒙晓燕与马圣光也露出看不起的神色。“原来是个软柿子,卫教练这次怕走眼了!”旁边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了出来。
  既然敬酒不吃,那就只有让吃罚酒了,人到了酒桌总不能不喝酒吧?既然有了出头的鸟儿,那么拿着鸟枪也应该往那放了不是?我满脸的微笑在一瞬间结成了冰霜,怕华仔的“变脸”也没我纯熟吧!一时室内温度遽然下降。在他们一错愕间,我倏地一个回头,暴涨的目光倏地刺入“出头鸟”的双眼。
  他浑身颤抖着,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的动作,我马上又放开了对视。“呀!”一声惊叫在耳边爆炸,他猛跳起来撞开半合的门急窜而去,真像见了鬼似的!当然,我是把握分寸的,但以后他得躲着我走是真的。这惊叫实在太突然太惊人,他们站着的都明显吓了一跳,而坐着的蒙晓燕更是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一把碰飞了桌上的口杯,茶水撒了一桌。
  惊魂刚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着你,一脸的不解。我连手指都没动,就一个眼神就让他这样?这也太让人夷非所思了!不过,他们没直接与我带着怒气的眼神对视,是不可能亲身体会到这种纯精神上的攻击的,但他们还是马上把目光锁定了我。
  硬的来完了,那就该换软的了不是?我马上又换上春风般的笑脸,至于他们怎么看我这个表情,那是他们的事了。“那么激动干嘛?只不过一个学弟加入吧!”我说着又委婉解释道:“没事!都说我的目光有时很锋利的。”
  他们有发呆、有苦思、有释然,但就是没人敢对我发难,很快就办好了新队员手续。好了,从此就与我无关了,我一刻也没停留就离开了这个对我没有半点意义的地方。
  热气团在修练了十七天后也达到了难有寸进的境地,比我想象的要早了很多。但可以通过这个关口的感觉更强烈了,仿佛就像隔着一层纸,一捅就可以破。心中不由窜起一种一鼓作气,冲破这个关口的冲动,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毫毛直竖。第六感的反应这么强烈?我几乎可以肯定那过去就是凶险无比的境地,不禁手心一把冷汗。对了,为什么冲动会那么强烈?这么急功近利可不像以前的我啊!难道是这种神秘的内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的性格?
  不想了!现在应该可以修练那曾差点让我走火入魔的神功了吧?要再出现意外怎么办?那就是天亡我也!是命运与我开了个玩笑。从此就保持这个状态?那是没练过的人的想法,我已经越来越觉得难以控制自己的心神了,但又有一种清晰的感觉: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在那个中间的循环。
  万一真要……今天还是不了!还是先写几封遗书吧,万一真要有个三长二短也算有个交待。但明天一定要练,老实说我实在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期待了。写给家里的,主要是劝勉父母他们不要太悲伤,还有弟弟。写给若蓝的,告诉她我真的爱她!让她忘了我这个“哥哥”,并坚强寻找自己的梦。
  写给师父他们的,主要是感激对我的照顾,并说明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只是我个人的行为,与他们无关。对了,真要死在这里,以后谁还敢住?明天还是到后花园深处的树丛中去练吧!
  第二天晚上9:30多,内院里也只有齐管家的房间灯还亮着,不知在干什么。虽然当空明月弯弯,但深更半夜的往后花园转,让人看见不把我当贼才怪!我仔细查看了几遍,确定没人才迅速往花园深处闪去。
  盘膝坐在树丛间的草坪上,高大的树下只有小虫的叫声,环境十分适合修练。老天,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我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一片平静,虽然此练生死未卜、祸福不定,但绝没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不好感觉。
  我刚按差点让我走火入魔的运功路线凝聚精神,冷热两个气团急冲而上,彷佛阴阳相吸般,急速靠近着猛的又撞击在了一起。“哗”一声我立马又是一蓬血雨,气海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爆炸开来。我剧烈颤抖着咬牙苦苦忍受!反弹开来散乱的气团凝聚着又撞击在一起,不过力量一次比一次弱,连续三次撞击,我也经历了三次生死之旅。
  撞击过后两团气团拧在一起撕咬、翻滚着在气海乱窜乱闯,一忽儿冰寒澈骨,但倏又变成灼热难忍。我感觉到气团越来越狂乱,再这样下去铁定失控,怎么办?也许引导气流到预定的路线,才是避免灭顶之灾的办法。
  我忍着剧痛连续三次引导都没能成功,气团的冲击力度越来越大、冷热交替越来越频繁,再不能成功引导怕就此玩完了!胜负在此一举了,我用尽全身所有的精神力去引导,甚至暂时忘掉了肉体带给我的痛苦。
  狂野的气团终于有了反应,倏的转头冲出气海窜至预定的路线上。说来也奇怪,一到这个路线气团就不再东窜西撞,只是相互撕咬、缠绕、翻滚得更剧烈了,而冷热交替更频繁了。气团前进的速度虽慢,但经过的经脉一阵扩张,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刺痛,整个身子更是阵寒阵热痛苦异常。我苦苦支撑着引导气团,知道哪怕是一个放松,都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两股纠缠不休的气团在不断的运动过程中极缓慢地变短、变粗,当然痛苦也随之一点点加剧,我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气团终于循环一周又回到了丹田,我感觉到全身已经湿透。刚想停下,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升起,我马上重新推动气团再次进入循环。
  明显感觉混合气团再次变短变粗,速度也似乎加快了一点点,而痛苦则是大幅加剧,慢慢接近了我所能抵受的极限。我咬牙苦守而不支,不得不转为仅守灵台的一点清明。肉体的痛苦是大幅减轻了,但意念不能再引导气团运动了,就如同把身体交出,自己一边旁观,我只有默默祈祷!
  或者是气团第一次的经过已经形成了一个不小的通道还是怎么来着,反正气团没往与通道交叉的无数经脉钻。气团回到丹田又自动跳出来重新循环,速度又加快了一些,这样循环往复,没有丝毫会停下来的迹象。在一遍复又一遍的循环中,气团慢慢变成短棍,短棍变成椭圆,椭圆又慢慢向圆球变化。我的脑中却是诸般幻象此起彼消,异景无穷。
  气团循环运动所形成的通道已扩张至巨无霸,所有经过通道的经脉都被同化掉,令我诧异万分的却是这样根本不影响原经脉的气血流通,就像通道内又有隐形的通道接通原先的经脉似的。这真像是在身体内部又重新造出一条硕大的经脉,而原先身体所有的经脉都变成了它各自独立的分支。我也算是看了不少的书籍,可无论是现代的经脉理论还是古代的医道典藏,就连柳半仙手里错别字连篇的“神功宝典”也没有提到过类似的情况,我就知道一些极端奇妙的事情已在自己身上发生了,只要逃过这一劫!
  随着气团慢慢变成圆球,我隐隐觉得全身似乎就要爆炸开来,但我无能为力,我只有流着冷汗默默祈祷!奇怪的是气团变成圆球之后形状不再发生变化,其速度与寒热的交替也似乎也达到了极限,并且随着一遍又一遍的循环气团还运动速度与冷热交替逐渐趋缓。最后,圆球变成不热也不冷缓缓移动着滚往丹田,我长舒一口气,一切终于结束了!
  就在气团掉入丹田的刹那,“轰!”圆球突然炸成无数碎片沿着巨无霸的通道冲入全身的七筋八脉,没有一道经脉一个穴位能得以幸免。“哗”一蓬血雨冲天而起,我感到自己像天崩地裂般的剧痛,那种痛苦远远超出了身体能抵受的限度。我一阵昏眩,同时脑海一个爆炸,一片白光让人睁眼如瞎。
  恍恍忽忽间我又听到了那个幽幽的呼唤,拼命挣扎着终于看清了那个身影,那是个身材苗条的女子,但脸上却一片模糊。白光缓缓褪去,只留下全身火辣辣刺痛难忍的我。我有一种清楚的后知后觉,我的色心救了我!要没有拼命挣扎着看美女而没让意识模糊,那么现在应该是一具活尸体了,不禁暗捏一把冷汗。不过,这么看来我这色心可也不小啊!
  我满嘴苦涩缓缓睁开眼睛,东方才露鱼肚白。呀!我一声低呼,远方的天空色彩分明层次清晰,那金光灿灿的启明星原来只是“半边明月”。后花园更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万物都呈现着勃勃的生机,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我从没有一刻像眼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不禁感动至浑体猛震,跪了下来,热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浑成一体,我又是一阵狂喜和不再作他求的满足。经脉是以十倍计地强化了,特别是那巨无霸的通道,虽并没有立刻功力大增,但只要再像一贯般精修励行,必能事半功倍。
  要知人力有始而穷,到了高手境界,想有寸进亦是难比登天,但经过刚才的奇异改造,我的身体如一泓水洼变成了一个无底的深潭,每个窍穴,每道经脉,都脱胎换骨地变成有无可限量发展潜力的宝藏,能不令我欣悦如狂?对了,我的宝贝气团呢?怎么感觉不到?呜呜~那是我多少个辛勤的日日夜夜啊!苍天哪!我冤哪!快九月飞雪吧!算了,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怕啥来着?
  不过,全身还是火辣辣的痛,好在还能忍受。咦!怎么这么臭?稍微平静下来,我马上感觉到色黑味腥的汗渍遍布了全身,看看应该是通过毛孔排出的污垢。我轻手轻脚往东澜居驰去,感觉全身轻飘飘的,估计做采花大盗倒是有了几分资本了。我一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才真正吓了一大跳,头上七窍全部出过血,结块的血与腥臭污垢混合在一起,这还是人脸吗?无论谁看见不把我当鬼才是真见鬼了!
  马上进行全身彻底的清洗,一阵忙活之后,我终于重新看到了自己。这是我吗?我看到自己平凡的长相却很有些不平凡的东西,额头好象宽阔饱满了很多,还隐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势,特别是眼睛中光华流动怪异非常!就是昨天还黑乎乎的皮肤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色泽。
  我把遗书处理掉,又到庭院的角落找来一截丢弃的木头,把它架在台阶的直角处,猛用力一掌砍去。“啪”一声,应该一分为二的木头完好如初,而我的手虽然不是一分为二,但也不能说是完好如初了。我咬着牙,浑身颤抖着搂紧着受伤的手,疼得直跳脚。看来我那神奇的力量是彻底的消失了,这可怎么办?
  “煤饼哥哥,你在干什么啊?”蔚丫头边下楼边喊着道。
  看着跑近的她我忍痛露出一副泰然自若的神色道:“没什么,只是这手不老实,你哥随便教训教训他。”说着把已经肿胀淤青的手掌给她看。
  “啊!”她一声惊呼,一时呆了。“我去拿药。”她一回过神,头也不回说着匆匆跑去了。我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一阵感动,虽然我知道自己仅是皮外伤,过不了几天就会自动消退。
  她把整个急救箱都搬来了,红花油、伤膏及云南白药都有。我撕了一面伤膏贴上了事,这还是不忍拒绝蔚丫头的一番好意。“不要再这样了好么?”她看着我轻轻道。
  看着她真诚的双眼我感觉这一刻蔚丫头特别的漂亮,真是有如小天使,也许能够替人着想的人才是最美丽的吧!“哇!你的眼睛会发光。”她惊叫着道。
  “是吗?”我开着玩笑道:“那敢情好!晚上可以当作电灯用,走夜路也可以省个手电筒!”
  她咯咯笑了几声又认真道:“煤饼哥哥,你眼睛真的有电光,比爷爷的还吓人,小蔚都不敢看你了。”
  看来是真的了!不会就是寒热气团转化成的吧?蔚丫头这一提起,我马上想到师父那发着寒光的眼睛,也许……我马上岔开话题道:“你可不可以不再叫我煤饼哥哥?”
  “那叫你黑猩猩哥哥怎么样?”她笑着道。
  我腿一软差点摔倒,这不越抹越黑嘛!“你看我现在还真有那么黑吗?”我不甘心地问道。
  “咦!还真没那么黑了。嗯!今天是顺眼多了,不过怎么好象全变了?”她道:“那好!现在就不叫了,以后黑了再叫。”我听到最后一句还差点晕过去,怎么就咬着不放呢?
  对练的时候,我更觉得轻松了,因为全身轻飘飘的,身子移动的速度自然是快了很多。我脚尖一掂,身子就倏的向后飘出,后跟一发力,又忽的前射,那感觉真爽!只是硬架蔚丫头的拳脚时接触的地方隐隐生痛,估计是没有热气的自然流动,以前每次动手对练的时候总有极少量的热气全身游动,却不是来自丹田,估计是存留在穴位间的吧,但昨晚这么一下,一如漂白过一样干净了。
  “哇!易哥哥你果真会飞?”她又叫起来。
  “不会吧?”我做着小鸟扑翅膀的动作道:“咦!怎么飞不起来?”一时笑得她天花乱坠。
  学校里果真没人敢与我对视,一碰上我的目光马上就闪开了。班里的同学更是一脸的惊奇,“兄弟,一夜不见真当刮目相看了,不过也变得太离谱了吧?”、“别看我,别看我!你眼睛真的有电。”、“兄弟,今天怎么这么有气势?”……虽然我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但老师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而他根本不敢望向我,让我自己也感觉怪别扭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低着头,尽量避免与她们的目光对视,可蔚丫头一句话就出卖了我。我一抬头,她们果然一愣,马上移开目光。齐管家与裘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师娘却微笑着道:“周末让小蔚带去买副墨镜戴上吧!”我估计她们以为师父把自己的内功心法教给了我。我也不解释,看来到时跟师父解释得费一番口舌了。
  晚上练功的时候,只要心思一动就能轻松实现内视,经脉是不消说了,连骨质也变得紧密细致,发着眩目的白光。可丹田空荡荡的,无论练哪个循环都没有任何新的内气产生,纯一个“无”的状态。这是怎么了?这就是神功的最终阶段?怎么都不象啊!
  好在身体已经完全改观,至少是感觉身轻如燕,虽不是蔚丫头说的会飞,但我偷偷试过,真的象小说中轻功高手一样,可以飞檐走壁了。特别是第六感更敏锐了,至少逃命是一点也不愁了。我想了想心中一宽,人可不能太不知足啊!
  因为无气可练,我就看书了,令我兴奋万分的是我可以做到一目十行,并且每个字都不含糊,真是神奇之极。看书速度明显比以前加倍,一本500页的书以前起码要三小时,现在一个多小时就解决了,简直就是翻书了。一直到凌晨三点,看了五本书,按这个速度,怕是每天都要借新书了,奇怪的是仍旧精神抖擞,没有一点困的感觉。是今天自己精神亢奋还是身体的机能改变的结果?我准备熬夜试试。
  可能是看书太投入,不知什么时候手上的淤肿已悄然隐去,了无痕迹,真是神奇万分!白天我还是感觉精神十足,看来真是换骨脱胎了,那就不应该叫身体,或者叫神体、仙体更为恰当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看来选修的课程还要作必要的调整,这学期末能够开考的,全部都要选上。我激动得仰天做长啸状,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因为虽然是课间,但还在教室。马上清楚感觉到如箭目光射来,我微微一笑,目光一转,扫落一地惊慌。
  我看书的速度看得蔚丫头怎么也不相信,拉过一本我看完的书随便翻开一页,读了一句,让我接下去。我故意背错几个字,她也听得膛目结舌。“哇!是真的,虽然错了几个字,怪不得能得全国第三!”她一回过神来就拉着我的手恳求道:“易哥哥,你教教我好吗?”可是这能教得会吗?看着她渴望的目光,我一阵无力感,要能把自己的分享一些给她就好了!
  没两天手臂上本来淡淡的黑块,现在清清楚楚显示出一个图案,有点象雅戈尔的商标却多出一个支撑的倒三角。这到底是怎么了?这神秘的皮卷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无论我怎么用沐浴露洗,差点皮都擦掉了,图案都半丝不褪。
  怎么会象那皮卷上的图案一样?我看根本就是长上去的,就如胎记,可二十多年以后再长胎记?不笑掉人家大牙才怪!还一长长个明显是人工的图案?其他人看见肯定认定是刺青,虽然京城也有女的在裸露的肢体刺上蝴蝶什么的,很是漂亮!但更多代表的是野蛮,让老爸老妈知道还以为我参加了什么黑社会组织呢!还真是麻烦,以后洗澡穿衣都得注意了。
  还有那个幽幽的呼声,我虽然不困,可有时也想小睡一下,可每一次她总是来扰我清梦。对了,那几句呼声虽然很是难学,但我都已经滚瓜烂熟了。这也该是语言的一种,让裘姨打听一下,或者真有人知道也不一定。可裘姨问这个出处?如真要是……算了!甭自找麻烦了,还是管住现实多拿几分学分吧!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七章 千年冰山
 
  因为裘姨她们都不敢直视我,我也尽量避免与她们对视,但在学校里就不同了,我可不想让大多数人的自在建立在我的不自在之上。当然,因为我年幼识少、思维单纯,要我想到“我这种自在是不是建立在大多数人的不自在之上?”这么一个深刻的问题就太有些难为我了吧?我从不承认自己是坏人,但谁要说我是好人,我就跟谁急!或者我听着“大侠”这个称呼就感觉不顺耳正是源于这种心态吧。
  蔚丫头曾三番五次拖我去逛街,那狂热的眼神看着都让我一阵心惊肉跳的。我或婉言推拒、或借口托辞,甚至打岔分神等等十八般武艺都用上了,反正从没让她得逞过。但这次是师娘当面吩咐过的,估计逃是逃不掉了,我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看着一脸兴奋的蔚丫头。
  果然,刚吃了早饭蔚丫头就催我上街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惊道:“大小姐,现在可才6点多一点哪!街上鬼都没有一个!”
  “天亮了,鬼当然回家了!”她丢给我一句,自顾扳着手指算开了:“先到动物园,再去儿童城,然后到游乐园……”
  我一听傻眼了,这叫买墨镜?连忙打断道:“喂,喂,喂!我们不是去街上买墨镜吗?”
  “啊?呵呵~”她笑着道:“这些是买墨镜前的准备活动嘛!”
  这分明是一只大灰狼看见一只落单的小绵羊而张开着血盆大口的笑嘛!看来女人对逛街的狂热,还不分年龄大小的,真是可怕!我皱着眉道:“你妈妈不常陪你去吗?”
  “一开学人都看不到,每次都是我自己去看‘毛毛’的。”她一副可怜的样子道:“易哥哥陪小蔚去好吗?”
