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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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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4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七章 梅兰之变~
 
  拳剑相击,发出一阵叮当之声,原来雷洪用精钢重铸断去五指,苦练数月,灵活虽不及原来,力量却远有过之,冷恨力压千钧的一剑,竟不能损他分毫。
  冷恨再劈一剑,剑势凝重,如泰山压顶,可在雷洪看来,偏偏轻灵飘逸,任自己如何腾挪变化,这一剑仍会劈个正着。
  冷恨剑法大异南海幻剑派路数,却不知李万剑如何调教出这个毫不对路的徒儿来?
  雷洪争胜心起,大喝一声,阴阳掌力透掌而出,与冷恨重剑击个正着。
  冷恨重剑为之所阻,顿时劈不下去,而雷洪的阴阳之力顺着剑身狂灌而入。
  重剑骤冷骤热,饶是冷恨身为李万剑的高徒,亦颇费了番工夫,方才化解。
  冷恨面容不变,心中暗惊,他原来一向瞧不起长白派,可见得雷洪武功,顿收小觑之心。
  二人打了数招,雷洪愈觉心寒,他上次惨败而归,回去之后,便闭关苦练,自认武功大进,对上厉方邪也不遑多让之后,方才出关,孰知碰上的第一个对手便拾抬不下,心中立时一阵气馁。
  他武功本不及冷恨,此刻心有要念,此消彼涨,数十招过后,渐处下风,败象已呈,不过冷恨若要胜他,非得百招开外不可。
  南宫燕见二人激斗正酣,正好趁机离去,可嗅着血腥之气,腹中作呕,娇躯发软,一口真气怎么也提不起来,她芳心暗恨:死鬼大哥跑到哪去了,还不来救她?
  冷恨忽然一剑劈开雷洪,冷冷道:「雷兄,咱们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在这打死打活,不是让这个小丫头看笑话吗?」他亦非不想分出胜负,可那时南宫世家诸人寻来,即使他二人尽弃前嫌,同抗强敌,恐怕也讨不得好去。
  雷洪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你我二人都想带走这个臭丫头,难道冷兄有更好的办法?」
  冷恨灵机一动道:「不如由这小丫头选择,她愿意跟谁走就跟谁走。」
  雷洪大笑道:「冷兄这个主意不错。」
  二人望着抚胸呕吐不止的南宫燕,冷恨的声音有了一丝暖意:「南宫小姐,你是想跟着敝人还是雷兄走?」
  南宫燕抹去唇角秽物,「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们两个大坏蛋,合伙欺负一个弱质女流,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二人面面相觑,雷洪苦笑道:「看来冷兄这个主意并不算好。」
  冷恨反问道:「难道雷兄有更好的主意?」
  南宫燕哭了半晌,忽然站了起来,扠着小蛮腰娇声道:「你们两个坏东西听好,本姑娘已经决定跟谁走了。」
  雷冷二人异口同声道:「跟谁?」他们有一种被这小丫头玩弄于股掌的感觉。
  南宫燕妙目滴溜溜的在二人脸上转来转去,娇靥泛起盈盈笑容,吊了二人老半天胃口,终于用纤纤玉指指雷洪道:「本姑娘跟你走。」
  「我?」雷洪大喜过望,南宫燕难道不知自己恨她入骨,跟着自己性命难保吗?他也不多说,向冷恨抱拳道:「冷兄,不打不相识,咱们算是朋友了,请。」
  冷恨嘴角勾起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揖手道:「雷兄,南宫小姐,后会有期。」也未多说,还剑入鞘,化作一条银线,眨眼便消逝了冰天雪地中。
  雷洪本怕他出尔反尔,待见他遵守诺言,放下心来,回身对南宫燕道:「南宫小姐,请跟雷某走吧。」
  南宫燕娇呼道:「可是人家手脚发软,不听使唤,雷洪,你可不可以背我?」她的声音轻柔之极,提着这种令人尴尬的要求,便似在情郎面前撒娇一般。
  雷洪吞吞吐吐道:「我背你?」瞧得这个貌似天真的小丫头,他愈来愈搞不懂了。
  南宫燕讶然道:「难道你还有更好的主意吗?」她的语气跟方才冷恨那句倒是一模一样。
  雷洪钢牙一咬:「南宫小姐,请吧!」有美人在背,他丝毫不觉是在占便宜,反而有种被押往刑场的感觉。
  「谢谢你哦!」
  听着南宫燕的娇言软语,雷洪曲下自己高大的躯体,南宫燕右手轻轻按在雷洪的肩头,握住藏在袍内匕首的左手兀自轻轻的颤抖,她舍冷恨而取雷洪实因相较而言雷洪更好骗一些。
  雷洪看似毫无防备,她只需取出匕首对准雷洪的背心刺下去便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可她总是狠不下心来。
  时机稍纵即逝,正当南宫燕犹豫不决之时,只闻一个男子声音道:「雷兄且慢。」
  雷洪愕然望去,不由大惊,连忙站起,换上一副笑脸道:「钟兄,别来无恙乎。」此人落入梅兰那恶毒婆娘手中,不是早该丧命了吗?
