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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上苍诅咒的天才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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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04楼 发表于: 2009-01-08
  死亡的气息终于无视七月酷热炎暑,毫不留情的驱散一切温度,率领着地狱的阴兵寒将凛凛地侵杀过来,与之相伴随的是骤然降临的烈夏雷雨!
  灰蒙蒙的天空全部都是嚣张的雨滴,病房里的光线幽暗极了,龙镔呆傻的看着医生又是如同对待外公那样对病床上的钱老如此这般的忙碌。
  一道激烈的闪电刺拉划破无边的雨云,紧接着就是一声响彻天地的雷鸣!
  龙镔全身上下似乎就被这道闪电这声巨雷打中,耍时便有如被击中的枯树轰地燃烧起来!
  一切视野里的景物同时喷涌出火山般的熔岩,炽热的烧灼着他的眼睛,那可怕的光亮和可怕的火焰一样,在瞳孔的底部疯狂的旋转着神秘,旋转着遥远,旋转着过去,旋转着未来,旋转着欢乐,也旋转着悲哀!
  龙镔的眼睛完全血红,无助的血红,没有流动的液体,只是带着缄默带着木愣带着单纯也带着复杂,是他的眼睛决不是他的四肢,是他的灵魂决不是他的躯体,就这样走到钱老的遗体前,对着病床上的毫无生息却仍在微笑的钱老。
  钱老好像睡着了,睡得这么香,静静的躺着,那清瘦的面颊上还挂着孩童般的微笑。钱老,眼睛是闭着的,嘴唇是合上的,钱老是睡去了,不过这种睡是永远的走,钱老和齐爷爷外公睡去了一样,是永远的走,从此不再回来。
  这三位爷爷脸上都布满皱纹,齐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生活的艰辛与沧桑,外公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文学的求索和漫长亲情的思念,钱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岁月的惊涛骇浪和对人心人性的尔虞我诈的厌倦。
  其实静儿爷爷和焦嵘森的脸上也布满了皱纹,静儿爷爷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不可理喻的玄机,焦嵘森脸上每一道皱纹刻下的是所谓的仇恨。
  是的,钱老也是爷爷,是干爷爷。
  记得就在静儿爷爷来的那天,钱爷爷就当着静儿爷爷、静儿还有康定庄的面,对自己交代了:“小龙,我已经正式成立了‘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你是我的好孙子,是我为之自豪的当然的继承人。我那些转入到这个中心名下的资产就交由你处理了,呵呵,孩子,随便你拿它干什么,爷爷都相信你不会做错行错,爷爷早就写好了遗嘱了!不过就是一点,你不能被我的那些不孝儿孙把钱骗走了!呵呵。”
  那话语那笑声就在耳边啊!甚至龙镔还至为清楚的记得钱爷爷这么交代自己:“好孙子,你现在是单纯的复杂,你将来可得要复杂的单纯哦!记得吗?”
  不停燃烧的火焰终于引爆了灵魂的炸弹,龙镔陡然感到大脑里面针扎一般刺痛,他极力控制着炸裂,却从暗哑的喉咙里发出撕肝裂肺的不断重复着的喃喃声:“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第一章 如果这是你的意旨
 
    龙镔在巨大的悲痛面前不知不觉昏迷过去了,醒来之后看看四周:哦,是在病房,不过不是钱老的那间。
  窗外的雨还是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被呼啸的海风夹杂着细心的冲刷着这座都市,似乎要洗去它诱惑而又浮躁的铅华;窗外的雨丝又是水做的线,密密的织就出神秘的网,将这座都市里的一切都浓浓的包裹起来,似乎要将一切都变成公平的混沌的一体,回归到远古原始的本来;窗外的雨滴还是苍天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香港,落在医院,落在此刻龙镔的眼里,就汇成了一条哀伤的河,这条哀伤的河又注入伤逝的海洋,龙镔就在这片伤逝的海洋里沉浮·····
  静儿就守在龙镔的床前,不尽怜惜的看着他,她感应到了龙镔眼底心里灵魂深处那种令她不禁心碎的悲凉。
  龙镔可以清楚的听到隔壁病房里传来的哀切的哭声,他开始努力的细辨着这些哭声是属于谁,辨别着这些哭声中的真假。
  静儿看着龙镔不流泪不开腔不说话的有了半个小时后终于忍不住了,极尽温柔的安慰道:“龙镔,如果伤心就哭出来吧,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的。”
  龙镔轻摇了一下头,从衣兜里掏出烟,点燃,浓烈的深吸一口,似乎很平淡的说道:“他们都在那里,是吗?”
  静儿知道龙镔是在问钱老的那些儿孙,在香港的这几天来她已经见过了大半,便答道:“好像来了吧,有很多人,还有很多我不认识。”
  龙镔点点头,继续抽着烟,良久又问道:“你爷爷呢?”
  静儿低声答道:“去焦嵘森住的那个地方了,爷爷说他要去见见这个师弟。”
  龙镔还是点点头,他一直没看静儿那花容蹙愁的脸,又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的雨,似乎平淡的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静儿说道:“这雨,从天上落到人间是死去了还是活着?”
  *****************
  静儿爷爷在钱老和焦嵘森走了以后三言两语就折服了焦嵘森的手下,一个手下乖乖的带着老人来到这栋别墅,老人要见见这个所谓的高人这个胆大妄为逆天行事的师弟。
  静儿爷爷站在高人的房门口,那喘着粗气的男人声音和着少女痛楚的呻吟一波一波传到他的耳里,老人神情自若似乎充耳不闻。
  老板焦嵘森被克星龙镔当场骂死的消息已经使焦嵘森的手下心惊胆战,他们都远远的跟在老人身后,想看看这个老人是准备如何教训那个老色鬼的,说实在的话,他们也对这个老东西老色鬼非常不满,甚至有些迁怒于他。
  静儿爷爷站在门口听这淫荡的声音已经快半个小时了,却依旧神情自若面不改色。倒是那几个手下觉得应该提醒这个在干活的半疯老头该停手了,一个手下便走上去硬着头皮对静儿爷爷强笑一下,举起拳头使劲擂门,喊道:“大师,大师!出事了!快出来,有人找你!”
  里面的声响停住了,一会儿却突地传出狂笑:“出事了?出事了!出事了才好,出事了才好哇!哈哈哈!”淫荡的声响更加大了,那个苍老的狂笑声音时不时在喊叫道:“快点哭!快点哭!······啊······哦······舒服······快哭!······哈哈······”
  这实在是过分得佛也发火!静儿爷爷终于皱起了眉头,沉声道:“撞开它!”
  那个手下慌忙哎了一声,退后几步使劲发力用肩头对着门撞去!
  砰——哗!门开了。
  静儿爷爷平常的走了进去,两具赤裸的躯体正在房中央的这张大床上绞缠着,那个苍老的男人身躯犹自在这具洁白的女人胴体上拼命抽动。
  静儿爷爷一眼就认出这个老男人正是自己五十多年没见过的师弟,他心里由来结出一团怒火,禁不住喝道:“阳修!”
  正在疯疯癫癫享受女人的高人根本就漠视房门被撞开,但是却被这个冷不丁响在耳边的名字吓了一跳,他记得自从大陆解放他逃出大陆以后就没有再听到过这个名字,算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年没有听到过了,
  这是他五十多年前的名字,是谁在叫他?
  这一惊一吓令他马上清醒过来了,他突然记起来自己是在开坛做法的时候昏迷过去了的,怎么现在会在床上操女人呢?还赤身裸体的被这么多人观看?
  他本能的反手扯过床单遮住自己,又本能的回头向那发声之人看去。
  这不是大师兄吗?这不就是那逼着自己在师父遗骸面前立誓的大师兄吗?对,就是他!就算再过二十年也绝对可以一眼就认出他!他那双眼睛依旧那么令自己心悸!
  高人阳修将右手掌急速的在床单下掐算,却发现自己心乱如麻根本无法背诵那些复杂的口诀,他强烈的感受到了那股来自静儿爷爷山一般的精神压力,颓然之下他放弃了卜算,强定心神,阴毒的道:“苏玄,五十年了,没想到你竟能找到我!”
  静儿爷爷清湛透彻的眼睛焕出灼灼神光,沉声说道:“阳修,是五十四年了,我知道还和你有这次重逢之缘。”
  高人阳修觉得自己的气势完全被静儿爷爷压制住了,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他竭力镇定着慌乱的心神,克制四处奔涌的血气,默念这五十年苦修的邪门咒语,嘴上却道:“我也找了你五十四年!老天庇佑,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静儿爷爷定如磐石,依旧沉声说道:“不用找,这是我们之间有未了之缘。”
  高人阳修邪恶的嗤声道:“是吗?五十多年了,你还是象师父那样,开口闭口就是缘,无欲无求,你累不累?”
  静儿爷爷语气变得淡淡的,道:“你也还是那样,欺师忘祖,修习那些邪门歪道。”
  高人阳修格格笑道:“你少给我说这些大道理,我五十年就听你和师父说腻了,什么邪门歪道,我看你才是修习邪门歪道,我这可是正宗的道门修真!”
  静儿爷爷全身似乎笼罩在一种无形的光华之中,淡淡的语声破空而来:“你干了这么多天理不容的事就不怕遭天谴吗?”
  高人阳修对天狂笑道:“天谴?笑话!我从没杀过人沾过血,最多不过给一些凡夫俗子一点教训罢了,何来天谴?”
  静儿爷爷面容平静,眼睛直盯着阳修的眼睛,说道:“你受邪法所惑,采吸处女元阴,你屡教不改又攀附焦嵘森,纵容协助他为非作歹,你为虎作伥,企图用巫术咒死龙镔,你作恶作得还不多吗?”
  高人阳修刚定的心神又骤乱起来,兀自强辩道:“随你怎么说,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不能违背师门意旨,把我怎么样!”
  静儿爷爷静静的看着他,淡声道:“是的,师门早有意旨,只要子弟不犯杀人罪行后代掌门就不得动用五雷家法进行处置。当年你在外骗取钱财被师父责罚闭门思过三年,你又趁师父仙逝之时对昏迷的师妹犯下淫行,我也只能把你逐出师门罚你终生不得踏入大陆,你自己也跪在师父遗骸前立下了如此毒誓。可是你先背叛了誓言,你踏进了中国大陆,你逃不掉毒誓反噬的,阳修。”
  高人阳修紧张的辩解道:“我没有,香港不是大陆的,它和台湾一样,都是自由世界的自由国家,不是共产党的天下!”
  静儿爷爷微微一笑,道:“真不知你五十年来都学了些什么!这么没长进!亏得当年师父还暗地里夸你对师门数理神算的悟性是我们七位师兄妹中最高的一个!”
  高人的脸色倏地黯淡下来,嗓音有些颤抖的道:“师父真这么说?”
  静儿爷爷忆起恩师也有些伤怀了,轻叹一口道:“没错,师父还说就怕你将来走错路,他说你命里犯有天杀劫,还说你和师门的缘分太浅,而你的物欲太强,若不是因为你的祖辈对师门有恩你的悟性也高的话,他是不会收录你的。师父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经看到了你的一生!阳修,你趁早回头吧,还来得及。”
  高人阳修目瞪口呆良久,似有心动,却突地同遮在被单底下的女人碰了一下,他立即又想到什么,狂笑着道:“哈哈,回头?我看你是害怕我报复你吧?你满嘴胡言居然还冒充师父的意旨!笑话!”
  静儿爷爷冷声道:“阳修,看来你真的是泥潭深陷无可救药了,我就问你一下,你难道就不怕天杀劫吗?”
  阳修狂笑道:“什么天杀劫?我的命格里根本没有!”
  静儿爷爷摇摇头,道:“你知不知道三师弟是怎么死的?你知不知道祖师爷不过五又是怎么死的?”
  阳修邪声一笑,道:“你又准备杜撰什么故事?”
  静儿爷爷根本不答他的话,淡淡的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准备作法咒谁?我不相信你看到这个孩子心里会不慌。”
  阳修心脏猛地一跳!
只看该作者 105楼 发表于: 2009-01-08
 
  静儿爷爷继续道:“你又知不知道你当时为什么昏倒?你知不知道老天爷早就给我们这些泄露天机的人安排了一个天煞克星?天底下就有这么一个人是我们这些玄学人士天生的克星!”
  高人阳修回忆着昨晚的情景,不由颤抖着道:“你是说就是这个龙镔?”
  静儿爷爷点点头,道:“焦嵘森在和他交谈时心脏病发作就走了,钱正生也随即去了,留下遗嘱将名下所有资产交给他处置,你协助焦嵘森打的这场大战结果是白费心机,落得如此惨败!”
  阳修冷汗涔涔,道:“真的吗?真的吗?”
  静儿爷爷平和的笑笑,道:“我能到这里来,你就应该知道这是真的了。其实昨天晚上你就已经知道他的厉害了,我想你大概就是在他读易经大喝‘革囊众秽,尔来何为?’的时候昏迷的吧!这都出乎我的意料,他竟能用佛门禅语反击你的邪门巫咒!”
  高人阳修彻底惨灰下来,喃喃声道:“天意,天意,老天的意旨,老天的意旨!”
  静儿爷爷还是那样平和的道:“这不是天要灭你,而是老天要你改邪归正,回归正道不要再逆天而为也是师父的意旨。”
  阳修竟然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岁,带些恐惧的道:“大师兄,那条龙,那条血龙又来吃我了!快帮我把它赶走!”
  静儿爷爷轻叹一气,道:“师弟,这个孩子的八字是不能卜算的,他的骨相也是不能摸的,上天的意旨就是如此,我无能为力。”
  阳修愤怒了,恐惧的愤怒了:“你是大师兄,得到了师父的全部真传,你为什么不能帮我躲过这个劫难?你骗我!
  静儿爷爷摇摇头,低沉的道:“师弟,我就再叫你一声师弟吧!看在六十年同门的份上我这个大师兄警劝你一句,你已经有神志不清了,快悔悟反省过来,去精神医院或者老人院呆着,别等到天杀劫真的发动起来,你没人照料才后悔莫及!”他又转脸过去对那些手下说道,“你们等他穿好衣服就把他送到那个地方去吧,费用我会找人负责的。”
  阳修眼前登时幻象丛生,他大叫道:“我不去那鬼地方!我不去!苏玄,我不去!”
  静儿爷爷转过身准备朝向外走去,还不忘对那些手下说:“你们记着,这辈子不要再干昧良心的事了,警察来调查时是什么就说什么,浪子回头还不算晚。”
  极度惊恐之下的高人阳修眼见唯一的救星大师兄就要离开自己了,骤然他那仅剩的一点清醒神志令他产生一个“要死一起死,要出事一起出事,死也要拉个垫背的”邪恶念头,他腾地从床上跳下来,抱住静儿爷爷,贴着静儿爷爷的耳朵清晰无比说出龙镔的八字!
  静儿爷爷本能的浑身一震!