  原来这样,也真蛮可怜的!老实说动物园我也想去看看,游乐园还勉强凑合,但儿童城就有些难为其难了。“‘毛毛’是谁?”我奇道。
  我还以为谁呢,“毛毛”原来是蔚丫头在动物园里认养的一只金丝猴,平时养在动物园,但蔚丫头去就能单独跟它玩,如果有必要在交足保证金的情况下还可以带出来。但它的一切费用都有蔚丫头出,一年要一万多,老爸一年也没能赚这个数,我听得只摇头。
  蔚丫头又要陈叔开车去,我建议我们两个自己去,她也没反对。出了门我才往公交站方向走了两步,就听见后面蔚丫头的叫声,回头一看,她已经半个身子进入“的士”去了。唉!穷人还真不能跟有钱人比派头。
  驾驶员从反光镜中看了我一眼,刚好我也正通过镜子看他,他立马吃了一惊,车子沿着“之”字型急刹车。幸亏这么早还少有车辆,但也吓得蔚丫头一声惊叫的了。她马上想到了原因,对我道:“先办正事,我看着也觉得很不舒服!”驾驶员这才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才继续开,但再也不敢往上面的镜子看了。
  我认为随便买一个算了,可蔚丫头不肯,还神神秘秘咬着我耳朵道:“爷爷出去游玩之前给了我一张卡,是没有上限的那种啦!”她又离开我的耳朵道:“可不能告诉妈妈她们。”
  听到“游玩”两个字我差点没笑出来,师父的“游历”在蔚丫头的嘴中变成了“游玩”,虽然只是一字之差,可其中意思却千差万别哪!但听到后半句我就一阵发愣:没有上限?那就是说无论多少银行都可以支付,师父这溺爱也太夸张了,要有什么事,还不害死蔚丫头?
  她带我到眼镜城,这么早却也有很多人了。那还真叫得眼镜城,琳琅满目的全是眼镜,让人几乎感觉自己一步就要踏在眼镜上,特别是那促销小姐,笑得要多动人就多动人。蔚丫头一切视而不见,拉着我东拐西走,我问去哪?她只说跟她妈妈来过。
  她终于在一个叫做“雷诺玛”的眼镜店前停了下来,看装潢就知道不是我辈能进的,蔚丫头却笑着说不贵的。我不信,一看都几百元一副的还不贵?不过,因为老妈给我的伙食费只用在午餐上,所以买一副我还能勉强承受。
  这个品牌的产品设计优雅,细巧却又不失坚固,按这个质量也应该算是价格公道了。那个漂亮的柜台小姐热情地给我介绍产品,可就是不敢看我。我选了个茶色的,看看那个漂亮的天蓝色也试戴了一下,感觉都不错,但蔚丫头说都不够气派,拿了付真墨镜让我试戴。我戴上,气派是气派,可怎么看都象个黑社会成员,但蔚丫头连声说好,估计是看多了香港黑帮电影。
  我摘下又让柜台小姐介绍其它更适合我的,正听着她对我脸形气质的分析,蔚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我旁边了。她一把抓着我的胳膊嚷道:“走了,走了!动物园都快关门了。”
  我一看7:30都还没到,买东西就得货比三家不是?就道:“我们再走几个店看看吧!”
  “还看什么?”她把手中的袋子一扬道:“快些,来不及了!‘毛毛’还等着我们哪!”
  啊?都已经买下了?我还没仔细试哪!算了,反正也是装个样子,让裘姨她们看着自在点。不过,这个钱得给她。我边走边接过她手中的袋子,三副?我试过的都在了。“要这么多干嘛?赶快退两副掉!”我马上停下脚步道。
  她一把夺过袋子,没好气道:“你不要的我买了扔垃圾!”
  这丫头!有钱也不能这么使呀!但看她那样子,真扔垃圾都不知道。“好啦!我要就是了。”我开口道:“请问旁边那位翘着嘴角的大小姐,刚才到底付了多少呀?”虽然我知道她钱多,但这钱一定得给她。
  “什么钱不钱的!走快点,饿着了‘毛毛’我可找你算帐!”她白了我一眼,顿了顿又命令着道:“你把那副墨镜戴上!”
  一戴上墨镜,回头率马上直线上升。我一看两边店内镜面玻璃中的自己,虽然说不上威猛,但高大是肯定的了,还真有一些气势!而因为有蔚丫头的陪衬,还真象个保镖。我们这么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一粗犷一幼稚,不吸引目光才怪!
  蔚丫头买了猴子爱吃的香蕉、玉米苞子等两大包食物,居然花掉300多,我看着都一阵心疼,我一个月都没吃掉300的饭菜票呢!当然,我成了理所当然的搬运工。
  “毛毛”是一只已经老态龙钟的金丝猴,听饲养员说也是脾气最好的,蔚丫头说它听得懂人话,不过我看在这间特别的接触室的表现还真有些这种感觉。蔚丫头一手抚摸着猴子金色的毛发,另一只手喂它吃东西,嘴巴还喋喋不休说着些什么,间中还拍拍那个苍老的猴头。奇怪的是猴子边慢吞吞吃着东西,还不断点头,间隙还“呜呜”叫着,甚至拉着蔚丫头的手去抚摸它树皮似的老脸。
  一眼看去还真是一副人猿和谐的画面,我心中一动,我摘下墨镜向她们靠近。蔚丫头马上抗议道:“不要吓‘毛毛’!”
  我说:“我知道分寸!”但她还是露出一副强烈警告的神色。我送出一道安详的目光,刺入猴眼。
  猴子果然没有任何激动的反应,露出的也是一副安详的姿态,不过我感觉到它微弱的生机正慢慢流逝。这也是伴随着那次脱胎换骨而来的,只要与我对视我就能感受到对方生命的流动,或者叫做生命能吧!蔚丫头的生命能虽然弱小,但生机盎然;裘姨的非常强大,显示她正处在人生最充满活力的阶段;但师娘就差了,不过流逝的很慢,估计还有不少的年龄,不知师父的又是怎样?
  我放开对视,猴子又开始吃东西了,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样。蔚丫头看看我又看看猴子,看看猴子又看看我,看得我一阵发毛。“我不知道它听不听得懂你说的,但它应该没几年寿命了”我戴上墨镜道。
  “不许你说‘毛毛’的坏话!”她一脸的不满,不过马上又气妥道:“爷爷也这么说过!”
  啊……我一惊,师父果真还能看出这?那不是眼光不眼光的问题了,这是一种纯精神的感应!估计这才是师父神一般眼光的真正原因。这里面肯定有诀窍,我只能感应到生命能的强弱与流逝速度,但师父一定还能通过什么方法感应到其他的什么。到时得仔细问问,无论如何也得把它学到手。
  “每个人都会有生老病死,包括你我。”我也有些感慨着道:“对于身体机能已经衰败的老人来说,离去并不是一件坏事!”看她还是一副低着头的样子,我小心道:“我们先离开,让‘毛毛’安静地吃一会东西好吗?”
  她拍拍猴头向猴子告别,猴子居然也学着蔚丫头摇摇手臂,真让人忍俊不禁。蔚丫头让我把另外一大包带上,说是让另一群猴子吃的。
  我们又来到猴山,那是一群活泼的小猴子,在假山上窜上跳下的,特别是蔚丫头丢食物的时候。看来蔚丫头特别喜欢猴子,自从到了猴山就兴奋得没一刻停过,我看她自己也很象一只小猴子。
  整个上午几乎都在看猴子,中午没回家吃饭,而是啃了一顿“肯得基”。这次我总算争取到一次理直气壮埋单的机会了,感觉还真是舒泰!下午就到动物园其他各馆,除了海洋馆蔚丫头兴头都不大,特别是看到蛇,根本走都不敢走近,还没看两分钟就拖着我离开了。看了一整天动物,蔚丫头特兴奋,回来的路上就没有停过嘴。
  三副眼镜,我看外出用墨镜比较适合,学校与家里还是茶色的不引人注目,但蓝色的我试的时候也只是看色彩很时尚,看来也只能去游玩时用用,可我有时间与金钱游玩吗?
  师娘说我这样好,还有点书生气,可我自己感觉很有些强盗扮书生的味道。寝室那三个家伙也一个劲叫这样好,可陆觉才的说话就吓了我一跳:“哇!法国名牌雷诺玛!那是以美金计算的呀!”200多美元一副,总共600多,合人民币5000多哪!我惊讶得合不上嘴,总觉得又欠了一笔债似的,很不自在!
  来学校都快一个月半了,总感觉好象还忘了点什么。突然我惊叫起来,不就是那个李丽萍吗!我这记性,不是过目不忘的吗?这是怎么了?也许因为若蓝的原因,对女性有一种潜意识里的排斥罢,可为了看清意识里的美女又怎么会拼命得连昏迷都挡住了?算了!废话少说,多想无益,还是趁着中午休息去看看那个弟弟口中的“千年冰山”吧!
  按着她们基础教室的一位同学指点,我来到了她的寝室下面。因为男女有别,根本不让进,我正跟管门的交涉,一个声音身后响起“你找丽萍?”
  说话的是个短发少女,长相倒也不赖,可黑得有些过分,或者叫“黑牡丹”更合适。“对啊!能麻烦你帮我去叫一声吗?”我请求道。
  “你找她干嘛?”她不知怎么开始查问,连管门的都没问这个。
  我耐心解释道:“我叫易翔,是她老乡,她应该知道我的。”
  “哦!是这样,那你等一会。”她说着往楼梯跑去了,我连忙道谢,这年头好人不多哪!
  果然漂亮,远远看去就像冬日里一支不倒的腊梅,把旁边的“黑牡丹”就给完全比下去了。她高高瘦瘦的身材,一头披肩长发把雪白的皮肤衬托得发亮,真是我见犹怜。可破坏这一切的是脸上的冰雪飞舞,让我感到阵阵的寒意,弟弟形容得还真恰当啊!
  “黑牡丹”看了看我们,出外去了。“你来干什么?”她冷冷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开口我就知道,那已经不是冰山不冰山的问题了,简直就是不通人情。这种人在哪里都讨不到好,不惹人厌已经是天开眼了,怪不得她姑姑要这么巴结我妈。老妈呀老妈,你给我出的难题也太大了!既然她这么说,我也就改变了原来的说词道:“听说有个老乡与我同校,就不应该过来看看吗?”
  她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了点,但还是冷冷看着我不说话。“前一阵子,晒得像个印度阿三,没敢过来见你,怎么也得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不是?”我委婉解释道:“这次我可是对镜贴花黄,当鬓理红妆,打扮了整个上午才过来的。”
  她终于露出了点笑容,虽然只是唇间眉角的一点点,也让我在大雪纷飞中嗅到了春天的气息。看来真是在为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而不满,这点确实是我不对,可以说是我失约了。“甜不甜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嘛!”我道:“随便走两步好吗?”
  看她没点头,但也没出言反对,我马上手一扬道:“这边走!”说着抬脚往未名湖方向走,她果然也移步跟上了。
  我刚想开口,她低低自言自语着道:“怎么看都不像啊!”
  虽然很轻,但在我的耳朵中清清楚楚。我不由奇道:“什么不像?”
  她一愕,道:“这样你也能听到?”
  “那当然!”我胡馅道:“校园里传说中的千里眼顺风耳,风流倜傥、义薄云天、神勇无敌的玉面郎君就是小弟我了!”
  “最多只能算油嘴滑舌之辈!怎么能考得那么好?”她终于问了出来,不过我听还是自言自语为多。
  原来还在想这事,我都懒得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一句了。“或者是个意外吧!”我随口道。
  她脸上马上又大雪飘扬了,脚步也停下了,肯定认为我在敷衍她了。全国第三是个意外?怕也没人会苟同这个观点。等她出口那就糟糕了,我马上接着道:“看来每天废寝看书到忘食、烧香拜佛到床头、灵丹妙药当饭吃也不是没有一点用处啊!”
  “你真这样?”她疑惑着道:“可我怎么听说你上课发呆,下课打群架!”
  听前半句,估计她真这样过也不一定,可后面半句让我一惊,这些都让她知道了?看来对我是经过一番调查的,不过情报夸张失实,我坚决抗议!“是这样吗?”我尴尬地搔着头皮道:“不过不努力怎么会有这样的成绩?你看我象天才的样子吗?”我反过来把结果去验证条件。
  “这真是我的问题!”她盯着我,一点也不含糊。
  看来不回答是不肯走了。“要知这事,请听我细细道来。”我右手一扬,做了个请的姿式。
  她果然又开始移动脚步,我学着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话说公元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
  她皱着眉看了看我,总算没停下脚步。可既然开了头,那只有胡扯下去了,我接着道:“小弟我站在窗前深沉地思考一个哲学上的难题:到底是先有鸡呢?还是先有蛋……”
  听我越来越不着边际,她脚步慢了下来,我也突然间想到了对付的办法。我接着道:“突然‘噼啪’一道闪光,一个惊天的霹雳击中了我……”
  她一脸的没有表情,拔脚就往回走,不吭半声。我喊她也不应,这骜牛!我只得拿出杀手锏道:“我可以证明!”
  她双肩一震,果然背着我停下了脚步。我走到她跟前,摘下眼镜道:“你看着我!”
  她诧异抬头,我的目光刹那刺入她眼睛,不过这次送出的是一道温柔的目光。我感觉到她心门重锁,不过在我突然袭击之下,也刺出一个小窟窿。
  她张着嘴,呆住了。我看到着那高翘的诱人红唇,真有一种凑上去的冲动。很快她脸上就冰化雪融,露出一脸的温柔之色,这样就漂亮多了嘛!我放开对视,她还是那个样子。我只得轻声道:“天灵灵,地灵灵,看丽萍的魂儿……”
  她一惊,醒了过来,狠狠盯了我一眼。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那是带着丰富表情的一眼,与以前的简直是天壤之别。“不要告诉其他人好吗?”虽然她看来也不像大嘴人物,可还是保险一点的好。
  “我嘴巴有那么大吗?”她盯着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没有!你樱桃小嘴丰唇迷人……”既然她吩咐我评论她的嘴,就顺便拍上一把。
  “谁让你说我的嘴了!”她一口打断我的话道。还好女人爱美的天性总算还没磨灭,她脸上浮起一道红霞。
  “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奇道:“那我改说其他的,譬如你身材什么的总可以吧?”
  她不说话,但露出强烈的警告神色。“算了,算了!”我妥协道:“我不说总行了吧!”
  这次她终于肯往未名湖走了,一路上来我看到不少眼光,有些还不是善意的。湖边人很多,但风景真的很不错,估计是因为有美女相伴的缘故。当然,接下去的谈话就相对容易多了,虽然绝大多数还是我说她听。
  我感觉到她的好胜心非常的强,什么都要争个第一。这种人特容易钻牛角尖,如果智力不错,或者确实能成就一番事业,但要是怎么怎么样,那也很容易进“二院”(指我家乡Z市的精神病院)的,属于不成功便成仁的那种类型。我本想劝勉她几句,但虽然她戒备心少了很多,也恐怕根本听不进去,还是看以后有机会吧!
  第一次见面总算给她留下了个估计是不错的印象,这种女人还真难伺候!可惜我不能远之,还不得不接近,命苦哪!她漂亮是漂亮,但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有些觉得她蛮可怜的。
  校园有话传说,没进过社团,就没读过北大。虽然很有些夸大其词,可想想也不是一点没有道理。但这么多社团怕有百来个吧,参加哪个好呢?我脑中马上浮上两个笑容可掬的美女,还有她们身上言辞暧昧的宣传语。
  政治、经济、军事我给自己定位的都是些冷冰冰、纯理智的,也应该带些感情的不是?否则整天板着一张苦瓜脸,自己也累呀!再说我学会的竹叶笛还很有缺陷,或者能在那里碰上高手指点一番,我按着宣传卡片的地址寻去。
  一盆郁郁葱葱罗汉竹旁一个女的正埋头写作,好象是演讲稿一类的东西,里面是低沉而古朴的琴声,听来有人在学琴什么的。“请问学姐,现在还可以报名吗?”我问道。
  她抬头一愕,看来没估到开学都快二个月了还有来报名的,但马上道:“欢迎,欢迎!你先登记一下!”
  我报了自己的姓名、院系班级等基本资料。“什么?政治学与行政管理系?”她有些夸张道。
  “是不是这个系的人不准参加?”我奇道。
  “不是,不是!”她马上分辨道:“只是这个系的人从来都是没有人情味的,只知道削尖脑袋往他人身上踩的人!”
  想不到她对我这个系的人印象这么差!“这真是我来的原因!”我开着玩笑道:“你们总不会拒绝一个热血青年一颗赤诚的上进之心吧?”
  “你这人有些幽默感,估计还有救!”她边填写我报的资料,边微笑着随口问道:“会五线谱吧?”
  “目前还不会!”我也漫不经心地回答。那与简谱只不过一个符号的差别问题,虽然我还没看见过一曲完整的五线谱曲。
  “什么?”她一愕,忽然坏坏地笑得着低声道:“你不会真来认识美女的吧?”
  还真以为自己是美女了?看来得用些手段对付,否则还真把我当花痴了都不一定!“一颗未冷的上进之心彻底冷却了!”我说着,带着一脸的遗憾与惋惜转身拔腿就走。
  “易翔同学请留步!”她喊着道:“我收回这句话!”
  “一颗几乎完全冷却的赤诚之心有了一点点的温暖!”我微笑着回头道。
  看我的神色,就知道被摆了一通,她一脸的不愤之色道:“你的意思是马上能够学会了?”
  看她神色不善,但我还是自信地点头。看我这个神态姿式,她更看不惯了,一把拉开抽屉道:“你过来!”
  我走近,她从里面拿出一本《古琴曲精选》随便翻开一页,指着一个个豆芽道:“这个是哆,那个是唻……”
  这学姐丫头看来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了,幸亏它本身就是与简谱符号不同而已,不过古曲复杂了一些。果然,她很快一遍教完道:“这么有本事,你把它唱出来吧!”说完一副看戏的样子。
  我简直有一种一把捏死她的冲动,看来不显示一点实力还真让这个学姐丫头看不起了。正想唱出来,忽然心中一动,指着面前的罗汉竹道:“借一片叶子行吗?”
  她一脸奇怪看着我,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不就是默认嘛!我摘下一片道:“或者我用它来表现效果更好一些。”然后就站直身,离开了曲谱,那已经在脑里了,没必要再看着。
  我就把竹叶含在唇间,几下就摸到了音,然后眼睛看着鼻子专心吹了起来。这个曲子真的不错,就连竹叶表现都压不住那种古朴、高雅的内涵,让人有一种清幽高远的感觉。遗憾的是有几个高音上不去,但也算勉强着凑合!
  我看到的只有翻开的两面曲谱,很快就吹完了。我一看她,她张着嘴一脸惊讶,后面马上响起了一阵鼓掌声。回头一看,内室门口三个女的连丽萍也在,还有一个大年纪的男人,估计是请来教琴的老师,他正微笑着向我点头。
  我也向老师点头,刚要开口向丽萍打招呼,耳边一个充满火药味的声音传来:“还说不会!”
  我低头看见一脸羞愤之色的学姐丫头。“真是刚学的!”我一脸的诚意,不过要是我也不会相信,要么首先相信我是天才。
  “屁!”她愤怒地吐出一个字,转过头去。
  “瑜姐,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的?”、“瑜姐,怎么啦?”那两个女的一前一后冲上来,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我。丽萍站在门口,有一丝丝的动容,老师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我进里屋去。
  我首先得摆平这个学姐丫头,就再三赔礼着,并鼓吹自己以前简谱精得我不说第二,没有敢说第一!又吹我的记忆如何如何了得等等。她们几个也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学姐丫头也稍微平息了情绪,不过没好脸色给我就是了。
  我边往里屋走,边问丽萍道:“你也是成员?”