  来人正是他的旧友「玉箫公子」钟敏,他又换上那身锦衣,不知又从何寻来一支玉箫,斜斜插在怀中,风采不减当年,一扫先前颓色。
  他身边还跟着一人,周身裹在厚厚的棉衣之中,体形娇小,显是女子,行得近了,雷洪方才认出,竟是他恨之入骨的梅兰。
  南宫燕见了梅兰,原来失望的眼神又亮了起来:「小兰姊姊,怎会是你?」她不认得钟敏,还道是梅兰的朋友,一起来救她的。
  梅兰玉容冰冷,却不理她,反冷冷的望着雷洪。
  钟敏呵呵一笑,揖手道:「雷兄,数月不见,不回长白享福,怎么又到中原了?」
  他语气中隐含嘲讽之意,雷洪忌他武功,佯作未闻,斜眼瞄着梅兰道:「怎么这个恶婆娘会跟钟兄在一起?」
  梅兰满脸怒色,冷哼一声,钟敏哼道:「雷洪,她现在可是我的妻子,你说话客气点。」
  「原来钟兄……」雷洪本想说已把这恶婆娘降服了,话到嘴边变成:「已娶了嫂夫人,那可真是可喜可贺,小弟改日讨杯喜酒喝。」
  钟敏瞥了梅兰一眼,神色稍稍缓和:「一定,一定。」
  南宫燕花容失色,钟敏跟这雷洪称兄道弟,油头粉面,看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自己还当成救星,原来又是一头野狼。
  钟敏二人来到雷洪面前,雷洪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钟兄找小弟有何要事相商?还是为了那件东西吗?」
  想起上次趁人之危,向钟敏索要玉石神功不成,难保钟敏不记恨在心,自己双拳难敌四手,是以心中忐忑之极。
  钟敏奇怪的又瞥了梅兰一眼,这才道:「你我二人势孤力单,此事还得要好好斟酌斟酌。」
  雷洪见钟敏并不提及旧恨,放下心来,他此行志在复仇,并未带得多少帮手,是以闻言连声应是。
  南宫燕行到梅兰身畔,低声道:「小兰姊姊,你可看到杨飞?」
  梅兰美目掠过一丝难以言状的惊色,神态依旧冷漠道:「杨飞是谁?」
  南宫燕愕然道:「小兰姊姊,你莫不是受了这姓钟的控制,话不由衷?」
  梅兰稍稍大声道:「他是我丈夫,南宫姑娘此话怎讲?」语气一变,忽然回首对着钟雷二人嫣然笑道:「你们不是要帮手吗?妾身倒找到一个!」
  杨飞迭坐榻上,李万剑右掌抚在他背心命门,缓缓输过精修一甲子的功力,助他化解厉方邪的透髓剔脑大法。
  杨飞只觉体内忽冷忽热,更难受的是,脑中如有针刺,令他痛不欲生,偏偏李万剑早已封住他的哑穴,想叫都叫不出来。
  待李万剑运完功,杨飞已痛得晕了过去。
  李梦柔扶着杨飞在榻上躺好,啐骂道:「真是没用。」
  李万剑淡然道:「这种刺心椎脑之痛,纵是意志再坚,也好不到哪去。」
  李梦柔颇为关切的问道:「师父,师弟还有救吗?」
  李万剑神色凝重道:「杨飞体内潜藏的那股暗劲随气血不断游走,每日子午二时便发生突变,封闭杨飞颈部一段筋脉,令他脑部窒息,产生种种幻象,为师虽用内力强行压制,却只能治标,不可治本。」
  李梦柔大惊道:「天下竟有如此歹毒厉害的武功?」
  李万剑叹道:「厉方邪不愧是厉方邪,竟用这种方法与我李万剑再决雌雄。」声线忽然提高道:「苏宫主,来都来了,为何不进来喝杯茶。」
  他说话似没用多大力气,声音却远远传出,数里可闻,最奇怪的是,在这范围的任何位置,不管你在哪里,那声音似在你耳边轻语,清晰可闻。
  那扇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薄薄木门发出「蹦」的一声巨响,却未倒下,只闻苏美盈的声音道:「李万剑,只怕你这陋室之中也没什么待客好茶,不喝也罢!」
  李万剑哑然失笑道:「苏宫主不说我倒忘了。」
  在二人内力强压之下,那木门嗡嗡作响,急剧震颤,在数息之后蓦地平静下来,平空化作木屑消散在空中。
  木门不保,显是李万剑输了半筹,不过他刚刚才替杨飞疗伤,内力消耗过度,非无此因。
  「晚辈苏花语请李前辈指点一二。」
  说话的正是苏花语,她先前负气而走,闻得杨飞又「落」入李万剑手中,担心之下,便求母亲前来救人。
  李梦柔娇笑道:「何劳师父出马,让小妹领教姊姊的高招吧。」语犹未毕,娇躯已穿门而出。
  二女驭剑凌空接了一招,剑气拖过雪地,划出数道深深的剑痕,苏花语望着相峙而立的李梦柔手中的飞云剑,沉声道:「杨飞呢?」
  李梦柔盈盈笑道:「门开着,姊姊不会自己进去看吗?」
  苏花语见李梦柔媚态天生,说起杨飞来含情脉脉,说不得又是杨飞什么旧爱新欢,顿时醋意大起,忍不住问道:「你跟他是何关系?」
