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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玄幻小说  《苍天霸血》 作者:苍天白鹤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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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76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胆否
    许海风刺出那惊天一剑,看似威风八面,其实所耗的精气神均已达到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程玄风的掌力再强上那么一分,他便未必能够突破的了。

    是以他虽然凭借一股不屈意念,勉强伤到程玄风,但其本人亦是深受重伤。只是那种情况之下,非但不容他运气调养,反而要与李明堂联手再度与程玄风交战,使得伤势愈加严重了三分。

    若非猴孩及时赶到,双方再度纠缠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让他值得骄傲的是,他已成功地将演技功夫化入自己的精神世界,致使程玄风始终猜之不透他的伤势有多么严重。

    然而到了此刻,他确实已是精疲力竭,缓缓盘膝坐下,顾不得情势危机,就要入定疗伤。

    一阵急促地脚步之声传入耳际,许海风眉头一皱,抬眼望去。

    只见一个青年将领手持陌刀,身负一人,正快步奔来。

    那青年路过这里,看到神态相貌大异常人的猴孩,微微一怔,再看到气势凌厉的李明堂,呼吸亦是为之一窒。

    他的眼力颇为高明,立时便已感到李明堂那浩瀚如海,强大无比的气势,不由地心生骇意。

    “刘将军……”许海风一眼认出此人背上的正是老朋友刘俊书。

    “阁下何人?”那个青年将领后退半步,下意识地摆出了个防御姿势,喝问道。

    许海风并未起身,坐在地上,轻声说道:“许海风。”

    “许海风?可是黑旗军统领许大将军?”

    “正是,将军是……”

    那个青年眼中露出惊喜之色,说道:“末将苍狼军团中营副统领李冠英,参见大将军。”

    许海风略微点头,目光移向他背上的刘俊书。

    李冠英立时明白过来,解释道:“刘将军在北胜门外阻击匈奴人,力尽昏迷。末将奉命送他去见太子殿下。”

    “啊,那北胜门外怎么样了?”许海风询问道。

    李冠英昂起了头,高声道:“苍狼军团大统领李博湖上将军亲率三百勇士驻守,决不容匈奴人擅自进入。”

    “好,不愧是苍狼军团大统领。”许海风扬眉而赞,他目光一转,到了刘俊书身上,问道:“将军又要哪里去?”

    李冠英神情一黯,道:“末将奉命送刘将军去寻太子殿下。”

    许海风听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崇敬和骄傲,联想到他的姓氏,顿时心中明了。说道:“太子殿下已往西门而去,李兄若是赶紧一步,当可追上。”

    “多谢指点。”李冠英正要离去,突然发觉许海风端坐不动,脚步顿时停了下来:“许将军为何不去?”

    “在下身上有伤,调息片刻,自然赶去,李兄只管请便。”许海风微笑道。

    李冠英神情一动,看了眼背上的刘俊书,欲言又止。

    许海风哈哈大笑道:“李兄,我有这二名手下护法,天下间能够伤得到我的人只怕不多,还请毋需担心。”

    李冠英抬头望向李明堂,突然看到他的双目之中暴出一缕精光,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至此方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他略一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么小将告退,后会有期。”

    许海风回了一礼,道:“日后相逢,定要与李兄把酒言欢,我们后会有期。”

    李冠英重重地一点头,施展轻功,瞬间远去。

    西城客栈外,方向鸣神情焦虑地等待着,他的二十名随从早已披甲齐全,整装待发。

    “将军……他们来了。”一人高声叫道。

    方向鸣面露喜色,举步迎上,然而,当他的目光在来人中一扫,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下来。

    “拜见殿下。”方向鸣毕竟是出身世家,虽然心急如焚,却是不曾失了礼数。

    “嗯,方卿家早来了?那许将军呢?”刘政启应了一声,抬眼四望,他离去之时,方向鸣尚且留在庭院之内,是以不知其中变故。

    方向鸣剑眉一挑,说道:“二弟独自挑战程玄风,此时不知结果,末将正在等候。”

    刘政启等人互望一眼,脸上同时露出古怪之色。程玄风是何等样人,纵然许海风再厉害一倍,只怕今日也是难逃此劫了。

    “不必等了,我们立即就走,迟恐不及。”张子华厉声喝道。

    “不错,快走。”方令德抢上二步,道:“我们即刻赶往西门,那里有军屯之马,可做脚力。”

    一行人快步走过,方向鸣看了眼远方的皇宫,一挥手,率领二十名部属随后跟上。

    到了西门军营,方令德出示令牌,调了马匹,众人一一骑上,正要赶往大门。却见方向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身后的二十名部属见主将如此,一个个有模学样地站的笔直。

    “向鸣,你疯了,快走啊。”方令德大声呵斥道。

    方向鸣看向他神情激动的面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他微微一笑,说道:“二叔,请您护着太子殿下去北方大营吧。”

    方令德心中泛起一丝不祥之感,他的眼睛盯着方向鸣,问道:“你呢?”

    “小侄答应过二弟,要在西门等他归来,不见不散。”方向鸣微笑地回答道。

    “胡闹……”方令德勃然大怒,跳下马来,一个巴掌迎面打去。

    “啪……”地一声脆响,方向鸣不闪不避,任由这一巴掌重重地击在脸上,他的脸颊高高肿起,但一言不发,眼中依旧是那样倔犟的执着。

    方令德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方向鸣,语不成声地道:“你……你这个小兔崽子,想要我方家绝后么?”

    方向鸣再度微微一笑,只是脸上红肿未消,这个笑容看上去颇为古怪,然而此时却无人能够笑得出来。

    “二叔,卧龙城中尚有智弟,他的才智不在小侄之下,方家决不会无后。”

    方令德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一张老脸涨的通红,偏偏就是说不出话来。

    刘政启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应当如何相劝。

    突然,后方一道人影飞跃而至。

    张子华脸色一变,大叫:“护驾。”

    刘正中和刘华良二人不待吩咐,便已拱卫在刘政启身边,老奉供高承伟更是无声无息地挡在了刘政启身前。此时,众人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惊弓之鸟。

    “刘将军?”

    “俊书?”

    二声叫唤分别发自张子华和刘正中之口。

    来者正是李冠英。

    “苍狼军团中营副统领李冠英,参见太子殿下。”李冠英行礼道。

    虽然他以前仅是远远见过刘政启一面,早已不记得其面貌。但是他出身世家,一看刘政启身上的服饰,就自然而然地猜出了他的身份。

    “哦,李上将军现在哪里?”

    “上将军正在北胜门外阻击匈奴人大军,末将奉命护送刘将军前来,一路上幸得方老尚书,黑旗军许统领指点,这才找到殿下。”李冠英朗声道。

    “方老尚书?许统领?”方向鸣神情一振,心中既是伤心,又是惊喜,问道:“冠英,你在何处遇到他们?”

    “方大哥,三位尚书大人在御书房前,许统领则在御花园中。”李冠英向他一点头,他们二家交好,彼此之间自然不会陌生。

    “许海风还活着?”刘华良诧异地问道。

    方向鸣闻言转头向他怒目相视,刘华良话一出口,便知不对,连忙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李冠英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说道:“许统领不知何故,身负重伤,如今正在那里调息。”

    “就在那里?”方令德缓过气来,知道既然许海风无恙,那么方向鸣自然不会坚持不走,也就放下心来。

    “是,不过许统领身边有二位护卫,其武功深不可测。”李冠英由衷地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够逃过程玄风之手,不过更让他们奇怪的是,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能够迫使一代宗师程玄风无功而返。

    “杀啊……”

    突然后方传来一阵喊杀之声,众人回头遥望,西门之处,火光冲天,匈奴人竟然在此刻突袭西门。

    “怎么办?”刘华良转头问道。

    “去南门。”方令德略一沉吟,说道。

    “不行,来不及了。”张子华摇头道。

    所有人的眼光之中,同时浮出一个问题——怎么办?

    “哗……”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方向鸣掀起铠甲,向刘政启跪倒,道:“请恕臣失礼,借殿下衣袍一用。”

    刘政启尚未答话,张子华已然反应过来,说道:“如此拜托将军了。”

    说完,他对刘政启道:“请殿下换衣。”

    刘政启脸色微变,终于叹了口气,脱下随身锦袍,交给方向鸣。

    方向鸣拿过锦袍,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的那二十名随从,突然伸手指向一个身材与刘政启相若的汉子,问道:“有胆否?”

    那汉子大步上前,顺手扯掉身上披风,将刘政启脱下的锦袍穿在身上,怒声道:“无胆之人,岂配追随将军。”

    “好……”方向鸣大赞一声,道:“众家兄弟,上马,随我来。”

    二十人同时一声呐喊,齐齐跃上马儿,就要向西门前进。

    方令德脸上阴晴不定,豁然拉住了方向鸣的马缰,道:“向鸣,你随太子殿下前往北方大营,我去。”

    方向鸣看着这位长者,笑道:“二叔,您未必冲得出去啊,那怕是要误了大事。”

    方令德心中一凛,紧握的双手不自由主地松了开来。

    李冠英突然将背上的刘俊书递给刘正中,一个箭步,在身边的兵器架上拔起一杆长枪,快步来到一匹马儿之侧,翻身上马,叫道:“小弟不才,愿随方大哥一行。”

    方向鸣哈哈一笑,道:“冠英,你的锁喉枪练的怎样了?”