  “只需你参加?”她看了我一眼,马上给我介绍道:“这是学校哲学系著名教授、古琴社顾问、北京昆曲研习会会长楼宇烈教授。”
  这个头衔还真是够长的,不知还有什么未报的头衔没有?不过,我马上行礼自我介绍道:“楼教授好!我是政治系的易翔,请教授指点一二。”
  那两个估计也是学姐的丫头进来了,坐到旁边低声道:“你最好小心点,得罪了瑜姐没你好处。”、“瑜姐是社员部的部长,你最好老实点!”
  楼教授微笑着道:“你真是刚才学会的五线谱?”
  “我记性很不错!”我道。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并不代表他人也做不到,她们不信我也没办法!
  丽萍没有像两学姐丫头那样表现出一脸的鄙夷与不信,她是知道我有的特殊的,楼教授则是一脸的若有所思。“你再吹曲完整的让我听听!”他道。估计是要教我几招了,自从学会这个竹叶笛以后全部靠自我摸索,这种得到高手指点的机会断不能放过!这也正是来这里的目的。那两个学姐丫头,也是一脸的兴奋。
  我答应了一声,把放衬衫口袋的竹叶放入唇间。老实说除了那个《夕阳下的枫树湾》,我还真不会其他像样的曲子。用这个吹流行歌曲?虽然还不是惨不忍睹,但既没有流行的味道,也失去了竹叶本身的古朴与自然,要是知道几曲刚才的曲子,那就好了。对了,待会向瑜姐借一下不知肯不肯?不要碰一鼻子灰才好!
  看来有且只有吹这个曲子了。熟悉的曲子一响起,我又想起与若蓝漫步在夕阳下的枫树林,心中一片柔情。曲调顿时也变得柔情似水,不知她们感觉如何,我仿佛是时间又回到那一刻,要能留住那个美好的时光就好了。
  一曲完毕,我睁开不知什么时候半眯上的眼睛,看到她们一脸的柔情,连瑜姐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看来演出很成功。“雕虫小技,我学得不好。”我谦虚着道。
  还是楼教授老辣:“很好,很好!好多年没有听到能够如此烘托气氛的曲子了!”
  “真好听!我好象走进了一片美丽的森林。”、“这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未听到过?”她们一阵呱呱,瑜姐更是道:“你不是表演口技吧,曲谱呢?”丽萍没有说话,但瞥来的目光中却有一种异样的东西。吹得不错我自己知道,但我是要求指点来的,不是听人吹捧来的呀!
  “我很久以前听到一位民间艺人使用过这种乐器,但从没听到过如此令人动情的。”楼教授发话道:“你参加过正规的乐理训练吗?”
  “没有!”我老实回答。
  “怪不得!音不是很准,还有呼吸很有问题。”他句句点中要害,不愧为高手。“你们那边练习一下。”楼教授对着她们几个说了一句,又转头对我道:“我现在有心情,就给你上堂乐理基础课吧!我讲得快,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我连忙道谢,这种得到真正高手指点的机会是可不是随便能够遇上的。瑜姐盯了我一眼又出到外间去了,她们两个捧着古琴到了一边,但丽萍表示她也想听听,也许她乐理基础也不是很好。
  楼教授省略了次要的直接从音符、音节、音阶讲起,还拿过旁边的调音器示范标准音。他讲到各种上升音、下滑音、颤抖音等,特别是示范,让我把书中介绍的概念与实际对应了起来。因为我这个东西属于管乐的范畴,他又重点讲了各种吹奏乐器的吹法、舌头嘴唇的活动以及呼吸问题等知识。
  我仔细听着,一个字都没漏掉,这种机会都不能把握那就太可惜了。他终于讲完了,拿起一次性杯子喝了口水,看着我。我的难题在他的话中多迎刃而解了,心中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语,参加古琴社的目的就这么一席话就应该算是达到了。我二话不说,站起来给他深深一个鞠躬道:“谢谢楼教授栽培!”
  他微笑着看了看手表道:“我也该走了!”我们马上恭送楼教授。他一走,我也走了,丽萍不说,但也跟了出来。瑜姐还在写东西,我走到她面前微笑着道:“瑜学姐,能不能借刚才的书给我看看?”她要不答应就算了,到时到图书馆去找找,或者也能够找到,但她肯借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我叫周佩瑜,你或者叫我周学姐,或者叫我瑜姐,但这里没有瑜学姐”她道。
  还不都是一个样,这么咬文嚼字一定是气还没消。算了!省得受气,还是自己勤劳一些去图书馆找找吧!估计也不会再来这里了。“对不起,瑜姐。”说完我抬脚就走。
  “回来!”她一声断喝,与刚来时那个声音有天壤之别。
  我一愕,转身看着她。她脸上的冰霜比旁边的丽萍还厚,真让我搞不清谁才是千年冰山了。好男不跟女斗,怎么说也是学姐不是?我微笑着道:“瑜姐,有什么吩咐?”
  看我回头,还脸带微笑,她才脸色放松道:“你这人,牛脾气太倔!我说不肯了吗?”
  谁牛脾气倔了?我要牛脾气倔还会回头微笑?真是乱扣大帽子。不过我还是一副悔过自新的样子道:“瑜姐教训的是!我这脾气还真得改改!谢谢瑜姐慷慨借书,他日当涌泉以报。”
  她一面拿书给我,一边道:“涌泉以报就不用了,不过那个什么曲子能不能给我一个曲谱?”
  这么麻烦?那还不如去图书馆找找。我刚想拒绝,丽萍突然道:“我也想要!”
  我无力地叹口气,她的要求我能不满足吗?“这个曲子叫《夕阳下的枫树湾》。”我想了想道:“谱我真写不来,要不到时我录下来给你,你再找人写谱好吗?”
  “那太好了,我代表古琴社广大社员谢谢你了!”瑜姐也放着高调道。我当然得谦虚一番了。
  丽萍说她也回寝室了,我当然得先送她到寝室楼下。她还是那样,没赞成也没反对,不过看表情还是喜欢我这样的,因为冰霜淡了很多。路上她不响,仿佛想什么心事,我看着也不能打扰她,这丫头真有些古怪。
  在寝室楼下,我道:“等录好了,我会在第一时间先送到你手里的。”她没说话,但瞥来的目光中分明有一种赞赏的意思。看来还得麻烦一阵,能有什么办法?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八章 乐曲狂澜
 
  说是竹叶笛其实也不一定非得用竹叶不可,树叶、纸头等各种薄片都可以,只是我觉得竹叶的音色最顺耳而已。经过不断的摸索,因叶片差异造成的音调与音符不同的问题我都自己基本解决了,但半路出家的我不很清楚音调与标准音而有些跑调,现在有了楼教授的示范,看来这个音准的问题算是摸到了门道。
  其次吹奏时必须不断改变气流速度、口腔造型及振动面的面积使叶片出现不同的振动频率,产生不同的音符而组合成乐曲。这一切都必须在瞬间完成,一步到位,并且要求舌头动作灵活迅捷、定位准确。这个基本功以前已经熟练掌握了,但要达到楼教授提出的音色更符合曲调,那就需要一段时间的练习了。
  再次还要根据乐曲需要进行技巧制作与发挥,如滑音、波音、颤音、吐音……吹奏者必须练就有很大的肺活量、很强的气息加速能力和科学的吸气方法。根据楼教授传授的呼吸方法,生理方面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了,但技巧方面还有不小的欠缺,要熟练掌握估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古琴曲精选》选录的果然都是古代琴曲中的精品,曲风古朴高雅,特别是用这种完全采自大自然的乐器来表现,真有一种反璞归真的味道。但我总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怕是这个弦乐曲谱而我硬用吹奏乐器表现的关系吧!果不其然,从图书馆借来管乐的曲谱后感觉就好多了,顺便我也把萨克斯曲的《茉莉花》、《回家》曲谱找来了。
  得到明师指点果然不同,才经过一周多空余时间的潜心练习都让我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了,还真令人兴奋!奇怪的是吹奏其他曲子都不如《夕阳下的枫树湾》那样能够打动人心,也许是那曲调里满含着我对若蓝的那种说不清理还乱的感情吧!
  师娘很是爱听,她在后花园闲来无事老让我过去吹个一曲两曲的,即使是随便的即兴小曲,也让她看着什么发呆老半天的,真不知在回忆一些什么往事。蔚丫头总是听得如痴如醉,这当然也变成了我让她努力学习的法宝,不过录这个曲子看来还得找蔚丫头帮忙,家里应该有录音机什么的吧?
  我还没完全说完话,她就拍着手叫道:“好啊,好啊!这样就不怕你老要我看书了。”
  这丫头,原来存这种想法!不过想听新的还是逃不出我的五指山不是?她拍着胸脯说录音机的事包给她,我也没有在意。第二天放学回到东澜居时才吓了我一跳,一套包装都没开封的AKAI的16轨硬盘录音台出现在里面,还有话筒、小音响、外置卡座等齐全的附件。
  不说其他的,蔚丫头买的肯定便宜不了,我拍着书桌无奈道:“我跟你说的是家里有就借我用一下,不是新买!还一买就是一整套。”
  “那现在家里不是有了吗?有了就可以借你用了嘛!”她笑着道:“再说总要录得好听点吧?”
  我一口气硬是咽在哽喉咙里,看了她好久才问:“花了多少?”
  “没多少!”她不肯说。那就表示不会少了,以后打死我也不找蔚丫头帮忙了。
  打开包装,里面说明书都有一打,那根本是各种数字与模拟音乐输入、编辑的控制台,给我用简直就是大炮打蚊子。这东西应该是半专业的,操作还真有点复杂,但多调节几次就好了。按随便录制的回放效果听,音质真是出奇的好,甚至比原音还好。
  等我完全熟悉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瑜姐都派人来催了。录音很成功,我吹起这个曲子就想到与若蓝漫步在夕阳下的枫树林,那种对自然景色的陶醉与对若蓝的柔情完全融化在里面了。当然,这次没有什么音准的问题了,我听着回放又发了一会愣。
  想到答应丽萍的,准备再录一曲《梅花三弄》送她,她给我的第一眼感觉就像风雪中一支势不低头的腊梅,应该很适合。不过,在曲之前我也录了一句赠言:“此曲仅送给丽萍小姐,希望经常看到你那冬日里腊梅般绽放的笑脸!”这曲虽然没有能象《夕阳下的枫树湾》那样引人入胜,但也把寒梅的凌霜傲雪、清奇挺拔的精神表现得相当水准。
  我用数字信号刻了张盘自己保存,又用模拟信号输出录了二盒磁带,蔚丫头的我拷一份到她的笔记本电脑就可以了。那整套的录音设备估计没什么用了,怕是一堆垃圾了。我叹口气,把东西按原样封好,放到角落边了。
  中午我把磁带与《古琴曲精选》分别送去,先去丽萍那里,说过第一时间给她的。这次不知怎么的,管门的看了我的学生证就让我上去了,但嘱咐我快点下来。我真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上次不是死活不让进的吗?
  她们寝室门半开着,丽萍不在,只有“黑牡丹”与一个的女孩在埋头看书。
  我敲了敲门道:“请问丽萍在吗?”看的当然是我见过一面的“黑牡丹”。
  “是你啊!”“黑牡丹”露出笑脸道:“进来,进来!”热情得有点过分。
  我可不敢久留,把盒带交给她道:“这是丽萍要的,麻烦你转交一下!”然后就下楼去古琴社了。
  瑜姐不在,在几个聊天的女性中我看到一个那天见过面的学姐丫头。看到我手中的盒带,她一步抢前隔手夺去,这速度我也自认甘拜下风!我把书也一同交给了她。
  两天后,我正寝室看书,学校播音室的喇叭突然响起了我那曲《夕阳下的枫树湾》。我一惊,那几个家伙,不是只给她们作为写谱的依据嘛!什么时候让她们广为传播了?
  他们几个停下看书,抬头望着窗外一副愣愣的样子。我摇摇头继续看书,可是总静不下心来。一曲终了,陆觉才还在发呆,余游波道:“什么曲子那么让人动情的?”“我也没听到过那么怪异好听的调子。”祝云峰也赞同道。
  醒过来的陆觉才道:“还问什么?去播音室录一盒过来不就是了!”余游波与祝云峰表示一同去,还没等他们看我,我已经在摇手了。
  三人匆匆出去了,门口不时有人匆匆经过,让我静不下心看书,就干脆关了门,反正我不热。奇怪就是在这里,现在身体就像一个恒温体,每次与蔚丫头对练,总是她满头大汗,我一点也没感到异样。不过,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已经发生在我身上了,这么一点我还会在意吗?
  基础教室我坐最后一桌,公共教室我也选在最后一桌。基础教室因为座位固定不用说,阶梯教室坐最后可以免受打扰,其他人没有我那种能耐看清黑板上的字。孙甜甜也总是坐到靠后面的座位,不过还好总是隔了我前面五六排空桌。老实说,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安静些,但她在中间休息时总是向我问这问那,我也没办法,谁让我们是同学,总不能冷冷一句“请勿打扰”吧?
  今天一早还没上课她就偷偷问我昨天那个曲子是不是我吹的?我只有点头,但嘱咐她不能泄漏,她也总算答应守密。
  一节课后,瑜姐亲自找来了,说通知我中午12:10社团开理事会议。估计是我那个曲子的事情,因为很多人提到这个曲子,听说昨天还差点打起来了。不过我只填报了入社申请,按社规还不是社里成员,更不要说是开理事会议了。但她说反正我12:10到琴社就是了,然后又匆匆跑去了,估计她上课的地点离我们这里并不近。
  我只得准时去琴社,这么一个小小的琴社,但干部队伍却庞大得很,除掉我也有16个,估计也是社会官僚主义盛行的一个延伸吧!不过,我认识的只有瑜姐一个人。瑜姐看见我,马上过来给我引见各位大人,我当然是恭敬地一一见礼。
  社长李群虎是哲学系博士生,戴着宽宽的黑框眼镜,不象学哲学的,倒像是搞技术的。理事长田渊是中文系碩士生,他倒是让我感觉到几分世外高人的味道。其他就是五个部的部长、副部长及理事。多数的目光中都露出一副赞赏的神色,看来内部高层的大多数人还是知道了。
  介绍完毕就开始会议了,社长首先发言道:“昨天我们社团拿到校播音室试播的曲子,就是我们新社员易翔同学用竹叶吹奏的《夕阳下的枫树湾》”他右手朝我一扬,继续道:“在播放结束后播音室遭到围攻,因为复制一份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以致引发了一场骚乱,幸亏学校及时出面才没酿成惨祸。”原来情况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他们看我的目光中马上多了一种惊奇与诧异了。
  他顿了顿才接着道:“基于这种情况,社里有一个打算,准备趁这个机会推出一盒合辑,把这个曲子作为主打歌曲。这样既可以得到我们紧缺的资金,又把琴社的影响扩大,大家首先为这个表决一下!”
  除了我,“唰”的一下全举起手来。看我不动,还脸露难色,大家的目光一下全集到我身上了。社长转首问道:“易翔学弟,你有什么难处吗?”
  我看到他眼睛中的紧张,也难怪!如果我不同意,那么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毕竟大家都是冲着这首曲子去的。“只是能不能不让大家知道是我吹的,还有到时能不能略去我的名字。”我道。虽然估计迟早大家都会知道,但现在只有一个字:拖!
  社长一脸的轻松,笑着道:“到时弄个笔名、艺名不就是了。”又转向大家问道:“对于这个守密的问题,我想对大家都不是问题,不是吗?”看大家纷纷点头,他又转向我道:“还有其他的问题吗?”
  我只得摇头。“好了,这个决议全票通过!”他接着道:“下面就是具体的事情了。我的意思是合辑分十个曲子,除掉《夕阳下的枫树湾》其他九曲有大家推荐……”
  马上有人提议道:“能不能让楼教授也加上一曲昆剧?”大家马上表态同意了。
  “具体什么曲子、由谁演奏请大家明天中午的会议之前推荐出来,到时投票决定。”社长接着道:“为了保护作者的知识产权,我的意见是具体的盈利社团与11个作者对分。”说着把目光转向我道:“这点首先要征得易翔学弟的同意。”
  我道:“没事,没事!”反正本身也是玩玩的,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还能产生利润。
  这个建议也很快全体通过了,接下去的就是落实具体事宜了。因为要争取下周在校内发行,得马上得请专人设计包装、安排录音、联系印刷厂与音带灌制等。可是在录音这一项上就碰到难题了,因为社里根本不具备这种设备,到外面录音棚又实在太贵,现在到底能够产生多少利润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马上想到那套几乎已经被我认定是垃圾的录音器材,音质真的很不错,我开口蔚丫头应该肯借吧!我就向旁边的瑜姐说了,她又马上传达给社长。我那个曲子的音质应该是大家有耳共闻的,社长马上代表社团向我表示感谢。其他的就没我的事了,当然中途退席了。
  晚上我就这事与蔚丫头商量,她正啃着东西看一本漫画,听着一脸的不耐烦:“都已经送给你了,不要再来打扰我看书了!”什么时候说过送我?她倒大方!但借我是要的,送就免了。
  我把东西送到琴社时,看到的是满屋子忙忙碌碌的人,全然没有以前空闲的样子。他们一见都非常惊奇,原来那是日本的名牌,在非专业领域里属于顶极产品,北京专卖店里开出的价格是3万5左右。这丫头真是疯了!这么随便一下就花掉了相当我老爸老妈两年的收入,还象送糖果般送人,我估计她对钱的多少根本就没什么概念。
  因为时间太紧,只有三脚猫功夫的我权当录音师的教师了。好在这不是录制舞台音乐,没有那么多的要求,我教了几遍他们也基本学会了,其他的只有求助说明书了。他们又向我要数字格式的那个曲子,我只得交出刻录盘。瑜姐交给我一张楼教授的名片,说是让我有空去找他。
  星期一上午我就看见学校里挂满了社里的各种宣传广告,看来那个合辑已经定名为《古韵幽雅》了。因为提到我那个曲子是主打曲子,一时引得学生议论纷纷,估计社团独立发行音像制品也是开北大历史先河了。
  周三中午,那两个学姐丫头把《古韵幽雅》的盒带与借去的录音台给我送了过来。说是明天才正式发行,每盒5元,自己社员获赠一份,作者才多一份。
  我看盒带封面设计高雅,没有因为时间匆忙而粗制滥造。除了我那曲尚有楼教授的昆曲《游园之皂罗袍》,社长、理事长他们的古琴曲《山居吟》、《普庵咒》、《酒狂》、《阳关三叠》等。我的艺名按我的要求的叫九翔,表示“鹰翔九天”的意思!里面的介绍也只提到我的院系,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麻烦,倒是那个曲子真给他们吹得神了。
  丽萍本身就是社里成员就不用考虑了,得给孙甜甜一盒,她向我要过,再说封口也要紧啊!另一盒送给最喜欢我那个曲子的陆觉才了。陆觉才才接过盒带,他们就追问来源,我当然报上古琴社社员的头衔。孙甜甜很是高兴能够在正式发售之前拿到盒带。
  中午校播音室又把我们社团的这个活动播报了一遍,还播放了其中几个曲子,当然我那个是不能少的。晚上吃饭的时候裘姨拿着不知哪里搞到的盒带问起了这个事情,我当然只有老老实实回答。蔚丫头马上表示了强烈的不满,我说同学向我要,我能不给吗?她想了想才放过了我。
  看来这个活动还不是一般的成功,因为我看见同学几乎人手一份了。过了几天,蔚丫头就向我汇报,她们学校也很流行!还要我带10盒给她,她要去班里分发。看她掏钱的动作,我马上阻止道:“总得给我一次机会吧!如果你一意孤行,那就请另请高明吧!”她哈哈笑着道:“说得酸溜溜的,今天算给你一个面子了!”我苦笑着摇头,这年头!