  李梦柔扬扬手中飞云剑道:「这柄宝剑是他送给我的,姊姊你说他跟我是什么关系?」她一口一个姊姊,其实苏花语年纪较她要小上一岁。
  「杨飞,你这个无赖流氓!」苏花语芳心暗骂,剑痕向前一指,薄怒道:「快将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梦柔脸色一变道:「姊姊这是在命令我,还是在求我?」
  「语儿,不可在李前辈面前无礼。」出声的自是苏美盈,不知为何,她前倨后恭,前后态度截然不同。
  李梦柔道:「还是宫主知道礼数,不像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苏花语闻她冷嘲热热讽之言,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
  李万剑负手缓步踱出,微笑道:「不知礼数的该是小徒,还望苏宫主海涵,柔儿,快向少宫主赔罪。」
  「师父?」李梦柔娇唤一声,见李万剑板起老脸,只好委委屈屈的对苏花语道:「对不起。」
  苏花语未想李万剑如此好相与,不禁微微一愕,问道:「李老前辈,可否让晚辈见上杨飞一面?」
  李万剑道出之言更是石破天惊:「见面有何难?少宫主想带走心上人都可以。」
  「谁?」雷洪见梅兰含笑望着南宫燕,不禁愕然道:「嫂夫人说的莫不是她吧?」
  梅兰点头道:「不错。」
  南宫燕撇撇小嘴,不屑道:「你们几个想都别想本姑娘帮你做坏事。」
  雷洪糊涂起来,道:「愿闻其详。」
  「小兰快说,别卖关子了。」钟敏声音听起来有些消沉。
  梅兰笑容看起来更甜:「难道你们忘了她的身分?」
  雷洪一点就通,恍然大悟道:「嫂夫人的意思是拿这小丫头要胁南宫世家,让他们卖命?」
  梅兰笑道:「小雷,你挺聪明的。」雷洪较她大了十余岁,这般称呼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雷洪闻她似褒实贬的讽刺之言,倒也不觉得那声小雷如何刺耳,老脸一红道:「嫂夫人过奖了。」
  南宫燕怔了半晌,忽然尖叫道:「梅兰,你这个坏女人,亏我当你是朋友,你竟然利用我,我,我……」
  接着突然拔出那柄匕首,对准自己胸口,缓缓向后退去,大声道:「你们切勿跟来,否则我就自尽,我死了,你们的阴谋就不能得逞。」
  雷洪神色大变,失声道:「不要。」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如此失态。
  梅兰哼了一声,冷笑道:「你尽管自杀好了,你死了我们同样有办法拿你的尸体要挟南宫世家。」
  「你,你……」
  南宫燕呆立当场,气得娇躯发抖,似欲大骂,却说不话来。
  天下最毒妇人心,恐怕梅兰更是个中翘楚,连一向心狠的雷洪也不禁佩服之至,他瞄瞄南宫燕,见她神色坚毅,不肯屈服,不禁回首望着梅兰苦笑道:「嫂夫人,这般不妥吧?」
  梅兰冷哼道:「有何不妥?」语气一变,反问道:「难道小雷你起了怜香惜玉之意是吗?」
  雷洪岂会承认,连忙道:「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是为何?」梅兰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道:「自古只以成败论英雄,欲成大事者须得不择手段,小雷你何时变成正人君子了?」
  雷洪一派宗主,被她一口一个小雷叫得哭笑不得,偏偏又不能发火,只好忍气吞声道:「我虽非正人君子,倒也不想枉做小人。」
  梅兰道:「真小人反而比那些伪君子来得可爱些。」
  雷洪不擅词锋,被她驳得哑口无言,沉默一下,换上笑脸望着南宫燕柔声道:「南宫小姐,雷某向天发誓,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们一定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他话语刚落,却闻梅兰道:「小雷,这里有三个人,你有何资格说这种话?」
  「你太过分了!」雷洪忍无可忍,向钟敏道:「钟兄,你不管管她吗?」
  钟敏却附和道:「钟某帮理不帮亲,小兰说得不无道理,雷兄不妨遵从就是?」
  雷洪气呼呼道:「你们夫妇二人一唱一和,分明毫无合作诚意,罢了,人是我抓的,我将她带走,告辞!」他暗暗纳闷,钟敏一向视女人如弃履,这次为何会娶梅兰为妻?还言听计从?