  高人阳修格格怪笑着,疯癫的喊道:“老天有意旨,师门有意旨,师父有意旨,苏玄,我的大师兄,这也就是我的意旨!哈哈哈······”
  静儿爷爷压住心脏的惊跳,神情不变,神色自若,走了出去。
  ***************
  尽管钱老的遗嘱是要到丧礼结束后才正式宣布,但是其主要内容却已经在钱家后人中传得沸沸扬扬,至于是谁传扬出去的这已经无从查考,也没有追究的必要了,因为当钱老的遗体尚在医院太平间由专人看护,殡仪馆大厅还在紧急的布置的时候,龙镔已经被钱老的所有后人带到钱老那栋豪宅里面逼迫他交代遗嘱从头到尾的内情。
  集团公司的那几个高层人物根本抵挡不住这些后人们理所当然的攻势,也不敢抵挡,唯有康定庄和静儿不顾一切贴身紧紧保护着悲痛不语的龙镔。
  就连钱素雪、大着肚子的钱毓慧也将龙镔视作公敌!
  时间:二零零三年七月四日钱老离世当天夜晚。地点:豪宅大厅里。
  大媳妇阿萍跳起来冲到坐在沙发上被康定庄和静儿紧紧护着的龙镔面前,精心保养的白嫩的手指直戳到龙镔脸上,喝骂道:“说!你这个大陆仔!是不是给老爷子下了迷  药药,骗得老爷子把家产都给了你这个外人!说!仆街仔!”
  二媳妇阿兰尖酸刻薄的叫道:“这个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怪事!有儿有女有媳妇有女婿,有孙子有孙女,又不是断子绝孙的孤寡老人没有继承人,也不是好心的慈善家捐给社会捐给国家做好事,反倒把几十上百亿的家产留给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怎么啦,难道这个人是私生子?不会吧,都七老八十了还能做那死不要脸的丑事?”
  叶子亨的女儿叶荷接上口就道:“大舅妈,二舅妈,你们大概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坏吧?我爹地就是被他向姥爷告阴状搞下来的!就连你们都是他对姥爷挑拨离间才被撤职的!这个大陆仔心狠手辣毒得很啊!”
  叶子亨的女儿叶芝擦掉泪痕尖叫道:“还有,他最先就是在小姑的鞋业公司做卧底,暗地里搜查大舅和小姑的证据,结果姥爷发火就撤了小姑的总裁职务,后来大舅也受到牵连这才因为心里烦躁才出事被关进牢房的!”
  大媳妇阿萍一想起老公钱同华在监牢里气就不打一处来,跳脚跳手的骂道:“原来你这衰仔是祸根!我打死你!”她扬手就要煽龙镔的耳光!
  康定庄噌地扣住她的脉门,沉声道:“你怎么说龙总裁我不管,可你要动手那就不行!这是主席交代我的!天皇老子都不行!”说罢,康定庄轻轻一推。
  康定壮的武功和冷峻令得阿萍有些畏惧,嘴上却不甘示弱,骂道:“你一个臭保镖仔敢对我指手画脚,你好大胆子!我要炒了你!”
  康定庄冷冷的说:“不好意思,你没有这个权力!”
  这时钱素雪冷冰冰的道:“康定庄,你别那么自信,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对我的家人说话?你不过就是一个雇员而已,我是集团副主席,我就不信不能炒掉你!”
  康定庄毫无惧色,直视着钱素雪沉声道:“我的自信是主席给的,我的胆子也是主席生前给的,至于主席为什么给我,将来我会当着集团高层做个说明,请原谅我现在无可奉告。”
  钱毓慧虽然因为父亲的猝逝而无比哀恸,却又为父亲的遗嘱传言而百思不得其解,这个龙镔是父亲很欣赏的一个人才,就连自己也曾为这个小自己一半年纪的男人心动过,可是这才多久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啊!难道他在父亲心目中的地位就已经超过了这所有的家人?父亲竟然会全然不顾忌他自己的子孙后人的感受就把几乎所有的资产交由他处置?甚至还注明不得将这些资产分割给他们?这可能吗?
  钱毓慧摸摸肚子里的孩子,泪又滚下来了,难道父亲就这么怨恨自己怀上马健清的孩子?因此而迁怒于对遗产的传承?宁可把资产留给外人也不留给自己的后人?父亲啊,父亲,我并不是想要你的遗产,可是你这样做对我们太不公平了!
  钱毓慧觉得这个十八岁的大陆人是那么的令她憎恶,她忍着内心苦楚也开始对龙镔发难:“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用了什么花招在短短的十个月里骗取了父亲的信任,我就是想问问你,想当初你掩盖自己是逃犯的身份冒名顶替进入利衡,家无片瓦栖身,粗布旧衣蔽体,身上最多一点生活费,你大学都没毕业,利衡集团却有这么多博士硕士,可是几个月后你就成为秘密的董事长特别助理,七个月后你就成为投资公司总裁,十个月后你就莫名其妙的成为百亿富豪!你觉不觉得自己有问题?”
  未待钱毓慧话音落下,一直在旁冷眼观察的叶子亨觉得是时候该他说话了,只见他仰天就是哈哈几声狂笑,把众人七嘴八舌的噪音压了下去后,阴森却又凌厉的语句如毒箭一般射向面无表情的龙镔:“如果不是有同样感到不可理喻的好心人向我们透露遗嘱内容,我想我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记得就在今年过年的时候父亲大人就这样说过:‘我为什么要担心我能不能得到善终?还不就是担心这份家业!还不就是担心你们这一群儿孙将来境遇凄凉!’”
  叶子亨话如连珠:“当然,父亲大人也说为了避免我们花费心思绞尽脑汁去争遗产,叫我们别想指望这份家业会怎么样的均摊,还说到‘我会把我的家业全部留给我’父亲说这番话时是非常慎重的,是当着我们全体钱家人的面说的!是不是这样,你们大家作个证!”
  这番话是大家印象最深的,因为就在那天晚上钱老就处置了钱同华。大家纷纷回忆起当时场景来,大厅里顿时嘈杂不堪,不知有多少只手多少张嘴在指骂着还是面无表情的龙镔,从没见过如此架势的静儿紧张得扣住龙镔僵硬的手臂,生恐龙镔一时克制不住怒气说出不得体或者错误的话来。
  叶子亨得意的站起来,在大厅里来回踱着,待大家议论一阵后,他举起双手向下压,大声的道:“别吵,这是我们共同的大事!听我继续说!”
  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了,叶子亨阴森毒辣的盯着龙镔发出连串质疑:“因为你进入了利衡,父亲的寿筵上就出现了仇家焦嵘森的挑战书,父亲当即中风昏倒;因为你进入了利衡,我们钱家就出尽了怪事!同华就进了监牢,喻藩侄儿甚至得了艾滋病;因为你进入了利衡,几十年和平共处的局面就被打破,利衡就被迫拆股分家;因为你进入了利衡,焦嵘森就开始攻击利衡公司股票;你到了利衡大战前夕你就被大陆公安抓走了,等到父亲把资金筹集起来的时候你就出现了,就挑拨父亲把我赶走了;大战才刚结束你那所谓的外公就死了,父亲也病倒了;金总薛总去吊丧就死在途中的车祸;等到父亲病重的时候你又出现了,焦嵘森就随之出现了,然后就是传闻你把焦嵘森当场骂死了,而父亲也因为你的粗暴言行跟着去了天国!更滑稽的是一心只有儿孙后代的父亲,只可能把遗产留给后人的父亲竟然会在遗嘱里说把资产都给你这个一切事故的祸根!”
  叶子亨看到龙镔脸色开始变得青白,加重语气愤怒的喝道:“你说,你是我父亲所说的那个‘最信得过,而且一定会把这份家业管好并且有能力壮大的,我的一个很稳重的后人’吗?!”
  静儿感到身边的龙镔在颤抖,心里一痛,张嘴就道:“我告诉你们,钱······”眼见她就要说出钱老已经收了他做干孙子的事实,悲愤中的龙镔急忙使劲一捏静儿的手,静儿才猛然想到在她老家时龙镔反复申诉过的那句话,她住口了,无奈的摇摇头,她不能给龙镔带来不必要的担忧。
  叶子亨嘎嘎怪笑起来,尖锐的道:“没话说了吧!来,来,既然你不是我们钱家的后人,那你是乡巴佬?大学生?逃犯?鲇鱼?特别助理?投资公司总裁?利衡继承人?是你吗?龙镔?龙大人?你不觉得自己的一切行止是那么可疑吗?你是不是共产党的特工?中央情报局的CIA?苏联的克格勃?你是邓*平?你是毛*东?你是神仙?还是上帝?是怪物?还是魔鬼?啊?!回答我!”
  龙镔终于开口说话了,他面色铁青,高岸严峻,一字一字的说道:“我,龙,镔,现在,不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一切,等主席,葬礼,完毕,律师,宣读,公布,遗嘱后,我再,表态!”
  叶子亨被龙镔斩钉截铁的话语完全激怒了,他暴躁如雷狂喊道:“你必须现在回答!那遗嘱是算不得数的!是他脑筋糊涂了被你下了迷  药乱写的!不是他想真实表达的遗嘱意思!不是的!他是要留给我的!父亲反复考验我的能力,反复交代我要照顾好家族,父亲是要留给我的!是你纂改了他的真实意思!”
  看到叶子亨的那副狂态,龙镔完全心定了,他强忍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冷冷的道:“你这么气愤,这么急躁,不就是因为你没有得到千方百计想要得到的物质金钱吗?我告诉你,叶子亨!自从你联合他人对钱同华下‘老千套’后,你就彻底在主席心里死了!”
  龙镔又坚毅无比的环视着钱老的这些后人,坚定的说道:“我从没见过遗嘱,也从不知道遗嘱是何内容!但是,只要钱主席遗嘱里有关于我龙镔的交代,我就会把这看作他老人家最后的意旨!如果这是钱老的意旨,如果真有这意旨,那我就不管这坚持下去的路有多坎坷有多艰难,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绝不退缩,绝不畏惧,绝不回头,坚决的走下去!”
 
 
 
 
只看该作者 106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二章 那一夜的风情
 
    龙镔的目光望向厅外黑沉沉的夜色,他记得在山城老家那些老人们说:人啊,就是死了,那魂魄也是有灵性的,不是马上就去见阎王老子的,会在死去的当天晚上在自己的家里走走看看,会去看看自己的子孙后人,见见自己最挂牵的人。
  是不是这样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钱老会不会就在这栋豪宅里面就看着他的这些儿孙,看着这些儿孙是如何的对自己发难?那么钱老会不会为之感到伤心呢?钱老?我的好干爷爷,是不是这样?
  雨后的夏夜似乎已经驱散了暑气,清凉的风时不时吹进大厅,消淡了这厅里紧张而又沉闷的气氛。
  完全平复了心情后的龙镔真诚的对着大家说道:“没错,我的确是你们钱家的外人,和你们钱家没有任何血脉亲缘,请你们不要用错误的言语玷污主席的在天之灵。人说话做事,老天是在看着的,未安的灵魂也是在看着的。现在主席的遗嘱并没有公布,你们所了解的不过是传言罢了,到时如果大家觉得遗嘱失真可以向香港的相关部门申请遗嘱鉴定,所以我想请大家先不要讨论遗嘱的问题,等主席葬礼结束入土为安后,我们再来讨论。怎么样?”
  龙镔的态度令钱老的这些后人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话可说,是啊,毕竟现在遗嘱还没有被大家亲眼见到,先让亡灵入土为安吧,万一被新闻媒体知道了那不又成了钱家丑闻?
  一时场面寂静无声了。
  唯有叶子亨被龙镔的话气恨不过,原本他就想利用大家共同的愤怒来组织集体的攻势逼迫龙镔放弃这个继承权,没想到这个死乡巴佬竟然是个又臭又硬的茅坑石头,和那个死老头子一样的阴险歹毒,三两下又将自己的预谋破坏掉了!他想起以前被钱老诱骗的点点滴滴,又想起前不久钱老将他逐出集团时的冷漠无情,无比后悔自己为什么当时那么傻为什么不趁早下手大捞一笔!
  不过叶子亨虽然利令智昏却不会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他到底不是等闲角色,只见他格格大笑了好几分钟,才在语声中充满讥讽和嘲笑的道:“你个大陆仔,别得意得太早!现在我不跟你说,你就等着我们钱家人联名告你吧!”
  龙镔闻声,淡淡的答道:“请便。”
  ※ ※ ※
  此地不应久留,既然已经说服了大部分的钱家后人,那么也就到了龙镔该离开的时候。
  钱老丧事委员会的人员就站在门外,一待龙镔他们三人打开豪宅大门走出来后便进去和这些钱家后人继续讨论丧礼事宜。这个丧事委员会是钱老生前就已经安排确定好了的,由曾海长主责,虽然龙镔也是其中的委员,但是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留在这栋豪宅里继续激发这种必然存在的矛盾为好。
  回到酒店,静儿爷爷就等在龙镔的房间里,龙镔强颜对这老人笑了一下就自个儿走到床边坐下,抽起了烟。
  康定庄和静儿细声细语的向静儿爷爷汇报了一下刚才的经过,老人只是很平静的点着头,喝着茶。
  静儿爷爷站起来迈步踱向窗口,透过玻璃看着这座无比繁华的国际都市,良久,转身又踱回来,用右手在龙镔肩头上拍拍,平和的道:“小龙,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你只需要对钱老交待好就行了。”
  静儿爷爷说完这句话就开门回他自己的房间了,康定庄和静儿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安慰龙镔便也告辞走了。
  龙镔一个人在房间里枯坐着,看着墙壁上的灯光恒定的照射下来,房间里所有的物品在这明暗不变的灯光下呈出静止而凝固的姿态,唯有手指间一直燃烧的青烟不断的缭绕盘旋,直至消失在空气里,给封闭的空气里加浓一点熏烤肺部的烟味。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镔突然被一口浓烟呛住,剧烈的咳嗽起来,刺辣的酸味翻涌上来,喉咙深处格外的难受,嗓子眼里越发堵得厉害!
  龙镔快步走到盥洗间,旋开水龙头喝了一大口水,在口腔里嗽了几下吐掉,又咕嘟咕嘟喝了几口后,用手接了一捧水朝在脸上擦洗着,这才抬起双眼直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我吗?十八岁年龄有这么苍老的吗?这一生都经历些什么事啊?
  咚咚咚——!
  有人敲门了,龙镔开门一看,是静儿。
  龙镔挤出一点笑意问道:“静儿,怎么还没有休息?”
  静儿看着满脸水珠的龙镔柔声道:“刚和爷爷聊完天,路过你门口时好像听见你在咳嗽,就过来看看,是不是呛住了?要不要紧?”
  龙镔摇了一下头,克制着嗓子里那种翻腾的感觉,尽量平和的道:“没事,没事,刚被烟呛了一下。”
  静儿盯着龙镔的眼睛好一阵子,更加温柔的道:“瞧你,抽这么多烟,来,我给你把窗户打开透透风吧!”
  龙镔带上门,站在那里看着静儿把玻璃窗全部打开,静儿觉得房间里依然气闷,索性把通向阳台的门也打开,然后招呼龙镔到阳台上来欣赏这港九夜景,来感受这清凉的风。
  ※ ※ ※
  并立站在这小阳台上,龙镔和静儿大约相距一尺多的距离。
  静儿柔柔的对龙镔说道:“龙镔,问你一个问题,上次你在我家的时候我看到你在纸上写着这么一句话‘是世界在雾里,还是我们在雾里?’,这是什么意思,告诉我,好吗?”