  趁着今天中午有空,我按着名片去拜访楼教授。他正一个人在自己的办公室研读一本佛经,看到我他很是高兴。“那次理解了多少?”刚坐定他就发问,看来也是个爽快人。
  他应该从盒带中听出了些不同,但那个曲终究简单了些,技巧性不大。“吹一曲其他的,你不就听出来了?”我自信道。
  他微笑着道:“小伙子,口气不小啊!不过我这里可没有竹叶。”
  我也笑着道:“有专家指点高明的机会,我能不带上工具吗?”我吹奏的是那曲我自认为第二拿手的《梅花三弄》。
  “好,很好!音域果然宽了很多,各种技巧也用上了,特别是低音圆润、浑厚,高音清脆、明亮,表现得很好!”他听我吹奏完评价道:“但技巧不够熟练,特别是没有把梅花傲霜斗雪、顽强不屈的神韵表现出来。”我自以为已经很好了,原来还是差劲得很,不由一阵气妥。
  他看了看我脸色继续道:“技巧的熟练需要时间,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达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难能可贵了。但没在大雪纷飞的雪地上用心感受腊梅忍痛的绽放,是很难真正把握这个曲子神韵的。”
  高手就是高手,我分析着《夕阳下的枫树湾》的成功的原因,这话简直就是一针见血了。
  “曲者需读其貌,工其形,得其神,取其魄,让情与景、意与境得到完美融合才算大成。不过,这些都是功夫在曲外了,需要的是亲身体会、用心感受!”他接着道:“对了,你对京剧之类的有没有兴趣?”
  这些话简直就是如雷贯耳,让我心潮彭湃不已。一句话就完全指明了我在音乐方面努力的方向,将来曲如有成,肯定得益于楼教授这番话!这类宗师级人物的东西我真什么都想学,还断不能错过!“你有什么我都想学!”我笑着道。
  他哈哈大笑着拍案道:“你很像年轻时的我!”
  我们越谈越有劲,他博学多闻,简直可以说是知古通今。我也不差,从小喜欢看书的优点就在这里表现出来了。这一聊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上课时间。
  “我很想收个弟子。”他突然目光孜孜看着我道。
  这本身也是个好主意,可我已经有师父了,按礼节首先得师父首肯。我两手乱摇着道:“我已经正式拜师了,也许你老还认识,我忙报上师父的名号。”
  “原来那老小子已经捷足先登了,奇怪了!不是说不收弟子了吗?算了,不跟那老小子抢了。”他微微叹了口气道:“你有空来找我吧!”我就谢过教授,起身告辞了。
  一个月后,又通知我开理事会。社长的汇报吓了我们一大跳:卖出122325份?我们全校师生也不过3万多一点!看来其他学校等流出去了很多。听社长介绍,我们委托的小厂家连续加班也没能跟上提货速度,社里只得又另外委托一家,听来真是夸张!
  扣掉相应的税收以及宣传、制作等成本,实际收益391440元。社团收益是195720元,每个作者可得近1.8万元,这还不包括现在还在出售的,真令我们喜出望外。
  在吵闹得翻天的场面中社长的声音突了出来:“静一静,大家请静一静!”等声音稍微有点小了下来,他接着道:“这个还不是重要的!”大家都一愣,一下子屋里变得落针有声了,只有几个知道情况的核心人物才露出会心的微笑。
  “现在有三家音像发行公司向我们表示有重新包装后在国内发行的意向。”社长终于道出实情,还煽风点火道:“现在我们的问题是:把场面搞得大一些呢,还是偃旗息鼓就此罢休?”
  不知是谁喊了句“搞大!”,然后就是抡着拳头齐声高喊“搞大”的惊天呼声。看着一双双发光的眼睛,根本没有牛皮吹的北大学生的修养,倒让我感觉到“文化大革命”的味道。
  当然,激动管激动,事情还得处理!这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至于“分赃”还是照旧。我估计这么三下两下,古琴社迟早会变成北大最有实力的学生组织。
  从社团财务部长手中接过我应得的活期存折,马上给家里挂了个电话,让他们不要再给我寄生活费了。我只说在学校里小赚了一笔,具体回家再说。因为“东澜居”有电话,我根本懒得写家信,第一次给家里电话时就把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老妈连声追问一副刨根问底的样子,我也是用“回家再说”做挡箭牌的。老妈马上又问到了丽萍的事,回答当然是一切OK了,我知道这是老妈能不能在单位过得滋润的保证。
  我给若蓝汇过去五千,她家是紧缺钱的,能帮上的可不能不帮。又花845元买了个SONY的超薄单放机,把它与那盒磁带一并寄了过去,当然还有一封信。因为若蓝不会乱说,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信整整写了两张多,也算是少有的出大汗了,最主要的还是最后两句:“如果我还是你哥哥,那么你应该会收下我自己赚的干净钱;如果不是了,那你看着办吧!”
  我请寝室里那三个及关系较好的几个出去搓了两顿,他们有些莫名其妙,没什么喜事呀!我说请兄弟吃顿饭也不犯法吧?当然,他们在摸到啤酒瓶,开始侃起大山后就不追究任何问题了。也总算约到丽萍她们寝室的四个出去吃了一顿,请她还真是难,但最终还是请到了不是?不过“黑牡丹”她们看我的神情还真让我有点吃不消。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九章 阵法之道
 
  若蓝很快来信了,说那盒磁带除了寄到那天她听了几遍外就根本没机会碰到,被何丽华、董佩佩他们拿着到处敲诈,到处给同学拷贝。看来在全国发行还真大有可为!她没有说感谢的话,但信纸都是水滴过的痕迹,不要是泪水才好!我不禁扪心自问:对若蓝到底是怎样一种感情?各种感情纠缠在一起,甚至还有同情,又怎么叫我分得清?
  纸终包不住火,很快同学都知道了我就是那个“九翔”。出名就是麻烦,随时都有来拜访的。我干脆不顾余游波他们的强烈抗议,摘掉眼镜微笑着提供无偿服务,果然,没几句就纷纷逃之夭夭了!
  对于我们学生来说拿学分才是重点,我申请报考的课程有比正常多一倍还多,好一些还是跨年级的,不努力学习行吗?课堂进度实在太慢了些,后来我是隔时间才去上次课的,更多的时候是拿了讲义拔腿就走。不过,因为课程多,这样穿线引针般也没什么多余的时间。
  武馆当然要去,但无论如何都甩不掉蔚丫头这尾巴。倒也不是其他的,可到武馆没几下,她就拉着我要回家洗澡了,这叫我练什么?那次我偷偷溜出来,独自乘公交去武馆,可没多少时间,蔚丫头的电话就到了大师兄的手记上。不顾我拼命摇手,不讲义气的大师兄还是把我出卖了。看我一脸的埋怨,他苦着脸说他那把胡子还想多留几年,我徒呼奈何!
  令大师兄惊异非常的是,我的速度提高得太多。但因为没有微量热气的自然流通全身,身上的肌肉根本不能承担几个武师拳脚的巨大冲击。我不得不闪躲,但有时也不得不硬架着防守,一通下来,接触过的地方都是淤青。师兄马上看出了原因,安排我进行力量训练,回来的时候他还给了我一套哑铃。虽然我实在没有很多时间,但在每天清晨的锻炼下,身体肌肉还是有不小的改善。
  因为与音像公司的签约,社团自己的《古韵幽雅》停止了发行,但我还是又分到3000多,真是爽!几乎是同时我们就看到了北京敦煌音像出版社重新包装后叫《古韵悠扬》的盒带。至于发行情况,社团核心人物只透露了一个字“好”。
  毕竟是专业水准的包装,无论哪方面都比我们自己发行的好了不知多少。我们每个人都被套上了一个光芒四射的光环,什么“著名的”、“杰出的”、“实力派的”等等。我头上的是“艺坛怪杰、新生代的代表”两个头衔,看得我直摇头。我早就说过吹捧是门高深的艺术,大有专业与业余之分。
  过了11月天气马上凉了下来,奇怪的是我没有一点感觉,但还是穿上了稍微厚一点的外衣,免得被人当外星人看。北方的雪果然与南方的不一样,南方的雪小巧、细柔、飘飘扬扬有种“杨柳岸晓风残月”般的婉约,而北方的雪却是有如鹅毛,漫天而至,直坠落地,体现“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豪放、直爽,可惜梅花开在3月,否则还能感受一番那种铮铮铁骨!
  学期都接近结束了,师父也终于回来了,与他同来的是那个拜师仪式上看见过还莫名其妙磕了一个头的老猴子师叔。他们看到我略一愕,又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也许他们看出了点什么。赵楠她们几个都归了自己的体队,不过师父带来了赵楠的口信,让我无论如何去山东看她一次。可我有空吗?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总不写信?
  这次师父才正式给我介绍了老猴子师叔,但还是语焉不祥。蔚丫头悄悄告诉我,他懂很多旁门左道的小玩艺儿,譬如玩变脸、魔术等。我就有些纳闷,老猴子师叔是江湖卖艺的?可虽然长相像,但气质不像啊!果然蔚丫头提到整个大院都是他督工监造的,我怀疑的园林大师就是他了,有这种机会怎么也得挖些宝贝出来,否则就太可惜了!
  师父问我住这里还习惯不?我只说师娘、裘姨她们太好太热情了,还真有些不习惯!他却笑着也不说话。蔚丫头一会儿缠着师父,一会儿缠着老猴子师叔,看来我的苦难算是出头了。我看师父、师叔的生命能也很强大,没有能感觉出明显的流逝,真是有些奇怪!我看过的楼教授虽然也强大,但我明显感觉得出已经在不断流逝了,虽然速度并不快。
  晚饭师父已经让齐管家在五星级的香格里拉饭店订了两个包厢,让所有佣人也去。他的说法是:都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也放松一下。我看他们仆佣一个个都穿得工工整整,打扮得精神十足,估计平时他们踏进这种豪华饭店的机会绝不会很多的。
  五星级的饭店果然不同凡响,那些服务员我看做模特或者明星的也不过如此。这个服务态度还真是不差,除掉笑容有些公式化,还真让人有自己就是上帝的错觉,而服务素质更是让我大翘拇指,需要的基本上只要你一个眼神。
  我们是在豪华包厢,有三个服务员侍侯,还真是夸张!另一个普通包厢在隔壁。对他们仆佣,师父只对齐管家招呼了一句:“老齐,跟他们说一声,想吃什么只管点,不要给我省钱。”蔚丫头像足了猴山上的小猴子,上窜下跳的,把三个服务员差得晕头转向。
  “这菜是不错,但这酒让人淡出个鸟来。”老猴子师叔皱着眉发难道。
  师父拿过服务员手中的五粮液一看,也眉头一皱道:“没有五十年,三十年陈的?”
  服务员连忙赔着礼找去了,果然拿来了三瓶,老猴子师叔这才稍稍舒展脸色道:“就勉强凑合着吧!”
  师父讲了些趣闻轶事活跃气氛,但后来全是老猴子师叔一人发挥了。他还真有演戏天分,那夸张的表情,配合手舞足蹈的动作,什么事让他讲来都特有趣,特别他是尽讲些我们想都想不到的,看来他的阅历还真不简单。不止我们,就是师父也听得津津有味,坐他旁边的蔚丫头更不得了,两眼瞪得铜铃大,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我看到她已经送到嘴边的醉虾掉了也不知道。
  因为没人灌,我只喝了点茅台,不过大多时候还是嗅着酒的芳香。应该说菜造型、味道都是一流的,服务也佳,不愧为五星级的饭店。一顿饭吃了二个多钟头,还真够长的。
  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师父、师叔又刚风尘仆仆而归,饭店回来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老猴子师叔住我隔壁的悦来居,不过我听他很迟才睡。我仍旧是看书到天亮,反正身体一点也不会疲劳,再说我也应该进行期末的冲刺,拿下所有想拿的学分了。应该说没有什么问题的,文科这东西无论怎么变主要还是靠记忆,而这是我最拿手的。可这是我大学的第一次考试,还报了那么多门课程,能不有一些紧张吗?
  第二天放学回来,才刚洗了个冷水澡,蔚丫头就来了,说师父他们在跨院,让我过去。我们才过跨院的篱笆门就有高大梧桐树挡住了去路,好好的路中间栽什么树嘛?蔚丫头笑着说她还有事,就转身溜了,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特别是她眼中的神色。里面有陷阱?我倒很想见识见识!就绕过大树信步踏入。
  果然有些门道,才走两步就有堵墙挡住了去路,墙上还有红花垂下。绕了几个弯后,我就感觉不对,因为每走两步就有东西挡住而不得不绕弯,但这样绕弯很快就会失去方位感,因为梧桐树高枝繁,还有落叶不断飘下,下面阴阴暗暗的,视线里面景物都差不多,根本不能顺利定位。我敢肯定自己是走进了一个阵法,是诸葛亮的八卦阵都不一定。奇门八阵武侠小说中看得多了,但亲身感受还是绝无仅有,看来师叔至少精通奇门遁甲之类的,有得好东西学了!
  我一时倒也不想走出去,仔细体会阵法的神妙之处。这个阵法就是利用树、石笋、墙壁等分隔空间,让人不能一目了然,不得不绕弯而行,进而迷失方向。其次运用距离、光线、陪衬等让同一景物从不同角度看有似曾相识,却又有不同的感觉,让人迷失!这也许就是小说中描绘的幻像丛生了。走了几分钟还是差不多的景物,看来阵法的空间分隔还很有讲究,但没有出现小说中形容的“忽然狂风大作,霎时,飞沙走石,铺天盖地。”等等。不过,时间一长,意志薄弱的还真是受不了,这些东西管用得紧!
  我亲身感受了它的神奇之处,但一时也只能看出这么点花头。通过正常的手段凭现在的我是没法出去的,但通过破坏墙、石笋等实物一定可以破去阵法的,不过事后不给师父、师叔扁得满地找牙才怪!
  既然走又走不出,又不能来强,总不能狼哭鬼嚎着求救吧?估计蔚丫头还在外面偷偷发笑呢!我背靠着一堵墙,悠闲地坐了下来,随手摘过片叶片调节了一下,吹起了轻松的即兴小调,我就不信蔚丫头不找来!
  过了二十多分钟,才忽重忽轻传来蔚丫头的呼声。按照书中描写的应该是三步之外,如隔千里,估计是场地局限的缘故吧!我发出低沉变调的颤抖音,还一字一拖长音叫道:“蔚~丫~头,还~我~命~来~”,然后拿起叶片一曲阴森凄惨的《招魂曲》就随口飘出,那还真有点群鬼哀哭的味道,自己也不觉有几分寒意。
  她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有点慌乱地闪了出来,看到我一脸的笑意,忿忿地翻着白眼道:“你就不能输一回哄哄我?”
  “哈~”我捧腹大笑起来!
  蔚丫头口中念念有词,忽进忽退、忽左忽右,东一弯、西一拐地走着,让我怎么看都像个“跳大神”的。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幢古朴精致的木结构二层小楼跳出在眼前。回头看阵法处,还是梧桐遮住的一片,真是神奇!
  我们走近师父的小楼,一股檀香的清香迎面扑来,不禁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原来整幢小楼均为檀香木所建,估计价值不菲。当我看到门眉上“悟道轩”的牌匾时,不由心中涌起一种安详宁和的感觉。
  我们走进下面整一层的厅堂,里面仅有的桌、椅、几等家具却是红木的,高贵而古雅。整个大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北面一张巨大的八卦图。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他们正在煮茶论道,远看还真有几分高人的格调。师父招手让我们围着炭火红红的小炉坐下,又拿过两个青瓷茶杯,蔚丫头马上把茶沏上,看她手脚麻利的样子,大概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
  “刚才那个招魂曲是你吹的?”师叔放下茶杯,搔着耳朵问道。
  耳朵还真好使!不过那个曲调实在刺耳,我自己听着也怪不舒服的。“不会要再来一遍吧?”我道。
  “不要听,不要听!”蔚丫头捂着耳朵道:“鬼都差点被你吓个半死!”
  “等我们百年之后,再吹也不迟!”师父哈哈笑着对师叔道:“周末我们让老楼过来聚聚,咱们煮茶论道、品琴听……对了,小易你那个叫什么!”
  师父口中的“老楼”莫非就是楼教授?我恭恭敬敬答道:“那个叫竹叶笛!”
  “对!咱们煮茶品茗、抚琴听笛、谈禅论道,好好悠闲几天。”师父接着道,说得老猴子师叔一张老脸兴奋的紧。
  我马上问那个阵法的事,还真是九宫八卦阵。师父介绍说,这是师叔的拿手好戏,要不是空间局限,那个八卦阵真能困死人!就是这个阵也具有很大危险性。怪不得仆佣等都被告知绝不能随便进入!不过我估计就算不是金银珠宝,也肯定有非常值钱的东西在这里。
  师父介绍时老猴子师叔扬起头,鼻孔朝天,摆出一副高人的样貌,还真是一个滑稽的风尘异人!蔚丫头一阵咯咯大笑,但师父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想学?”师叔突然盯着我问。
  “请师叔传授愚侄一二!”我道。那个阵法那么神奇,我还真想搞清楚。
  “吹一曲好听的让我过耳欣赏欣赏!”他闭上眼睛道。最难看的是蔚丫头这只苍蝇还拍着手叫着道:“我说不好就不能过关!倪爷爷你说是不是?”可恨的是老猴子师叔不断点着头。
  就来一曲《平沙落雁》吧!借鸿鹄之志,写师父、师叔两位逸士的心胸广阔、志向高远。蔚丫头如果故意刁难,我就一把捏死她!我把叶片放入唇间,让自己的心神溶入乐曲所描绘的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中的情景、意境之中。我发觉曲调变得如出尘般清逸安详、宁谧安静。
  一个长长的尾音消失后,响起师叔的掌声,师父微笑不语,但眼睛里的满意是不言而语的。蔚丫头果然刁难我,叫道:“不好,不好!再来一个!”可恨的是老猴子师叔居然也点着头,脸上却没有一丝愧色!