  「且慢!」梅兰嫣然一笑,口气大变,柔声道:「雷大哥,干嘛这么生气,小妹不过跟你开开玩笑而已。」
  她对雷洪冷嘲热讽,实为报那日受辱之仇。
  雷洪道:「玩笑是这么开的吗?」但见梅兰低声下气,怒气已然消了一半,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梅兰道:「雷大哥那日开的玩笑好似更甚。」
  雷洪心道原来如此,他大感尴尬,干笑两声,以作掩饰。
  梅兰又道:「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找帮手之事吧?」
  雷洪望向南宫燕,见她如冰雕般俏立寒风之中,匕首不离自己胸口,不知为何,他心生不忍道:「这丫头死活不肯合作,嫂夫人有何办法?」
  梅兰微笑道:「办法当然是有的。」
  雷洪疑惑道:「什么办法?」
  梅兰笑而不答,努努嘴道:「咱们的帮手已经来了。」
  南宫燕一直听着他们说话,心中紧张得要命,生恐梅兰这狠毒女人走过来,闻得此言,省及其中深意,不由大喜,大声道:「大哥,快来救我。」
  梅兰娇躯一晃,玉指闪电般拂中南宫燕手腕穴位,那匕首自然直落雪地,她一口气点了南宫燕身上一十八处大穴,南宫燕别说自尽,就是说话也是不能。
  南宫燕武功本非如此不济,只是她分心他顾,被梅兰趁机而入。
  梅兰扶住软软倒下的南宫燕,递给雷洪,面露得色道:「这不就是办法吗?」
  雷洪对着这花样百出的女人,只感头皮发麻,讪讪道:「原来嫂夫人是骗这小丫头的。」
  南宫燕躺在雷洪怀中,望着害得她如此的梅兰,眼中尽是怨毒之意,此刻她若能开口,恐怕会骂出她所知最难听的话来。
  「不施些手段,怎能成事?」
  梅兰语气一变,娇笑道:「不过小妹也不是骗这小丫头,因为咱们的帮手真的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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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65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一章 天香密诀~
 
  李梦柔失声道:「师父,你怎么可以把师弟交给她们?他的……」
  李万剑打断她道:「为师自有道理。」
  苏美盈足不落地,若仙人般缓缓飘近,揖手道:「如此真是多谢李宗主了。」她以前一向直呼李万剑大名,这般客气真是罕见之极。
  苏花语怔了半晌,回过神来,亦施礼道:「多谢李老前辈。」
  李万剑侧身过去,让开门户,作了一个请式道:「杨飞便在屋内,李某将他托付二位,告辞了。」言罢,竟未再看屋内一眼,便就此离去。
  「师父!」李梦柔一跺玉足,自屋内取了东西,追了上去。
  「杨飞!」苏花语心想李万剑如此轻易放过杨飞,莫不是已将他……
  她先一步冲进屋内,见杨飞高卧榻上,好梦正酣,亏自己还为他担了半天心,思起李梦柔离去之言,不觉又吃起醋来。
  「语儿!」苏美盈的呼唤将痴痴望着杨飞,俏脸忽红忽白的苏花语惊醒过来,回首望向母亲,娇声道:「娘,有什么事吗?」
  苏美盈道:「语儿,难道你不觉奇怪李万剑为何如此好心吗?」
  苏花语愕然道:「女儿也正奇怪,娘可知原因?」
  苏美盈道:「为娘本来是不知道,可见了你的杨飞,忽然又明白了。」
  「什么我的杨飞?」苏花语俏脸一红,又正色道:「娘,到底是何缘故?」
  苏美盈神色忽然凝重起来:「杨飞或许是中毒?李万剑救之无望,索性将这个累赘交给我们,正好落个顺水人情。」
  「女儿为何看不出来?」苏花语见杨飞脸色红润,气鼻匀和,哪似中毒之兆?
  「他脉息紊乱,不是中毒是什么?」苏美盈伸出食中二指搭在杨飞脉门之上,过得半晌,脸色愈加阴沉:「不是中毒,而是一种极为歹毒的截脉手法。」
  苏花语奇道:「截脉手法?」
  苏美盈解释了一下,又道:「这种手法每日子午二时发作,令人脑部窒息,产生种种幻觉,时日一长,受术之人不死也会变成白痴。」
  「白痴?」苏花语剑痕出鞘,忿忿道:「我去找李万剑算帐。」
  苏美盈阻住她道:「语儿,你何时变得理智全无,李万剑岂会如此暗算杨飞?」
  苏花语道:「娘怎知不是李万剑所为?」其实以她的聪颖,只需静下心来,细细一想,便会相信母亲之言。
  苏美盈道:「杨飞体内有一股强大浑厚的内力与截脉暗劲相抗,娘今日两度同李万剑交手,方才李万剑功力大减,显是为救杨飞所致。」
  苏花语呆了一呆道:「如此说来,李万剑不但不是坏人,还是好人了。」
  苏美盈道:「他是不是好人娘不清楚,不过杨飞绝非李万剑所伤。」
  苏花语问道:「那会是谁?」
  「娘又不是神仙,如何知道?」苏美盈语气一变,又道:「是谁虽不知道,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如何想办法治好你的杨飞。」
  苏花语俏脸一红再红,嗔道:「娘又取笑女儿了。」她望向杨飞,又正色道:「娘,你有救杨飞的办法吗?」
  苏美盈笑道:「当然有,就是天香密诀!」
  幸好面蒙白纱,否则芳华绝代的苏花语玉颊羞红的样子便是柳下惠再世,亦会动心,她靠入苏美盈怀中,轻轻唤了声:「娘!」苏美盈既出此言,自然已默允了她与杨飞的关系。
  苏美盈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语儿,不管你选择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娘都会支持你的。」顿了一顿,又问道:「他待你好吗?」
  苏花语轻垂螓首,低声道:「好。」
  苏美盈道:「娘是过来人,看得出你受了很多委屈,想哭就哭出来吧。」
  苏花语再也按捺不住,伏在母亲怀中低低抽咽起来。