    李冠英昂首挺胸,傲然道:“李家族中,除上将军外,就是小弟了。”

    方向鸣翘起大拇指,道:“好,那我就放心了。”

    随后,他指着一名士卒道:“你……留下,找到二爷,告诉他,大哥失信了,请他原谅。”

    那名士卒啊了一声,苦着脸正要说话,就听他道:“你若是不能把话带到,就不配称作红色海洋的勇士。”

    说罢,方向鸣大叫一声:“众儿郎,随我杀匈奴鞑子去了。”

    众士卒高呼相应,一同策马前行,转眼不见踪迹。

    只余下身后方令德老泪纵横,无声哀嚎。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77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虎毒不食子?
    大汉京师,在这一夜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感人肺腑的事迹。

    在外族入侵,国家遭难的生死关头,固然有贪生怕死之辈,他们卑躬屈膝,为求一己之苟活,不惜背信弃义,卖主求荣。

    但,同样的,也有那么一群人,他们舍生取义,精忠报国,为了心中的那一点坚持,他们能够抛头颅,撒热血,他们不计生死,不计成败,他们的丹心碧血,永世长存。

    太子府内院,一位端庄贤淑的女子正坐于正厅主位之中,她的年纪并不大,仅有一十九岁,确是青春正茂的大好年华。

    她正是当朝太子刘政启发妻,大汉的太子妃,礼部尚书蔡钧芒之女蔡姿佩。

    “老臣拜见王妃。”

    “免礼,赐座。”

    “谢王妃。”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起身落座。

    蔡姿佩站起身来,向他深深一福,道:“女儿见过爹爹。”

    原来这位老人正是当朝几位重臣之一的礼部尚书蔡钧芒。

    “快快起来。”蔡钧芒略略弯身,说道。

    “爹爹今晚前来,可是有事要与女儿商量?”蔡姿佩望着面前的老父,数日不见,他竟然显得苍老了许多,可见这几日匈奴人的围城使他伤透了脑筋,已然不堪其忧。

    蔡钧芒略微点头,却是不发一言,只是看向女儿的眼光有些奇怪。

    “爹爹,您……您这是怎么了?”蔡姿佩大奇,询问道。

    蔡钧芒缓缓站起,用手一指窗外,问道:“王妃,您听到了么?”

    蔡姿佩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闪烁着无数星光,显得美丽迷人。只是,几缕黑烟袅袅升起,破坏了这宁静的夜晚。

    阵阵喊杀之声,虽然距离颇远,但亦是步步紧逼,不断的向这里移动着。

    “是,女儿听到了。”蔡姿佩镇静自若地说道。

    “不知为什么,匈奴人竟然已经破城了,京师沦陷已成定居,再无回天之力了。”蔡钧芒缓重地说道,他的语气逐渐低沉,最后竟是已带了一丝哭腔。

    “女儿知道的。”蔡姿佩起身走到老父身边,在他的背上轻轻敲打。

    蔡钧芒闭上双目,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地问道:“殿下已经走了吧?”

    蔡姿佩嗯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否想要在那无尽的夜色中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蔡钧芒睁开那双已然老眼昏花的眼睛,凝视着蔡姿佩的脸庞,突然问道:“佩儿,你……你后悔么?”

    蔡姿佩讶然地回首相望,在她的记忆当中,自从她成为太子妃的那一日起,老父就再也未曾用过这样的口吻叫过她的小名了。

    似乎,那已经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了。

    “后悔什么……?”蔡姿佩低声问道。

    “你可曾后悔嫁与太子殿下?”蔡钧芒问道。

    “爹爹何出此言?”蔡姿佩诧异地问道。

    “你可曾后悔?”蔡钧芒没有回答,只是坚持地问道。

    蔡姿佩垂首,过了片刻,她再度抬头,道:“女儿并未后悔。”

    蔡钧芒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道:“太子殿下身怀复国重任,我们决不能成为他日后的拖累啊。”

    蔡姿佩心中一惊,看向老父的眼神含有一丝询问。

    蔡钧芒别过头去,缓缓地道:“今日老父来此,是为了见女儿最后一面。”

    “爹爹……”蔡姿佩惊呼一声,紧紧地拽住了老父的手,然而,那双大手却是冰冷刺骨,让她不自由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佩儿啊,你知道么?我们蔡家谁都可以做俘虏,唯独一个人不行。”蔡钧芒别过脸去,仿佛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蔡姿佩的一张俏脸上,血色逐渐褪去,仅留下一抹惊心动魄的苍白。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身体在颤抖,连他的声音也一样地在颤抖着。只是,他还是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你是我们大汉的太子妃啊。”

    他看向女儿的双眼中充满了异样的感情,有伤感,有悲痛,有哀求,有惋惜,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蔡姿佩默不作声,半响之后,她平静地抬起头来,深深地注视了一眼更见苍老的父亲。

    她起身,跪倒,三叩头,道:“父亲您的养育之恩,女儿唯有来世再报了。”

    说完,她再度透过窗户,看了眼那充满了无穷黑暗的苍穹,转身进入内屋。良久不见动静。

    蔡钧芒浑身打颤,勉勉强强地支撑着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离去。二行老泪在他的脸上无声滑落。

    就在他走出太子府之时,耳中听到里面的喧哗之声愈演愈大。

    他的嘴角缓缓抖动,喃喃地嘀咕着一句话:“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是夜,大汉礼部尚书蔡钧芒吞金而亡。

    方向鸣率领二十余骑来到西门,此时西门之内早已挤满了惊惶失措的百姓,他们拖家带口地想要出城逃亡。

    如果匈奴人未曾攻下京师,他们自然不会如此,但此时京师失陷已成定居,这个消息象长了翅膀般地传遍了全城,骚乱象星星之火,逐渐蔓延开来,已有控制不住之势。

    西门之外,匈奴人早已布下二万大军,这里并非是他们的主攻方向,之所以布军在此,并辅以佯攻,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趁乱逃跑。

    “快开城门……“方向鸣大声吼道,声音之大,远远传开。

    “将军,城外有匈奴人的骑兵啊。”守城的一名千人长看到方向鸣的衣着服饰,知道他的官职远在己之上,只是现在乃非常时期,又怎敢轻易擅开城门。

    方向鸣怒哼一声,道:“太子殿下要出城,尔等还不快开门。”

    那个千人长心中一凛,向后看去,果然见得一人身着龙袍,虽然仅是四爪金龙,但那正是代表了王爷的身份。

    他脸色数变,终于拱手道:“小的未曾接到军令,此城不能开,请将军见谅。”

    方向鸣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但他嘴上却是厉声喝道:“你的长官是谁,让他来见我。”

    “是大哥么?您怎么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那名千人长顿时松了口气,后退一步,让出通道,躬身行礼:“见过方将军。”

    方向鸣一看,顿时认出来人正是族中兄弟方佑绫。

    “佑绫,你来的正好,我要护送太子殿下出城,你下令开门。”方向鸣也是露出一丝笑容,原来西门的守将竟然是自家人,那就好办多了。

    方佑绫眉头微皱,不由地犹豫不决,他的目光后移,豁然看到身穿龙袍的那名士卒,他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

    “佑绫,太子殿下在后面,你开门,我去引开敌军。”

    啊了一声,方佑绫看向兄长的眼中露出询问之色,直到方向鸣肯定地点了一下头。

    他神情肃然,豁然转身高叫道:“开门。”

    数名士兵得令,立马跑将下去。

    方佑绫再度转身,对兄长道:“大哥,小弟麾下尚有二百骑兵,都是我们方家的子弟兵,就让我们送你们一程吧。”

    方向鸣摇头坚拒:“不成,你的责任是紧守西门,又如何能够出城。”

    惨然一笑,方佑绫说道:“大哥,您莫要骗我,京师还守得住么?”

    方向鸣张嘴欲言,但是看到他眼中绝望的神色,这句安慰的话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方佑绫指着兄长身后的二十骑,道:“大哥,就这点人马便想护送太子了么?未免太可笑了吧。”

    方向鸣闻言一怔,顿时明白过来。护送太子是何等要事,莫说二百人,就算是二千人也不见得为多。如果仅有他这二十骑打着护送太子的名号出城,那只能是个笑话。别说匈奴人不信,就连他被人点醒之后,此时想来也是不信。

    方向鸣脑海中豁然想起了许海风此行所带来的那五十名黑旗军,如果是他们的话,也许能够做到吧。

    “大哥,怎么样?”见到兄长仿佛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方佑绫焦急地催促道。

    “唉……好吧,你去准备吧。”方向鸣长叹了一口气。

    片刻之后,城门已开,而方佑绫动作迅捷,马队也已准备妥当。

    方向鸣轻声道:“佑绫,对不起。”

    方佑绫抬眼望向这位从儿时便最为敬仰的大哥,笑道:“大哥,我无悔。”

    他转头大声喝问:“你们怕么?”