  我恶恨恨瞪着蔚丫头道:“蔚丫头,你说说我吹得哪里不好了?”
  “嗯……”她支支吾吾着突然道:“就是因为太好听了,所以才不好嘛!”
  “哈~”我们三个一下子都被逗笑了,包括刚才还出尔反尔的老猴子师叔。
  等笑声小了下来,老猴子师叔邪邪笑着道:“这个九宫八卦阵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学会的啊!”然后就停下了。
  什么好样不学,就学师父说半句停老半天的说话方式?我只得催道:“愚侄正待下文!”听我这种说话,蔚丫头拉着眼皮扮了个鬼脸,狠得我这个牙……
  他也不说话,指着墙上巨型八卦图道:“你看这个图应该有几种变化?”
  图上的符号只有“—”和“--”,每组三个,共八组排成一个圈。按照排列组合,我算也不用算就道:“除掉中间的太极图,共八八六十四中
  变数。”
  师父、师叔脸露惊容,相互对了一眼。老猴子师叔又道:“连者为阳,断者为阴,你解释一下这个图。”
  “上面三个连横,那应该表示纯阳了,下面三个断横就该叫做纯阴了,这样阴阳就相对了。天上地下,那大概就是代表古书上称的乾与坤了。两边各三个连横与断横在一起的大概是代表从阴到阳,从阳至阴的变数了。对了!阴阳相对,那大概两阳一阴就是阴,两阴一阳也是阳了,就如数学的正正得正,正负得负一个道理。那个中间的太极图应该就是概括这种变化,代表阴中有阳,阳中有阴,阴阳变化,幻生万象这种意思了。”我看着图自言自语着,突然问道:“对了,这个是不是古书上提及的先天八卦图?”
  没听见回答,我回头一看,蔚丫头捂着嘴巴笑得贼兮兮的,师父、师叔一脸的错愕。
  “老小子!对你的九品识人之法我算是彻底服了,再没有半丝怀疑!”老猴子师叔击案叹道。红木的案几马上出现一个不浅的手印,奇怪的是上面的茶杯纹丝不动,就连里面的茶也微波不起。真看不出来,老猴子似的他,还有这么高深的内力!
  奇怪的是师父听了这奉承的话却是一脸的伤感与苦涩,真不知他想到些什么,但还是接过话头道:“那你还不传些宝贝给他,到时带进棺材,岂不可惜?”
  不等师父示意,我马上按着他的性格夸张着道:“还请师叔把神功传授一二,到时也让愚侄能够混口饭吃!”
  他没理我,翻着白眼对师父道:“可那是你的弟子!”
  “拜师仪式上不是让给你磕了一个头吗?”师父终于露出微笑道:“那就是半个师父了!”
  “啊!”老猴子师叔一愕,马上两眼一瞪赌气道:“好你个老小子,原来早就算计我了,我不教!”
  “开饭时间也到了,我们先吃饭吧!”师父微笑着道:“蔚丫头,叫人把我陈了二十年的‘桂花春风散’去拿来!”
  “好你个老小子,五年前不是说已经没有了吗?”师叔咂摸着舌头道:“十桶!少一滴都没得商量!”
  “呵呵~”师父笑着道:“总共才酿了八桶!我自己才用了三桶,你老牛饮水般也吞掉了三桶”又转头向蔚丫头道:“蔚丫头,你倪爷爷算术不行,你给算算还有多少剩下?”
  老猴子师叔还不等蔚丫头报出数字,就叫着道:“不信,不信!你这老小子老爱骗人,我才不上当!”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桶也可以省掉了”师父笑眯眯转头道:“蔚丫头,那酒就暂时存在密窑里,晚上我自己……”
  “啊!”老猴子师叔一声惨叫,打断师父道:“老小子,算你狠!两桶就两桶,可你别想沾一滴!”说着跳起来叫着:“我自己去取!”拉起蔚丫头飞也似的去了。
  师父一脸严肃道:“你这个师叔最精通园林、阵法、机关、易容等,我会尽量创造机会让你跟着学的,但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恭恭敬敬又磕了个头。他叫我晚上8:30后再来,并教了我出入八卦阵的口诀,进出的口诀果然是反过来的。
  在“悦来居”门口,老猴子师叔指着屋子对师父道:“你吩咐其他人,任何人不得踏入悦来居半步。”看了看师父又自言自语道:“还是我自己摆个阵法保险。”说着忽的一闪,又进入了屋里。我们只听到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就看见他踏着悠闲的步伐,双手交替拍着并不存在的灰尘出来了,一出门就道:“这次就放心多了!”
  桂花春风散果然香,四溢的挂花酒香萦绕在整个屋子里,真有一种“春风熏得游人醉”的感觉!老猴子师叔紧搂着小酒桶,很小心地喝了半口,然后就眯上眼睛,仔细咂摸着,好一会才睁开眼睛叹道:“果然是二十年陈的桂花春风散!”本来我还不清楚“春风散”这三字取自何意,但看他脸带春风,靠在椅上一副舒服透顶的样子,就完全明白了。
  师父说这酒的桂花并不是来自北京移植培育的桂花,而是采自杭州满觉陇的百年桂树,还要在桂花盛开时节的太阳还没出来的清晨开采。采集的桂花还要经过选花、水洗、水漂、破碎、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二十年始成。其中特别要注意的是用水,一般的水一用马上就变味,而这酒的酿造用水都是从保定市涞源县的拒马河源头泉水空运过来的。
  我听得直咋舌,师父看我认真的样子回了一句:“我有空教教你!”
  因为师叔喝一口还仔细品味一番,时间就长了,师娘与裘姨早用完饭告辞去了。师父作为主人当然得陪了,师父都陪着,我作为徒弟的能走吗?蔚丫头是好玩陪着,齐管家好像是未置可否。
  老猴子师叔经过马拉松式的用饭终于结束了,嘴巴一抹一句:“这次你总不能说我牛饮了吧!”师父一阵苦笑,原来是故意气师父的,这老猴子师叔!
  8:30后蔚丫头就回去睡觉了,我也该去“悟道轩”了。按着师父教的口诀,顺利通过八卦阵,还没敲门,师父的声音就传下来了:“门没关,自己上来吧!”
  我拾级而上,上层用屏风分作东西两间,一上楼梯的西间排列得有如图书馆的柜子占了三分之二的地方,南边靠窗摆了个长桌方椅。我看柜里面尽是一些古籍书与各种瓶瓶罐罐,甚至有几个柜是中药铺的抽屉,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大把金银珠宝。不过我估计这里面应该有千年人参、万年首乌之类的,那可比金银珠宝值钱多了。但令我奇怪的是上层檀香味浓郁得多,味道也比下面好闻太多了,简直是沁人心脾,令人欲罢不能!
  走过门洞里面更简单了,只有一块日本式的踏踏米,中间是一个长几。几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细巧的微型火炉,上面还是架着一壶水,旁边就是一些茶具、茶叶等附件了。我看室内安静、清雅而简洁,特别是半开的花格明窗把外面的半弯月亮引了进来,还真有些禅学玄道之感。但吸引我的是西北角那个冒烟的香炉,浓郁而不腻的香味就是那里缓缓一丝丝飘出来的。
  师父让出个位置让我象他们一样盘腿而坐。“那是来自印度的百年檀香木的根部。”师父看我注视,不动声色道。
  我记得檀香树只有心材与根部才有香味,而根部才是制成极品檀香的材料。而印度虽然是檀香的主产地,但由于大量开采,五十年以上的檀香树都很少见了,这种品质的仅用作国内重要的宗教祭祀,而极少流出,不知师父是如何得到的?
  “我走时给我几公斤!”老猴子师叔说着头一仰,一碗茶泼入大口。
  “你抢……”师父几乎跳了起来,不过马上微笑着道:“十年前我花了53万经过各种途径才得到523克,到今天才用了324克。对了,你刚才说要几吨来着?”
  我立时一呆,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但还没料到珍贵到这种程度。十年前53万523克?那就是“万元户”还可以把胸膛拍得乌青墨斗的年代的每一克1000多元啊!一克檀香有多少?最多也只有几个手指大小啊!怪不得师父不藏金银珠宝,原来他都收藏比那更贵重的东西了!
  “就你那几块黑乎乎的树皮?”师叔瞪着眼睛道。
  “每次是你大驾光临我才用上一块,不是特别隆重的贵客我绝不会用上一丁丁。”师父道。不过这吹捧之术还真是不赖,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老猴子师叔果然大感受用,道:“那就让你留着专门接待我吧!”
  我听得差点笑出来,还真把自己当成独一无二的贵客了!他接着道:“既然你师父这么隆重接待我,再说你也毕竟磕过一个头,我就教你一些。老规矩,我只教一遍,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我连忙道谢,他也不管我,把茶一饮而尽才沉声道:“阵法虽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宗,这“宗”就是阴阳相生相克之术,布阵之道其实也就是惑敌之道。”见我不断点头,就奇道:“你真听得懂?”
  我想着在阵内的所感,道:“那大概就是通过对空间的分隔与重组,产生通断的变化。布阵的要点就是通过各种手段让入阵者产生感官的偏差而找不到空间正确的通断变化,是这样吗?”
  他呆了片刻,长嘘一口气道:“果然有些门道!你听好了,阵法之要在于通断、明暗、虚实、藏露、大小、方位、造型、色味的穿插变化而迷惑人的视觉、听觉与嗅觉的感官,以达到惑敌之目的。”顿了顿,喝了口师父沏上的茶,望着窗外弯弯明月沉声道:“一个好的阵法应该是活的,能够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不断变化,不过这涉及到机关学方面的事了。”
  他回过头,看我一副不断点头还深有所悟的样子,翻着白眼道:“讲来听听!”
  我答应一声,欣然道:“通断就是空间的分隔,通过巧妙的分隔再重组,产生迷宫般的变化,让人迷失。譬如这个房间,因为没了窗格的隔断,就由幽暗难明的空间变成了明月一轮的清清世界。明暗其实就是光线的问题,日月照下,时转斗移都产生截然不同的景物。你看这梧桐的叶影刻在垫上、几上、我们身上,还随风微微摇曳,徒生无穷变化,让人捉摸不透。这个虚实就是……”
  他猛吸了口气,打断我道:“那色味呢?”
  我道:“那就是景物的布置问题了,通过花、草、树及其它景物鲜艳色彩的跳出,不同气味的吸引,让人忽视空间的变化。就像这幢檀香木建成的精致小楼,通过色香已经完全夺去了人的心智,谁还会注意到旁边的梧桐是怎样的凋零与惆怅?”
  看他没有打断我,我又接下去发挥道:“我看园林也是这个道理,不过要反其道而行之。区别在于阵法的目的是迷惑人,而园林的目的是让人与自然达到一个和谐。通过空间的分隔、景物大小远近、明暗虚实等变化营造出不同的意境与氛围,让人感觉到一种美的享受。”
  老猴子师叔苦涩着嘴道:“还包括装衬、立象、气候与供果!”
  我看了笑容僵化的师父一眼,转首道:“要我详细说来吗?”
  他拍案佯怒道:“你这小子快给我滚!再这样下去,我一身宝贝不给你全挖出来才怪!三天之内不得靠近我!”
  我又看了师父一眼,他给了我个眼色,我就马上知趣告退了。离开师父的小楼,我差点要高歌一曲以宣心中激动之情。阵法、园林之妙算是摸到了门道,我看还不止这些,用到武功方面都大有可为,虽然还不是十分明朗。得到高手指点就是不同,很多平时苦思不得的东西,本来模模糊糊的意念,忽地都豁然而通了。
 
 
 
 
只看该作者 21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十章 无心插柳
 
  周末师父请来的果然是楼教授,我曾去拜访过他好几次,每次都是相谈甚欢。就此我不仅完善了乐理知识,还学了他的昆剧,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那种装腔作势的唱腔,而是其深厚的文化底蕴。
  这下他们三个有得热闹了,不过我也被抓了过去陪客,可怜我正复习哪!蔚丫头变成了使唤的丫鬟,奇怪的是她一点也没有表示不乐意,相反还十分兴奋,真不明白她激动什么来着?
  首先是我竹叶笛独奏,一曲《渔舟唱晚》把晚霞夕照、渔舟群归、鸥鸟遍飞、人欢鱼乐的海牧归图描绘得活灵活现。曲罢自然是博得不俗的掌声,虽然楼教授赞我大有长进,可我总觉得少了一种灵气,应该是缺乏真情实感的缘故罢!有空去全国著名的舟山渔场感受一番这种美景,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然后是师父高歌《大风歌》,楼教授抚琴伴奏。师父歌声苍凉、悠远、辽旷,在古琴特有的雅致而高古的铿锵音调衬托下,更突出歌声的气势恢宏、豪迈雄壮,不由让人心中涌起一阵的激情万道、壮志凌云,气吞山河之感。还真没料到师父还有这么一手!
  再是我与楼教授合奏《渔樵问答》,以前我们也配合着演奏过,这次更是默契。竹叶笛音色自然纯真,古琴音调古朴高雅,二者配合演奏这曲真是绝了!他有滚拂、泼刺的古琴技法,我也有自己独创的断吹、三转的绝技。在我们的完美演绎下,巍巍高山上樵夫咚咚的斧伐声声声在耳,行云流水的江面上渔人飘逸洒脱摇橹的身影历历在目,真把曲中的渔人樵夫演活了。
  一曲作罢,我与教授对望了一眼,都感觉十分满意。师父点着头连声道“好!”,蔚丫头更是拍烂了小手。老猴子师叔突然拍案而起道:“老楼!给我来曲《十面埋伏》。”说着手中变出一把造型高古的青铜古剑,走至厅堂中央,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仿佛一个雕像。
  楼教授起手就是一组急促急遽的短音,然后手一压一个停顿,顿时一股萧杀、紧张的气氛充塞厅堂。几乎是同时,老猴子师叔身上“唰,唰,唰!”暴出三道疾如迅雷的剑光,倏又回归极静,仿佛根本没动作过,只有寒气扑面而至。
  古琴连续三次响起同组短音,只是停顿时间更短,随着铮然琴音的是连续三次暴现的三道剑光,只是出现的部位截然不同。
  然后琴音逐渐变得连续而轻快,老猴子师父终于踏出脚步,剑光也由迅猛逐渐变得飘忽。他脚踩一种怪异却让我很有些熟悉的步法,对!那不是出入八卦阵的步法吗?果然,旁边传来师父的声音:“步为九宫八卦步,剑为苍澜回风剑,你师叔在教你,仔细观察!”
  随着琴音他越走越疾,越舞越快,一时满堂都是森然的刀光剑影,让人眼战目栗,幸亏咱火眼金睛,没漏掉任何细节。师叔步子随曲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仿佛根本没有成规,但却进退自若,潇洒自然。原来这就是八卦的64种具体的变化,果然有玄妙无比!回头好好练练,到时也能吆喝着耍耍威风。对了,这个步伐除了怪异,应该还另有妙用吧?不过用来走路好像并不是很适合。
  青铜古剑击东劈西、前刺后转,忽而苍劲狂猛、大开大合,大有苍茫狂澜的味道;忽又如行云流水般密不透风,但转身处却寒光闪烁、锋芒毕现,不愧回风之名。我看这套剑法气势不凡、飘忽难测,应该不会是江湖卖艺的玩艺,但不知用于实战效果又如何?
  忽然“啪啪!”两声,一个古筝断弦效果,琴音嘎然而止。几乎是同时老猴子师叔反身“嚯嚯”交叉疾劈两剑,倏回静止不动的起手式。那两道剑光似乎有如实质般,朝我们袭来,快到我们面前时突然飘散无影,让人不觉叹为观止。
  我带头拍起手来,实在太精彩了!一下子弄清了八卦的所有变化,基本学会了这个九宫八卦步法,至于剑法则最多只能算是略懂皮毛。真想不到老猴子师叔还有这种能耐,个人认为:强者应该受到尊敬!看来还是叫回“师叔”吧!
  “厉害,倪爷爷真厉害!”蔚丫头跳着拍手道。还没等师叔从洋洋得意的神态中恢复过来,她忽然靠近道:“倪爷爷教教小蔚好吗?”
  他并没有直接答蔚丫头,而看着门外凋零的梧桐唏嘘着道:“我学了十年才略有所成,三十年后才有今天的模样!可惜心法已经失传,难以发挥剑法的精妙之处。”突然,他把目光一转,朝我怪声道:“小子,该你了!”
  “我?”我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你如果还没学会,那就是永远学不会了!”他翻着眼,哼出一句。
  刚才不是才说他自己“十年才略有所成,三十年后才有今天的模样”?现在我这么粗粗看一遍,不学会就永远学不会了?这老猴子,不!现在应该是不加如何前缀的“师叔”了,可这不是故意刁难是什么?幸亏咱对八卦的变化已经十分清楚,剑法也能凭记忆凑合着模仿,不过照他这种教法,估计百年都找不到一个传人。嘿!我怎么听着怎么就那么顺耳?莫非我就是这个百年难遇的天才!
  想管想,但师叔都点名了,我只得接过青铜古剑硬着头皮上了。我实在没有他那种程度,楼教授才弹了几个音,看我无论如何也跟不上,就停下笑着看我演练了。我一眼看见蔚丫头又拉眼皮又做鬼脸的,不鼓励鼓励,还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还有没有阶级同情心!虽然我剑招与步子极不协调,样式难看,没有一点艺术感染力,但总算还是完整地演练了下来。
  “连剑法也学了去?”师叔拍脑叹道:“老小子,这次来京我亏大了,必须给我补偿!”
  师父哈哈大笑着道:“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什么时候没满足你要求的?”
  师叔翻着怪眼没话说,那个模样惹得大家一阵笑,可我不敢笑,怕……
  然后我们团团围坐,煮茶品茗、谈禅论道。前面一直叫好、拍手称快的蔚丫头对这个就呵欠连天了,没几句就自个去了,但也没有惊扰我们,还不是一般儿童的懂事!这种丫头,我觉得一百个在旁边也不烦。
  茶道是是清雅之事,还是一门学问这我知道,但师父说“要饮出一种闲暇的情趣,饮出一份自在自乐的心境”,那就有些夸张了吧?楼教授说的要讲究情调这我也有同感,但他说讲求意境我就不以为然了,又不是吟诗作画,怕是自己画蛇添足吧?要不,我上厕所还讲究意境呢!