  龙镔记得这是自己当时心乱如麻就信手在静儿书桌上写的,没想到静儿居然记得这么清楚!他看着静儿飘飘而又婷婷的风中清影,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起来,忙别脸过去心神不定的答道:“不知道,忘记了。”
  静儿见龙镔这么回答知道龙镔依然这么抗拒自己,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询问这样的哲理实在不合时宜,便暗叹一口气低声说道:“龙镔,刚才爷爷说了,我们不参加钱爷爷的葬礼仪式了,明天就走,先跟你说一声吧!”
  龙镔心里狂跳一下,却没有回头,也没有立即答话,只是好一阵后才问道:“为什么?是不是你爷爷身体不舒服?”
  静儿轻声道:“不是,是爷爷见不得别人虚情假意,他说那些假东西会污了他的眼睛。”
  龙镔这时转过身来看着静儿,轻轻点头道:“说的是,明天不知会有多少假惺惺的礼仪和人,你们回去也好。静儿,你爷爷岁数大了,你就多细心照顾吧。”
  静儿满心希望龙镔可以用言语挽留自己,虽然她知道龙镔早就公开说过只待秋雅毕业就会结婚,而且秋雅在这两天就会赶来香港参加钱老的葬礼,但是少女情怀的本能役使着她的言行。她伤感的迎着龙镔的眼睛,她觉得他的目光已经有如黑暗的巨手将自己捏成粉齑,她渴望自己可以融入这目光之中,却又意识到那是多么的遥不可及,遂低声说道:“龙镔,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出你的视线吗?”
  静儿简简单单的话总是令龙镔无从抵抗,龙镔深深凝眸着这个神秘的女孩,他知道静儿就在咫尺,只要他一伸手臂他就可以搂着这个令他心乱如麻心神不定的女孩,但是他得坚决贯彻他最新的决定。
  他感到喉咙里的哽塞令他说话变得格外艰难,好容易才幽幽答道:“静儿,你们都离我远一点吧,我是个不祥之人,只会给所有亲近的人带来灾难。”
  静儿借着灯光看到龙镔眼睛里开始出现一种液体反射的晶莹,不由身子一震,赶紧柔声说道:“龙镔,你又在胡思乱想了,上次你不是都和我说好了吗?”
  龙镔苦涩的一笑,用手指指天又指指地再指指自己,伤感的说道:“以前外公没死,钱老没死,金总也没死,焦嵘森也没死,孙文泉没死,就连那个高人阳修也没有发疯!可现在呢?静儿?”
  静儿不敢答话。
  龙镔将手悲愤的一挥,转过身倾耳聆听这城市的声响,车轮的滚动和着风声似乎就是这声响的主流,良久他方凄声说道:“如果外公不离开我,钱老不离开我,我或许还会对诅咒抱那么一点幻想,还幻想着是否诅咒会在我这一代终结。”
  静儿被龙镔悲情的声调感染,她轻轻的迈前一步靠着他,依旧那样轻柔的安慰他道:“龙镔。”
  龙镔不停的轻摇着自己的头,苦涩的笑着,语声中带着那不尽凄凉的寒意,道:“贼老天不长眼睛,当年我忍着不和外公相认,可谁能想到秋雅竟然会在加拿大碰到外公,居然还把外公带回来!外公来了之后就算知道我是他外孙也就罢了,可谁能想到你们会安排我和外公见面相认!又怎么能想到钱老居然要认我做他干孙子?”
  “我千方百计将自己罪行漂白,想好好的陪着外公过日子,可焦嵘森发动攻击,而我的案件又被发回重审,外公是因为我而被传染上了非典,可是你们瞒着我!他本来就是因为我要自由才被迫放弃了一生清白无暇的德操,可我这个笨蛋居然对外公背诵那样的诗句去打击他!他是被我活活气死的啊!”
  龙镔在静儿面前完全克制不住自己了,悔恨的泪水簌簌而下,静儿心痛极了,情不自禁的抓住龙镔的臂膀,试图传达她的安慰,可龙镔似乎没有察觉到。
  “我怕,我害怕极了,唯恐将诅咒的伤害带给舅舅一家,我只好躲起来,躲在天台上听着哀乐看着你们进出灵堂,又跟着你们去公墓看着你们将外公埋进坟墓里,可是谁又能想到焦嵘森竟然派人暗杀金总薛总,我知道他是想利用意外车祸的假象,天衣无缝的一锅脍了我们几个,再利用集团管理空档毁了利衡!”
  “等到渡过那个险关之后,我们终于窃听到了焦嵘森的诸多机密,你爷爷来了,我问他是不是那天知道外公会死,他告诉我说是人都会死,我又问他钱老会不会有事,他还是那样说是人都会死,随后我发现你爷爷和钱老关上门密谈了大半天,却对我拒绝透露谈话内容,反而对我交代一些后事,我就知道钱老也逃不出这个劫难了。”
  “可是我没办法只好应承下来,为了彻底消除将来的后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报复阳修,其实在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完全清楚了这个诅咒的可怕,我今天那番话本意只是想打击焦嵘森的斗志迫使他化敌为友结果却无形中造成他死亡,更没想到又间接的使钱老离开我!”
  龙镔用拳头狠狠击打自己的脑袋,哽声道:“直到那个人告诉我焦嵘森临死前的话,你们又告诉我钱老最后的那句话,直到那个人骂我好狠的心,我这才省悟到为了逞一己之怒竟然不惜用别人的生命做代价,焦嵘森、郑学父母、进哥全部都和我有直接因果关系,原来我竟然在仇恨面前变得如此邪恶!”
  龙镔猛然对着长天哀呜:“我是个罪人啊!想一想因为我而死的人有多少了,爸爸、妈妈、齐爷爷、算命的老人、外公、钱老,哪个不是因为我而离开人世的?就连胡子德也是因为我贪生怕死放弃最后努力而淹死的啊!我为了自己本就卑贱的生命怎么可以如此自私!……”
  龙镔在这个自己不知不觉就深爱着的静儿面前不再掩饰他无限哀伤与痛悔的情感,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再也控制不了喉咙的哽塞,痛哭出声!
  早就如梨花带雨的静儿也陪着他跪在地上,紧紧挽着他的臂膀抽泣着道:“镔,镔,这些都不是你的过错,爷爷刚才跟我说了,就算德爷爷、钱爷爷还有焦嵘森从来没有见过你,他们都只有这个寿年,这个月不走,过几个月也会走的。镔,你想想,他们都是老人了!你就别再自责了,好吗?”
  龙镔摇着头,伏地哀泣,忽地又反身死死抱住依偎在身边的静儿,哽声道:“叶子亨骂我骂得对,我难道不觉得自己的一切是那么可疑吗?因为这个诅咒,我到底是个怪物还是个魔鬼?……静儿,你,告诉我!”
  ※ ※ ※
  但是龙镔的力气好大,静儿被他的全力箍抱有些喘不过气来,静儿无法做答,只能用尚能活动的手轻轻柔柔在龙镔的背上抚慰,试图抚平龙镔躯体的颤抖。
  龙镔耳边听着的是静儿微微的喘息,背上传来的是静儿温暖的轻抚,那柔荑的温热透过衬衣钻入体内,他怀里搂抱着静儿娇软的身子,入手之处尽是酥嫩,鼻子里嗅到的是静儿纯纯的体香,他感到怀中的静儿越来越烫,这一切不断上升的新奇的刺激在这个时候突地混乱了他的呼吸,遮蔽了他的感伤,迷乱了他的思维,不断的在脑海里浮现出他和静儿几次亲密接触的场景画面!
  龙镔血液里开始奔腾着原始的火焰,这火焰飞速的传遍体内的每一根血管,就连体表极其细微的血管里他都可以感应到那本能的呼应,这呼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在这疯狂的呼应之下,他感到自己开始被血液电速般奔腾冲毁成欲望的碎片,每一个碎片都焦急的在眼前的爱人躯体上寻找着得以藏身栖息的地方……
  不知不觉龙镔的手在隔着衣裳触摸着静儿灵秀坚挺的乳房,他将脸紧紧贴着静儿白玉般的脖颈,贪婪的嗅吸着静儿的幽香,喃喃的在静儿耳边道:“静儿,我好想你。”
  第一次被心上人侵犯自己胸膛神圣领地的静儿出于防范的本能正欲抗拒龙镔的魔爪,却被龙镔这炽热的话语和来自领地异样的刺激弄得浑身酥麻,登时四肢无力,发出嗯嗯的呻吟。
  龙镔极度的渴望再次品尝静儿娇嫩的红唇,他完全忘却了一切,头一仰就将他的嘴唇吻在静儿的唇上,那种记忆犹新的湿润嫩软的感觉彻底占住了意识,他使劲将嘴在静儿唇上蹂压,静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静儿躯体的轻颤更加激发了龙镔雄性的本能,静儿樱桃小唇上的软香令他开始用嘴包裹起来狂乱的吸吮,他双腿一用力索性站起来,一手搂着静儿后背的上方,一手搂着静儿盈盈一握的纤腰,使劲压挤着,恨不得将静儿压进自己的体内,嘴唇依旧是没命的吮吸着静儿唇里的琼浆玉液。
  ……
  又是熊山,馨香馨香的风拂过面颊,躺在嫩软嫩软的小山坡上,那青翠的小草痒痒的挠着脖子,那柔柔的云朵懒洋洋的裹着清美的水汽,一阵阵,一阵阵,就把熊山神话的蓬莱。
  伸出手向上就可以抚摸着这腻滑腻滑的天,向下就可以戏掬山涧的溪水,小鸟娇声的鸣唱,小蜜蜂嗡嗡振动着翅膀,那温香的风吹过,树叶上轻扬的落下晶莹剔透的凝露。
  那树荫下的花朵张开了秘密的花瓣,远远的,似乎一片红色的朦胧,鲜红的野果挂在枝头却不忍心采撷,只充满爱怜的触摸,用指头感受着圆润的美丽。
  激情的徘徊在这玄妙绝美的林间幽径,不敢破坏这宁静的障碍,可面对那狂喜的诱惑,却又无法克制那神秘的骚动,急切的停步不前竟然是源于对梦幻天堂的恐惧。
  熊山在飘浮的水汽之下恍若成了传说中的巫山,未知的从没被探索过的地界边缘却开始有痛楚彷徨,灵魂的火焰燃烧着粼粼溪水,沸腾的血液终于在音乐的回响中将赞美锁入永恒。
  ……
  静儿强忍着被开辟的痛楚,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她实在不愿意反抗龙镔,也无能反抗他,她只能紧紧搂着龙镔,容忍着体内那个粗暴的器物,将头深深埋在龙镔的胸前。
  龙镔在迷乱之中调动所有的两性知识储备,将涨痛的阳根得偿所愿得顶入之后,也感到阳根上传来一点刺痛,但随后那种从未有过的紧压和湿滑温暖就使他忘掉了刺痛感,紧接着就是浑身澎湃翻滚的血气集聚到了阳根上。
  他无比渴切马上纵横驰骋,却又被身下静儿情不自禁发出的哀呜阻止,他有点清醒过来,忙小心翼翼的支起身子,避免压到冰肌玉骨的静儿,待静儿稍稍放松之后,低下头轻轻舔着静儿眼角的泪,温柔的亲着静儿柔美的唇,细心的将静儿散落在她脸上的发丝梳理好。
  分裂的剧痛使静儿清艳绝美的脸露出凄婉的神色,龙镔伏在静儿耳边轻柔而又歉意的道:“静儿。”
  ……
  静儿紧紧将耳朵贴着龙镔的胸口,嘤嘤呢喃着:“镔,我听到了我的血就在你的心里流着……”
  龙镔慢慢的慢慢的将火烫的阳根在静儿腻滑温热的体内蠕动,轻柔的抚摸着静儿绸缎般的肌肤,温情的拥吻着静儿的唇,低声的道:“静儿,我知道,就像现在你的身体里有我,我的身体里有你……”
  ……
  静儿幸福的呢喃着:“镔,我爱你。”
  龙镔深情的回应道:“静儿,我也爱你。”
  静儿微眯着双眼甜蜜的问:“真的吗?镔……”
  龙镔睁大眼睛观察着无比娇羞的静儿,温柔的说:“真的,静儿,我经常梦见你,经常会无缘无故的想你,你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
  龙镔极欲将阳根的涨痒宣泄出来,不知不觉他就加快了抽动的频率。
  静儿脸上又浮出痛楚的神情,呻吟着道:“镔,轻点,痛……”
  龙镔马上控制着体内强烈的冲动,静静的感受着花径之中湿热滑腻,温声道:“还痛吗,静儿?”
  静儿羞涩的点点头,龙镔轻抚着静儿坚挺白嫩的乳房,吻着那红润中微带晶透的肌肤,软语安慰道:“书上说第一次是痛的,不过以后就会不痛了。”
  ……
  龙镔浓烈的体味直冲静儿的琼鼻,她迷迷糊糊的沉醉其间。
  龙镔贪婪的嗅着静儿肌肤的幽芳,他心脏狂跳,大手抓扣着静儿有如白璧的腰臀,伏在静儿身上开始肆无忌惮的冲刺!
  静儿略带痛苦的呻吟却更加使得快感流窜忍无可忍即将爆炸的龙镔疯狂的抽动!
  ……
  龙镔感到自己飘悠在熊山之顶,正被那阵神奇的风吹着正被那团神秘的云托着,飞翔在九天云霄,又被一声天籁的呼唤牵引,直飞向从未到过的天堂!
  又仿若正潜游在河底,戏耍在太湖之中,憋着一口气在水底终于寻找到了世界上最美的珍珠,万分惊喜的浮向水面,他要把它赠送给他的静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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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感觉的霹雳终于在心灵毫无缝隙的融合中炸响,劲猛的山洪从熊山之巅狂奔而出,银河水从九天之上暴泄而下!
  随着从腹底放射状窜出的极度快感,龙镔储藏了十八年的元阳从静儿那有节奏收缩着的温暖紧狭的花径中毫无保留的喷射入她体内,龙镔从喉管深部忘情地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静儿,我的静儿!……”
  静儿噙着泪强忍着裂痛,娇啭婉啼承受着。
  ……
  两个人都迷失了,迷失在本能的占有里,迷失在心灵的融汇中,迷失在情欲天然的渴望里,迷失在彼此神秘的呼应中。
  他们全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知道彼此极度需要忘却的结合,灵和欲在躯体懵懂的绞缠下恍恍忽忽的升华,在这夜风情里却打下那种欣喜的刺痛。
  ※ ※ ※
  激狂的情欲过去了,洁白的床单遮盖着赤身裸体的龙镔和静儿,龙镔搂着静儿仰躺着,静儿忍着这裂体的刺痛将脸深深埋在龙镔的臂弯之中。
  龙镔感到怀中的娇躯在隐隐抽泣,忙扭转身托起静儿的脸,温声问道:“静儿,是不是还痛?”