    “不怕。”

    二百条汉子的厉声怒吼在夜空中回荡,使人热血沸腾。

    方向鸣重重的一点头,一拉马缰,道:“随我来。”

    他一马当先,率先从大开的城门中疾驰而出,身后二百二十一骑紧追不舍。

    他们都知道,此去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无生,然而他们之中,却不曾有人畏缩退却,方家的子弟兵,他们从来都是大汉的一面旗帜,是英勇无敌的象征。

    他们朝着百倍于己的匈奴人,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78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出城
    灼热的气流在体内不断奔腾,异蛇之血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虽然战斗早已结束,但它依旧保持着高速不息的流动。

    许海风的面色通红,逐渐那股红色已然蔓延至脖颈,胸口,乃至全身。血液的高速奔行,使他的体内产生了极高的温度,那是一种可以使人沸腾的高温。

    一股鲜红色的雾气从他的身上缓缓腾起,雾气凝而不散,诡异地将他的全身笼罩在红雾之中。

    李明堂和猴孩固守在他的身边,对这番奇景视若无睹。

    一阵脚步声从屋顶上传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正是姗姗来迟的神箭手哲别。

    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立即挽弓在手,退立一旁,与他们二人形成三角之势,全力戒备,有他们三人为许海风护法,只怕就算是程玄风去而复返,也要铩羽而归了。

    红色的雾气越来越浓,一股异香亦是飘荡在星光闪烁的半空中,让人闻之欲醉。

    再过片刻,雾气几成实质,就像一只硕大的红蛹将许海风包裹在内。

    一阵微风吹过,红雾巍然不动,竟然无法带走一丝半点。

    京师城内,西门开而复闭,门前尚有上千官兵手持利刃,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面对着这些铠甲鲜明,剑拔弩张的城防军,拥挤在城内的众百姓纷纷裹足不前。但是城内喊杀之声渐趋增大,而且正在向这里逐步逼近。

    众百姓的脸上无不露出彷徨之色,一些孩童更是放声大哭,场面极度混乱。

    刘政启等人早已换了一身装束,他们混在人群之中,那数十个护卫有意无意地在刘政启身边围起了一个防护圈,他们经验丰富,混杂在人群中毫不碍眼,但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被他们坚决地阻挡下来。

    刘华良手足无措,轻声问道:“西门被封,那又如何是好?”

    方令德自从目送侄儿离去,精神上大受打击,闻言只是看了眼关闭的城门,并不回答。

    刘政启眉头一皱,道:“不管那么多了,华良,上去显露身份,叫他们让开去路。”

    刘华良答应一声,正要前去,却听一人道:“且慢。”

    他立即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出发言之人正是张子华。

    不知是否因为愧疚之心,自从张子华断臂之后,刘政启对他是信赖有加,言听计从。刘华良心中极为羡慕,如今他只是太子府的一位幕僚,但日后太子登基为帝,不知道他又会官居何位。

    不过一旦想到,如此恩宠的代价竟然是一条手臂之时,他就觉得胳膊肘发酸发痛。

    “殿下,万万不可。”张子华劝阻道。

    “为何?”

    “别声张,程家的狗在盯着呢。”张子华的脸孔朝右面微微扯动了一下。

    众人小心翼翼的看去,只见右侧的高墙之上,一条大汉迎风而立,正是程家的一品高手之一程家礼。

    “若是就此上去,那岂不是要闹得众人皆知,方向鸣将军的牺牲就白费了。”张子华急促地道。

    听见侄儿的姓名,方令德精神一震,仿佛大梦初醒般抬起了头,他看了眼四周喧闹的人群,闭上眼睛,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然而当他再度睁开眼睛之时,虽然依旧无法掩饰全部的伤痛,但双目之中已是充满了斗志,他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一定要走。而且要快。”

    张子华脸色突然一变,道:“不妥。”

    “什么?”方令德惊问道,他自然知道张子华能够成为刘政启的首席谋士,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不会无故危言耸听。

    “不能就这样出城。”张子华言道。

    看到众人大惑不解的眼色,他继续道:“若是仅有我等出城,目标明显,肯定难以幸免。”

    “啊……”

    他们几人都是才智兼备之士,之所以一时不查,其实还是受了程玄风的精神压力,导致了他们的精神恍惚,否则又岂会至此方才醒悟过来。

    众人互望一眼,然而急切之间又有何对策可想。

    张子华看着前方那负责城卫的千人长,突然问道:“那是何人?”

    刘正中仔细一瞧,应道:“老夫识得此人,他是城卫军中千人长齐杰泰。”

    “他为人如何?”

    刘正中摇了摇头,说道:“他曾在老夫麾下任职,因为幼时贫困,受人欺凌,是以学武有成之后,最爱打抱不平。唉,以他的本事,就算是在黄龙军团做一个万人长都绰绰有余,只是得罪了惠王殿下,毁了大好前途,被贬到此处做一个守门的千人长了。”

    “老将军,你说他好打抱不平?”张子华双眉一扬,一点令人心悸的寒星从眼中闪过。

    “正是,他就是因为打抱不平而得罪了惠王殿下,犹自死不认错,是以才遭到打压的。”刘正中肯定的答道,毫不掩饰话中的那一丝惋惜之情。

    张子华抬头四望,突然转身而出,来到一个怀抱小儿的单身妇人身边,他低声道:“大嫂,对不起了。”

    那个妇人适才与家人走散,此时孤身一人,怀抱幼儿,心中正是无措,突然听到有人对她说话,不由得一愣。抬眼看去,竟是一个素昧平生的中年男子。

    她心中一紧,正要说话,突觉后脑一痛,立时昏迷过去。

    张子华从她怀中接过犹自酣睡正甜的幼儿,回到刘政启身边。

    他的这番举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只听他说道:“若是仅有我等出城,必不可保,为今之计,唯有……乱中求生。”

    说完,他盘膝坐下,将幼儿放在腿上,仅余的左手在身上胡乱扯动几下,又在地上拾起一把灰尘涂于颜面之上,顿时显得狼狈不堪。

    他抱起幼儿,在众人惊诧万分的眼光之中,跄跄踉踉地挤出人群,快步向齐杰泰奔去。

    “站住……”

    一身厉喝,数把长枪向他平举而至。

    张子华手上暗自使劲在幼儿的屁股上狠狠地一捏,幼儿吃痛,大哭起来。

    “扑通”一声,张子华跪倒在地,大声嚎哭道:“将军,救命啊。”

    齐杰泰闻言,大步上前,推开他面前的长枪,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喊救命?”

    “将军,如今匈奴人攻进城了,他们见人就杀,口口声声说要屠城啊。”张子华大声叫道,声音之大,远远传开,顿时引起一片骚动。

    “你说什么?”齐杰泰厉声喝道,他目眦尽裂,心中的愤怒已然达到顶点。

    张子华一手抱着啼哭不停的幼儿,一边重重地磕下头去,边磕边道:“将军大人啊,他们从北面杀来了,小的全家除了这个孩儿外,都惨死于匈奴人的马刀之下,皇宫,就连皇宫都被他们攻陷了。”

    齐杰泰遥看北方,双手握拳,面目之上青筋暴突,双眼几欲喷出火来。

    “将军啊,他们就要杀过来了。小的死不足惜,但小的尚有一子,若是无人照料,必死无疑。您……求您开恩,让我们出城吧,只有出了城,我们才有一条活路啊。”

    张子华不停地向他磕头,片刻之后,额头之上已是血迹斑斑。

    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声竭力撕的呼喊出来,不但是城门之前的众军士,就连城内拥挤的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时之间,近万双的眼睛齐齐注视着齐杰泰。

    他额上冷汗涔涔,犹豫不决,抬头望去,只见众多百姓之中的眼中充满了绝望,唯独望向他的眼神中有着那么一丝的企盼。

    “哇……”

    张子华在幼儿的屁股上再度用力一捏,幼儿无知,哭得愈加悲惨。

    齐杰泰看了眼啼哭不止的幼儿,又看到张子华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地长叹一声,道:“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

    他身边的副手脸色一变,上前劝解道:“大哥,不行啊,不得手令,私开城门,那是死罪啊。”

    “死罪?”齐杰泰嘿嘿一笑,用手一指门内那些百姓,说道:“那么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惨死于匈奴刀下,做那孤魂野鬼么?”