  苏美盈叹道:「一个女人成就再高,终究是男人的依附,时也势也,这就是女人的命吶。」
  许久,苏花语揭下面纱,抹了一把泪痕,展颜笑道:「娘,劳烦您在外护法,语儿这就用天香密诀救这无赖。」
  李万剑麻衣布鞋,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步履沉重,可踏在雪地之上,竟连一丝半点的足印亦未留下。李万剑走得不疾不徐,一路四下张望雪景,经过被大雪冰封的农田时,甚至会停下来拂去积雪,捏取一把泥土仔细察看,似足一名农夫远甚一派武学宗师。
  李梦柔一声不吭的跟在李万剑身后,心中有无数疑问,却又不敢打扰,她愈来愈不明白自己这位师父心中所思。
  李万剑拂去手上的泥土,指着前方大片的农田感叹道:「此地明岁又是一个丰收年景……古语有云:瑞雪兆丰年。如此大雪,将农田中的害虫大都冻死,收成自较旧岁好上许多……为师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在此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颐养天年,就此终老。」
  李梦柔随口道:「这有何难?徒儿这就为师父去找。」心想若是武林中人得知鼎鼎大名的李万剑在一个不知名的村落种田耕地,恐怕要笑掉大牙了。
  李万剑微微摇头,叹道:「如此刻意为之,已然没了那份心境。」
  「心境?」李梦柔娇躯轻轻一震,陡的停了下来,回首望向李万剑。
  李万剑缓缓道:「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保持一份平常心,习武比斗亦是如此。」
  李梦柔轻轻念道:「平常心……」
  「胜不骄,败不馁!」李万剑反问道:「本派偏僻南海,根基远不及诸如少林武当,可本派声名反在其上,柔儿你可知道原因吗?」
  李梦柔一脸景仰道:「师父二十二年前与『剑神』赵独行决战于南海之滨,师父战至千招外方才落败,虽败犹荣,本派亦经此一役,名声大噪。」
  李万剑点了点头,深深叹了口气,遥望远方,悠然道:「赵独行乃数百年来的练武奇才,武功之高,旷古绝今,自出道江湖,大小数百战,未尝一败,更难得的是,他出手从不超过十招,被天下人推为『剑神』尊号,成为每个武林中人不可企及的目标。」
  李梦柔自幼在李万剑身边长大,尚是首次闻得师父提及赵独行,不禁欣然神往道:「那赵独行武功真的那么高,连师父都不是对手?」在她的心目中,李万剑几近神的存在。
  「柔儿你在南海之时,一向自负甚高,来中原却屡屡受挫,当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李万剑大有深意的望了她一眼,道:「赵独行失踪已有二十余载,至今仍享誉江湖,岂是侥幸?武功稍差之人在他面前连剑都拔不出来,为师撑到第一千零一招,败于他手,败得心服口服,若是没有那份平常心,可能连十招都支撑不过去。」
  李梦柔心中感触,默然无语。
  李万剑指着前方道:「柔儿,你看前面的那片树林,大概觉得那些树木无花无叶,光秃秃的,毫无美感,可是你若以另外一种角度去看,无生哪有死,无枯何来荣,为了来年的枝繁叶茂,脱去旧岁的陋装,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它丑陋了,这就是一种平常心。」
  李梦柔美目一亮道:「徒儿明白了。」
  李万剑挥了挥手道:「你还是不明白,当你抛下胜负荣辱,新仇旧恨,无欲无求,你就做到这种平常心了。」
  李梦柔想了一想,苦笑道:「徒儿自问做不到师父这般境界。」
  李万剑语重心长道:「我的众弟子中,以你的悟性最高,或许有一天你会做到,到那时候,你或许可以超越为师,超越赵独行。」
  李梦柔忙道:「徒儿只盼能及师父十分之一,心便足了。」
  李万剑哑然失笑道:「你怎么说起跟杨飞同样的话来了?」见李梦柔俏脸通红,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问道:「柔儿,你可知你为何两次败于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之手?」
  李梦柔肃然道:「徒儿武功不济,有损师父威名。」
  李万剑微微摇头道:「其实你们武功本在伯仲之间,谁胜谁败皆不奇怪,你第一次败给她,并非武功比她低,而是你那次刚刚轻而易举击败与梅云清齐名江湖的南宫博,生了轻敌之心。」
  李梦柔细细一想,确是此理,又问道:「那第二次呢?」
  李万剑道:「第二次你不思己过,武功未有寸进便急着寻仇,丝毫没有想到你的对手勤练不馁,武功早有进境,犯的亦是同样的毛病。」
  李梦柔心中叹服,恭恭敬敬道:「师父教训得是。」
  李万剑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柔儿,为师不希望你再次犯同样的毛病。」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有一种严厉的味道。
  李梦柔凛然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永不敢忘。」
  李万剑叹道:「梅花山庄立足江湖五十余载,并非以武功称着,想不到婉儿有一个这么出色的女儿。」
  李梦柔不知婉儿是谁,却又不好相问,只好闷不作声。
  李万剑这才想起,微笑着解释道:「梅云清的母亲全名梅小婉,同今日的梅云清一般,艳冠江湖,为师当年差点成为其裙下之臣。」
  李梦柔首次听得这些陈年秘辛,芳心大讶,见李万剑谈兴正浓,当然不会打断。