  静儿努力的摇着头,低声道:“不是。”
  龙镔以为是自己的粗暴占有伤害了静儿,满含歉意的道:“对不起,静儿,是我伤害了你,我真该死!”
  静儿伸出小手放在龙镔脸上摩挲,秀眸看着龙镔,轻柔而又坚决的道:“别这么说,镔,我愿意。”
  龙镔感动得用手紧紧环抱着静儿,温柔的亲着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唇,低声道:“静儿,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真实!
  静儿无限温驯柔情的回应着,可是禁不住的眼泪依旧簌簌从眼角滑落。
  龙镔有些紧张了,担心的道:“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很痛?我给你揉揉。”龙镔伸手过去准备给静儿轻揉一下小腹。
  静儿任得龙镔温情的揉摸,用极低的声音说道:“镔,我只是因为太幸福了,所以就担心我的拥有会不会太短暂。”
  这句话登时使龙镔从男欢女爱的激情s h#it中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如何大的错误!
  静儿感觉到了龙镔正在按摩自己小腹的手悄悄抽回去了,静儿不禁凄然一笑。
  龙镔不敢看静儿,他努力回忆着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再度想起自己在这之前刚做下的决定,一时间他内心痛苦极了,觉得自己无法来面对已经灵肉融为一体的静儿,无法面对那个决定。
  刚刚还被翻红浪室暖如春柔情无限的气氛立刻冰冷下来,可怕的寒气在这两个赤裸相对的情侣之间蔓延开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在静静的听着窗外传来的城市声响,听着心跳声,听着血管里血液奔流的声音。
  终于静儿受不了这冰山一般的压力了,将脸从龙镔的臂弯上抬起来,凄楚的看着龙镔,极力保持语音的温柔问道:“镔,在我和秋雅之间你会选择谁?”
  龙镔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答话,静儿心里一酸,泪又滚下,顺着脸流淌在龙镔的肌肤上,她哀恸得翻身搂着龙镔,全身的柔软都贴在龙镔身上,哽咽着道:“秋雅爱你,可我也同样爱着你,秋雅能不顾一切为你去做任何事,我也同样可以毫不犹豫的做到,为什么你不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你就对大家宣布你要和她结婚?为什么?镔!为什么?”
  龙镔完全清醒了,反手从丢在床头柜上的裤子里掏出烟,点上,这个时候,他需要烟来平静自己的心情,平静之后,他要咬着牙把决定说出来,到时不管这个怀中凄美的爱人会如何痛苦,他也要照做,决不能再纵容自己情感的懦弱,让自己一错再错下去!
  静儿的一切是那么令自己心醉,秋雅是那么让自己感动,兄弟的情谊是那么宝贵,先辈们的遗嘱是那么无奈,自己的血脉承继是那么重要,可是这一切的一切就在这个无从逃避的贼老天的诅咒面前逼迫他不得不彻底改变观点,重新评判自己的选择。
  是选择拥有,还是选择彻底放弃,其实已经不需要再想了,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他不会再重蹈覆辙,诅咒的威力早已对他提示了选择的答案。
  静儿原来是自己如此深爱着的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夜晚的疯狂,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爱竟然可以如此张扬如此深入肺腑,他无比真实的感觉到紧抱着他的静儿是全身心爱恋着他,但是正是因为如此,他就必须今夜做个了结。
  龙镔焦躁的抽着烟,由得尼古丁慢慢毒害着身体,他尽量不去再想静儿,却又不忍心将她推离自己的怀抱,他就在这种矛盾的情绪中试图平静心情。
  看着龙镔抽完了一根又一根,静儿止住饮泣,柔声对龙镔说道:“好吧,镔,我认命了,不要你选择了,不过你不要抽这么多的烟,好不好?这样很伤身体的。”
  龙镔闻声猛地偏头死死的盯着静儿,眼神无比复杂,似乎要将静儿装进自己的瞳孔里珍藏起来,才一会儿眼神就变得冰寒无比,冷冷的将静儿搂抱着自己的手推开,又将被静儿枕着的手臂抽出,冷冷的道:“对不起,苏静儿,今天是我冒犯了你,错误的伤害了你。不错,如果我是个不背负诅咒的正常人,我会被你打动,说不定会娶你。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我终于知道了我的诅咒就是上苍在诅咒我的所有情感,从爱到恨都被诅咒了,都会给有关系的他人带来生命的伤害,我是天生注定的天煞孤星!”
  “既然孤寂会伴随我的一生,那我也就决不会和任何人再有密切关系,不会再爱谁,也不会再恨谁,也不会和任何人做兄弟朋友,不会和任何人做敌人,更不会和任何人结婚生孩子!让这个诅咒就在我这一代终结吧!”
  龙镔决定让自己的心从此死去,他浑身散发出铁石般的寒意,毫无情感的道:“感谢你让我拥有今夜的风情,我今生再无遗憾,苍天要我走这条孤独的不归路,你们所有人就不要再来打搅我,你走吧,我和你们到此结束。”
  静儿剧烈的颤抖起来,她感觉到了龙镔做这个断绝关系决定时的冷酷绝情,哆嗦着道:“为什么不让我……陪你……走这条……不归路……?”
  龙镔面无表情道:“我的路,我一个人走,不需要任何人来陪!”
  静儿心神俱碎,欲扑到龙镔身上用自己的温情感化他。龙镔暗暗咬牙用手臂挡住,狠心一推,断然决然的道:“你走吧,我对你没有一点欲望了,走吧,别让我讨厌你!”
  静儿被伤害到了,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人的情感情绪可以在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夜之中有如此大的反差!静儿任由那个情心被龙镔践踏,无限哀凄的看着龙镔道:“你就这么让你的心死去吗?你就不能象爷爷说的那样‘死中求活’吗?“ 龙镔吞下内心狂风般的呐喊,努力做到不看静儿,冷冷的道:“雨,自从天上落到人间后它就不再是雨,它就死了,要想再变成活着的雨,除非再经历一个循环,再历经一次轮回。”
  龙镔的坚决使静儿的心已经滴血了,凭着对龙镔的心灵感应静儿知道这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她呆呆的躺了一会儿,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赤裸着玲珑玉体站在地上,站在龙镔面前,泪如雨下!
  她好容易穿好衣服,在龙镔脸上轻轻一吻,然后对他惨然一笑,道:“我知道这雨是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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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抉择
 
    看着花容惨恻的静儿竭力压抑她身躯的冷颤一步一步走出房门又替他把门关好,听着静儿就在房门关好的那个时刻用她全身的勇气和毅力说出“晚安”,一直在冷酷扮相的龙镔心如刀割,他无比狂躁的在心底嘶喊“静儿,别走,别走!陪着我,我要你陪着我!”
  龙镔无比激切的想再度抱着静儿入怀,渴望把这温柔交融在伤楚的灵魂里,他觉得此刻的自己是何等脆弱,怎么会出现这种生命不能承受的异样?
  ······
  我想这么做着的,可是我不能,坚决不能!
  我怎么能再因为自己的疏忽和自以为是,再因为自己对情感的自私而给这个爱人带来死亡的灾难啊!
  我不会再有朋友,我不配拥有友情;我不会再有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因为我不配拥有爱情;甚至我不会再有敌人,因为我连拥有仇恨都成了罪过!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全部是自己亲身经历的,诅咒是真的,不容怀疑,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是受到诅咒的怪物,我是魔鬼,谁靠近我谁就会死亡!我必须用我的方式对我所有有情感关联的人诀别!
  是木然的,呆滞的,我在蒸腾缭绕的青烟中又陷入漫长情感之旅的回忆中,从今之后我就只能在彻底远离他们的地界里,从记忆里回思品味那些曾经在我灵魂里刻下的印记。
  人的情感是如此的矛盾,矛盾得无法进行正确地调和。可是有了诅咒,有了对诅咒的确认无疑的认识之后,再矛盾的东西都可以迎刃而解了,因为我要自己一肩挑起来,而且我只能自己一肩挑起来!
  ······
  *************
  龙镔彻夜未眠睁眼看到天色开始发白后就起床了,三两下就搞完洗嗽。今天他得在七点之前就去医院把钱老的遗体运往灵堂,他要好好守在钱老遗体旁再对他老人家说说心里话。
  龙镔和康定庄来到静儿爷爷的房里,静儿爷爷坐在沙发上表情凝重的看着走进来的龙镔。
  龙镔快速的瞥了一眼坐在床头暗自垂泪的静儿,那浓浓的歉疚和伤感顿时又涌上心头,但他迅速镇定下来,对着静儿爷爷礼貌的道:“苏老,听说您今天就要回去了?”
  静儿爷爷略点一下头,没有答话,两眼灼灼有神,带些责怪的看着龙镔。
  龙镔尽量保持礼貌的表情,道:“今天要布置钱老的灵堂,我现在就得去医院,不能抽身来送您了,祝您一路顺风吧!”说罢,他向静儿爷爷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欲走。
  “等等!”静儿爷爷突地出声叫住龙镔,很沉重的道,“我跟你说点事。”
  龙镔只好站住,将目光投在静儿爷爷的鞋子上,他想说不定静儿已经对她爷爷说了他的那个决定,老人肯定准备训斥他了。
  静儿爷爷将龙镔上下打量几遍,缓缓的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如果没有一点劫难经历,没有一点痛苦感受,没有一点挫折打击,那这个人等于没有活过。娃子,没有这些东西人是长不大的。”
  龙镔点点头。
  静儿爷爷又道:“各人的劫难有别经历有别思想也有别,人不同路就不同,命运也就不同。我见人千万从没见过有两个完全一样的人,所以你也不要以为你的命运有多奇特有多痛苦,就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龙镔又点点头。
  静儿爷爷还是缓缓的道:“人一辈子有劫难不怕,陷入迷途也不怕,怕就怕有人点化你告诫你帮助你,你还执迷不悟,那么这样才是在劫难逃!”
  龙镔微微一震。
  静儿爷爷轻咳一声,道:“我推断了你外公和德老的八字,也给他们看过相,我甚至还要钱老把你们集团金总裁和薛副总裁的八字和相片拿来也推算了一下,知道他们在今年都有劫难。这些天我仔细想过,包括昨天发生的那些事情,要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那我就是说假话了,但是你就那么认定这一切完全是因你而发生的?”
  龙镔不知不觉抬起头看着静儿爷爷。
  静儿爷爷接着道:“我看你不是神也不是魔,没有那么大威力,只不过是你身上那个千百年来遗传下来的诅咒有些莫名其妙罢了,起到了一个加大和加快他们本身劫难降临的作用。”
  静儿爷爷口吻突然加重了:“你现在把这些罪名全部安放在自己身上,还做出所谓的决定,你是不是有点无知可笑 ?”
  龙镔摸了摸裤兜想掏出烟来,发现已经没有了,这才想起昨晚自己早已抽完还没去买。他忍了忍抽烟的欲望,咽了口唾沫,沉声回答道:“苏老,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更改,这个诅咒连您都找不出理由来解释,那我就只能这么做!不是我绝情绝义,而是我不愿再发生与我有关的死亡,没有我的参与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按照自己本身的命缘过着这一辈子,现在连您都这么说了我就更有理由来坚持!”
  静儿爷爷交替看了他和静儿良久,方才非常缓慢的说道:“娃子,道法、人情、天理这之间本来就有无穷无尽的矛盾,不过就是在你身上格外清楚的显现出来而已,所以要说这些事情的发生对如今的你不是打击、不令你作出这个决定的话那我才会感到很奇怪。你将来的路很难走,以后自己苦的时候你就想想我们这几位老人对你说过的话,记得你的所作所为要对得起我们这些老人就可以了。好了,一切勉强不来的,对你该说的话我也说过了,路是你的,你自己走自己负责吧!”
  静儿爷爷深深的凝视着龙镔,龙镔重重的点了一下头。他没有看静儿,却知道静儿正泪眼婆娑的在看着他。
  就在这个时刻,静儿爷爷突然起身走上前来,在龙镔肩上拍了一下,龙镔登时觉得全身麻痹,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的软了下去。康定庄手一伸正好托住紧张地问静儿爷爷:“苏老,怎么回事?”
  静儿爷爷轻叹一口气,道:“小康,你说这小子这么倔的脾气,能让我摸他的骨吗?”
  康定庄对龙镔的点点滴滴是比较清楚的,他有些惊恐的道:“苏老,您这不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
  静儿爷爷摇摇头道:“我一定要解开他这个谜团!”
  康定庄试图阻止,静儿爷爷摇着手道:“小康,我不做的话会给丫头带来灾难的,我做了那丫头就不会重复犯错了。”
  静儿呜地哭出了声音,冲上前抱着爷爷哀声道:“爷爷,我不要你去,我不准你去!”
  静儿爷爷拍拍静儿的头,慈祥的道:“丫头,爷爷已经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了,你说爷爷不继续下去行吗?你看小康都冒着连带的风险时刻不离保护着他的安全,我不做点事那怎么行啊?爷爷都八十了,什么都看开了,如果我还不赶快给他找到解决的法子,那他就完了!听话,乖!”
  康定庄想起钱老对他交代过的话,心里也有些戚然,却还是挡在静儿爷爷前面道:“苏老,我在中央警卫团受过的训练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重要人物,龙镔是如今集团的主脑,身系集团的命运,又是我很敬重的一个朋友,我是对钱老用生命承诺一定要贴身保护好龙镔的。可是您冒这么大的风险,是不是请您再慎重考虑一下?”
  静儿她知道爷爷说的对,如果爷爷不给龙镔卜算摸骨那她也一定会去做,龙镔是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爱人,可爷爷同样是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亲人,两个都是自己无法割舍的,这是最为恐怖的两难选择。她既恐惧又矛盾,只能哭泣着使出全身力气抱着爷爷,企图让爷爷放弃。
  静儿爷爷慈祥的道:“丫头,爷爷知道你的心里为难,可到了爷爷做的时候了,爷爷不做行吗?”
  静儿不答话依旧死命的抱着爷爷,不准爷爷靠近躺在床上的龙镔。
  静儿爷爷轻叹一口气,只得也在静儿肩上拍了一下,静儿骤然全身无力,静儿爷爷小心的把静儿放在沙发上,康定庄眼见老人如此坚持便也不好阻拦,由得这个神秘的老人将龙镔从头到脚细细的摸了一遍,老人又解开龙镔的衣服,仔细的观察了那个断角龙头胎记。
  看着看着,老人有些纳闷了,自言自语道:“这娃子倒真是奇怪,好像这印记越冷才会越红,怎么在这大热天也这么红啊?”
  ***********
  被静儿爷爷弄晕过去的龙镔半个小时后才醒过来,睁眼一看这客房里已然不见静儿和她爷爷的身影,只有康定庄站在自己身前。
  他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突然昏迷一定有古怪,便问康定庄道:“苏老他们去哪了?”
  康定庄答应了静儿爷爷对事情经过保密,就答道:“刚才你突然晕倒了,我要送你去医院,苏老说你休息一阵后就会没事,刚才他拉着静儿去机场了。龙总,你的头还晕吗?要不要紧?要不我们还是去趟医院检查一下?”