    那个副手哀叹一声,回转头去,不再劝解。

    “开门……放行……”齐杰泰大声喝道。

    沉重厚实的京师西门在今晚第二次大开。

    张子华再次用力磕了个头,起来高声叫道:“蒙将军开恩,大家快走啊。”

    顿时人声鼎沸,所有百姓争先恐后地向城门涌去。人潮不断,陆续有闻声而至的百姓加入逃亡大军,整个队伍显得臃肿不堪。

    无数的百姓慌不择路,他们四散逃难,城外的匈奴人先是被方向鸣一阵冲击,分去了一半人手,此时任他们天大本领,也无法再度形成合围之势了。

    张子华出了城门,与刘政启等人会合。此时,他手中空空如也,怀抱之中的幼儿已是不知去向。

    方令德等人望了他一眼,别过头去,竟无一人询问半句。

    张子华跳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背,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快走。”

    刘政启凝望了一眼身后的高墙,一字一顿地道:“等着,孤会回来的。”

    说罢,一抽马鞭,胯下战马扬起四蹄。

    一行人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他们的背后则是巍峨的大汉京都。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79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擒
    皇宫,北胜门外。

    李博湖大吼一声,手中丈二红缨枪化作点点星辰之雨,撒向四周的匈奴士卒。

    在他的身边,三百余名热血男儿已然十不存一。

    他们英勇奋战,宁死不屈,刀折了,他们就用匕首,匕首断了,他们就用自己的拳头,用自己的指甲,用自己的牙齿,他们从未放弃。

    场地之上,倒下了上千名匈奴人精锐的尸体。

    这——就是他们的杰作,他们的战果。

    他们,在这一战打出了不逊色于黑旗军的超级战力,他们,将永铭史册。

    李博湖再度大吼一声,本以枯竭的经脉中再度涌现出无穷无尽的真气。

    只是他浑身青筋暴突,面容狰狞可怕。

    当今之世,唯有一种武功可以使人激发自身潜能,获得远超过平时的强大力量。

    然而,在得到超越了自身的力量之时,所付出的代价亦是非同小可。

    “天魔解体大法……”

    李博湖雷霆暴喝,手中长枪再度散迸发出死神般的光芒。

    此时,李博湖每刺出一枪,都要忍受极大的苦楚,他体内的经脉,肌肉,骨骼仿佛正处于烈火焚烧,任何的轻微举动,都会给他带来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烈疼痛。

    然而,此时,他仿若未觉,

    他的精神在飞扬,他的心灵在呐喊,他的魂魄在燃烧。

    他藐视地看着眼前那群前仆后继的匈奴人,丈二长枪化作熊熊烈火,烧尽世间一切尘埃。

    他的身后是苍狼军团的大旗迎风招展,大旗之后则是皇城北胜关紧闭的大门。

    苍狼不倒博湖在,

    北门不开匈奴亡。

    “驾……”

    方向鸣熟练地操纵着马缰,在西门外上万人的大军围堵中寻找着最为薄弱的环节。

    括拔鹰遥看西门奔驰而出的那二百余骑,眉头略皱。

    以他手下二万精勇儿郎,自然不会将这点人马放在眼中,只是他久经战阵,一眼看出这队快骑非比寻常,若论精锐二字,怕是已不在匈奴人铁骑之下。

    况且,此时此刻,突然冲出这队人马,其中必有缘故。

    “将军,汉人出来了。”身边的一名将领高声叫道。

    “嗯……”括拔鹰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没有得到他的命令,其余将领纵然是心痒难扰,想要去冲杀一番,也是不敢,这就是匈奴人的军纪,铁一般的军纪。

    “国师所言果然没错,他们必定会以西门为突破口。”括拔鹰豁然长笑,侧头问向身边的一位白面书生:“还请先生看看,究竟是何人出城?”

    那书生正是程明,他此时呆呆地看着眼前雄伟壮观的京师,眼中的神色极为复杂,对于括拔鹰的问话惶若未闻。

    括拔鹰微微一怔,从他的眼中发现了三分惋惜,三分凄凉,三分不甘和一分忿恨。

    心中一凛,括拔鹰对于此人的鄙夷之心顿时少了几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凌厉杀机。

    “程先生……”

    括拔鹰重重地咳嗽一声,运上了一丝内力,将声音送入程明的耳中。

    程明的身体一个哆嗦,出窍的灵魂归附于本体。

    他茫然后望,看向括拔鹰的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括拔鹰微微一笑,说道:“汉人已然出城,还请先生辨识一番,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他笑意款款,方才的那点杀机早就烟消云散,不翼而飞了。

    程明下意识地一点头,举起手上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道:“看服饰,应当是太子殿下刘政启出城。只是他脸上蒙了面巾,无法辨识。咦……”

    听到他语气中颇有惊奇之意,括拔鹰追问道:“又何不妥么?”

    程明并未放下手上的望远镜,而是一面继续追踪观察,一面回答道:“当先一员大将竟然是北疆大营的方向鸣,他是什么时候来京师的?”

    “方向鸣?”括拔鹰的眼中豁然爆出一丝惊喜之色,他的手从身后一探,拿出来之时,便已多了一只望远镜。

    凑到眼前,他观看了一番,放了下来,口中自言自语地道:“真的是他,怪不得竟然能将这二百骑指挥的如臂指使。嗯,如果是这位四大家族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将领亲自护送,那么刘政启定在其中。”

    他的语气渐趋肯定,到最后已是深信不疑。

    “刘政启忝为当朝太子,深受汉贤帝宠爱,如今城破在即,估计是受命北返,要去北疆大营了。”程明娓娓道来,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打得如意算盘,又岂能那么容易实现。”

    括拔鹰瞅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问道:“先生之意,可是要将他等尽数击毙?”

    程明沉吟了片刻,断然道:“不可,刘政启的身份大有用处,如果能够生擒,当能兵不刃血地收降北疆大营中的那半数黄龙军团。”

    “先生之意,是要捉活的了?”括拔鹰笑问道。

    “正是。”程明点头应道,突然脸色大变,叫道:“不好,他们竟然放箭了。”

    括拔鹰抬头一望,脸色亦是微动,喝道:“传令下去,不许放箭,给我生擒活捉。”

    “是……”

    一名传令兵奉了命令,急匆匆地策马离去。

    想要依靠二万人的军队就将京师西面全面封锁,那简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括拔鹰才会下令,命他们采取不断佯攻的方式,给城内增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汉人官军心惊胆寒,不敢出城而逃。

    是以,当方向鸣等人出来之时,首先遭遇的就是这只千人的佯攻部队。

    阿瓦旱郁闷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早就将派他出来执行任务的万人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他阿瓦旱在匈奴的金狼军中亦是一个响当当的脚色,一直以来,都以勇猛善战而闻名。在平叛草原各族之时,他身先士卒,立下了赫赫战功。

    这个千骑长的位置是他凭借一次次出生入死所得的功勋换来的,其中没有半点侥幸和水分。

    他最为擅长的就是攻坚战,以硬碰硬,以力破力,才是他最喜欢的方式。

    只是,他的顶头上司却说什么要磨练他的意志,偏偏将这个佯攻的任务交到了他的头上。

    所谓的佯攻,就是呼啸一声冲上去,城头上射二箭,他们拨转马头,返身而逃。然后再呼啸一声冲上去,如此反复,让人不堪其扰。

    就在他这一轮佯攻返回,正值无精打采之时,京师西门突然大开,二百余骑飞驰而出。

    他惊喜交加,立即下令当头迎击。

    然而,这队人马却是显得狡猾异常,领头者一个转向,便避开了他的这个千人队,向着夜幕中冲去。

    他几次催马,都无法追及,大怒之下,他拔弓就射。

    匈奴人的骑射之术天下闻名,阿瓦旱更是百里挑一,堪称翘楚。

    他手中的弓乃是极为罕见的五石弓,射程远在一般弓箭之上,一箭射出,一名汉人顿时应声落马。

    那个领头的汉将转头看了他一眼,散发着的漫天杀气就连百米之远的他也能感觉的到。

    就在他以为这个汉人将领会返身与己一战之时,却见他又转过头去,率领着众儿郎继续奔驰,意欲寻暇脱身。

    阿瓦旱大怒,正要加速追击,一匹快骑向他疾驰而来。

    “将军有令,不得放箭,请大人将他们生擒活捉。”传令兵高声叫道。

    “什么?”阿瓦旱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是哪个混蛋下的这样狗屁命令?”