  李万剑深刻回忆道:「当年你师母产下恒儿,不久便去逝,为师痛失爱妻,心中郁闷,游历中原,偶遇梅小婉,当时惊为天人,为师虽然已近四旬,却宛若初恋少年,向梅小婉展开追求,当时我武功才识无一不是佼佼者,不到月余,便博得梅小婉芳心,我们一起练剑……」言及此处,忽然回首望着李梦柔道:「柔儿,你不是三番几次问为师为何梅云清会本派那招『天外飞虹』吗?便是为师当年无意传给梅小婉的。」
  李梦柔奇道:「为何师父没有跟梅……梅云清的母亲结为夫妻?」她跟梅云清结下深仇大恨,却未想到差点成为师姐妹。
  李万剑道:「梅花山庄有一条臭规矩,庄主不得嫁人,只能招赘,为师不能为了梅小婉弃本派不顾,梅小婉也不能为了我抛下梅花山庄,我们相处数月,为此事口角渐生,终于各奔东西,再也没有见面。」
  李梦柔忍不住支吾道:「师父,那梅云清会不会是您的……」
  李万剑哑然失笑道:「为师与梅小婉发乎情,止于礼,岂会如你所想?」
  李梦柔俏脸通红,愧然道:「徒儿失言了。」
  李万剑又问道:「柔儿,你是不是还在怪为师将他交给天香宫?」
  李梦柔连忙辩解道:「师父这么做自有原因,徒儿决计不会埋怨师父。」
  「从你的语气中,为师还是听得出你有怨念。」李万剑叹道:「老实说,为师对厉方邪的那透髓剔脑之法并无十成把握化解。」
  李梦柔玉容微变道:「那杨飞岂非危险之极?」
  「不然!」李万剑道:「天香宫的天香密诀据传可解天下任何点穴截脉之法,正是厉方邪那透髓剔脑大法的克星,不过此功须得夫妻双修,与你练的奼女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杨飞与苏花语已有夫妻之实,是天香宫的下任法王,当然精通天香密诀。」
  「怪不得。」李梦柔暗忖怪不得杨飞能够在短短时间之内治愈她的内伤。
  李万剑又正色道:「你所习的奼女功采阳补阴,实在太过歹毒,本派虽非什么名门正派,但为师也不希望你由此堕入邪道,从此不得翻身。」
  李梦柔忙道:「徒儿谨记师父教诲,永不敢忘。」
  李万剑道:「杨飞所习天香密诀,与你正是相得益彰,柔儿你是不是尝过甜头,才起心欲将杨飞带回南海?」
  李梦柔见自己的心思被师父看得一清二楚,俏脸更红。
  李万剑又道:「天香宫受杨飞拖累,带着蝉翼剑,怕是永无宁日。」
  李梦柔这才明白李万剑其中深意,叹服道:「徒儿错怪师父了。」忽然轻咬玉唇,美目闪过一丝狡诈之色道:「只要杨飞安然无恙,不愁他不来找徒儿。」
  「师父!」冷恨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二人身侧,瞥了李梦柔一眼,冰冷的眼神露出一丝暖意:「师妹。」
  李万剑淡然道:「柔儿的事办得怎么样?」
  李梦柔向冷恨连使眼色,冷恨心领神会,大摇其头道:「师妹要徒儿采束鲜花给她,这冰天雪地,徒儿跑断了腿还是没有找到。」
  李万剑背过身去,缓缓道:「此处不比南海,四季如春,寒冬腊月,当然无花可采,柔儿你可不要为难你大师兄。」
  李梦柔松了口气,向冷恨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道:「徒儿怎敢为难大师兄?徒儿只是忘了这里不是南海。」
  「师父!」冷恨深深吸了口气道:「徒儿还碰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只看该作者 66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二章 恶痒之毒~
 
  南宫博压下滔天怒火,揖手道:「只要三位放了舍妹,南宫世家上下铭感五内,定当重重酬谢。」
  雷洪温玉满怀,志满意得,踏前一步,嘿嘿笑道:「少宗主这句话怕是当不得真,只要我们一放了令妹,这天绝大阵发动起来,恐怕连天皇老子也挡不住。」
  南宫博道:「南宫世家决计不会追究此事,方才之言若有虚假,教我南宫博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以他堂堂南宫世家少宗主的身分立此毒誓,跟杨飞比起来分量自然大大不同。
  梅兰巧笑倩兮,笑语嫣然道:「少宗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只要你为我们办一件事,我们立即放了令妹,若有反悔,教我们三个肠穿肚烂,不得好死。」她此誓倒较南宫博更毒一筹。
  雷洪望向钟敏,见他并无责怪梅兰擅作主张之意,也只好默允。
  南宫博想也未想道:「只要此事不伤天害理,我便答应你。」
  「此事既不伤天,也不害理。」梅兰笑意更盛,道:「少宗主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南宫博道:「夫人请讲。」
  梅兰道:「说起来简单得很,你们拿蝉翼剑来换令妹的宝贝性命。」
  南宫博面色骤变道:「此事怕是有些困难。」
  梅兰笑道:「若是容易,还需少宗主出马吗?」
  南宫博沉默半晌,方才毅然道:「好,我答应你们,请三位先放了舍妹。」
  雷洪冷冷道:「放了她,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南宫博道:「区区在下虽然不才,在江湖中总算薄有微名,我南宫博愿以声名作保,定当拿蝉翼剑交与你们。」
  雷洪冷哼一声,显是不信,转首望向梅兰,钟敏则少有歧声,他几乎已经淡忘了钟敏的存在。
  却听梅兰娇声道:「雷大哥,放了南宫燕。」
  雷洪呆了一呆,反问道:「嫂夫人,你真的信他的鬼话?」
  梅兰含笑道:「雷大哥,你信不信我?」
  雷洪向钟敏道:「钟兄的意思呢?」
  钟敏之言果不出他意料之外:「我与小兰夫妻一体,她的话就是我的话。」
  解开南宫燕的穴道,雷洪怀中一空,令他不禁稍感失落。
  南宫燕气血刚活,回手便给了雷洪一记耳光,美目泪如泉涌:「你这个大坏蛋,叫你占我的便宜。」
  雷洪怔立当场,尴尬至极的吶吶道:「南宫小姐,雷某并非故意无礼。」南宫燕乃是梅兰推给他的,他总不能将她置于雪地之上吧?