  龙镔揉揉太阳穴,心想说不准是自己这段时间没有休息好,如果去医院难保医生又会夸大头部以前创伤的影响,不能去医院也不能张扬。便道:“没事,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赶快去帮忙料理治丧吧。”
  康定庄开着车载着龙镔行驶在去摆放钱老遗体的医院路上,两人沉默得很,一路无语。
  突然龙镔出声问道:“苏老有没有对我摸骨?”
  康定庄断然否定,道:“苏老就是看了你的眼睛,给你把了一下脉而已。”
  龙镔盯着康定庄的眼睛一会儿,他看不出康定庄对他有什么隐瞒,便又开始沉默。他暗想苏老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就算苏老动了自己应该也不会对他老人家有什么伤害。
  再想想静儿走了也好,这个如梦又如幻的女孩,原来自己竟是如此疯狂的爱着她,如此狂热的希求她和自己一起走这短暂的人生之路。现在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开也好,心里的负累或许可以轻一点。
  记得当初初恋女友雯丽离开自己时,自己也就是感伤了一段日子后就淡薄了,静儿是个聪明的女孩,也和自己一样有理智,而且完全清楚这个诅咒是何等恐怖,她爷爷也会劝她的,她也是个孝顺女孩,相信她应该不会不考虑必然牵连到家庭的风险而继续那个错误的爱情选择吧!
  金总和薛总虽然是因为焦嵘森下毒手,但是毕竟是和自己有关联,也许这是诅咒发出的一个警告,想当年那个当将军的祖先率领属下南征北战,不也是在后来就有统帅袁崇焕冤死吗?又或者是现在诅咒变得更加凶险了,变得对所有和自己发生某种密切情感交往的人开始造成连累的伤害!所以应该在集团企业管理上必须一直保持和大家的安全距离,自己必须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只要自己在集团里不要再牵扯到任何情感,诅咒就没有理由对集团员工伤害。
  至于石伟海涛他们容易处理得很,他们各有自己的爱人家庭事业,只要自己申明利害表明内心后断绝往来就可以做到不再有任何瓜葛。
  时间和断绝联系是消淡记忆和情感的最佳武器,这么多文学作品都是这样解释的,日子长了人们就会淡去从前的激情,就像自己以前对雯丽那样,才三四年的时间而今一切过去都已有些模糊,熊山之夜乃至在大学时曾经的失落已然成了遥远的过去,那和雯丽有关的所有曾经都已淡却。
  再想想,如果去年自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人,那么就一定不会中计,就没有雯丽的自杀,自己就不会伤害郑学,那么这所有一切就不会发生,自己所处的处境思想也就完全和现在不同!
  现在真心希望所有认识的人们都安全平稳理性的生活,过着各自本来的人生,自己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只需要远远的看着大家就行了。
  ······
  难处理的倒是秋雅,这个为了爱情不顾一切的女孩是令自己感动的,自己曾在众人面前说过要和她携手走完这些剩下的日子,要和她一起传承龙家的血脉,应该如何才能使她对自己死心,从而远离自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呢?她能有静儿那种理智吗?
  ******************
  七月五日上午。殡仪馆灵堂里来往不歇的吊丧人群大都一副庄严沉重模样在钱老巨幅黑白遗照面前鞠躬以表悼念,并没有几个愿意来殡仪馆内安放钱老遗体的房间里瞻仰钱老真正的遗容。
  钱老的后人披麻戴孝,满脸戚容,叶子亨和钱毓慧、钱素雪三人更是泪流满面,只有开开对死亡并没有多少概念,跪了一会儿便开始到处钻,在这个新天地里寻找一切新奇。
  这是专门为保存死人尸体而设立的低温房间,阵阵阴寒之气与户外酷热的燥暑成了极端的对比,龙镔已经在钱老的遗体旁已经坐了两个小时,口中一直在喃喃自语,对几个真心前来敬拜钱老的来宾视而不见。
  叶子亨指使女儿叶荷跑进来斥责龙镔不是钱家后人没有资格守在钱老的遗体前,龙镔一言不发就走了出去。
  ······
  钱老的治丧主要是由集团高层打理,虽然集团股票因为钱老的逝世而跌破预警线,但并没有因此而造成集团运营出现问题,阿力肥仔他们密切关注市面上的抛盘,随时准备通知龙镔,万幸并没有出现失去控制的局面。
  晚上七点,正在美国治病的钱老孙子钱喻藩赶回来了,扑在钱老的遗体前号啕大哭,叶子亨居然不畏惧钱喻藩是个艾滋病患者,立刻将他搂在怀里充分表现着长者的关切和慈祥。
  龙镔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和身份而且也不能给钱老披麻戴孝通宵守灵,他坐在一个僻静的走廊里,听着那大帮子和尚道士颂经作法事,默默的抽着烟想着事。康定庄远远的看着他。
  *********
  七月六日上午,被判四年监禁的钱同华获准出来参加父亲的葬礼,经过几个月的监牢生活他确实有了真心的悔过,他在律师的陪同下跪在钱老的遗体前伤心欲绝的磕头,谁也劝说不住,直到把自己的头磕得青肿。
  叶子亨假惺惺的准备来劝他节哀,反被他悲愤的推倒在地。当康定庄把这件事告诉一宿未眠的龙镔时,龙镔没有答话,依旧抽着闷烟,只是在眉宇间稍稍有些舒展。
  ······
  由于龙镔以前那个手机号码关机,秋雅、石伟他们无法直接联系上龙镔,康定庄以龙镔的名义劝阻他们不必赶来香港,他们只好各自在家里上香祭拜钱老,焦急的等待着龙镔的来电,龙镔不接电话,他们也只能从康定庄和康铁他们那里打听到一点情况。
  ······
  七月八日未时,是个宜下葬安坟的吉日良辰,这是治丧委员会聘请的两个风水大师一致认同的,也获得了钱家后人的同意。不过大师们在关于墓地选址和墓门朝向方面还是有很大分歧的,这一位风水大师认为为了更好的荫庇后人,钱老的墓地最好不要和老夫人埋在一块,老夫人的埋葬处地气有些偏薄,并非该处风水宝地的最佳之地;另一位大师自然不同意,因为以前老夫人的墓地就是他选定的,他容不得竞争对手对他的否定,坚持己见,毫不退让。这两位大师都是全港九最著名的风水大师,弄得钱家后人不知应该听谁的。最后还是按照钱老曾经口头表示过要和夫人埋在一起的意思在旁边挖好了墓穴。
  送葬车队缓缓前行,一些香港狗仔队拍了部分照片后就另外寻找大众更为关注的花边新闻去了。
  龙镔跟在送葬队伍里面,默默的护送灵枢上山,他不言不语,却在棺木最后盖土的那一刻,泪水才怆然而下。
  钱老和外公、齐爷爷一样,埋进了土里,从此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日。也许不久之后尸骨就会腐烂,几百年后就会和土壤融成一块,自己只需要几年或者是十年的光景就会跟在这三位老人后面,走着同样的路。
  生命的确只是世间蜉蝣,人生的一段历程相对于世界而言是何其微不足道,生了病了死了不过就是留给与之相关的人们一点记忆一点感怀罢了。
  当然,龙镔深知钱老为什么要留给他这笔财富,这钱老以前就跟他说过谈论过什么才是财富的终极意义,龙镔此刻的泪水是为老人当时的抉择而流,将如此巨额的财富交给他处置而不是留赠给后人,这代表老人对自己是何等信任,对自己是何等期望!
  **************
  丧礼完毕,钱家所有后人、利衡集团董事局成员和高层人士包括龙镔,全部都聚在钱老的豪宅里等候律师宣布钱老遗嘱,彻底揭开遗嘱的谜团。
  这两名钱老生前指定的香港著名的名泰律师事务所律师经过查对认为与遗嘱相关的人均已到齐,便说道:“我们受委托人钱正生委托,给在座各位播放一段影像,里面记录了当时委托人立下遗嘱的全过程,正式的遗嘱文本随后公布。”
  说罢,他们郑重的从密码提箱里拿出影带播放起来。
  电视画面上出现钱老和这两位律师的身影,随后定格在钱老苍老的脸上,钱老面容平静,吐词清晰。
  我的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和我的孙辈们,以及利衡集团董事局成员们:
  当你们看到这些影像资料时,我已经走到了尽头,而且已经长眠于青山之下,与你们从此天人永别,再无相见之日。我希望对我有愧疚、有伤怀、有感恩、有怨恨、有不舍等等心理的在座各位抱着平常的心态听完我的遗嘱。
  遗嘱是对身后事的安排和交代。自从我夫人仙去之后,我就一直在斟酌这份遗嘱。活到七十三岁,我不记得我到底写过多少东西做过多少决定,可我发现对我而言世界上最难下笔最难做下决定的就是遗嘱。因为关系到巨额的财富继承,所以遗嘱上的一个字一句话一个决定就有可能影像和左右相关人的命运相关事物的结局,难就难在这里,由不得自己不慎重。
  算至如今,遗嘱已经五易其稿,到现在才算尘埃落定。为了确保本遗嘱的严肃性,我宣布在遗嘱执行期内因为怀疑本遗嘱真实性而向法院提请遗嘱鉴定、乃至发生遗嘱执行纠纷的任何相关人,立即取消相关遗嘱权益。这是我在内忧外患情况下反复权衡才做下的最后决定,我有医生证明,神智清楚,***律师和***律师是本遗嘱的见证人和监督执行人。
  下面是我遗嘱的正式内容:
  第一条:为了确保我的后人不致因为不可预测的变故而发生生活困难,我在瑞士银行给钱素雪、钱同华、钱同夏、钱毓慧四人存储了2万克黄金,给他们的儿女各自存储了1万克黄金,我希望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去动用。
  第二条:女婿叶子亨精明能干谋略过人,善于播种收割,已经开拓出自己的势力领地;媳妇阿萍、阿兰精打细算同样不是等闲人物,所以我遗赠给他们三人各自都是一百万港元和一副亲手写的字,以表我的欣慰之情。
  第三条:我在香港和内地长安给我的这些后人均购置了一套住房,现在赠与你们,任由你们处置。
  第四条:我将珍藏品和阗玉鼠和黄玉琮单独赠给现任利衡集团董事局特别助理龙镔,希望他善加保管。
  第五条:我已经成立了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并将除去上列之外的名下一切动产不动产全部转赠给这间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任命龙镔先生为该中心总负责人,我授权与龙镔先生随时可以根据需要修改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的运作章程,授权与他终身处分管理这些资产的权利,同时我任命我的保镖康定庄先生为该中心保安主管,中心其余管理人员由龙镔先生聘任,任何人不得干涉。
  第六条:龙镔先生有过人的能力,虽然进入利衡集团只有十个月时间,但是在他的建议和操作下多次成功化解集团危机,我认为他一定可以挑起这个重任,他一定可以处分管理好托管中心的资产,更好的把财富的真正价值表现出来。为此我向利衡集团董事局郑重建议,建议董事局选举他担任集团董事局主席,并任命他作为集团总裁。
  ······
  最后屏幕里的钱老面带微笑,竖起大拇指,说道:“龙镔,好样的!我永远支持你的任何决定!”随即屏幕里的钱老对着大家晃晃手,微笑着道,“我走了,你们大家好好保重!”
  龙镔站在大厅的边上抽着烟,看着电视屏幕听着钱老的最后遗言,表情凝重,康定庄站在他身后。大家用各种眼神扫视着龙镔,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背后的答案,却发现龙镔的眼睛变得幽深不可见底。
  紧接着律师们把遗嘱的正式文本宣读了一遍,内容与刚才无异,然后律师们便问大家道:“请问大家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有,就请当场提出来,我们作为见证人和监督执行人一一作答,绝不回避;如果没有,就请大家尽快表示态度,是接受还是放弃,以便办理手续。”
  四周死一般的静寂,钱老的后人无不面如死灰。
  即将爆炸的空气里充满着绝望,只有不懂事的小开开蹦蹦跳跳的跑到龙镔身边,拖着龙镔的手问道:“阿镔叔叔,姥爷刚才在电视里说你呢!”
  ***************
  现在对于叶子亨来说唯一的希望就是想办法让龙镔变成傻子自己主动放弃接受,可是这可能吗?上一次就已经见识了这个大陆仔的刁钻狡猾,搞得自己无功而返,这一次难道还能有奇迹般的转机?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钱同华和钱喻藩推出来要利用他们长子嫡孙的身份向龙镔发动进攻,只见他阴阴的笑道:“哈哈,怪事年年有,今天格外多。亿万家产就这样进了穷光蛋大陆仔的口袋!哈哈,我反正不过是钱家的女婿罢了,本来这家产就没有我的份,我也没做过这样的梦,不过钱家正式的长子嫡孙就成了冤大头了!哈哈!”
  万没想到钱同华竟然回头怒喝叶子亨:“我告诉你,叶子亨,你别想挑拨离间借刀杀人!我在监牢的时候父亲就派薛总对我详细说了这一年来的点点滴滴,让我完全清楚了你的所作所为,要不是看在大姐的份上我绝不饶你!”钱同华语声低沉下来,带着哭腔道,“几个月的监牢,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父亲也跟着母亲走了,我再后悔也来不及了!父亲做的对,把家产留给我们,我们守得住吗?既然守不住那还不如交给一个守得住的人!我什么没玩过,什么没见过,可结果呢?自己五十岁了坐牢,唯一的儿子得病,老婆给我戴绿帽,我这一辈子是在干什么啊!······”
  钱喻藩也跟着哭了起来,他母亲则羞愧难当。哭了一阵后钱同华毅然的抬起头道:“我是个败家子,没脸对父亲的遗嘱发表意见提要求,我同意接受父亲的安排,但是我有一点想提醒龙镔,请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父亲!”
  龙镔看着钱同华,心里一阵震撼,好一会儿才努力的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
  可仍有一些心有不甘的钱家后人再三查看遗嘱原件和影像资料,反复对律师们发出质疑,表示暂时不会表态。
  叶子亨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子塞牙缝都不够的赠与财产,第二天就在他的律师安排下向法庭提起上诉,法庭经过详细调查,半个月后作出判决,判决书上说钱老的遗嘱虽然不符合常理却完全具备遗嘱的合法要件,受到香港特别行政区法律的保护。
  随后那些万般无奈的钱家后人只得接受这个事实,当然,叶子亨也就自动失去了对遗嘱的相关权益。
  在龙镔表示接受之后,律师随即带他办理完毕相关手续,龙镔正式成为钱正生资产托管中心主任,大权独揽,但是龙镔随后成立托管中心理事会,任命钱素雪、钱毓慧、曾海长、病瘫在床的薛国蔚、康定庄为理事会理事,理事会成员对托管中心事务拥有监督、建议、批评的权力,这是后话,了了交代几句。
  龙镔新的篇章开始了,只等利衡集团董事局在七月二十八日正式召开董事大会后就可以走马上任,身兼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和利衡集团总裁的他将如何开拓建设打造利衡集团这艘航空母舰呢?