    他为人粗豪,口无遮拦,得罪了太多的人,军中无甚人缘,是以至今尚且仅是一名千骑长,否则以他的勇武和功勋早就荣升万骑长了。

    那个传令兵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高声道:“是括拔鹰将军之命。”

    阿瓦旱一怔,口中嘀咕了几句,却是不再喝骂。

    括拔鹰乃是匈奴人的骄傲,出身皇室,是冒顿单于的亲侄子,而且天纵其才,不到三十,便已登上一品高手之列。在年轻一代中,无论声望和武功,都是仅次于新晋宗师利智的二号人物。

    阿瓦旱就算再粗鲁,也知道自己与他相比,差之甚远。对于这等能够让他心服口服的人,他自然不敢随意冒犯。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哄笑之声。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手下众军士看到他那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那群豪爽汉子们一个个放声大笑。

    这就是他的部下,他这个大老粗所带的军队,看似军纪散漫,但是号令一出,无不争先恐后,奋勇杀敌,若论战斗力,纵然是在声名赫赫,威震大陆的金狼军中,亦是一只数一数二的拳头部队了。

    他老脸一红,大声喝道:“小兔崽子们,笑什么笑,跟我去捉汉狗。”

    “是……”上千匈奴铁骑齐声应道。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80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八十章 破蛹
    李明堂若有所觉,张开微闭的双目,转头望去。

    包裹着许海风的那团红雾似乎有了一丝变化,仿佛有人在中间缓慢地搅动一般,开始一点一滴地旋转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旋转的幅度越来越大。

    地面之上慢慢地出现了一团旋风,先是微不可觉地吹动了几片落叶,随后风速渐大,充斥于整个庭院之内。

    “啪……”地一声,一道人影破蛹而出,跃至半空之中,一声长啸,连绵不绝,声动九天。

    地面之上的旋风像是突然失去了动力,逐渐静止下来,那团诡异的红雾亦是消散无形,不复存在。

    许海风在半空中的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一片羽毛般缓缓下降。

    他的灵觉无处不在,他的功力无所不至,至此,他内伤痊愈,功力更进一层,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宗师级数高手了。

    “恭喜许兄弟终至大成,可喜可贺。”一声长笑远远传来,十里之内,清晰可闻。

    许海风抬头眺望北方,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说道:“利智兄不远千里而来,许海风有失远迎,不如你我找个地方,叙叙旧情吧。”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但同样传遍数里之内,仿佛就在他人耳边说话一般。

    只是但凡听到之人,无不在心中泛起一丝寒意,只因在这句看似好友相邀的话中却充满了浓重的杀气。

    许海风已然动了杀心。

    “今日交手,利智胜之不武,若是许兄有暇,二月之后,我们北方大营相见如何?”利智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从远处传来。

    许海风当然知道今夜确实不是交手之时,他朗声道:“既然如此,二月之后,许某在北方大营恭候大驾光临。”

    “届时利智必至。”

    许海风不再搭话,眼光一扫,看见身边的哲别,微一停顿。他方才全副心神都集中在运功调息之上,根本无暇关注外物,是以竟然不知哲别也来到了此处。

    暗叹一口气,若是哲别能够早来一步,四人合力,或许能够将程玄风留下也未必可知。

    他抬头望天,脑海中浮现出利智爽朗的笑容,他竟然已经先一步踏足了宗师领域。

    想到去年在卧龙城中,他们尚且联手邀斗恺撒第一高手奥本。而时至今日,为了二国之争,他们已经是生死对头了。

    这一点,不管他们是否愿意,是否承认,都是一件无可更改之事。

    民族的利益始终在个人之上,他们都是一代人杰,同样的,所背负的责任也就更为沉重,纵然惺惺相惜,纵然生死可托,也一样要走上这条针锋相对的道路。

    “走吧。”

    许海风黯然的道了一声,率领着众人,大步向西门客栈赶去。

    皇宫内院,汉贤帝与几位臣子相对而坐,听闻许海风与利智的这段对话,他们脸上均浮现出诧异之色。

    “想不到啊,许卿家竟然一举登上宗师之列,真是我大汉之福啊。方尚书,你的眼光比朕好。”汉贤帝夸赞道。

    方令天喜逐颜开,丝毫也不掩饰自己的满面喜色:“老臣也未曾想到风儿竟然如此之快便叩开了这道难以逾越的大门。”

    “唉……”他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初,太乙真人传授风儿武功的时候,老臣一只手掌就可以轻易将他拿下。只是如今,唉……一年半,才一年半啊,真是老了。”

    在座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唐宗翰猛地一拍方令天肩膀,问道:“当兵的,你说什么一年半?”

    方令天斜着脸,满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道:“风儿习武仅有一年半的时间,难道你这个当岳父的竟然不知道么?”

    唐宗翰不雅的张大了嘴巴,茫然地摇了摇头。

    “方卿不是说笑吧?”汉贤帝的表情比唐宗翰好不了多少,惊问道。

    方令天收起了得意洋洋地表情,扫视了一圈,将众人的表情全数收入眼底,微笑道:“皇上啊,你说都这个时候了,老臣还会说笑么?”

    汉贤帝等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苏东舜喃喃地道:“一年半……怎么会这么快呢?”

    方令天苦笑道:“别问我,老夫也不知道。”

    苏东舜看着他,突然问道:“老方,你学武多少年了?”

    方令天昂首道:“老夫三岁习武,至今已有五十余年。”

    “嗯……”苏东舜继续问道:“我知道你是方家中有数的高手,如今已是一品之列,没错吧?”

    方令天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你我相交那么多年,还会不知么?”

    苏东舜正色道:“是呀,我就是知道,才奇怪的,风儿练武一年半,已成宗师。而你练了五十多年,却还是一个不上不下的老一品,你那么多的时间都练到那个……那个的身上了?”

    他举起双手放在嘴边“汪汪”地叫了二声。

    汉贤帝等无不莞尔。

    唯独方令天满脸通红,欲辩无词。

    汉贤帝大笑过后,对着苏东舜说道:“苏卿,多谢你们了,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来引朕开心。”

    苏东舜等人相视而笑,就连方令天的满脸血色也是瞬间退得干干净净,原来他刚才是特意运功逼出来的。

    汉贤帝拈住了下颚的长须,叹道:“四十年前,先帝他们是否真的做对了呢?”

    在这最后关头,汉贤帝纵然不愿提及,但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有着一丝怨怼呢。

    “唉……当年的事情并非我等可以做主,事到如今,不提也罢。”方令天黯然摇头,道。

    屋子里顿时沉寂下来。

    过了片刻,唐宗翰一拍方令天的肩膀道:“不说这个了,如今海风功夫大成,可谓是大汉年轻一代第一人了。你说说看,二月之后,他与利智的比武谁会赢?”

    方令天沉吟片刻,道:“想不到匈奴人也有利智这个奇才,武功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已经很难分出真正的强与弱了。所以,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知道。”

    “比起托何蒂,他们又如何呢?”苏东舜抬头问道。

    “暂时无法相提并论,他们与老一代的宗师级高手尚有一定的差距,但如此年轻就能攀上这武道巅峰,日后的成就绝对不在托何蒂等人之下。”方令天肯定地道。

    “嘿嘿,好一个许海风和利智,这让朕想起了黎彦波和托何蒂这二位大宗师对敌数十年的事情了。”汉贤帝击掌道:“他们了不起啊。”

    “是啊,他们就是这一代的黎彦波和托何蒂了。”方令天赞同道:“只要大汉与匈奴之间的斗争持续下去,他们终将是一对生死冤家,此事决无可免。”

    此时,远处逐渐传来喊杀之声。

    汉贤帝侧耳细听,片刻之后,面现诧异之色,问道:“奇怪,怎么匈奴人是从东门冲进来的,他们不是在强攻北胜门么?”

    方令天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好一个李博湖,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啊。”

    只是在他的笑声中却透露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

    众人自然知道他们二家的交情,对于他的这番表现并不为奇。

    唐宗翰搁在方令天肩膀上的手腕用力压了压,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方令天已然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之心。

    汉贤帝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感慨。他豁然长身而起,道:“好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动手了。”

    三位尚书和老太监阿富同时起身拜倒,高呼:“臣等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片刻之后,自皇宫内院书房起,一把大火汹汹燃起,由于事先布下了重重火油,火势蔓延极快,根本无法救及。

    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历时数百年的大汉皇宫在这片火光烛天中化为乌有。

    此役,自汉贤帝以下,所有嫔妃尽皆葬身火海,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诺,除了遍地瓦砾之外,没有给匈奴人留下哪怕是一星半点的东西。

    惠王府,大皇子刘政廷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豁然,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他好似受了惊吓的老鼠一般,立即蜷缩到立柱之后,只是身子尚且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殿下不必惊慌,是老臣在此。”

    一道柔和的声音在厅中响起,给冰冷的大厅中带来了一丝虚假的温暖。

    刘政廷闻言却是大喜过望,立即跳了出来,叫道:“先生救孤。”

    那人微微一笑,却是宰相大人闵治堂。

    “殿下,匈奴人已然攻进内城,皇宫即将失陷,老臣恳请殿下即刻启程。”闵治堂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走?”刘政廷惊呼了一声,随后一连串地催促道:“好,走,这就走。”

    闵治堂略微撇过头去,不让刘政廷察觉他眼中的那一丝鄙夷之色。

    刘政廷毫无所觉,他只是语无伦次的问道:“哪里?哪里?”