  师叔更是夸张,摇头晃脑吟出:“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哈!忘却人间烦恼,还得道成仙啦?不过,无论他们怎么说,我个人还是觉得如渴时的牛饮来得痛快淋漓。
  楼教授是全国宗教学会理事、副会长,他谈起禅道来真是头头是道。师父、师叔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听,但都也能凑合几句,多少都懂一些。对我而言是第一次接触玄学,自然是没有任何发话的资格了,有资格的是恭恭敬敬着听前辈的理解与感悟。
  楼教授讲:“经上说‘禅者,佛之心。’此心就是佛。不过释迦称之为“佛”,老子却名之为“道”罢了!这心非从外得,必须靠自身的亲身感悟才能悟得。但物质世界是个令人沉迷的实相,世人执著之,不能识自心。如能得自心,人人都是佛,人人皆是道……”
  老实说我听得云里雾里,虽然似乎隐隐触摸到些什么,倒是在这阵阵檀香味与说话中感觉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看着他们脸色肃穆安详、宁和平静,我好像有点明白师父为什么把这里叫做“悟道轩”了。
  校篮球队果然整个学期都没怎么来烦我,就是每次比赛都来问我参加不参加,我当然断然拒绝。奇怪的是有什么福利却是一点也不漏,这福利也真太好了点,球衣都发了四套,还经常发各种饮料,特别是两次总共发了2500元的比赛奖金。我收之有愧就专门为此与卫教练交涉了一下,他根本不以为然,我也只得作罢。球衣送他们几个篮球打得好的,饮料就便宜寝室那几个了。
  很快就进行期末考试了,真的是考记忆的为多,没什么问题,应该能够顺利过关。但令我哭笑不得的是因为粗心犯了个低级错误:三门选修课因为考试时间冲突而不能考。我……唉!算了,明年吧!
  考完试的我一身的轻松,终于可以在没有任何压力下自由地看书了。我也不打算马上回去,因为年后师叔又要云游去了,何年何月再相见就是未知数了,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再不大挖宝贝?那就太弱智了!
  在图书馆碰上丽萍,因为我报考的课程实在太多,每三堂课去上一堂也没多余的时间,每次总是匆匆来图书馆,借了书拔腿就走,这次能够碰上也是异数。平时我有空倒也去看看她,这是不得不修的课程,她虽然从没有欢迎的话,但奇怪的是也从不拒绝。倒是听说追她的很多,但能听到她说几句的就绝无仅有了,真是名副其实的“千年冰山”!
  “考得怎样?”她看见我一脸平静地问。
  这就让我惊奇了,从来只有我开口,没有她主动的,今天她是不是吃错药了?“还行,还行!你呢?”我连忙接上道。
  “通过应该没有问题吧!”她轻松地回话,脸上还有微微的春风拂过,那应该是表示考得很好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边查书边问道。
  “我也想乘火车回去!”她轻声答了一句。还真是怪了!几乎能够让我感觉到女人味了,虽然仅有一点,可她不是有钱乘飞机吗?
  “你不是乘飞机……”我才问了半句,看她脸色又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样子,马上改口道:“乘火车也好,也感受感受咱们穷人的苦处,就算体验一下生活也好!”
  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话,那她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和我一同回去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与她在一起,既没什么情趣又怕一个不小心开罪了她。我就顿了顿道:“本来可以一同回去的,可我有些事还要待上一周。”这么一说,总可以赶她上飞机了吧!
  “我也想在学校里安静看几天书。”她马上道,却也不看我。
  我腿一软,马上扶住查询电脑。这样还甩不掉?怎么就那么倒霉!离开学校还要遭受苦难?苍天无眼哪!我心字头上一把刀——忍!“那到时我们一道回去吧!”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我有且只有顺水推舟。
  她这才重新放松了脸色,不过我一眼看到旁边好些惊诧、妒忌、羡慕的眼色。我懒得理会,谁要能接过这个烫手芋艿,我每天给他烧高香。当然,我现在还得当一回搬运工,帮她送书到寝室。
  蔚丫头考试一结束就与裘姨与去香港了,目的自然是看她爸爸,不过临行前她再三嘱咐我过年后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回来。这倒不是问题,南方有的是好吃的特产,但她一句“要商场里买不到的”就让我大伤脑筋了。商场里买不到的好吃特产?一个人没有商业头脑不希奇,但不可能大家都弱智啊!我当时就提出强烈抗议,但她如一言堂般,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还说不带回来就死定了云云。苦啊!只能回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敷衍应付的了。
  我当然首先就具体的布阵与园林布置求教师叔,这些他倒没刁难我,但从来都是一遍过帐,还只允许自己问我,不许我问他。八卦原来还有正反、先天、中天、后天之分,但无论怎样逃不开64个变数。园林意境的体现与细节布置也是个大学问,对设计者的各方面都有很高的要求,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融会贯通的。
  三天后我又回到了学校,成绩昨天就全部出来了,我全线飘红,包括跨年纪的课程,而基础课更全是优良。好,好!搞定,搞定!一学期夜不眠的代价总算稍收回报了。班里同学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我平时也真比他们用功,同寝室的他们除祝云峰一门选修课差几分没及格,也都通过了。
  我正高兴着盘算着下学期的学习计划,丽萍的亲信“黑牡丹”找来了。她找我?大概是丽萍让她带口信吧!我看着她黑里透红的脸蛋掩不住眼里的忧色,就奇道:“怎么啦?”
  “我们边走边谈。”她道,我只得随她下楼。她忧心忡忡接着道:“丽萍昨天开始就发狂似的学习,连饭也不吃了,觉也不睡了,怎么劝她也不听,我们怕她……”
  她到底怎么了?前几天图书馆碰上不是好好的吗?难道是考砸了?“黑牡丹”看出了我的困惑,道:“她每门功课都优秀,包括三门辅修课程,但我们问她都不肯说原因。”
  那又是为什么?真令人费解!“你们劝都没用,我说又有什么用?”我奇道。虽然她现在对着我时已经不是“月落乌啼霜满天”了,可也是冰点的临界啊!
  “她最听你话了!”“黑牡丹”急着道。
  “啊?”我诧异得停下脚步指着自己鼻子问道:“她最听我话?”
  她看着我道:“你不知道?那你以为怎么能直上我们的寝室楼?”她忽然道:“你肯发誓不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你这个闷葫芦似的女朋友的一些事。”
  “我女朋友?”我惊讶得合不上嘴。她漂亮绝对是勿容置疑的,但做女朋友?妈呀!我还不想一辈子沉沦在苦海里。
  “你这个男朋友做得很不称职,隔一两周才去看她一趟,不过每次你去后她总是特别……”“黑牡丹”突然停下话头催道:“你快发誓!”
  我只得按着她的意思发誓做好保密工作,“黑牡丹”才肯继续说下去。原来我可以直上她们寝室楼的原因竟是丽萍让“黑牡丹”用财物悄悄买通了那几个管门的,真令人不可思议!虽然在我面前她是不露山不露水的,可回头总是掩饰不住的一身轻盈,而隔一周以后我还没去看她,她就会表现紧张不安。我无意之中说的我喜欢长发飘飘的女孩的话,就让她倍加爱惜自己的长发。
  丽萍居然与寝室的同学关系都不错,好笑的是原因仅是她够大方,家里三天两头寄东西过来,从来都寝室里分着吃的。“黑牡丹”家境不好,但更是一直受她照顾。怪不得!看来丽萍脑子是有的,思路是清晰的,如果性格稍微合群一些,那肯定是个不得了的女强人。
  我听着“黑牡丹”的话,真是受宠若惊!想到苦追她的那一群,真有些“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不过就算撇开若蓝我也绝不会爱上她的,看来要想办法在不让她觉察的情况下有意识地拉开彼此的距离,免得到时不好收拾。不过这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是考虑怎么解决面前的吧!
  “知道可能是什么原因吗?”我问道。做思想工作首先得搞清楚事情原诿,摸透对方心理活动,否则从何下手?
  “不知道!”她老实回答:“都问无数次了,她好像根本没听到。”
  “不知道?”我一个头两个大,老天!这让我怎么下手?看来不得不从她自己那里得到信息了,可从她嘴巴中掘出她不愿意说的?我根本半点把握都没有,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试试了,要不就只能电话通知她姑姑了。
  我们匆匆走到图书馆门口,“黑牡丹”脸色沉重道:“她在二楼自习区,我就不上去了。”看了我一眼又道:“记住,今天我们根本没有见过面,更没有说过半句话!”说完转身就走。
  我看着“黑牡丹”远去的背影发了会愣,然后就转身进入图书馆。大家都在准备回家,自习区只有疏疏朗朗几个人,我一眼就看见角落被一叠书包围的一脸苍白的丽萍。真不知她是那根神经搭错了,都放假了,读书已经是明年的事了,现在重要的是怎样让自己紧张的身心得到放松,就是要学习也不用那么拼命啊!
  我走到她对面的座位坐下,看着她,她居然没有发现!我就这样动不动看了她5分钟,她还是照样只顾学习,真是邪门!没办法,我拇指一顶眼镜,暴起一道目光刺向她脸上。
  凝聚了我精神的目光就是不一样,她低着头的身子明显一震,终于抬起头来,掩不住满脸的疲惫与苍白。她露出极其厌恶的神色,还带着对阶级敌人般的愤怒与敌视。我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卑鄙无耻、令人发指的事了?我一脸的茫然,这几天小心翼翼连蚂蚁都不曾踩死一只呀!
  “骗子!”她口中崩出两个字,收起书就往另一个角落走去。
  我骗子?我骗她?只有前几天才在图书馆碰到……啊!我突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大概就是那天关于我考试情况的回答了。我知道她一直在默默努力,我也知道她好强得要命的性格,那天破天荒主动问我考试情况怕也是出于那种特殊的关心吧!那天我含糊地用“还行!”回答也正是不想刺激她。
  看来不知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我考试情况的信息了,她那么关心肯定能得到情报的,况且我的情况又实在特殊,同学惊诧莫名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只是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反应会这么激烈,看来得解释一番了。跟她解释?她会听吗?可我还有其它选择吗?我呆呆坐了会,直到完全想清楚了才转头看她。她已经背着我坐在另一个角落了,同时也看到几双眼睛有意无意瞥向我。
  我走到她旁边,还没坐下,她起身就要走,那表情好像根本不认识我似的。我横移三尺,挡住去路道:“你先听我解释!”
  “再不让开,我就叫保安了!”她面无表情道。
  我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在我们身上,而听她这话是根本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了,我不得不拿出点手段。我以退为进以一种苍凉的声调道:“我就说两句,你听完还执意要走,我不仅不会再拦你,以后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视线里了。”与这种女的在一起,我感到很累!跟与若蓝一起那种如沐春风般的感受真是地狱天堂之别。
  她全身微微颤抖着,胸口不断起伏,但总算没有其它的举动,不过眼睛还是盯着桌上已经捧在手中的参考书。
  “我知道你要强,也知道你一直想在学业上超过我,可我的特殊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想刺激你才这么说的嘛!”我叹了口气道:“你如果执意要走,我也祝福你!”
  她忽然坐倒在椅子上,把头埋在书与双臂之中。我看她双肩微微抽搐,看来是哭了,但就是没有任何的声音发出来。这丫头!我还从来没处理过这种情况,让我怎么下手?
  不知道怎么做时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这是我自己的歪理。我就坐旁边看着她,等她平静下来,但问题是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大,这可不好!我只得在她耳边轻轻叫着她的名字,意思提醒她这里是图书馆。她没理我,自个拿出纸巾擦着。
  终于有些平静了下来了,不过旁边的垃圾桶中全是她用过的纸巾了。我实在受不了众人的目光,虽然只有二十几人。我柔着声音低声道:“我们出去好吗?”
  看她不反对,那按照惯例一般是表示同意了。我试探着把她手臂压着的书抽出来,果然!她微微抬起了手臂。我把书放入塑料袋子,拎上,又轻声道:“我们走了好吗?”
  看她将动没动的样子我就随手扶了一把,她微微挣扎了一下,还真起来了。她用纸巾擦着已经红肿的双眼,但就是不看我。因为她本身身体素质就不是很好,再这么不吃不睡了一天一夜,又哭得精疲力尽,走都走不稳。我犹豫了一下,却不得不伸过手半搂着她,她一阵颤抖,但没有挣扎。
  我们走出图书馆,终于逃脱后面目光的追赶。外面这个姿势就一点不怪了,学生情侣们有的是更亲密的动作。“你这样回去也不是办法,去未名湖畔坐一会好吗?”我问。奇怪的是这次她倒轻轻点了一下头。
  走了一段路,我发觉她已经慢慢恢复能够走路了,就轻轻放开了搂她的手。她马上发觉了,奇怪的是不看我,倒看我那个手,但也没说什么。
  我们坐在未名湖畔的湖石上,看她现在一脸平静,我觉得有责任劝她几句,她听不进去,那我也没办法。“丽萍,怎么说我们也是老乡,如果你同意或者也可以算是朋友,我觉得有几句要说你。”然后我停下看她反应,如果她露出厌恶神色,那么我就没有必要若人讨厌了。
  她看着前面的一对亲密的情侣,脸上波纹不起。看这种神色,那应该表示还可以接下文了。我以一种老哥对妹妹的口气道:“你也不要老是钻在学习上,学习固然重要,但生活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北京有那么多的名胜古迹,有空可以去看看,不说陶冶情操,就算放松身心也好不是?”
  看她虽然不响,但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我就继续道:“也不要老是一个人自己想自己做事,或者也可以试着改变一下,换一种方式活活,也许你能够发现那比原来只好不坏。譬如把自己某些想法说出来,或者参与到大家的话题、活动中去等等。”
  她收回目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子没说话,也没有高兴不高兴的表示,甚至连我的话是不是成了她耳边的风就不知道。算了!反正我也尽到了自己的义务了。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十一章 返家记事
 
  对于步法与剑法师叔只说了句:遭到围攻时可以保命!他还说苍澜回风剑的威力远不止如此,可惜心法失传而大失光彩。老实说,这步法、剑法缺乏现实意义,远不如阵法的奇幻莫测、园艺的融入自然般吸引我。这毕竟是个脑子解决事情的时代,而不是拳头说话的年代,真要碰上流氓什么的绝不如散打来得痛快淋漓,我总不会碰上自己被一大群武林高手围攻的场面吧?
  我倒是对剑法的来历颇感兴趣,因为这套剑法的苍劲雄浑、气势磅礴却又柔中带刚的特性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怎么都会有个深刻的来历!还有那把寒气逼人的青铜古剑以我看也不简单,但他就是不肯说。我使了个手段通过蔚丫头得到了答案,原来师叔有空也玩玩古墓猴影什么的。对这种探险我极感兴趣,但他翻着眼皮就是不理我的殷切期望,这师叔老猴子!
  暂时肯定是没法学师父的“九品相人之法”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也不必急在一时。倒是师叔那里有些麻烦,他的易容之术真有师父说的那么神奇的话,那无论用什么手段也得学到。可是他春节后又要云游天下去了,归期难测,看来还得想个办法。
  齐管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说师父给我准备了一些特产带回去,怕我拿着麻烦让给托运。我们南方也有这种相互赠送礼物的习俗,我说了日期也没在意,就把具体的地址给了他。
  吃饭的时候师父让齐管家给我订机票,我马上摇着手插入道:“我与老乡一同回去,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师叔却怪笑着接上话头道:“男的女的?长得漂不漂亮?”
  师父、师娘听得直乐,我却眉头微微一皱,师叔对这也有兴趣?莫非……“一个女的老乡而已,与她相貌何干?”我有些不悦道。
  “怎么没相干?没有良好的审美观,怎么能搞出好的园林?你搞的园林都是些破玩艺儿,那岂不坏了我的名头?”他侃侃而谈,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只是替为照顾,她长相又关我审美什么事?不过,听来总算不是老变态之流的,我脸色就自然多了。“我也说不准,但应该不会弱了你的名头!”我也胡馅着道,好像丽萍的长相真决定了我的审美观与师叔的名头似的。
  师父微笑着对齐管家道:“那就改为两张!”
  啊?原来师父根本没听进我刚才的话。算了!如果一遍提出异议没被师父采纳,那么再说都是徒劳,他这个性格我还是摸透的。再说咱工人的孩子对资本家有什么好客气的?最多算是把老爸老妈被榨取的剩余价值收回一点点而已不是?不过老爸老妈都是国营单位,这剩余价值好像是被国家榨取的。
  下午齐管家就送来了机票,后天上午8:05的票子。看来借资本家师父的光,咱也得小资一把了。不过丽萍这头撞南山不回头的骜牛性格,要不让她出机票费还得想个办法。当然,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咱以后怎么成大人物?
  第二天上午我就去退了火车票,还临时客串了一个“黄牛”的角色,从一个肥头大耳的“将军肚”那里狠狠发了一笔。我用100元不到买的两张学生票,这么一转手就升了近十倍,真是爽透了!看来到时做个职业“黄牛”也可以养家糊口,发财致富啊!当然,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回校通知丽萍了。
  学校里冷冷清清的,但还是稀稀拉拉可以看到一些不回去的师生。透过小开的门缝我看见丽萍一个人正侧着身子看一本《当代短篇爱情小说选》,我看得一愣,她看爱情小说?除了教科书、参考书外,她不是不看任何小说的吗?真是令人惊讶!
  我敲门就进去了,她面色清亮没有一丝苍白,床头边还放着一些零食,看来她身心已经完全恢复如初了。但我总觉得她眼中似乎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令我害怕的东西,而那本小说被她有意无意间翻转着压在了参考书下面。
  她随手拿过零食招待我,可我没这种习惯。看着她脸上微微浮起的一丝红晕我暗自警惕,这种孤男寡女的情形很容易发生些什么事的,还是赶快办完事溜之大吉为妙!
  我清了清嗓子道:“丽萍!”
  “嗯?”她看着被子,声音柔得象水。
  我吓了一跳,我最害怕她的就是这个样子,要是若蓝这个样子就爽了!虽然冷若冰霜时也让我不舒服,但总比胆战心惊好不是?我忙道:“假如我让你给带点零食什么的,你会不会收我的钱?”
  “不会!”她毫不思考,语气斩钉截铁。
  “那好!我刚好也给你买了票。”看着她犹豫的神色,我语重心长道:“如果是朋友之间,那可不能搞双重标准啊!”
  看她终于没说出反对的话,那就是同意了。我又接着道:“不过,这次火车怕是乘不成了!”
  她果然露出询问的表情,我道:“师父让我退了车票,我只得退了!”
  “你师父?”她终于问了出来,不过没问到点子上,似乎对这个更感兴趣。既然她问了,那我只有简单介绍了一下,却也只说以前读书时拜的一个拳师,只不过他家恰好在北京而已。她没有像老妈般刨根究底,这怕也是她仅有的几个优点之一了。
  她露出似有所悟的神色,心不在焉地道:“你不回去了?”
  晕!真不知她在想什么,我表达的是这种意思吗?“怎么不回去?”我道:“过年不回去,那就永远回不去了!”