  固执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的他在作出绝情的抉择之后,将如何处理友谊、爱情等诸般情感呢?难道他就真能做到绝情吗?
  生命是一张网,情感是一张网,人生是一张网,人活着的时候到处都是网,到处都有网,你是被网者又是撒网者,网住了别人也网住了自己,只要活着就会有联系有交往,只要和他人有关联就有网的存在,没有人可以逃离,就是如今信息时代网络时代也是如此,非但如此反而变得更加玄妙。
  虽然龙镔已经由被动的被网者变成了有相当权力的主动的高级撒网者,但他依旧是某些方面的被网者。
  说到底,网的实质就是人的欲望,网不仅仅只是网,因为人心人性的诸般欲望,网也就成了四面高高的城墙。
  很可笑吧,网网住的是欲望,而欲望是欲望的城墙。
  龙镔是被上苍诅咒了,上苍在诅咒了他的生命的同时还诅咒了他的情感诅咒了他的欲望,龙镔在俗世尘寰中并非如我们一样在简单的寻找,他是在高尚的挣扎着,也许他将在未来的生活里作些出格的事情,但他的本意却是想保护他人,我希望朋友们可以在他那些不可理喻的行为里看到他的灵魂是如何悲哀孤寂,在虚无的空间里是如何压抑呐喊。
 
 
 
 
只看该作者 109楼 发表于: 2009-01-08
第四章 承受
 
    二零零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夜,广东长安,利衡集团总部。
  龙镔、钱素雪、曾海长、康定庄四个人坐在新改造的保密会议室里研讨磋商几件大事,这事关即将于明天上午九点举行的董事局董事大会和下午二点举行的集团高层会议,必须尽快就这几件突发事件拿出决定方案。
  钱素雪显然并没有因为龙镔是她父亲选定的继承人就对他礼敬有加,从来以前都与世无争的她最近受到丈夫叶子亨和女儿们的多重压力,也变得从骨子里看不起“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她有些义愤的道:“龙镔,这是你工作的严重失职!你一直担任投资公司总裁,我问你,为什么你对前两天焦嵘森的女儿以高出市价5%的价位收购集团股票这件大事不闻不问?你难道忘记了焦家是我钱家的仇人?你这不是恶意纵容仇家进驻我钱家企业吗?”
  董事局副主席曾海长听到钱素雪这番话后,看着坐在沙发对面一直沉声不语的龙镔,也有些担心的道:“龙镔,我们交道打的不多,可能彼此之间沟通还不够,不过我也不解,为什么你当时不提出反收购呢?现在焦家也成了集团股东,这不把好容易才得来的集团内部稳定团结又增加了不稳定因素吗?前车之鉴,难保她不会趁机大搞破坏啊!”
  钱素雪越想越气,她甚至开始真的相信丈夫叶子亨所说关于龙镔和焦嵘森本就是一伙的推测,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一定要拿出钱老长女的身份煞煞这个小子自以为是的傲气,她眼睛一瞪,接上曾海长的话头对龙镔声色俱厉的道:“你不要以为对我父亲资产有了处分权就可以胡作非为,告诉你,你必须现在交代清楚,否则我明天要发动所有董事对你进行否决!”
  龙镔心里暗叹一口气,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如果自己还不把这些日子来的这几件事情跟大家说清楚,弄不好真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他沉吟了一下,抬起头,露出真诚的笑容,语声恳切,道:“钱副主席,曾副主席,还有康部长,没有及时向你们通报所有情况这是我的不对,我先作个检讨。自从钱老仙去之后这些日子来发生的大事实在太多,很多事情必须当机立断,可当时集团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决策层,谁也没有权力对重大决策进行拍板,号令无名,对下属企业控管名不正言不顺。谁都知道利衡在这段特殊时期出现决策层黑洞,所以这次股票抛售是必然发生的,本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的。”
  龙镔看到钱素雪的表情稍有些缓和,道:“我们投资公司在前些日子里自己进行扛市已经消耗了大量宝贵的资金,对这样的消耗战我觉得还是不要打的为好,股票本就有涨有跌,我们有必要和整个市场作对吗?利衡有这么多资产,明智的股民不会被炒家的恶意炒作所迷惑,况且股票投资本来就有风险,对集团没有信心那将来他们遭受损失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我们对媒体也是这样的说的。”
  龙镔深邃的眼睛里漫着一层雾气,语声有点感伤,继续道:“钱老以前就对我说过,利衡需要的是实质的增长,而非股评的虚名。就在离世前两天还对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他希望和焦嵘森的仇怨到此为止,不要再延续下去,利衡发展需要一个稳定平安的外部环境,不要再让集团把精力都耗费在无休止的争斗仇怨之中。我既然已经决定挑起钱老给我的担子,那我就要秉承他老的遗志。所以对焦嵘森女儿突然提出收购,我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这或许是好事,我不想再让外界认为集团不太平,就没有再进行反收购了,相反把投资公司前段时间吸纳的股票逐步放了出去。”
  钱素雪心里还是有些愤慨,毫不客气的质问道:“你这是自作主张!焦家人入住集团董事,难道不是更加增添了内部矛盾?你以为她会听你使唤?我告诉你,她一定会千方百计拆你的台,破坏内部整体性!谁都可以进来,就是她不行!”
  看到钱素雪依旧这样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龙镔也有些不满了,便沉声道:“钱副主席,我和几个下属企业总裁商量过了,只要我们把牢企业生产经营这一块,集团就是走在正轨之上;只要钱老留下的股份不被分薄,那么最终大权都是在我们手上。至于谁要进来谁要出去,我们会给他们充分的自由。焦家人如果真的是要把这段仇恨继续下去,她大可按照她父亲的法子行事,你说她有必要花费如此的代价来进入集团捣蛋吗?甚至她大可秘密雇请国际杀手把我暗杀掉,把钱家人全部暗杀掉,然后自己再隐姓埋名不就更加一了百了吗?”
  龙镔点上烟,重重的吸了一口,接着说道:“也许你还不知道,因为她的收购,目前股票又接近了正常价位,投资公司在这次事件中所受损失微乎其微,集团企业也没有受到过多不利影响,对集团未来的发展大计没有构成伤害,我可以向大家保证,只要董事局通过,集团就可以顺利进行立体多元复合产业链的规模化构建。”
  龙镔说完这些话后就站了起来,踱到那面悬挂着钱老亲笔手书字幅的墙下,看着这两个苍劲有力“利衡”大字,良久才缓缓说道:“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投资的目的就是利润回报,在人类仇恨和物质利益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平衡点,找到了这个平衡点应该就会化敌为友了吧!”
  曾海长看着龙镔年轻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有种山一般感觉,朦朦胧胧巍然耸立,又从心底涌出崖壁傲松的情形,待定睛一看时眼前却是正站在字幅之下身着西装的龙镔。他不禁暗暗在心里将龙镔和钱老比较着,霎时他就比以前更深的领悟到了“利衡”这两个字的含意,世间何处不是逐利?世间万事万物何处何时不是在寻找各自需求的平衡?又有哪个状态下的平衡可以与利益割开?又有哪个平衡可以绝对稳定?好和坏、有利和无利、得和失、光和暗从几何时又可以互相割裂?焦家人进入利衡难道就真的是不能接受的坏事吗?就一定是坏事吗?再怎么说至少也可以把这个隐蔽的敌人随时置于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啊!至少也可以把集团的兴衰和焦家人自身的利益栓在一起啊!至少也可以近距离摸清这个焦嵘森女儿的来路底细以及真实目的啊!
  他就在这个猛然之间就明白了龙镔之所以放她进来的理由,心里开始释怀,脸上随之露出了微笑,对着钱素雪道:“素雪,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说不定焦家人进来是好事也说不定吧!”他又招呼还在那里出神的龙镔道,“龙镔,我支持你的做法,我会在董事大会上投你一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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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二十八日上午八点十五分。
  康定庄通过掌纹扫描后打开了保密会议室的钢门,龙镔正坐在里间的沙发上看文件材料,见到康定庄来了便抬头打了一个招呼,又低头看文件。
  康定庄把手上拎着的早点摆在龙镔面前的茶几上,关心的道:“龙总,先别看了,吃早点吧,今天事情多,说不准中餐都没有时间吃,周擎给你多打了一份,这里有酸菜,你把这些牛奶馒头花卷都干掉。”
  龙镔感谢的抬起头,道:“多谢啊!”说罢他放下手中文件,大吃起来。
  康定庄坐在对面沙发上,用兄长一样的眼神看着龙镔,好一会儿才道:“龙总,这段日子我给你计算了一下,你基本上每天都只睡了两个小时,我看你的精力比以前我们中央警卫团的一级警卫还要强!不过你没有受过那种特殊训练,没有充分的睡眠休息保证,吃东西又简单,没有合理的营养搭配,这样长期以往的透支自己,对身体可不太好!”
  龙镔将满嘴的食物咽下肚子,笑了一下,道:“呵呵,每天都吃这么多东西,营养还不丰富?你瞧我壮得象条牛,顶得住,没事的!”
  康定庄摇了一下头,并不认可龙镔的说法,道:“你啊,没人管!我也是个光棍,又是你的下属,管不了你也不知道怎么去管你照顾你!可是你天天都这样子,不行的!”
  龙镔将牛奶一饮而尽,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又掏出烟递给康定庄一根,自己也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缓慢的说道:“康哥,你知道钱老交给我的担子有多重!要想让利衡在变幻莫测的商业世界里很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顺应潮流对集团进行重整。对我来说,虽然坐上董事局主席和集团总裁的位置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在短期内我不可能让大家对我信服。在绝大多数人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个一步登天的毛头小子,他们不可能把我真正当成集团的领导核心,我的各项经营决策将极大的触动他们的既得利益,有可能无法进行贯彻执行,如果我处理不好,集团就必然走向更加无序的状态。你说是不是这样?”
  康定庄若有所悟,点点头,回答道:“你说的对,我记得钱老以前跟我说,要你将来大胆放手去干,只要记得他老人家的嘱咐就行了,不要去过多顾忌这些企业领导,如果这也顾忌那也顾忌的话,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的。可惜我和周擎他们不懂企业经营,帮不上你的忙。”
  龙镔透过蒸腾的烟雾深深凝视着康定庄,道:“康哥,你已经帮我太多了!我要不是因为钱老的遗嘱我早就一个人独自去生活了,我真的害怕自己身上那种神秘的邪恶会给大家带来伤害。你和周擎他们还是离我远一点吧!”
  康定庄同样深深凝视着龙镔,他突然强烈的感觉到了这个大男孩身上那种博大高远动人心魄的情感,一点感慨的酸楚不知不觉涌上他的心头,他郑重其事道:“龙总,我受过专业训练,对你身上的神秘我只抱将信将疑的态度。你是利衡的统帅,对你执行人身保护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职责所在!我同样肩负着钱老的嘱托,不仅仅如此,我在内心里早已把你当成我愿意付出生死的朋友!周擎他们和我一样,你就再也不要提那些话了!”
  龙镔将眼睛从康定庄脸上挪开,扫视着对面的书架,笑了一下,掩饰着激烈的内心活动,然后又看着一脸正色的康定庄道:“呵呵,那就让我们一起来扛起利衡这副重担吧!不过我对你提个小小要求,就是以后在私下场合里不要再称呼我的职位了,以后我就叫你做老康,你就叫我龙镔,或者阿镔、阿龙都行,怎么样?”
  两人对视了一会,突然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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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事局董事除了呆在香港待产的钱毓慧外都来了,包括那个新任董事焦嵘森的女儿焦思溦,这是一个长发飘飘带有美国风味西洋气息的现代女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集团下属一级企业总裁作为列席代表参加会议。
  会议由曾海长主持,他先是宣读了钱老遗嘱中关于他所拥有集团股权身后安排的部分节录内容,然后向大家简单介绍了龙镔,紧接着就向其他董事介绍焦思溦,最后他请龙镔做集团生产经营报告。
  龙镔进门后就坐在离主席位最远的座位上,他一直在暗暗观察所有人细微的行为表情变化,推测着他们的思想活动,他对焦思溦观察尤甚,因为这个人将是自己在利衡这盘棋上一个最重要的棋子,只要有她在,自己就不会成为众矢之的,自己可以利用她的存在作为一个盾牌、一把刀剑,可以利用焦家钱家的故事给自己抹上一层神秘光环,只有这样才能巧妙的把利衡改造成自己心目中的飞行器,才能建造出一个高度集约的经济王国,才能运用王国的资金做那些自己一直渴望去做的事情!
  这个焦思溦,这个送上门来的焦思溦在如今的关键时刻将起着承接度转的重要价值。
  南方的上午,太阳还没有运行到中天,大地就已经被烤得焦热,透过那没有被窗帘遮蔽严实的窗向外望去,一片白亮,刺眼得紧。大楼的中央空调将会议室里保持在25度的恒温,据说这是人体感到最舒服的温度,不过龙镔想这个结论也许只是大众的标准,他总觉得自己不喜欢这种不冷不热的感觉,他总认为要热得全身淌汗或是冰天雪地或是狂风暴雨才最是惬意。
  龙镔稳稳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水,收起杂念,站起身来,表情平静,语声平和,道:“各位尊敬的董事,你们好。利衡集团是钱主席在生前历经无数风雨一手打造出来,是他老人家毕生心血结晶,现在我面对他老人家的嘱托,站在你们面前,心里非常惶恐。”
  龙镔腰板笔直,镇静从容,用眼神真诚的扫视着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会议大厅正面墙上悬挂的钱老画像上,缓慢而有些沉重的道:“有关钱老遗嘱的法律手续已经全部办妥,有关遗嘱的风波也早已平息,现在的我虽然不是这笔财富的所有者,却实际上拥有对这笔财富的绝对处分权,这在一般人眼里我是得到了从天而降的巨额财富,照常理是高兴都来不及了,为什么我反倒惶恐呢?我说这话,是不是象搞总统选举发表演说那样惺惺作态虚伪做秀?”
  龙镔观察到钱素雪和代表父亲薛总出席的薛冰莹还有另外两个人脸上都出现鄙视的表情,曾海长在用眼神鼓励,焦思溦在透过茶色眼镜盯视着他,龙镔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龙镔从来就没有搞总统选举的根基背景,没有谁给我去呐喊助威,拉选民拉选票,也没有任何钱财去搞贿选,当然也无从贿选。我无德无能,如果不是在利衡,我担保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认识我,不可能知道这个大千世界里还有我龙镔这么一个人。”
  “这是事实。我只是中国大陆湖南山城深野密林中出生长大的一个布衣小民,不到一岁父母就双双离世而去,是一个孤寡老人把我养大,就在我十四岁读大学的前夕这个老人就过世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去年八月我就来到了利衡集团,就这样结识了钱主席、金匡宁总裁以及各位集团同仁。”
  龙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今年刚满十八岁,大学都没有毕业,想想也是,利衡集团多少学士、硕士、博士,谁不是在你们的管理之下?什么时候轮到我这样一个打工仔冠冕堂皇的站在这里?我深知我自己的分量和在大家心目中的位置,是因为钱老的赏识和信任,今天我才能站在这里对在座各位说说话。论知识论阅历论能力毫无疑问只能做你们的学生,论条件我就更只能是一个不胜惶恐汗不敢出的草民,我是没有资格在这里给自己做什么表白,对大家指手画脚的。”
  龙镔看到大家脸上开始出现不耐烦的表情了,知道这篇先抑后扬的文章该进行后面那部分了,口风立时一转,铮铮有声,道:“虽然我根本就不算一个玩意,来利衡集团也仅仅一年时间,但是我从头至尾都参与钱主席、金总裁、薛副总裁共同制定的旨在改革集团人事的鲶鱼计划、保卫集团抵抗外来侵略的长安计划,并且主持集团秘密金融行动,并从国际金融市场圈来巨额资金,又和集团全体同仁紧密联手打退了那凶险无比的几波连环攻击!”