    闵治堂暗叹一声,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生死关头,才能看清一个人的本质所在。

    他心中虽然极端看不起此人,但行动上还是不敢有丝毫怠慢,躬身说道:“殿下可随臣前往北方大营,调动黄龙军团和苍狼军团的十万大军,以图日后东山再起。”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81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八十一章 双雄
    操控着马缰,方向鸣一双明亮的眼睛敏锐地扑捉到了匈奴人的变化。

    他们已不再使用弓箭,而是开始调动更多的兵马,他们的意图非常明显,想要将自己等人就地生擒。

    方向鸣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溢出一丝不屑的冷笑,他的目光冰冷彻骨。

    亲眼看到自己的子弟兵被人射杀,而他却不能返身为他报仇雪恨。对于他这个爱兵如子的优秀将领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加屈辱的事情了。

    只是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也是必须要做到的事情,就是拖延时间。

    匈奴人的举动正合他的心意。

    “驾……”

    在方向鸣的带领下,二百余骑再次转向,从匈奴人的二个千人队的缝隙中堪堪逃脱。

    然而,匈奴人的马术非同凡响,被他逃脱几次之后,立即改变战略,层层布防,处处围堵。随着场地的拘束和时间的推移,方向鸣的马队已经举步维艰。

    但他以自己无与伦比的战争天赋硬是在众多匈奴人的包围圈中找到了那最为薄弱的环节,一次次地冲了出去,让匈奴人的苦心付之东流。

    不过,他已经无法象开始时那般的轻松自如,每一次冲出包围圈,他都要折损数名部属。至今,二百余人已经仅剩半数了。

    然而他毫不气馁,对自己子弟兵的伤亡视若无睹,只是催动胯下马儿,力所能及地寻找着匈奴人包围圈的破绽所在。

    阿瓦旱气得七窍生烟,他口中不断地咒骂着负责指挥的那个万人长。

    无论是对于战局的把握能力,还是预估能力,这个万人长明显不如方向鸣。

    是以,虽然他们动用了数十倍的人力在城外进行围剿,但却始终没有达到目的。

    如果是他来指挥的话……

    呸……阿瓦旱重重地啐了一口。

    “括拔将军,时候不早了啊!”

    这个情况程明自然看得清楚,他担心拖延下去,会生出变故,是以进行旁敲侧击的提醒。

    括拔鹰微微一笑,正要答话。

    豁然,紧闭的城门大开,无数难民如同潮水般地蜂拥而出。

    远处观战的括拔鹰脸色一变,道:“不好。”

    若是他的二万人马摆好队形,当能将这群手无寸铁的百姓一网打尽。但是,为了捉拿刘政启,他已经调派了将近半数的人马。

    他们的存在非但没有起到截杀的作用,反而打乱了自己的阵形,此时再想布下天罗地网,只怕已是回天无术了。

    他的脑海中霍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问道:“程先生,你能确定那个身穿龙袍的就是太子刘政启么?”

    程明何等聪明,闻言稍一思索,立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眉头跳动了二下,放下了手上的望远镜,说道:“此人身材与刘政启一般无二,但是面貌被遮,看不清楚。”

    括拔鹰望着四散逃命的汉朝百姓,目光转而阴冷,下令道:“传令,除留下二千人马做为预备队之外,其余部队给我放开手脚——杀。宁肯杀错一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是……”传令兵手持令旗快速而去。

    程明的眼中不忍之色一闪而过,他望向括拔鹰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充满了怨毒。

    括拔鹰若有所觉,回过头来,却看到程明正胁肩谄笑地望着他,眼中的讨好之色愈发明显。

    他报以一个看似真挚的微笑,说道:“其实,若想知道此人是否刘政启,也很容易。”

    程明的脸上露出了真实的诧异之色,他却想不出有什么方法能够确定对方的身份。

    括拔鹰微微一笑,一提马缰,向方向鸣的马队冲去,留下程明一人皱眉苦思,莫非他竟是想要当面询问不成。

    括拔鹰催促胯下骏马,飞一般地靠近,同时从背囊中抽出弓箭,就在烈马急速奔驰之际,已然搭弓上弦。

    “嗖……嗖……嗖……”

    连珠箭法,接连三箭如流星赶月般向方向鸣的马队飞去。

    这三箭之中,仅有一箭是射向那身着龙袍之人,其余二箭却是射向方向鸣。

    高坡之上的程明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拳头不自由主地握紧,双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方向鸣的一举一动。

    好一个方向鸣,只见他手中长枪一挑,先将射向自己的第一箭挑飞至半空之中,随后回马一枪,枪尖重重地点在飞向身着龙袍之人的那只利箭之上,顿时将其击裂。

    然而此时他力道已衰,这第三只箭已经无力抵挡,眼看就要伤于箭下。

    豁然,另一只快如闪电的长枪从方向鸣身后刺到,枪尖点箭尖,强大的冲击力将那只雕翎箭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

    一名英俊的汉人将领神目如电望向括拔鹰,眼中的不屈之志凝若实质。

    “好枪法……”

    括拔鹰高声赞道:“阁下何人?”

    “苍狼军团李冠英……无耻偷袭小贼,可敢与我一战。”李冠英大声喝道。

    括拔鹰哑然失笑,说道:“好一个李家锁喉枪,领教了……若是李将军今日能够留下命来,括拔鹰绝对奉陪就是。”

    说罢,不再搭理,在大笑声中,策马奔回。

    在急速奔驰的烈马之上,方向鸣和李冠英互视一眼,皆是心有余悸。

    匈奴人骑射之术甲冠天下,这个括拔鹰更是名不虚传。

    此时,一声长啸从城中徐徐传来,由低至高,渐入云霄,经久不息。

    无论是匈奴人中的一代高手括拔鹰,阿瓦旱,仰或是方向鸣,李冠英都是同时色变。

    此乃何人,竟有如此修为。

    随后,利智与许海风的声音相继响起,众人面上的神色或喜或忧,直至他们约定战期,方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只是心中若有所失。

    其中又以括拔鹰和方向鸣二人更是感慨万千,他们都是一代天骄,如果没有这二人,他们就是自己民族中这一代的第一人。

    然而,就是这二位已经踏足宗师领域的年轻强者,像是一座巍峨陡峭的高峰耸立在他们的面前,令他们生出高不可攀之感。

    宗师,这是一个何等激动人心的名词啊。

    三十余年之前,方令天弱冠之年,继承方家家主之位。三兄弟齐心断金,在北方战场上大放异彩,红色海洋重振雄伟,被誉为四大家族当代第一人。

    同样在三十余年之前,匈奴哈密刺异军突起,以一介平民身份协助新王冒顿平息三大部落联合反叛,他推行新政,十年之中,沉疴宿疾一扫而空。匈奴国力之强,已至巅峰,从而以平民之身出任国师之尊,打破了数百年来从未有之的先例。

    然而,以他们的丰功伟绩,仍旧无法代表他们那一代。

    因为,在他们的上面还有二人,二个横空出世,被誉为绝代双骄的英雄人物。

    黎彦波。

    托何蒂。

    这二位宗师的激情碰撞,所绽出的艳丽光芒足以掩盖世间万物。

    黎彦波,年少之时,仗剑天涯,快意恩仇。游历北疆,结识方家兄弟,从此踏上了一条与托何蒂针锋相对,旗鼓相当的道路。在北国男儿的心中,他就是战神的化身,一个永远不败的神话。

    托何蒂,正因为有了这位大草原上唯一的宗师级人物,匈奴人的铁骑才能在草原上纵横无敌,他就是匈奴的守护神,是草原上大好男儿们的精神支柱。

    在他们那一代,这二个人才是各自民族,各自国家的代名词。

    如今,又有二颗新星冉冉升起,他们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辉,正在继承并延续老一代人那充满激情的对话。

    “如果没有利智……”括拔鹰双目阴沉,

    “如果没有二弟……”方向鸣双目迷离,

    “那我就是这一代的翘楚了……”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地如是想到。

    他们的身躯同时一震,这个危险之极的念头刚刚萌芽,尚未破土而出,就被他们理智地扼杀在摇篮之中。

    此时,此刻,民族需要他们,国家需要他们,他们不容有失。

    城中奔出一人,速度极快,双足点地,立时滑出数丈。他的行动立即引起了匈奴人的瞩目,数名骑兵策马围堵,要将其斩于马前。

    不料此人豁然加速,竟然快过了疾驰中的奔马,来到了土坡之下。

    “括拔将军,这是鄙人家叔,请让人放行。”程明眼睛一撇,立即认出此人正是程家礼,连忙呼唤道。

    括拔鹰默默点头,伸手一挥,周围已然搭弓上弦的士卒放下了弓箭,只是依旧保持了极高的戒备状态。

    程家礼望了一眼面色阴沉的括拔鹰,口嘴微动,竟是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程明说话。

    程明双目一亮,脸上充满了激动狂喜之色,大笑三声,转头对括拔鹰说道:“将军,大王子已然愿意归附我等,有他在手,刘政启不要也罢。”

    括拔鹰淡淡地望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程明脸色一红,终于咬牙道:“若是括拔将军能将他等尽数斩杀,那么在下可以保证,二月之后,北方大营中再无黄龙军团和苍狼军团中的一名士卒。”

    括拔鹰凝望他半响,终于道:“好,我信你。”

    他转头,漠然地看了眼处于重重包围中的方向鸣,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之色,冷冷地吩咐道:“杀……”
我自横刀向天笑