  “嗯?”她奇道。
  “老妈都催好几次了,不回去那还有命在?”我胡扯道:“到时一进门就给她一脚踩扁,像踩死只蟑螂般,毫不留情!”我边说还装出老妈咬牙切齿的神态示范这个动作。
  她终于露出了微笑,真有些像冬日里腊梅的盛开。但我没顾得上欣赏,马上道:“明天早上7:10我来接你怎么样?”我始终没把交通工具说出来,否则她还是不肯罢休的,我有预感。
  她一点头,我马上告退,她张了张嘴,但终于没有说出什么来。我一个转身,推门就出来了,直到我合上门,才切断后背那道异常的注视。依今天情形来看,“黑牡丹”透露的可不是空穴来风哪!我不由再次警告自己以后得有意识地保持距离,要不到时麻烦大了。
  两天后我就回家了,我来时那个背包早给蔚丫头扔了,她换上的还会差的?看看自己一身打扮还真像个阔少爷。师父、师叔一定要亲自送我上机,真让我有些感动。我们7:03到学校,我进去帮丽萍拿东西,她两手空空正背着一个小袋下楼,也就免去了我做苦力的悲惨遭遇。
  看到师父车子,她明显一愣,看来官员家庭出身的她对这些识货的很,不像当初“土包子”似的我。这种极品“红旗”没有放开市场,一般只提供作为高层领导的专车,没有良好的上层关系私人很难搞到一辆,所以与其说有钱,还不如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我马上给她介绍,她表现得体,这点我是估计到的,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但她表现出来的亲切,不禁让我大掉眼镜!这一下我却是怎么都没料到。她看看师父又看看我,看看我又看看师叔,眼中满是疑惑的神色。也难怪!师父、师叔没有半点肌肉鼓鼓的拳师味道,倒有一些世外高人的样貌。
  师父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事。师叔打一开始就以一种有色眼睛看着我,才介绍完就大大咧咧着道:“小子,眼光不错嘛!”丽萍也一阵脸红,虽然这种表情在她脸上百年都难得一见,但我清楚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就马上清楚地申明:我们只是老乡,最多再加同校同学。
  可恨的师叔连连怪笑着道:“是吗?……哦!嗯?……哈哈~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个屁!这分明是在嘲笑我欲盖弥彰。师父听得满脸笑意,我却牙痒得恨恨的。丽萍起先就对我的介绍很不满意,我这么一申明,更是脸色冰冷了。我已经渐渐知道她这样的原因了,不过为了自己将来的幸福,怕也只能这样了。
  师父方向盘一转往国际机场而去,她马上转头看我,我无奈点头。她更加不满意了,但总算知道场合,还识点大体。到了机场,师父示意有话要对我说,丽萍识趣走开一些,远远看着我们。
  “你这个老乡天生自闭,应该是精神上的绝症,奇怪的是心门留有一个非正常的小窟窿。”师父道。
  窟窿?我不禁回头看了她一眼,难道是第一次见面时为取得她信任而用目光刺入她心门的那一下?难道这就是她变化的原因?或者我可以就此帮她一把,不过细节还得考虑成熟,并征得她首肯。照这么看来师父的精神力修为也不低,否则绝对感觉不到这些,如果这正是“九品识人之法”,那这个本领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学的。
  “这个容后再说。师父你能不能早点写好书?我有重要东西交给你。”我对师父说了句,然后目光一转道:“到时师叔最好有空来一下。”
  师父露出疑惑神色,师叔着翻着怪眼道:“什么破玩艺儿,还搞得宝贝似的!”
  我微笑着,手一顶眼镜用上了十分之一的精神力,一道锋利的目光倏地射出。几乎是同时,他两眼暴起耀眼的亮光,眼神在空中一接触就爆炸开来。一刹那,我感觉到他仅剩的微弱精神向我入侵而至,同时我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往上急窜。他一个颤抖,主动权立马换手,我忙放开了对视。这种纯精神的较量远比真刀实枪的厮杀凶险上百倍,这点我清楚得很。
  通过仅有的几次我基本弄清了这种纯精神接触的作用与后果,如果对方没有敌意,那么都是按我主观的传递给对方,一切也都在我控制之下。但如对方带有敌意,那么我的精神力就会不受控制变得充满攻击性。这种攻击只要十几秒就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白痴,象刚才急窜的攻击性精神力就是有个几秒都会给师叔造成永难磨灭的精神伤害。
  师叔只知道呆呆地看着我,但应该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师父也是同一个模样,或者是那个实在太惊人了!因为修练真气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凤毛麟角了,而纯精神的修练几乎就是空白,我估计师父、师叔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是这个世界的代表了都不一定。我以前练的到底是什么功法?那张皮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目前的状态是不是达到了最高境界?真是令我费解!
  我放下眼镜,微笑着道:“到时来不来,师叔你看着办吧!”然后向师父挥手告别。
  看我走近,丽萍低声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样子。
  还在考虑这个?不过肯说话已经与以前有千差万别了,而脸色没有冰冻三尺更是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没经过你同意,我怎么敢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口不对心道。
  “可也没必要三番五次申明啊!”她声音一下子轻柔了许多:“对了,那机票费一定要给你,我……”
  我一口打断,强硬道:“说来说去,我们还不是朋友!算了,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就给我吧!”
  这下她低着头不吱声了,要照以前,就凭我这个态度不拂袖而去才怪!相反她脸色还好多了,我让她检票登机也没有反对。
  平生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很是有些新奇。令我诧异的是飞机上轻轻奏响的正是我那曲《夕阳下的枫树湾》,害得丽萍时不时看看我,让我浑身都不舒服。随着巨大的轰鸣,飞机拔地而起,那种超重的感觉虽然有点难受,但也不怎么样啊!可丽萍就紧紧抓着我的手臂,看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怎么也不像装的,估计生理对超重有敏感。
  看着下面的景物急速后退、缩小,一忽儿功夫就变成一块色斑了,真让人有些“天地苍茫,谁主沉浮?”的感想。飞机穿过云层扶摇直上,上面是碧蓝碧蓝的蓝天,下面是柔若棉絮的团团白云,真有一种梦幻般的美丽,看得我不由耳目一新。
  中餐是机上吃的,起先我还以为要自己付钱呢,还是丽萍旁边轻轻提醒我的。空姐的服务不错,长相也不赖,如论外貌那与旁边的丽萍还是差了一大截。唉!要是丽萍性格有个若蓝的一半,那……咦!我都想到哪去了?这是我考虑的问题吗?
  飞了二个多小时就到了,真是快得不得了!火车可要两天两夜呢,看来有钱真不是一件坏事!既然穿得这么派头,兜里还有那么几个小钱,那几元的“打的”费就不用省了吧?
  我一进家门就发现弟弟这老人家正亲自动手在烧菜,真是勤劳得一塌糊涂。没去小舅家?那该是过年去了。他一看见我就张着嘴有点傻傻道:“老哥你打劫银行啦?”
  我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了,我这一身穿着打扮在这个家实在太“跳”了,弟弟接受能力算是强的了,但一时还是适应不了。我边从背包中翻出一个微型遥控飞机,边问道:“那这个航模不知有没有人要过问过问是否是打劫银行脏款购得?”那是我花了1200多在北京一个航模专卖店买的,要让老爸老妈知道不一脚踩死我才怪,可我有自己的想法:一个人的梦想比金钱重要得多!
  “啊!”弟弟两眼放光,一把抢过,跳起来就是一声怪叫。他可是识货的,除了学习他就爱好这个,市场上包括仿冒厂家生产的他都一清二楚,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这么忘我的一跳,一下子就把旁边的醋瓶给碰倒了。我眼疾手快,突前一步一把扶住了,但还是有一部分倒在了锅中,“嗤!”的一声冒起一阵烟。
  我连忙道:“你烧菜,你烧菜!待会再跟你讲。”说着就往自己卧室去。卧室还是老样子,不过条件好像有所提高,书桌旁放着新购置的电暖器,荧光灯与台灯都给换了。不过,看来弟弟也真的很用功,就看参考书也知道个了大概。
  “哥,你不是说晚上才到吗?”弟弟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怎么知道飞机……”我顺口而出,一出口就知道不妙。
  弟弟马上就接上了:“哥,你乘飞机啦?”他从厨房探出头疑惑道,马上又恍然大悟着道:“哦!借了‘千年冰山’的光不是?怪不得老妈说你和她一同回来。哥,你不会泡上了‘千年冰山’吧?”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我不过就说了句乘飞机来的,他就想当然地推理出这么多!这东西说又说不清楚,但不说就更不清楚了不是?我马上警告他道:“没事不要乱扯舌头,否则某些人会回收某些东西的。”
  他忍着笑连声道:“俺省得,俺省得!”
  听他口气根本就是认定这个事实了,我也懒得理他。老爸老妈很快就回来了,老妈一回来马上对我进行突击审问,老爸陪审,弟弟旁听,还好不是关入小房间严刑拷打。首先当然是师父的事,我基本没有什么隐瞒不报的,可老妈就是有些不相信。我说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他们交换了个眼神却没再坚持。
  我道:“老妈你记不记得暑假时我用竹叶吹的那个曲子,就是你说象知了叫的那个啦!”
  弟弟眼睛一亮兴奋道:“哥,莫非你就是那个‘九翔’?怪不得妈说你也会这个曲子。”
  “你也知道?”我有些怀疑道。
  “哈~”他大笑着道:“回来的路上你没听到过这个曲子?街上到处都播放着这个曲子,很多同学都买了,我从老板那里预约了好几天才买到一盒。市里迎春晚会的主题曲就是《夕阳下的枫树湾》,晚报说那个曲子就是描写我们山区那个叫枫树湾的地方,还专门介绍了那个地方。学校组织的秋游去的就是那里,美确实是很美,就是房子太破烂了点,特别是那个学校。”
  啊?我惊讶得合不上嘴,想不到在这里都掀起了这么高的狂澜。“没料到,真没料到!”我感叹着伸手拿出一张活期存折道:“那么这个就很能够理解了!”
  老妈隔手夺过,一看,惊喜之情溢于脸色,这可是老妈一年的收入啊!“想不到随便吹吹竹叶子也能赚钱!阿翔,你每天给我吹几曲,让他们发表发表。”老妈激动地命令道。
  我听得差点晕倒,还是老爸稳重,不动声色问道:“真是你吹的?”
  既然是老爸发问,那就不能打马虎眼了,我严肃着点头,但还是补充道:“你们想听我可以吹一遍,但他人面前我是不会承认的,要不麻烦大了。”
  弟弟马上起哄着要听,看老爸、老妈神色也是想听听。看来只得吹一回了,一时找不到竹叶,就在院中随手拉过一片替用。虽然竹叶是最合用的,但经过空余时间的不断捉摸,现在早不局限在竹叶了,但我还是最喜欢用竹叶。
  我试吹了几个音,很快就摸清了叶片的情况。不过,他们三人那么近还眼睛瞪得贼亮地看着我,还真让我有点不自在,但那个熟悉的曲子一响起,我精神马上就融入到了那景那情,还深深沉醉在其中。
  一曲终了,他们三个还是呆坐着,脸上一片柔情如水。特别是老爸,不苟言笑的他那种表情真是难得一见。老妈支着头的手一滑,马上就惊醒过来了。“哥,你真厉害!比盒带中的还好听。”弟弟一脸激动道。
  老妈又来了,又让我“每天来几曲,让他们发表发表”什么的。我耐着性子费尽口舌才把情况解释清楚,真够累的!看来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妙!
  因为我的到来,中午特别加菜,还让弟弟去买了个板鸭,老爸还特别买了几瓶啤酒。对喝酒我只喝氛围,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但老爸说了让我喝一点,谁还会有其它的声音?
  我们正兴奋地边吃边谈着,一个戴鸭嘴帽青色胡渣的中年人敲着大院的门问:“这里是易翔家吗?”
  “师傅有什么事吗?”我放下碗,边走边问道。
  “我是北京四通纵横物流有限公司的”他道:“有东西要他签收。”
  原来是师父让给托运的东西,我把身份证递给他。他从口袋里掏出单子仔细核对了一遍道:“在这里签名。”
  老妈远远看着我问:“阿翔,什么事?”
  “师父送我的一些特产到了。”我边签名边答道。
  “一些?你师父还真够大方的!”送货的师傅惊奇着道:“东西在外面车上,你自己看看。”
  我接过几张单子,走出大门,一看我就一呆,不是说一些吗?可外面满满装了两大货车的能叫一些?这也太夸张了吧!一个小单位发的年货还没有这么多。我知道他有钱,还大方,但这已经远不是亲戚朋友间的相互赠送礼物增进感情的性质了,而是赤裸裸的行贿与受贿!不过这么定性好像也不是很妥当,虽然我估计自己将来是大人物,但现在还是一芥平民啊!可就算是普通的赠送礼物,但让我怎么回赠?好在我估计师父本来的意思也仅是让我回家威风威风,过个好年的。
  “放哪里?”他看了一眼车上的搬运工人,问我道。
  “就院子里好了!”我回神马上道。
  他指挥着四个搬运工搬运货物,又对我道:“你自己清点一下。”
  我翻到后面的附单一看:“北京烤鸭20箱、桂花陈酒20箱、大磨盘柿20箱、六必居酱菜20箱、茯苓夹饼20箱……”后面密密麻麻跟了一大串,真是夸张!
  弟弟捧着饭碗先走了出来,看着车子张大着嘴一动不动了,还好碗没掉。老爸老妈马上也跟出来了,老妈指指车上的东西,又指指我,但张开的嘴就是没发出任何的声音来,还是老爸疑惑着道:“这是你师父送的?”
  “他只说是一些,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我搔着头皮道。
  “你们家开自选商场啦?”路过的封大爷问老妈,老妈连连摇头,可就是没说话。
  堆好的货占据了几乎整个院子,就只留出一个进出的过道,简直就像座小山。他们怎么也不相信,非得要我电话证实不可,弟弟还连连问我是不是打劫了自选商场。不得已我只得拨通了师父的手机,老妈拿着并联的电话监听。
  “师父你好!我是阿翔。”我道。
  “你到家吗,一路还顺利吧?”师父问道。
  “本来是顺利的,可现在就不顺利了,我正在被老妈严刑逼供货物的来历,你不是说才……”我道。老妈听我这么说,狠狠盯了我一眼。
  他一口打断我,笑道:“都是一些小礼物,不用介意!可是你把我给害惨了。”
  “怎么啦?”我奇怪道。
  “你师叔现在二十四小时逼着我写书,我连上厕所……”他才说了半句,马上就被旁边师叔不满的声音打断了:“好你老小子,我还没转身就开始说我坏话了?我这是为你好,你这么大年纪……”
  原来如此!我笑着道:“师父,这个忙我估计是帮不上了,你自己自求多福吧!”我话声刚落,师叔的声音就传来了:“你师父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写书,没有事情请不要打扰!”又“啪”一声挂断了电话。
  老妈听得莫明其妙,但那些东西是师父送的倒是清清楚楚知道了的。“原来真傍上大款了!”弟弟兴奋道。老妈马上全部心思都到院里小山似的北京特产去了。“真想见见你师父!”老爸感慨着,突然道:“不要忘恩!”我只得唯唯诺诺答应着。
  那么多自己绝对是用不了的,那当然是送亲戚以及要好的街坊邻居了。老妈一副心痛的样子,但我和老爸坚持这个大的原则。最后确定自己留每样5份,给小舅家3份、姥姥家2份、阿姨家2份,大舅家当然是省略了。妈板着手指突然微笑着似乎是自言自语道:“那个叫什么蓝的可是个好姑娘,不知给留一些好呢还是不留。”
  弟弟马上笑着起哄道:“不留,不留!我们自己要了。”我红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是透过茶色镜片他还是吓了一跳,马上就安静多了。“那就给留3份啦!”老妈笑道。其他就送朋友同事、街坊邻居了。
  送货的事本来老妈交代一下自己同事就可以了,可东西实在太多,就是两份都已经是手拉车满满的两车了,那只得委屈我们暂且充当一回装货工人了。
  老妈当然是第一个通知小舅妈了,至于阿姨通知她自己来拿。若蓝那一份明天早上带过去,但之前我还得给若蓝电话。我给旧书店的张伯伯送了一箱桂花陈酒过去,我知道他爱这个,笑得他山羊胡子直抖。旧书店出来我在旁边的小店里拨了刘家村的电话,我可没那么笨:把所有的钱都交上,兜里还有几千块哪!
  她功课全是优秀,还真是够用功的。对于我的年货,她只轻轻说了声谢谢,但音调有些不对了。这种场面我最把握不了,我马上道:“那好,明天早上的公交车司机会带过来的,不过东西很重,最好让你爸爸、若红一同过去。好啦!开学前我再给你电话。”然后就挂了电话,免得她又怎么怎么样的。
  过年还是老样子,团团转了个圈,不过为了搞些“商场买不到却又美味异常的特产”还真伤了些脑筋。一个是海青菜,小舅送我们一瓶过,那种独特的清香味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还很清口解油腻,听小舅说一般还作为斋食用的。我记得是他以前的同学寄给他的,应该通过他能搞到一些。还有就是绍兴自制的梅干菜,不是市场上卖的那种。我不知道具体的工艺,但老妈的一个同事回老家却带来过,瘦肉只剩下几根劲,肥肉入嘴即化的那种,很是美味,但对不对她们胃口就不知道了,但愿到时她们不要笑我寒酸才好!
  才上班没几天,老妈回来就兴奋着道:“好事,好事!哈哈~”我们奇怪看着她,她自个笑了好一会才接着道:“我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了!”看来是丽萍的功劳了,我微叹了口气,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啊!以后绝对要保持一种距离,最多只能停留在普通朋友这条线上。我可不想自己一生的幸福断送在一个没有多少价值的“办公室主任”上。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11-03
第一章 长城血疑
 
  丽萍通过她姑姑意思和我同乘飞机回校,怕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变相还我的机票吧!我则通过老妈委婉拒绝了,说已经与几个老同学约好了一起乘火车回去。当然,那“几个老同学”的角色由若蓝一人力演了。幸亏丽萍她爸妈怎么也不同意她挤火车,否则还真有得麻烦了。
  其实若蓝美是美,但绝称不上是绝色,丽萍就比她漂亮。如果把丽萍比作天上冷冷的明月一轮,那若蓝只能算是旁边的星星了,只是比较耀眼一些罢了,可我就是喜欢她!原因除了美丽或者是她的温柔与善良吧!对了,还有她浑身散发的那种平静与安详,真的让我有一种宁静的港湾感觉。美貌我当然喜欢得紧,但万事都得有个“度”不是?也许只有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吧!
  看若蓝看着我的眼睛又有些红红的了,我忙用问题堵住她的胡思乱想,这倒也了解了她家的一些情况。她们一家人现在对生活充满了信心与希望,她再也没看见爸爸沉重的叹气与妈妈暗自落泪了,有的只是她们微笑的脸与充满的希翼的眼神。当然,最激动的还数若红,这点在车站时她就表现得一览无遗了,那简直就是只高兴得乱飞乱撞的花蝴蝶!还偷偷叫我“阿达”,直把若蓝叫得面红耳赤的。
  我自然为她们高兴,但她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我,我就不以为然了。我不过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了一把,但主要的还是靠她们自己。像一些革命老区的山民,每天清晨眼睛一挖开就抚着肚皮等待国家的救济粮了,那么再多的帮助也是徒劳不是?
  听她说邻居都说她有福气,我不禁笑着问:“那么你爸妈又譬如你妹妹可是如何评价我的?”