  龙镔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毫不留情的扫视着大家,全身登时迸出睥睨天下的霸气!道:“那是整个集团都是在钢丝绳上跳舞走路的时候!惊涛骇浪一着不慎就必定满盘皆输!你们对这段日子不会没有记忆。”
  龙镔具有天赋的演讲才能,他极其善于把握场景气氛,只见他毫不礼貌的点上烟,有目的的踱到钱老的画像下面,然后回视着大家,语气转为平缓,自嘲般的道:“可能有些人会想,或许是钱主席受古代文化熏陶,对我进行论功行赏,所以我便以军功封疆裂土晋位公侯;又或许是钱老觉得我是个在企业管理金融领域的可造之才,索性赌一把,就把我摆上这个位置;又或许是钱老在对我开个百万钞票的黑色幽默玩笑,说不定钱老在今后还有什么后备安排。”
  有几个人坐在座位上显得局促不安,龙镔面色一正,断然就道:“凡是这样的想的人,都错了,大错特错了,这样想就只能说明他太不了解钱老了!钱老是真正德高望重具有大智慧的长者,他之所以看中我选中我,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两个字——”龙镔一字一字清晰无比的道,“忠诚!”
  ······
  天花板上喷出的冷气将那几片鲜艳的红绸带正吹得不停飘舞,全场寂静无声,隐约可以听见几声粗重的呼吸,还有远远的马路上传来的似有似无的汽车喇叭。画像里的钱老永恒不改的露出慈祥的微笑,永恒不改的看着这些人,那黝深的瞳孔里似乎有不尽的宽容。
  ······
  龙镔说完自己的开场表白后就开始做集团生产经营情况报告,龙镔完全脱稿演讲,针对集团当前实际时不时穿插一些观点,摆一些集团企业案例,他的话格外沉重,给在场的人心里累上巨石,他向所有人传递着他的暗示,暗示他们自己决不是懵懂无知的幸运小子,暗示自己绝对有收揽大权的能力,暗示大家最好不要对他轻视,最好是选择服从于他,暗示大家要清楚现在集团里有焦思溦这个炸弹,暗示焦思溦最好不要轻举妄动等等等等。
  最后,龙镔开始谈起企业未来三年规划草案。按照程序,说完这个草案后就要正式进行董事局主席推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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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勿与我为敌,勿与我为友(一)
 
    龙镔慢慢踱回座位坐下,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番话到底会起到什么效果,在座的这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谁都可以围绕自己的利益说出一套一套,这番话也许会让个别人对自己有所改观,也许适得其反,更加刺激某些人加大对自己的恨意,但是他管不得这么多了,他必须当着大家的面说出这番话,并且极有必要公开表明自己对集团未来的考虑。
  目前的这个董事局阵营和企业管理高层虽然钱老在生前就已经进行过一次梳理,但是如今换了自己上台执掌,那么许多蛰伏的矛盾就必然在自己这个新官上任初期变得明显甚至可能激化,有些矛盾看似简单看似平常,其实实质就是在挑衅自己未来的权威,自己将来处理时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不利的舆论陷阱。
  眼下最有必要的就是通过公开自己的未来设想以得到他们的言行反应,从而将这些人初步划分出三个阵营,一个是肯定自己支持自己的阵营,一个就是处于观望状态的阵营,再一个就是对自己抱有敌意的阵营。利衡集团摊子太大,自己又毫无根基,短时期内无从拉起符合自己要求的经营团队,又只能依靠这些人。自己在董事局和企业管理高层里不能变成孤家寡人,如果在一定时期内自己的跟随支持者还寥寥无几,那么自己在集团里的地位就会非常尴尬!
  这种局况是绝不能出现的!
  龙镔用手微遮嘴唇,轻咳一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又开始说道:“一个企业的生命其实并不比一个人的生命牢靠多少,它的存在同样如人类生命那么脆弱,更准确的说它比一个个体的生命还要脆弱,小企业如此,大企业如此,就连那些巨型跨国集团也同样如此。这个原因很简单,钱主席生前就说过,任何企业都是由人在经营管理着。越大的企业参与管理的人就越多,人都是有自我利益需要的,这种自我利益需要各不相同,那么这期间就必然存在而且也必然会发生矛盾冲突,人越多矛盾就会越多,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那么矛盾就会恶化,就会严重破坏企业正常的生产经营,这个情况在我们集团发生过多次。”
  “这是企业内部的人事矛盾,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就是彻底杜绝越权干涉人事安排,完善企业各项制度,坚决按制度办事,赏罚分明,令出则行。只有严格遵循这一条,利衡的未来发展才能走上正轨,如果不能遵循这一条,利衡今后的前景也就不容乐观。”
  龙镔面色如常,接着说道:“说几句老生常谈的话,企业是在竞争中生存,企业的竞争来自于企业形象,市场是企业生存的保证。这是一个新经济时代,在这个时代里,生产、分配、交换、消费都将并且已经发生前所未有的变化,随着技术的进步,新市场不断出现,企业之间的竞争将更加激烈化、无形化、国际化、多样化,企业的生命周期呈现普遍缩短的趋势。面对这种外部环境条件,我以为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围绕着形成核心竞争对产品形象、品牌形象、创新形象、人员形象还有财务形象进行重塑。”
  龙镔觉得自己该住嘴了,便友好的对大家笑了一下,道:“如果说这算竞选演说的话那么刚才我所说的就是我将来的施政方针,漫无边际的罗嗦话让大家见笑了,请多多包涵。”
  龙镔站起来对大家微微鞠了一躬。
  曾海长带头鼓起掌来,紧跟着就是利衡药业公司总裁段平春和利衡建材、利衡电子、利衡机械重工,然后就是焦思溦和其他几个董事并不热烈的掌声,最后那钱素雪也抬手拍了两下,唯独薛冰莹没有任何表现。
  待大家掌声平息后,曾海长正准备宣布进入推举董事局主席程序,薛冰莹竟突然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下,尖刻的说道:“曾副主席,没必要走这个程序了吧?这不就是个形式吗?!他一个人控制了这么多股份,不是他做这个位置又是谁做?他自己都可以做决定了,您就干脆直接宣布算了!”
  龙镔实在没有料到这个刁钻大小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捣蛋,虽然说这的确只是一个形式,一个过场,可是通过这个形式走这个过场就可以准确的知道自己在集团董事中的受支持程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集大权于一身的位子,就可以师出有名的对集团进行改组。就在昨天晚上卧床休养的薛总还对自己打来电话,表示会全力支持自己,为自己扫清其他干扰,怎么这个受父亲委派的薛冰莹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难堪呢?
  曾海长也觉得如果这样的话是那个焦思溦说出来就很正常,可是薛冰莹说出来就有些匪夷所思,曾海长立刻拉沉下脸,明着是在对薛冰莹讲,实际上是在对在座所有董事说,他道:“冰莹,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个程序必须进行,任何董事都可以根据自己的利益需要行使董事的当然权力,可以否决前任董事局主席的提名候选人,也可以推举任何人包括自己出来担任董事局主席,也可以投弃权票。不过冰莹,你并不是集团股份的持有者,你只是被授权者,我希望你按照授权人真实的意思进行投票,不要横生枝节。”
  曾海长毫不客气的讲完这番话后,将头扭过来,对满脸怨气的薛冰莹视若不见,接着郑重说道:“根据前任董事局主席钱正生老先生的遗愿,我宣布龙镔先生是继任董事局主席的提名候选人。各位集团董事刚才从龙镔先生的讲话中已经了解了他,请大家慎重行使当然权利。现在请同意龙镔先生当选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的董事举手表决。”
  他带头举起了手。
  令人惊讶的是焦思溦也随后举起了手,并且还对龙镔点头微笑示意!
  龙镔和她的眼神轻轻一碰后迅速移开,他心思电转,在巡视众人表情举止的同时急速推测着焦思溦此举的深意。
  曾海长也暗自纳闷焦思溦出人意料的表现,但他来不及细思,眼下最关键的就是避免在表决中出现尴尬场景,他清清嗓子开口说道:“推举龙镔先生就任董事局主席是钱老的遗愿,大家要相信钱老辨人识人的眼光。请各位董事仔细算一下手头股权在今年上半年所获得的实际增长,在这样动乱的时期还取得了这样可喜的成绩,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大力支持呢?当然我们尊重各位董事的表决权利······”
  曾海长将眼神投注到薛冰莹和钱同夏脸上。
  钱同夏虽然是个癔病患者,但他是个孝顺儿子,只见他微微涨红了脸,有些结巴的道:“我···我尊重父亲···的遗愿,我···我支持龙···龙镔···!”说罢,他将手高高举起,却又发现曾海长和焦思溦只是轻轻将手肘放在桌面,没有象他那样举得这么高,便连忙改变举手姿势,可又由于座位离得会议桌太远,结果身子倾斜了,举手的姿势变得怪异之极。
  薛冰莹存心就是要给龙镔难受,就是要报复这个铁石心肠、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罪魁祸首!不是因为他外公的丧礼,父亲薛国蔚就不会半身瘫痪;不是因为他的出现,自己的情感就不会变得如此混乱。她恨死了这个大陆衰仔!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还是这样喜欢他,还再三叮嘱自己千万不可在董事会议上给他添乱,必须毫不犹豫的支持他。
  看,看他那副故意高深莫测若无其事的样子就来气!真想再扇他几个耳光,踢他几脚!
  恨归恨,父亲的交代还是照做吧,再怎么说,父亲的这些股权可都是钱老赠与的,而这个家伙又是钱老亲自选定的继承人。没办法,就当是给父亲和钱老一个面子吧!以后有得他难受的时候。
  薛冰莹经过几番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慢慢的举起了手,手是举起来了,可眼睛还不忘充满恨意的盯着龙镔。
  钱素雪她这个董事局副主席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块牌子,她不喜欢参与集团事务,当初要不是父亲的强烈要求,她早就舒舒服服的在家里安心作个富太太,做那些相夫教子的事情。她对丈夫叶子亨在外沾花惹草的事有所耳闻,但她并不想计较那么多,她只想保护好家庭的完整,给自己的宝贝女儿谋个好归宿,至于集团事务那是男人们的事。原本想是自己丈夫接这个位子的,可是没想到父亲竟然把亿万家产交给这么一个外人!自然,心里愤怼得很。
  可她没想到龙镔居然对集团了解得这么透彻,说的那些话句句都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听上去的确逻辑严密很有说服力。再联想一下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情,看来这个龙镔是有真才实学,也是有这个能力坐上这个位子。
  不过,丈夫和女儿都说的对,这是一个外人,是夺去了亿万家产的外人!父亲选择他,可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则要求自己在董事会议上对他发难,绝不能让这个外人称心如意的坐在这个位置上,一边是自己父亲的遗愿,一边又是家庭成员的要求,真是难做啊!
  这时她注意到几乎全部的人都把眼睛注视到她身上,她看到其他几个小股东也举手表决同意支持龙镔了,她暗叹一气,心里想到:商人啊,本性就是追逐利益,有奶便是娘,谁做董事局主席都没有关系,只要能给他们赚钱就是一条狗都可以做主席!这些人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的苦恼呢?
  钱素雪保养得很好,将近五十岁的女人了,肌肤还是那样白净,只是眼角有很多细密的皱纹。她用手撩了一下发丝,开口说道:“我不会支持他做董事局主席这个位子,这是我的态度,其他人我管不着,也不会去管。毓慧对我说了,她选择同意父亲对集团事务的安排。就这样吧,多说也没什么用,他自己那一票才是真正起决定作用的。”
  曾海长点点头,向端坐的龙镔投去征询的眼光,道:“那龙先生,我就正式宣布了?”
  龙镔面容平静,轻点一下头。
  曾海长立即露出欣慰的笑容,站起来大声说道:“现在,我郑重宣布:龙镔先生正式就任利衡集团董事局主席!”他随即热烈鼓掌,除了钱素雪没有反应外,其他人也都站起来鼓掌对龙镔表示祝贺。
  龙镔谦逊的微笑着,向大家鞠躬,嘴里不断的说道:“谢谢,谢谢,谢谢大家的支持!”
  ※ ※ ※
  在曾海长的邀请下,龙镔坐到了象征集团最高权力的这张座椅上,他尽量摆出谦虚的笑容,向大家抱拳致谢。
  那相关的文件早已准备妥当,各个董事相继在上面签好了字,龙镔还是那样细心的观察着大家签字时的神态,他要从这些不经意中找到他们隐藏的东西。
  紧接着曾海长以钱老的名义在会议上提出由龙镔担任集团总裁,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不必累述。
  至此,龙镔终于把持了整个利衡集团,钱老的身后事就此闭幕,钱老得偿所愿。
  坐在这个位子上再来看大家,心态立时就有变化,这种变化微妙而又显著,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小打工者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成为一个手里握着几万员工的衣食饭碗、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他人命运前途的集集团董事局主席和总裁于一身的显赫人物,从一个为一日三餐发愁的小民成为一个掌控一百多亿资产的巨富,这种心态变化能不出现吗?
  龙镔摒开头脑里的杂念,他准备再说一点话,向大家示好,希望可以缓和大家的情绪,他知道坐在这间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必然有一种酸涩的情绪,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安定军心,强调团结和稳定的重要性,至于分辨不同阵营、处理潜在的反对者等等那都是以后考虑的事情。
  他面带微笑,双手撑在桌面,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焦思溦抢先说了起来:“龙主席,我有几件事要和大家通报一下。”
  龙镔心里微微一震:她要玩什么把戏?便道:“焦董事,请吧!”
  焦思溦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清丽的女声说道:“是这样的,我和***、***董事洽谈过了,我计划用8港币收购他们在集团的股权,他们也表示同意,转让协议可能明天签署,现在我向董事局说一下。”
  这两位董事连忙点头称是,其中一个道:“最近我们自己的企业急需资金,焦董给的条件不错,我们决定转让出去,当然,如果龙主席还能提出更优惠的条件的话,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这倒是个特大事件!看样子这个焦思溦的确不容小窥,她父亲来暗的,她就来明的!龙镔急速的权衡着利弊,思考着如何应对。
  全场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薛冰莹对焦家是恨之入骨的,她看着龙镔居然沉声不语,就来火了,娇喝道:“这还用想吗?肯定是不能任她胡作非为的!投资公司这么有钱,随便拿出一点就可以把股权收回来,绝不能落到她的手上!”