  南宫博喝道:「燕儿,别耍小性子,给我回来。」
  南宫燕乖乖回到南宫博身后,蓦地回身指着梅兰,尖声道:「大哥,给我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心中已然雪亮:梅兰是故意让她尴尬,坏她名节。
  南宫博低吼道:「燕儿,少胡闹。」他是一个极重名声之人,虽然南宫燕救回来了,也不能立刻翻脸。
  梅兰笑靥依旧道:「少宗主,妾身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夫人请讲!」南宫博彬彬有礼,心中却忐忑不安起来。
  梅兰笑得天真无邪:「妾身刚刚想起,先前一不小心将毒药洒在令妹身上,恰好此毒天下无人能解,听说你们家里有个自称名医的败家子,医术马马虎虎,少宗主若是不信,不妨让他试试,不过令妹若是有个好歹,可别怪妾身没有言明在先。」
  败家子是杨飞给南宫逸取的外号,一直不敢对人明言,未想倒是梅兰堂而皇之的对南宫博直呼而出。
  南宫燕低声道:「大哥,你别受这个女人的要胁,我叫杨飞教训她。」
  南宫博思及其中深意,心知梅兰跟杨飞必有干系,神色一变再变,最后沉声道:「夫人这是不相信区区在下了。」此女必跟南宫逸有隙,故而对他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
  「妾身都说了是不小心,只要少宗主拿东西来,妾身自然不着痕迹的让令妹身中之毒消失得无影无踪。」梅兰说话之时,娇靥满是无辜之色,令人不由相信她确是无意之失。
  谁也没有注意到,闻得此言的钟敏目中掠过一丝无奈苦涩的眼神。
  南宫博愁眉忽展,朗声笑道:「在下既然答应三位,不管舍妹中毒与否,定会言而有信,将事情办成。」
  雷洪哈哈笑道:「少宗主快言快语,那我们就不再打扰少宗主兄妹相聚了。」他也不禁有些暗暗佩服梅兰的手段来。
  「在下拿到东西自然会找夫人为舍妹解毒。」南宫博抱拳道:「后会有期。」
  临去之际,梅兰忽的回首,嫣然笑道:「少宗主,别忘了,你只有一月之期,逾时不候。」
  夕阳斜下,寒气大起,李万剑神目如电,望向远方,冷恨、李梦柔静立在他身后,不敢打扰。
  不知过了多久,霞光遍撒大地,映得诸人身上一片鲜红,李万剑忽然哈哈大笑道:「有趣,真的很有趣!」
  李梦柔莫名其妙的向冷恨问道:「师兄,什么事那么有趣?」冷恨还未道出,李万剑却是如何知道有趣?
  未待冷恨回答,李万剑微笑道:「柔儿,想不到有人跟你打同样的主意。」
  李梦柔俏脸一红,避开李万剑的目光,娇嗔道:「师父,徒儿何时打过什么主意?」
  李万剑语气一变道:「妒忌是很容易让人失去理智的,此乃习武人的大忌,切记切记。」
  李梦柔见李万剑看出端倪,哪敢吭声?不善言语的冷恨自然也不会多语。
  李万剑又道:「恨儿说的那个有趣的女子就是因为妒忌做出一些会令她遗憾终身的事,不过这个女人颇有心机,为师倒想会会她。」
  李梦柔试探地问道:「师父,您和大师兄说的女子是谁,徒儿认不认识?」
  李万剑微微一笑,悠然道:「他们正往这条路上走,柔儿,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她。」
  一直默不作声的冷恨忽然道:「师父为何动了杀机?」
  李万剑道:「因为里面有一个为师早就想杀的人。」
  三人结伴而行,向前走去,连梅兰也不知自己要将三人带往何方,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
  钟敏身体一震,陡的停下。他本被明孤鸿废去武功,可在数月前,偶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鬼眼郎中」许子吟,得他之助,恢复了五成功力,这才敢出来行走。
  梅兰皱眉道:「怎么了?」雷洪自然也瞧着钟敏,满脸质疑之色。
  钟敏支吾道:「那边好像有危险,不如咱们往那边走如何?」言罢,用手指指南面,正是三人刚刚走过的方向。
  「那不是又走回去了吗?」梅兰哼道:「有什么危险?我为何没有感觉出来?」
  雷洪见梅兰对钟敏呼呼喝喝,毫无对丈夫的尊重之礼,心知有些不妥。
  这时李万剑高大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三人面前,给了梅兰一个回答。
  梅兰高声道:「你是何人?为何挡住我们的去路?」在李万剑身上,她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武学高手的气息。
  李万剑大失身分的咧嘴一笑:「山贼都是这么说的: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加上他身上那套粗布麻衣,任谁见了,只怕也认不出他是李万剑,不过跟那些凶神恶煞的山贼比起来,亦差了十万八千里。
  梅兰冷哼道:「原来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乡巴佬。」
  李万剑谈笑自若道:「这位小娘子你错了,我既不是乡下人,也不老实巴交,更不老。」
  梅兰不禁莞尔,笑道:「原来你不仅是个乡巴佬,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钟敏,给我杀了他。」
  「若连李万剑都是乡巴佬的话,那恐怕连皇帝老子都是乡巴佬了。」钟敏首次不听她的话,向李万剑揖手道:「李伯伯,小敏向您请安了。」
  梅兰、雷洪齐皆色变,能劳动鼎鼎大名的李万剑拦路打劫,他们面子也算大到极点,有面子到恐怕传出去都没有人相信,不过还好李万剑跟钟敏好像有些交情,照理不会难为他们。
  李万剑和颜悦色道:「小敏,没想到数十年没见,你都长这么大了,玉石道兄在天之灵看到你一表人才的样子,一定很欣慰。」面色未变,语气陡寒道:「可你曾想过玉石道兄被你活活气死时的模样吗?」
  梅雷二人明白过来,原来李万剑不是和钟敏有交情,而是跟钟敏的师父玉石道人有交情,如此一来,他们非但跟李万剑没有交情,反而还有旧恨。
  李万剑不动如岳,气势凌空而发,向钟敏迫来,使得他不由自主向后连退十步!