  她红着脸低着头怎么也不肯说,我当然不会逼她,倒是她过了一会却轻声问我道:“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你说呢?”我神情暧昧着反问道。
  “……”她没说话,但连小耳朵都是一片粉红,臻首低得就差点靠上胸口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忽然有一种搂在怀里的冲动,但车厢里实在不是什么谈情说爱的场所,没点到也只得为止了。我是个不用睡觉的怪物,她可不是,但有我在,她安心地枕着我大腿睡了。在济南站我看着她挥动着手远去的身影,心头真有一种依依的难舍。
  我们南方已经冰化雪融,正如古龙经典开卷语所写的“阳春三月,正是江南草长莺飞的时节。”但北京却还是一派“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风光,虽然这雪并不大。
  我穿得少,在南方并不特别显眼,但在这里就实在太突出了点。自练得神功之后身体好像有了自我调节的功能,特别是那次脱胎换骨之后,三伏天一点不热,现在也一点感觉不到冷,当然除了自己没人会信。最后在师娘的关怀下勉为其难地穿了一件,不过穿了也不热,正是好笑。
  师父、师叔早出发去了。张叔那公司上市的事情已经全部谈妥当了,就等所有法定的手续完成了,他从此又可以在北京正常的上班了。不过,这也仅是与家人见面的次数多一些罢了,你能要求一个集团公司总裁兼董事长像我老爸那样准时上下班,准时回家吗?
  第二天早上雪还在飘着,但离开学还有二天。当然,要不是若蓝开学早,我也不会提前这么好几天来的。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只有高翘的檐角尤在展翅欲飞,在成串的大红灯笼衬托下真有一种分外妖娆之感。我一时兴起,准备独自上长城看看,去体味一下毛老人家《沁园春.雪》的那种情调,顺便也过过好汉的瘾头,岂不痛快哉!
  但蔚丫头大清早的一会儿要我帮她堆雪人,一会儿要和我打雪仗什么的,怎么也甩不开。迫不得已我只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她一听就雀跃着欢喜万分,还能不带上她吗?
  我们驱车直达八达岭长城的北门锁钥,老远就看到巨龙似的城墙在山脊处蜿蜒起伏、时隐时现,真是壮观非凡。我记得八达岭段长城自古以来就是“拱卫陵京”的军事战略要地,此一线地势险要,长城也构筑雄伟,纵横于山脉间构成了“层层设防,寸土设障,步步为营”的纵深防御体系。
  虽然是这种飘雪的天气,但游览的人还是多得不得了,怕也是来感受毛老人家那著名诗句的意境吧!不过这路也太难走了些,雪在人的踩踏下很快结成了冰,一个不留意还真会发生点什么。虽然也看到有景区的工作人员拿着铲子,但这种飘着雪的天气还不是白费力气?所以他们都改为提醒游客注意安全了。
  游客中年轻人占了很大一部分,但大多也只敢扶着两边的扶手而行,只在比较平缓的地方才走到中间宽阔的部分,还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样两侧城墙边都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左上右下还真有秩序!远远望去逶迤而行的就像怒放在白色世界的各色花朵一般,煞是好看!
  我试了一下,真的很滑,但我留神一脚踩去时却好像钉进了青砖古道,稳稳当当。怪了!莫非那两股真气并没有消失,只是潜伏在身体某个地方?但我凝神内视却没有任何发现。算了!有些想不来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想。
  蔚丫头转身就往左侧的扶手走去,可我走得稳还用得着她去挤人群?手一长就拉住了她的小手。她疑惑地看看我,我也不答,移步就往上走。果然,才没几步她就脚一滑失去了平衡,这一紧急关头那扎实的基本功就表现出来了,只见她一个扭腰,张开手臂,改变着步法以重新获得平衡。可没等她怎么样,我一提一带就把她送到了上面一个台阶。
  “你真不会溜?”她还是不放心地看着我。
  “唉!我就是有这个烦恼,溜旱冰怎么也溜不起来!”我夸张着信口道。
  “穿着旱冰鞋也不溜?”她显然是不信。
  看来夸张有些过头,我笑着边走边道:“当然,稍微把事实夸张了那么一丁点!”
  不信管不信,但她还是抓紧了我的手。走了一百多米,她滑了好几次,我却连颤一下都没有。这下她放心了,简直走得比我还快,但一个劲问我是怎么做到的?可我怎么知道,只觉得自己留神了就跟平常走路没什么区别呀!
  我们两个走在没人敢走的中间已经是惹目非常了,再这么一高一矮,一粗犷一稚幼的搭配,一时倒真吸引了两边好奇的目光。蔚丫头突然贼嘻嘻地笑着道:“易哥哥,你觉不觉得我们好像是皇帝,两边都是欢迎我们的文武百官啊?”
  咦!被她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几分走在御道上的寡人的感觉,不过……我笑着回道:“可我怎么有‘皇帝的新装’的感觉!”
  她抬头就是一个白眼,引得我一阵哈哈大笑。有趣的是有两个大学生模样的也学着我们走到中间来了,可只往上走了十几步其中一个就脚一滑差点滚了下去,还是我抢过一步扶住了他。
  他连声道谢,我开着玩笑道:“小心啊!磕掉门牙事小,可破坏国家珍贵历史文物的事大哪!”听得蔚丫头咯咯大笑起来。不过,这么一来谁也不敢再学我们的样了。
  这一段的地势果然险峻雄奇,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深沟险壑。城墙依山势而修筑,外侧高险,有的地方甚至下临绝壁,在当时的军事条件下,要想循着险峻的山势攀登到城墙下,再无依无傍地想仰攻破城,成功的几率几乎为零。可我一想到李自成以及其后的清军入侵却有一种伤感的情绪,世上哪有不能被攻破的堡垒?看来“攘外必先安内”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哪!
  这城墙高大坚固,下部全为条石台基,上部则采用大型城砖砌筑,而地面铺缦方砖,嵌缝密实,在山势陡峭处又砌成梯道。在山脊高地、城墙转角或险要处,均筑有碉堡、敌台或烽火台等,真让人有种固若金汤的踏实感。我记得长城其实并没有发生过真正大规模的战争,那更多的或者是一种心理的防卫吧!
  我们走近一处长长近乎垂直的梯道,真要摔下去可真不是玩的,两边的人群都紧紧抓着扶手,小心地一步接一步往上踩着。蔚丫头有点胆寒地看看我,我给了她一个自信的目光。她虽没说什么,但紧紧抓着我的小手又把什么都说明了。
  终于在蔚丫头胆战心惊的一步一回头中走完了梯道,我们又登上高处的烽火台欣赏美景。放眼四野,所谓雄沉刚劲的北方山势,尽收眼底。那皑皑白雪之下的山脉跌宕起伏、错乱重叠,延绵不断。长城从云岗深处的白色苍茫中奔腾而来,又朝天蜿蜒而云,不见首尾,最后又逐渐消失在群山的苍茫之中。真可谓气势磅礴、气象万千!
  我们从烽火台下来,不久就接近了著名的好汉坡。这坡看似平缓,但爬起来才让人真正体会到它八达岭长城险峻之最的来头,看来这个好汉坡还真是印证毛老人家“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最佳地点。人群中哧牙咧嘴、垂头皱眉、憋气凝劲的都有,还不时看到几个站出队列双手撑腰“呼哧、呼哧”喘气的,那鼻孔上方的白雾短促而急速。继续缓慢前行的我看也都像一只只的软脚蟹,不少根本就是拖着脚步,怎么看都不像好汉的模样啊!我看着人群心中一阵好笑。
  蔚丫头脸红彤彤的像足了红富士苹果,她说走得脚底都冒烟了,可我问要不要背她一阵,她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过,她这个好胜心我还是估量到的,嘿嘿!奇怪的是,或者说并不奇怪的是我还是原样,对于这个身体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可能真是神体、仙体也说不定,否则怎么也得有一点什么感觉不是?
  越接近好汉碑人就越多,碑旁边根本全是争相拍照留念的人群,害得我连看一眼毛老人家铁笔银钩、潇洒飘逸的书法作品机会都没有。攀登于此,虽然有着做好汉的自豪,但更多却是对当年建造者的由衷的敬意,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万里长城的一小段,但也足以让我们感慨万千,惊叹莫名的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如此险峻艰难的施工环境,又是当时那种落后的条件与技术,其难度可想而知!当然,其功绩与历史意义也是空前绝后,无与伦比的。
  站在好汉坡海拔888米的顶端,极目远眺蜿蜒起伏的长城,那一段段雄风犹在的城墙、垛口,仿佛在斗转星移之间,默默地讲述着那历史的沧桑,古战场的昨天……在风化破碎的城砖那斑斑驳驳的记忆中,在烽火四起、狼烟弥漫的年代,多少无名的灵魂在城墙边颓然倾倒,随风飘散,融入尘埃?抚着古老的城墙,一种莫名的忧伤在心头缓缓飘起。
  塞外的劲风穿过垛口吹过射洞,吹上我的手我的脸,吹乱了头发,吹散了忧伤。同时,血液里一种血腥的冲动不断上涌,直上脑际,呕吐的感觉也越趋强烈。心中不受控制地生出憎恨一切、破坏一切,把一切踩碎在脚下的强烈冲动,随之全身直起鸡皮疙瘩。我吓了一跳,忙忍着呕吐闭上眼睛,靠着城墙凝神平息那股不断上涌的血腥。
  这种紧急关头蔚丫头还来骚扰,我神情肃穆,艰难地伸手作出一个让她不要打扰的动作。果然,她的声音与动作消失了,我也马上进入了自己的精神领域。在我全神贯注精神力的压制下,那不断翻腾上涌的血腥终于缓缓平息了下来,又让它重归血液。仿佛心口坠石落定,不禁仰首嘘出一口长气。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虽然楼教授抚《十面埋伏》而师叔击剑起舞时也产生过这种血腥的呕吐感,那次马上被我压了下去,也没特别在意,但这次来得深刻、猛烈得多,好像是血液里的血腥全部涌上了头部。还有那个想法绝对不是我自己的,这点我很清楚。虽然我也想成为大人物,甚至还产生过秦始皇那种雄霸天下的想法,但绝对不是那种践踏与血腥的杀戮,并且我也不憎恨任何人或物呀!
  看来还是修练神功的原因了,它改变我的体质与能力是我十分乐意的,但把乱七八糟的思想强加给我,甚至改变我的性格那可绝对不行!虽然我思想幼稚、单纯得可笑,但它是我自己的思想呀!我这个个性虽然怪僻,但我喜欢啊!如果刚才没有成功把血腥压抑下来,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现在压是压下了,但什么时候会再上来?猛烈程度又会如何?我能不能每次熬过去?真是不想还好,一想就头大,看来目前也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我睁开眼睛,蔚丫头正神色紧张地在我旁边监护着,不让其他人影响到我,真不是一般的懂事。看我睁开了眼睛,忙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当然说有点不舒服,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好了。她又问我是不是衣服穿得少,受凉感冒了,因为这里的山风确实冷且劲。我开着玩笑道:“要不你脱件让我穿穿,来个美人救英雄岂不美哉!”
  我随便开个玩笑,她还真脱了!我连忙伸手阻止,嘿!还真不是一般的侠义心肠。“真不是受凉,你看我像个病人的样子吗?”我笑着夸张道:“再说你的滑雪衣还不够我一个手穿哪!”
  “真不是?”她认真道。
  “好啦,真没事了!”我扯开话题道:“我朗诵毛主席的不世名篇《沁园春.雪》让你过耳欣赏好不好?”
  她看我真的没事了,才点头应是。咦!我还没开始念就有人抢先我一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本来意境绝美、气势磅礴的诗句被不注意语调与节奏的蹩脚中文发音念得一塌糊涂,简直就是糟蹋这首诗!我听得直皱眉,毛老人家地下有知,不知又是如何一番感想?
  哪个老外有此雅兴?我回头一看,呀!那摇头晃脑的不是“卡僵啦”吗?我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他,不禁开着玩笑道:“谁在这里怪叫怪叫的?坏我雅兴!”
  那三个一群的老外都一愕,马上转头看我,我认识的也只有“卡僵啦”一个。他一看见我马上露出高兴的神色,挥手向我示意道:“你好,你好!易翔你好!”我皱着眉头向他摇手,蔚丫头却听得咯咯直笑。
  突然后面响起女老外叫我名字的声音,叫得我一阵发毛,不用转身我就知道肯定是那个“碗里芋艿”了。果然,上面不远处她正激动地向我挥舞着手臂,而她旁边的那女老外虽然也是碧眼金发,但神情婉约多了,远没有她那样张扬跳脱。
  她拉起女老外手臂,大步流星走下来,把那女老外拉得直踉跄。我看得直摇头,武馆那几次相见,我就知道了她那种风风火火的外向性格。
  忽然,她脚一滑,旁边那女老外没能及时稳住她,相反也被带得失去了平衡。这一下就碰倒了四五个,这下麻烦了!被踩踏得这么滑的地面,不要像多米诺骨牌那样才好!下面一阵大乱,纷纷向两边城墙跑,这么一乱,自己都碰翻了好几个。
  我看了蔚丫头一眼,一脚撑在城墙上,身子倏地向中间滑去。一个40左右的中年人避之不及,被前面的一撞,身子一歪直向我倒来。我突然一个立定,脚跟一发力,双手向前一推。“啪……”连续几下撞击,随之手上压力徒增,但我脚步纹丝不动,真的像是钉到了青砖里面。
  被我这么一阻,总算止住了乱象蔓延。因为大家都穿着厚厚的冬衣,总算没什么大碍。马上就有人道谢,我当然尽量保持低调,要认真说起来我还得为这场骚乱负上一定责任呢!我挤到“碗里芋艿”那里,她惊魂初定还忙着给赔罪,但又马上变得笑黛如花了。
  她马上把旁边的那女老外介绍给我,原来是她同寝室同学,按发音我管叫“裤拉太煞”。“那个《夕阳下的枫树湾》就是你吹的?”刚介绍完“裤拉太煞”就问我这个问题,不过她的中文发音比“碗里芋艿”、“卡僵啦”好多了。
  谁传开去的?我知道我在学校里还有那么一点名气,但还不至于连老外都皆知吧?“雕虫小技不足称道!”我谦虚着道。
  “不是雕虫小技,真的吹得很好,很让我怀念起家乡。”她眼睛霎霎道。
  蔚丫头与“卡僵啦”他们马上就到了。“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尚德武馆’的高手!”青胡子的老外道。“易翔OK!”“卡僵啦”竖起大拇指说。可笑的是那个奶油小生般的老外感慨着道:“高人伸伸手,果然是有啊!”这算什么话?好好的一句“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居然被他改成这个样子?
  “高人?真正的高人在这里!”我一指蔚丫头道。我知道她最爱摆大姐大的架子,这次就让她过一把瘾头吧!果然,对我的这番话她十分满意,看我的目光中满是赞赏。
  “她?”青胡子老外与奶油老外指着蔚丫头,脸色满是不信,“裤拉太煞”也是同一个神色。但“卡僵啦”与“碗里芋艿”却没说话,他们是知道的,虽然离高人还有不小的距离,但对付他们还是足足有余。
  我一听就知道坏了,这丫头什么都可以说她,但就是不能看不起她,特别是在语言上,这真是犯了她的大忌。果然,蔚丫头眼睛一瞪,开口就是带着强烈的火药味道:“怎么?不服?要不要比试比试?”
  “中国有句话‘有志不在年高’。”我忙补救道:“小蔚,摆个高人的模样给各位大哥大姐过目欣赏,看看咱小蔚是不是只有高人的水平,而没有高人的样貌!”
  她白了我一眼,果然双手交叉着搁在背后,仰起头,装出一副高人的样貌。还真有几分象模象样,可惜如果让师父来摆这个POSE那肯定能引得他们肃然起敬,或者蔚丫头再过十年八年也有一番看头,但现在嘛!嘿嘿~
  果然,他们个个哈哈大笑起来,一下把所有紧张的气氛冲得半点不剩,但蔚丫头对他们的反应十分不满意。我又抢先着道:“你们还别不信,‘尚德武馆’可是她爷爷开的,小蔚可是得到真传的,说不定一时高兴随便传个一招半式的,你们就终身受用不尽啦!我就是她亲自身传言教的结果了。”我夸大其辞着道。
  蔚丫头对我的溜须拍马十分受用,这话虽然夸张,但从我这个他们认定的“高人”口中说出,那份量可就大大不一样了。这次连“卡僵啦”、“碗里芋艿”也惊奇万分,指着蔚丫头道:“你是张庭耀张老师的孙女?”看来师父这武坛泰斗的名头还真是不弱。
  “卡僵啦”马上带头要蔚丫头教上几招,围住蔚丫头一阵穷追猛打,一副不学到独门绝技誓不罢休的样子。那奶油老外甚至夸张得要拜蔚丫头为师,我听得直乐,他回头瞪着我却说出一句非常有道理的话:“你们不是有话说‘能者为师’嘛!”
  看来这个阵势蔚丫头还从没有碰到过,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我旁边给她小声提醒道:“武馆。”
  她马上领会了,镇定着道:“教我是不会教,但你们真想学,我可以让你们拜大胡子叔叔做师父。”
  “卡僵啦”、“碗里芋艿”一听愣了,另外几个抬头看着他们露出询问的神色。我一听也愣了,这场面也搞得太大了,我的意思是趁机给“尚德武馆”打打牌子,可没想到她那么大方,还自做主张替人收徒。大师兄可是整个武馆的总教练,哪能随便收徒的?就是普通的记名弟子也是千挑万拣的啊!
  “碗里芋艿”一把蔚丫头口中的“大胡子叔叔”身份点名,马上就引起他们的欢呼,就连“裤拉太煞”也明确表明自己也想加入,看来有得大师兄烦的了。不过既然这样了,我也只能这样想了:就算大师兄为弘扬中华武术,促进国际友好交流作出一些贡献吧!
  下山的时候和他们一同,可他们看到我与蔚丫头的样子就怎么也不肯再拉着扶手缓慢而行了,非得学蔚丫头样拉着我的手不可。可是我既不是千手观音,也没有长六只手啊!但“碗里芋艿”说两边各三个,一个拉一个,虽然我不是很有把握,但不得不试试。
  蔚丫头因为平衡能力好,自告奋勇排到最外面一个。他们商量了一阵,结论是:为照顾女士,两个女老外各拉我一手,她们又分别拉住两个,而“卡僵啦”与蔚丫头分别在两边最外面。
  我们试着走了几步,我感觉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就继续往前。马上就有人出状况了,但因为我总能保持平衡,无论队伍怎样东倒西歪,总是能让他们在倒地前重新获得平衡。一路上不是他滑就是她溜,大家走一步笑一阵,有时根本不是滑脚,而是笑得太厉害而把队伍搞得东歪西扭的。但在特别危险的地段我还是让他们扶着扶手而行,我可不想冒没有任何意义的风险。蔚丫头像一只翩飞的蝴蝶,轻盈而飘逸,出尽风头,让他们不得不服她真有高人的水准。
  从长城上下来后,他们力邀我们同游十三陵。我看蔚丫头对这类死人的东西很感不舒服,就婉言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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