  钱素雪也冷声说道:“谁知道她以后会怎么样兴风作浪?龙大主席,你不至于又像以前那样不闻不问吧?”
  ······ 龙镔权衡再三,终于打定了主意,道:“焦董,首先谢谢你对集团前景看好,其次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参与你们之间的股权转让,再有我希望大家今后同心协力一起务实的建设好利衡。······”
  钱素雪终于忍不住了,拍案而起,指着龙镔道:“说!你到底和她什么关系?你引狼入室,到底和她什么关系?”
  唰地全场人都将目光看向龙镔。
  龙镔对钱素雪的反应并不意外,他淡淡的笑着,平静的道:“钱副主席,我只知道她叫焦思溦,是刚从美国过来的一个投资者,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加入利衡集团,我相信她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投资的回报。在这之前我从未见过她,我不明白你说我和她有关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董事局主席集团总裁,我不会把影响集团正常生产经营的情绪和恩怨带到企业决策中来。”
  钱素雪被龙镔这番话气得素脸发白,哆嗦着嘴唇不知如何反驳,她发抖的手指指着龙镔,发颤的语音说道:“你···你你······!”
  ※ ※ ※
  钱素雪发脾气走了,焦思溦和这两个董事也起身告辞,估计他们是去签订正式协议去了。留下来的这些人都对龙镔的决定百思不解,董事局会议陷入了僵局。
  曾海长也琢磨不透龙镔真实的底牌,但他知道龙镔必定有自己的深意,他考虑再三,还是开口问道:“龙主席,你真的这样决定了?”
  龙镔点点头,道:“是,真决定了。”
  曾海长道:“能不能解释一下你的考虑?”
  龙镔看看在座的这些人,想了想道:“等等吧,等他们把协议正式签妥后,我再说我的理由。”他展颜对大家笑笑,接着道:“来吧,现在大家分别说说集团企业的情况,讨论一下具体的工作事务。”
  ······ 中餐之后,曾海长、康定庄还有龙镔就呆在那间保密会议室里。
  曾海长又接上那个话题问龙镔:“龙主席,焦思溦如果成功收购的话,那她就有16%的股权了,是第二大股东了,那就必然要做董事局副主席,这样的话,集团事务对她而言就无密可保了!隐患太大了啊!”
  龙镔抽着烟,微微一笑,答道:“我计算了一下,焦嵘森留给她的资金不超过二十五亿港币,现在焦思溦花费在收购集团股权上就已经超过十八亿,她余下的资金不足七亿。焦家对集团的威胁的根本所在就是这笔资金,没有资金它就好比老虎没有牙齿!最关键的就是从此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视线之下,在集团事务上我不会给她插手的机会的。还有,现在她是对我有私人恩怨,是在针对我而采取这样的做事方式。这就是她的底牌。”
  曾海长恍然大悟,连声称是。
  一直皱着眉头的康定庄把指节捏得格格作响,铁手向下一砍,坚定的说道:“龙主席,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到你一根寒毛!我看谁敢与你为敌!”
 
 
 
 
只看该作者 111楼 发表于: 2009-01-09
第六章 勿与我为敌,勿与我为友(二)
 
    阿三瘦马:坦白的说,这本书的写作是完全不成功的,过分强调主角的超常能力而导致极大地消弱了“诅咒”这个话题严肃性和思想的深刻性,所以本书将做全面修改,VIP内章节将保持原样逐步放出。多谢支持。
  ※ ※ ※
  焦思溦的行动十分迅速,当天下午就和那两个董事正式签署了转让股权的协议,随即举行小型酒会,到场参加的有龙镔、曾海长还有大部分集团管理高层人员。
  焦思溦将自己打扮得高贵而又不失素雅,与在场众人大方的交谈着,充分展现她良好的社交礼仪。此刻她正在和曾海长似乎愉快的说笑着,脸上挂着上流社会淑女的微笑。
  康定庄和周擎还有康铁挨着龙镔坐在这间宴会厅的角落里,周擎死死的盯着焦思溦,嘴里忍不住咒骂道:“妈的!我怎么越看她越象一个居心不良的婊子!到处拉客,是不是卖不掉了?”
  康铁不像周擎那样敢乱说话,悄悄的用手推搡周擎一下,暗示他说话注意分寸。
  康定庄陪同钱老参加过不少高级酒会,见过很多世面,盯看了焦思溦一会后对着龙镔低声说道:“龙主席,这个女人很有一套,可能受过系统的社交训练。”
  龙镔嗯了一声,轻声说道:“这个人比她父亲难对付,她现在开始买人心了!”顿了顿,龙镔扭过头对康定庄笑笑,道,“你觉得她是不是试金石?老康?”
  龙镔说完便站起身,迈步向焦思溦走去,走到她面前伸出宽厚的右手,道:“恭喜你,焦董!”
  焦思溦优雅的应声答道:“谢谢,谢谢龙主席!要不是您高抬贵手,我是没办法以这么低的代价得到我梦寐以求的股权的!来,”她转动轻盈的腰肢,从侍应生平端的盘子上取了一杯香槟递给龙镔,道,“祝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龙镔接过杯子,和她轻轻一碰后正欲送到嘴边,紧跟其后的周擎突地伸手出来挡住龙镔的手,有些急切的说道:“龙主席,你身体不好,医生交代你不能喝酒!更何况这是来历不明的人给的酒,更不能喝!”
  周擎在这个场合说这样的话实在不得体,焦思溦马上抓住他语句中的毛病,戏谑道:“呵呵,真没想到龙主席的保镖这么警觉!看来就算我是集团第二大股东,在龙主席的眼里也只能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是不是,龙主席?”
  没等龙镔出言解释,她立刻又道:“我看龙主席高大威猛气宇轩昂,不像是有病啊?!怎么连一点香槟也不能喝吗?”
  龙镔知道焦思溦就差没有直接质问“你是不是害死了我父亲就心虚,害怕我给你在酒里下毒?”这句话了,面对她的戏谑龙镔找不到更好的反驳话语,也认为没必要争些什么口舌之利,便顺着话头道:“焦董,这是他们份内职责所在,你大人大量,体谅一下他们的难处。”
  站在一旁的曾海长也打着圆场,焦思溦含笑听着,接着格格笑了几声,道:“龙主席,曾副主席,瞧你们紧张的!我是看到这酒会气氛太沉闷了,你龙主席又整日拉长个脸,就对你们开个小小的玩笑,加点乐子。小女子不会说话,你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这是两人第二次交锋,龙镔从焦思溦简单几句话语中初步领略到了她犀利的机锋,自然心底里更生警觉。
  这次交锋明显龙镔落于下乘,龙镔轻抿着香槟,细细观察着她谈话时的眼神,决定和她再深入的谈谈,现在必须通过谈话再激将一下她的气焰,把她推到表演台前,让她更加嚣张,这样才利于自己对集团人事进行深入了解,从而为今后的大规模改组做准备。
  上帝要让谁先灭亡,必先要他先疯狂。疯狂了人就会疏忽,就会出现防守和进攻的漏洞。这个道理龙镔最清楚。
  ※ ※ ※
  龙镔礼貌的邀请焦思溦在宴会厅西侧角落的小圆桌坐下,示意康定庄他们走开,然后大大咧咧故意掏出香烟抽了起来,并把这便宜的白沙烟摆在桌面上,似乎对在女士面前不经许可就抽烟是不礼貌行为的这个概念一无所知。
  果然,焦思溦见此情景眉头皱了一下,显然她不习惯龙镔的粗野行为,但是她自我控制力很好,马上展颜笑着道:“龙主席,我听说你对中国书法很有研究,你的字体独成一派,什么时候也送给我一副?我要把它装裱起来悬挂在集团的办公室里,怎么样?”
  龙镔听了这话猛然忆起自己这十来年里因为书法而发生的故事,小时候自己卖字挣钱,读大学时在走廊上写字,参加学校书法比赛,教那些孩子们练习书法,就在去年这个时候也是因为书法而引起薛总的注意之后才进入集团的,这一生似乎书法和自己有不解之缘。
  焦思溦看见龙镔在愣愣的回想着,没有答她的问话,便有些嘲弄的说道:“怎么?龙主席?”
  龙镔惊醒过来,用手抚额说道:“咳,你看我!最近没休息好,精神总是不能集中。呵呵,不好意思。”
  焦思溦感到自己被龙镔轻视了,身受贵族女校和世界顶级名校教育的她虽然努力压制着内心强烈的不满,可一向对自己极端自信的她终究受不了这种被轻视的侮辱,忍不住讥讽道:“龙主席是不是在计算需要多少润笔费?”
  龙镔闻言暗想:焦思溦,你就这么个脾气,怎么还要作我的敌人?只见龙镔露出憨憨的笑容,答道:“焦董,我哪敢要什么润笔费啊?是我的字写的不好,改天我送你一副启功的条幅吧!只有大书法家的字才配挂在你的办公室,我的字可登不得大雅之堂。”
  焦思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想起自己目前当务之急就是麻痹龙镔,忙甜甜的笑着说道:“龙主席,你是集团的最高首领,我的办公室不挂你的挂谁的?那些什么大书法家的字只要有钱都可以买到,用钱买得到的东西就不值钱了,况且,我也不能要你破费啊!”
  龙镔还是憨憨的笑着,焦思溦紧接着就道:“谁不知道你龙主席的时间有多金贵?这样吧,你随便写几个字送给我,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焦思溦越是步步进逼,龙镔就越是警惕,龙镔急速的思索着:她这么强烈的要求得到自己的字到底有什么深意?是在向自己示好,还是在试探自己?是要借这副字向外界发布她和自己关系密切的信息,从而降低集团同事对她必然存在的敌意,还是另有更深的图谋?自己送她一副字会对自己的全盘构思产生不利影响吗?
  龙镔暂时打不定主意,便吐出一口浓烟,还是憨笑着回答道:“呵呵,焦董,我都差不多大半年没有摸过毛笔写过字了,这件事以后有空再说吧!哦,对了,我请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谈谈你在董事局工作安排的问题,想咨询一下你的意见。”
  焦思溦尽力表现着女人的妩媚,抬手娇柔地扇走眼前的青烟,撅了一下嘴唇,道:“工作上的事情你作主吧,我绝对服从。嘻嘻,要不是相信你的能力,我也不会对集团投资,是吧?”
  龙镔对她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从尖酸刻薄转换到妩媚娇柔的这种善变能力感到十分惊异,他将身子偏了偏,用指头弹掉烟灰,还是憨笑着道:“你太过奖了,我哪有什么能力?不过就是运气比别人好而已,碰巧钱老对我感冒,就把集团交给了我,我不都说了吗,我这人没有别的长处,就是比较忠心。”
  焦思溦继续扮出可爱的模样,道:“好啊,我和你一样,就是最喜欢和忠心的人交朋友,最讨厌背叛!龙主席,我真希望我们可以超出公司同事的关系,成为朋友,好不好?”
  龙镔知道焦思溦开始对自己下手诱惑了,便立刻收起笑容,正色道:“你可以真正抛开对我的仇怨吗?你会忘了你父亲是怎么过世的吗?焦小姐,你对集团投资,和我共事,我很高兴,我也可以保证让你的投资获得可观的增长。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话,不要把对我的个人仇怨带到集团事务中来,这样大家会两败俱伤,钱老和你父亲的经历就是最好的例证。”
  焦思溦的脸霎时苍白了,龙镔毫不客气的道:“也许你认为我是导致你父亲死亡的罪魁祸首,你要是恨我,要是准备报复我,你就尽管冲着我来,你尽可以找来国际杀手用各种手段把我干掉,或者把我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你别忘了,我非常清楚有那些人可能对我构成生命威胁,我早在三天前就已经立好了遗嘱,如果我有什么不测,对方不会有好果子吃,而且也别想从集团里得到一丝一毫的好处。”
  看着焦思溦苍白而发抖的样子,龙镔莫名的感到心里充满着一种邪恶的快意,他有些失去控制的道:“告诉你,你要的字,我会送给你,因为我想告诉大家,利衡集团董事局是个团结友爱、利益一致的整体,但是别妄想我和你会成为朋友!你肯定知道关于我的一些怪诞神秘的传言,我可以负责人的说,这都是真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怪物,一个魔鬼,既不能有敌人,也不能有朋友,谁接近我谁就会面临死亡,谁伤害我谁就会遭遇灾难!我被诅咒了!我的命只有老天才能拿走!”
  正站在不远处密切注视着的康定庄三人看到龙镔有点不对劲,一个箭步就跨到桌子面前,恶狠狠的盯着焦思溦。
  龙镔觉得自己的肝火、怨气、痛楚在体内有如一道恐怖的泥石流,以其无法阻遏的力量从天而降,将他彻底掩埋其中,那久蕴的野性又再次激荡出来,他又清晰无比的记起了自己当场骂死焦嵘森的情景,他竟然莫名的渴望在焦思溦身上重演,他脸上的肌肉怪异的扭曲着,他死死的盯着焦思溦充满恐惧的眼睛,直欲看穿焦思溦的心脏!
  眼见龙镔更多无情伤害的话语就要冲口而出,就站在他身旁的康定庄猛地将他此刻的神态和当时亲眼目睹过的场面联想起来,向龙镔肩头一拍,急切的说道:“龙镔!冷静点!”
  龙镔陡然一震,惊觉过来!
  他看到焦思溦看着自己就好像看到魔鬼的那副神情,想起静儿爷爷对自己说过的一些话,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走火入魔了,但他却不愿去承认的失礼,更不可能对自己过火的话进行道歉,他掩饰着哈哈笑两声,镇静自己杂乱的心神,用手指着康定庄他们,放慢语气说道:“焦小姐,就连他们都不能作我的朋友,我是没有任何朋友的,我也不希望有任何敌人。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勿与我为敌,勿与我为友!”
  龙镔将凳子向身后一搬,迈腿准备离开。
  这时,焦思溦用发抖的声音说道:“我……我问你……既然……既然你是……这样一个……人……那你……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阻止我……对你们集团投…·资?为什么……不阻止我……签订这个…·协议?”
  龙镔注意到全场人都在注视着自己,他决定利用这个机会增强自己在这些人中的威信,他要暗示所有人绝对不要再来挑战他的智慧,于是他格格笑了几声,阴森的说道:“很奇怪吗?那好,我告诉你,我早就知道这两个董事对我充满怀疑,没信心,既然要走那我决不会留他们。我没有钱老那么宽容,我不会允许集团里有和我不是一条心的人存在。我不想自己还有敌人存在,我对自己的对手很宽容,但是尽管如此,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利用这个机会栓牢你的复仇资金为好。至于我为什么不自己把这些股权买下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是志在必得,我不想因为自己的抬价而造成集团股票的异动,利衡集团并不是一个巨型企业,百业待兴,集团资金有更大的用途。此外你的举动带来集团的资产重组,可以纯化股东架构,对我优化企业形象有帮助,我何乐而不为?”
  焦思溦无力的坐在凳子上,喃喃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龙镔威严的扫视一下全场的人,回头满意的说道:“放心吧,焦董事,我可以保证你的资金必将得到可观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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