只看该作者 182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快马
    许海风等人一路疾驰,很快来到城西客栈。

    虽然哲别的轻功确实不怎么样,但是有李明堂这个大高手在,又怎会轮到他自己走路。

    至于猴孩,他的速度着实太快,几个起落间早就到达客栈翘首以待了。

    “起来,列队。”

    许海风人未到,声先到。

    客栈二楼的数十扇窗户几乎同时打开,数十位彪形大汉鱼跃而出,他们踏着稳重的步伐在街面上排好了队列。

    在凛冽的寒风之中,他们昂首挺胸,挺立如松,目不斜视。

    他们的表现引起了街面上的一阵骚动,此时已是兵荒马乱,众人自顾不暇,突然看见如此铁兵,无不为之侧目。

    许海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部下,正是有着他们这些悍不畏死的铁血战士,他才有自信能够在这场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中取得最后的胜利。

    “牵马,我们去西门。”许海风随口吩咐道,身形一动,已然消失在原地。

    “二爷……请留步。”

    一道声竭力撕的大叫从人群中响起。

    许海风的心底升起了一丝不祥之兆,他收住了前进的脚步,一个后跃,便已来到人群之中。

    他的身子滑若游鱼,街上的众百姓尚未觉察,他就已经穿过人群中的数处缝隙,来到了那个发话之人的面前。

    只是一瞥,许海风便已认出,此人正是大哥方向鸣身边所携带的二十名亲卫之一。

    “什么事?”许海风淡然问道,虽然他心中颇为担忧,但是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那人张嘴欲言,却又看了看四周,额头之上隐现汗珠,显然是心急如焚,但顾忌此处人多口杂,不敢直言。

    许海风眼中寒光隐现,拉着他的手,也不顾惊世骇俗,施展轻功,腾空而去,只余下身后一片惊呼喊叫,咒骂不绝。

    带着他来到客栈二楼,际此时分,客栈之中早就人去楼空,也唯有他的黑旗军才会安安静静地呆在原地。

    “何事?快说。”许海风放他下来,急促地问道。

    他心中似乎有一个预感,若不快些询问,自己势必遗憾终身。

    那个汉子低声说道:“大爷此时已然率领众兄弟,带着假太子,出城做诱饵去了。”

    晓是许海风这个新晋宗师,亦是被这句话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半。

    他眼中精光一闪,使人不敢逼视:“怎么回事?”

    那个汉子也不迟疑,将方向鸣固执不走,以及李冠英到来,及至最后方向鸣率众离去之事一一道来。他口齿伶俐之极,说话却又简练明了,无怪乎方向鸣会特意将他留下。

    “大爷吩咐小的找到您,带给您一句话。”

    “你说。”

    “大爷说‘大哥失信了,请他原谅’。”

    说罢,这个汉子后退一步,向许海风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然而,他才上前一步,就发觉眼前一花,许海风的身形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到哪里去?”许海风询问道。

    “话已带到,小的这就去追随大爷。”那汉子扬眉,暴喝道:“请二爷让路。”

    许海风略一点头,说道:“好,那你就随我去吧。”

    他伸手一抓,将那汉子抓在手上。骤然腾空而起,身在半空,一声呼哨。马厩中一阵响动,一匹浑身乌黑发亮的骏马挣脱了束绊,闪电般地奔到了大街之上,高高跃起。

    许海风落下的身体恰到好处地坐在了马背之上,他扬手一抛,将那个汉子抛向林长空,口中叫道:“保他性命,速出西门增援,猴孩跟上。”

    胯下乌云仿佛与他心灵相通,不待吩咐,撒开四蹄,飞一般地远扬而去,一道黑影若有若无地追随其后,霎那间不见踪影。

    匈奴人的主阵之中传来一阵号角,方向鸣脸色一变,大声喝道:“大家跟上了。”

    听到了号角之声,负责指挥的万人长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的脸上蓄了一层薄薄地胡须,但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都能猜出他的年纪并不会太大。

    此刻,他对面前的这只汉人队伍已是恨之入骨,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但滑溜异常。自己每次的精心调动,都无法将他们彻底围困住。

    他的脸色微红,只是倔强的性格让他无法放弃。此刻,听到号角之声,他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是绝杀的号角声,一听到这个信号,所有的匈奴人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

    “杀……”万人长从牙缝里狠狠地迸出这一个萦绕心头已久的字眼。

    后方的匈奴人开始张弓搭箭,只待前方的匈奴马队跑开,就可以给予那些四处逃窜的汉人以致命一击。

    突然,那个万人长放松了的神情再度凝重起来。

    方向鸣几乎同时也改变了战术,不再是四处寻暇躲避,而是在一只部队的后面尾随而行。他巧妙地与那只部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既不过份逼近,也不刻意远离,但这个距离却偏偏让后排的弓箭手生出了一种极为难受的感觉。

    他们的眼睛中透露出迟疑不定的神色,这个距离,他们的箭固然能够射到汉人身上,但同样也会落到自己兄弟们的头上,他们持弓的手渗出了些许的冷汗,弓上的箭却始终射不出去。

    那个万人长的脸色再度涨红,他的眼睛几欲喷出火来,一只手掌牢牢地按在腰间马刀之上,就要不顾一切,亲自下去给那些卑鄙无耻的汉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突然,一只大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他恼怒地转过头去,正要呵斥,但当他看清了身后之人,满面的愤怒立即转变为难以启齿的羞愧。

    “坎吉,第一次上战场,指挥上万大军,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括拔鹰按在他肩膀上的大手重重的压了压。

    坎吉愕然抬首,却看见括拔鹰满面真挚的笑容,他喃喃的道:“鹰哥,您不怪我么?”

    括拔鹰哑然失笑,劝勉道:“当然不会,要知道你的对手可是方向鸣啊,那个连我也不敢言之必胜的方家翘楚。”

    坎吉的眼中掠过一丝感激之色,低下头去,轻声道:“谢谢鹰哥了。”

    括拔鹰潇洒一笑,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丝冷笑:“如果他所率领的是二万红色海洋,那么我确实不敢言之必胜,但现在么……哼,就凭这百来人就想逃得出去,岂不是太过于目中无人了。”

    方向鸣望着前方如同凶神恶煞般冲来的匈奴人,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括拔鹰终于还是亲自接手了指挥权。

    适才负责指挥的明显是一个初临战阵的雏儿,是以才让他在数十倍的敌军围堵中一次一次地破阵而出。

    虽然不知道,为何括拔鹰竟然允许这样的一个人负责指挥上万大军,这等如同儿戏的事情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

    但是,在方向鸣的心底,却是十分庆幸,如果不是如此,他又岂能坚持那么久的时间。

    只是现在,好运已经到头了,匈奴人终于出动了他们最为精锐的部队,接下来就是生死之战,再无侥幸可言。

    拖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殿下是否已然如愿脱身。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摒弃于脑后,挺枪于胸,大声喝道:“吃我一枪。”

    阿瓦旱嘴角上翘,狞笑不已,手中玄月板斧当头劈下,要将他这一枪劈为二段。

    方向鸣目光一凝,气贯双臂,枪尖上挑。

    “叮……”

    金铁交击之声清澈响亮,不绝于耳。

    他们二人的身子同时微微一侧,旋又坐好,在疾驰中的奔马之上显得稳如泰山。

    阿瓦旱的双臂微微颤抖,一抹细微的鲜红从他的虎头渗了出来。

    一股精湛的内力涌入已然麻木不堪的双臂,方向鸣松开的双手重新凝聚起紧握的力量。

    二人的战马一触即分,瞬间便已错开。

    阿瓦旱一拉马缰,胯下骏马人立而起,他策马回奔,高呼:“儿郎们,跟老子杀……”

    方向鸣手中银枪闪动,闪电般的将一名匈奴人挑落马下,厉声喝道:“兄弟们,保护殿下,随我杀出去。”

    百余名汉子高声应诺,挥舞兵刃,奋不顾身地朝面前那源源不断涌来的匈奴铁骑冲去。

    西门之内,齐杰泰手持钢刀,望着那些拖家带口,狼狈逃窜的大汉百姓,心中一股汹汹怒火冲天而起。

    匈奴人,都是这些该死的匈奴人。

    “大哥,你看……”

    他的副手突然高声叫道。

    齐杰泰抬眼望去,只见城中浓烟翻滚,火光渐起。

    “是——皇宫。”他咬紧牙关,怒目张望。

    正是皇宫大火,难道……难道皇宫已然……

    他的心里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豁然,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边穿过,随后马蹄之声入耳,一阵劲风拂面。

    他骇然回头,只见西门之内人仰马翻,数人跌倒在地,雪雪呼痛。

    他转头望向自己的副手,从他的眼中看到了极度的震惊和不信。

    “这是什么?”

    “好像……好像是一匹马?”他的副手不确定地回答道。

    “一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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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83楼 发表于: 2007-11-28
第六部 燕赵悲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勇和忍
    身边的战友尽数倒下,仅余他一人独守雄关。

    体内真气几已枯竭。

    纵然是天魔解体大法也无法再度催发一丝真气了。

    李博湖已是穷途末路,山穷水尽。

    他的体内已是残破不堪,五脏六腑尽皆移位,全身上下,血迹斑斑,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极大的苦痛。

    然而,此时他却笑了。

    他笑得开心而爽朗。

    他手中的丈二长枪从地上弹起,一枪接一枪地穿透了敌人的咽喉,他的手上仅有微弱的力气,能够做到这一步所倚靠的并非是他本身的力量,而是借用了每一次与敌人的兵器,与敌人的身体接触而产生的那一点弹力。

    就凭那一瞬间的交集,就凭那一丝的微弱之力,他就做到了一击必杀。

    他的心灵不断升华,他的意识不断扩张,在这一丈二尺之地,就是他的地盘,他的精神已然与此地合而为一。

    所谓天人合一,不过如是之。

    在他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之时,他终于领悟了精神之道,打开了那扇通往无限可能的神秘大门。

    他的一只脚已然迈了进去,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在他的地盘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尽皆在他掌控之中。在这里,他就是神,他就是能够主宰一切,无所不能的神灵。

    只是……

    太迟了……

    买买提大步来到哈密刺的身前,单膝着地跪倒。

    “怎么样?北胜门取下了么?”哈密刺扫了他一眼,问道。

    “尚未拿下。”买买提垂下脑袋,低声道,他的声音中包含着极度的羞愧。

    “二个时辰,已经二个时辰了,你们……你们都在干什么?”哈密刺的声音骤然拔高,盯着买买提的双眼中充满了无穷的怒火。

    买买提抬起头来,这个铮铮铁骨的热血汉子,他的二眼之中竟然有了一丝水雾,他哽咽道:“国师,我们……我们已经有上千的兄弟倒在了北胜门……”

    说到这里,他已是泣不成声。

    哈密刺眼中悲痛之色一闪而过,他踏步上前,一脚踹向买买提,将他偌大的身体踢了一个跟头。

    “我不管伤亡多少人,我要的是北胜门,我只要北胜门。”他厉声喝道。

    买买提张大了眼睛,分辨道:“国师,那个汉将武功高强,儿郎们死伤无数……”

    “呸……”哈密刺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我一直以为草原上的男儿才是这个世界上最英勇的汉子,不料今日却会畏惧于孱弱的汉人。你……”

    他指着买买提,大声道:“你不配做草原上的英雄,你……是个孬种。”

    买买提高大的身躯豁然腾起,他盯着哈密刺的双目中充满了足以燃尽一切的汹汹怒火。

    哈密刺面露不屑之色,冷眼相对。

    买买提不再分辨,转身大步而出。

    待买买提高大健壮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哈密刺紧绷的脸庞松懈下来,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脚步沉重地回到座椅上,眼中同样地浮现起一层水雾,这一刻,他竟显得如此疲惫。

    “老师……”

    一个年轻瘦小的少年来到他身边,轻轻地在他的背上捶打。

    “哈羯,你是否觉得老师太过于严厉了?”哈密刺的目光在自己唯一的弟子脸上飘过,顿时看出了他的一丝不满,询问道。

    哈羯的手极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他抬起了头,勇敢的迎上了自己老师那凛厉的目光:“老师,其实我们可以很轻易地取得北胜门的。”

    “哦……”哈密刺不置可否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真的么?”

    “是……”哈羯的脸色瞬间涨红,他急促地道:“只要调回攻城部队,派出一队弓箭手,三轮箭雨之后,北胜门外保证没有一个活人。或者……或者,通向皇宫的路有很多,弟子就不信每一道门之前都有一个李博湖。何况,东边的大门不是已经攻下了么?”

    哈密刺的目光逐渐柔和下来,他轻叹道:“哈羯,你并未亲临现场,就能看出这一点,也不枉我的一番教导。只是,你可曾想过,如果我这么做了,岂不是要告诉世人,他李博湖勇猛无敌,我匈奴无人能挡么?”

    哈羯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老师,您不是常教导我,二军对战无所不用其极么?又为何突然变得如此迂腐了?”

    哈密刺伸手拍了拍他瘦小的肩膀,问道:“哈羯,我们匈奴一脉能在大草原上力压各族,统领群雄,更与汉人对战数百年,你知道凭的是什么?”

    “凭的是勇气和隐忍。”哈羯挺直了胸膛,大声说道。

    “不错,我们能够屹立数百年不倒,所凭仗的正是悍不畏死的勇气,以及坚韧不拔的隐忍。”哈密刺的语气逐渐拔高,他激动地说道:“草原之上,生存条件艰苦,民族众多,然而肥沃的草地毕竟有限,为了抢夺一块足以安生立命的地方,其代价往往就是一个部落的消逝。能够在这个地方称雄称霸的,才是真正的男儿汉。”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之中尽是一片狠辣之色,高声道:“我们匈奴人能够称霸于此,其中并无半分侥幸。谁都知道,天下间,拥有无敌英武的勇士正是我们匈奴的好男儿。如今,李博湖已然镇守此地近二个时辰,他的勇武之名已然铭刻在所有匈奴人的心中,这……绝对不可。我宁愿再倒下一千人,也要将他光明正大的当场击倒。”

    “老师……”哈羯惊呼一声,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天下间没有人能比匈奴人更狠,更凶,更强。唯有匈奴人才是天下第一英勇无敌的种族。”哈密刺转而望向皇宫,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屋中:“你要记住,勇和忍才是我们匈奴一族的立国之本,只要不丢弃了这二个字,我们匈奴一族就将永世长存。”

    哈羯满面通红,高声应道:“是,老师。”

    哈密刺凝望着北胜门的方向,久久不发一言。

    然而哈羯却不曾知道,他老师的心中正在无言的懊悔,若是能够在接战之初,便动用弓箭手,那么也就不必让这许多英勇的汉子白白送死了。

    “哈羯,传令,请利智宗师前往北胜门。”

    “老师,您……”

    “若是买买提战死,那么就请利智宗师亲自出手,请他务必要以雷霆千钧之势,一击必杀。”

    北胜门外。

    买买提大步而至,他双手抓住自己上衣领口,用力一撕,顿时裂为二片,露出了一身波浪般起伏的古铜色虬结肌肉。

    他气沉丹田,浑身骨骼咯咯爆响,一股嗜血的暴戾杀气冲天而起。

    买买提虎目一瞪,高声喝道:“都给老子滚开。”

    旁边的匈奴军士潮水般的退了下来,虽然他们刚勇过人,无人愿做逃兵,但是面对一个如同死神一般的男人,他们的心中毕竟还是有几分胆怯的。

    买买提也不搭话,挥动着手中百炼钢刀,冲上前去,就是一刀劈下。

    已经将近油干灯尽的李博湖感到了一股惨烈凶厉的杀气从刀中无穷无尽地散发出来,顿时明白眼前之人已然存了必死之心。

    他这一刀已是凝聚了全身之力,刀去而无返。

    虽然他本身已是空门大开,只要轻轻一枪,必能取其性命。然而,他如此奋不顾身,那拼命一击又岂能等闲视之。

    李博湖轻叹一口气,他的枪平举刺出,在买买提的刀锋上一点,借力横于半空之中。

    买买提怒不可遏,他勉强收住了前冲的脚步,因为一杆长枪已然摆在了他的面前。枪长一丈二尺,枪尖所指,正是他的咽喉所在,只要他再前进半步,那只闪烁着刺目光芒的枪尖就会穿喉而过。

    他并不惧于死亡,只是若白白送死,却非勇士所为。

    买买提大吼一声,一刀重重地向枪身斩去。

    李博湖的双目已是逐渐模糊,他已经看不清面前的景物,只余白蒙蒙的一片,他知道,他的生命即将结束,自己已然支持不住了。

    然而,他的灵觉却依旧活泼非常,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面前那名的汉子的一举一动,甚至连他的体内真气走向都了如指掌。

    他的嘴角撇现出一缕不屑的笑容,长枪凝立不动,待刀枪相交之时,他的长枪像是突然拥有了灵性,飞到半空之中,重又划了一个半圆,再度回到原地。

    买买提浑身上下已然被汗水浸透,他一刀快似一刀,若是稍慢分毫,那杆长枪势必就此刺穿他的咽喉。

    就在这短短的一刻钟,他已施展出了有史以来最快,最狠的刀法,只是人力有时而穷,他的速度已然超越本身极限,再也无法快上哪怕是那么一线了。

    李博湖豁然发力,长枪脱手而出,如离弦之箭,如游龙飞舞,笔直地向买买提飞刺而去。

    买买提刀势已尽,躲避不及,自付必死。

    突然一只大手伸出,将飞舞的丈二长枪牢牢地握在手中。

    一个伟岸的背影出现在买买提的面前。

    他的目光深邃明亮,凝视着犹自挺立不倒的李博湖,以及他身后的那面苍狼大旗和腾起的漫天火光。

    良久,他长叹一口气,抛下手中银枪,就此远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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