  钟敏如临大敌,抽出玉萧,勉强抵抗着李万剑发出的无形劲气。
  雷洪犹豫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不要掺合到二人的打斗中,说到底,他与钟敏只是利益的结合,毫无友情可言,犯不着为钟敏惹上李万剑。
  李万剑一掌拍向钟敏,不疾不徐道:「我与玉石道兄深交一场,虽想杀你,却不想费神四处搜寻,可你偏偏自己撞上来,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既是你命数使然,就别怪我这做长辈的不客气了。」
  钟敏自叹倒楣,对着李万剑看似平淡的一掌,神色凝重,右手玉萧划了一个小小圆圈,虚空中出现一个飘浮不定的白色光影,和李万剑那掌对个正着。
  「砰!」的一声巨响,光影散尽,钟敏倒飞开去,在雪地上滑出老远,俊俏邪异的老脸之上已然毫无生气,嘴角血丝汩汩,显然李万剑这一掌将他打成重伤,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雷梅二人面色再变,传闻中的李万剑已厉害非常,没想到动起手来更厉害,堂堂的玉石神功传人竟然顶不住他一掌。
  雷洪怕惹祸上身,心生逃走之意,本欲拉梅兰一起走,转念一想,带着这个女人反而麻烦,趁着李万剑对付钟敏「夫妇」,展开轻功,向外掠去。
  堪堪行得百丈,面前一花,冷恨伟岸的身形出现在眼前,他的声音更加冰冷:「雷兄,相请不如偶遇,想不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不如咱们再续未尽之战。」
  梅兰心念电转,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道:「李老前辈,外子虽有过失,怎么说也是您的晚辈,您为何将他打伤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您让我这个做妻子下半辈子如何是好?」
  李万剑淡然道:「你没了他,真的活不下去吗?」
  梅兰凄凄一笑,回首望了丈夫钟敏一眼,俏目含泪道:「不瞒李前辈,其实小女子也是被这坏蛋欺负过的可怜女子,只因怀上了他的骨肉,这才跟着这恶贼,看着他为非作歹,却又无能为力,李前辈若是一剑杀了他,为天下女子除害,小女子自是拍手称快,可将来这孩子没了父亲,天下岂非又多了一个孤苦无依之人。」
  李万剑想杀钟敏,只是一时兴之所至,欲为老友报仇,闻得此言,细观梅兰腹部,果似怀有身孕,他颇感犹豫,杀钟敏的信念亦动摇起来。
  梅兰见李万剑神色,添油加醋道:「看在这恶贼是小女子腹中骨肉的分上,李老前辈暂时放过他,小女子定会劝他弃恶从善,他日若是李老前辈闻得他的恶行,不劳李老前辈动手,小女子拚了性命,亦会大义灭亲,为人间除害。」
  李万剑轻轻叹了口气,望着萎靡不振的钟敏,思起他幼时随玉石道人来南海时的天真可爱,思虑再三,挥了挥手。
  冷恨一剑将左支右绌的雷洪劈开,退到李万剑身后,一脸冷然。
  雷洪喘着大气,不敢走远,厚着脸皮回到梅兰身边。
  梅兰大喜,扶起钟敏,向李万剑深施一礼,喜不自禁道:「还不快多谢李伯伯不杀之恩。」
  钟敏刚受重伤,气机不顺,声音嘶哑道:「小敏多谢李伯伯不杀之恩。」
  李万剑哼道:「望你以后好自为之,莫要再让我听到你的恶行。」
  钟敏唯唯应诺,在梅兰的搀扶下正欲离去,忽闻一个娇柔动听的声音道:「师父,只怕你上了这个女人的当了。」
  梅兰向李万剑身旁望去,却见一名绝色少女盈步行来,她略一思忖,便知此女必是李梦柔,眼中掠过一丝难以为人察觉的忌恨之意,犹自挂着泪痕的俏脸绽满笑容道:「姐姐此话怎讲?」
  李梦柔冷冷道:「光看你对付南宫燕的手段便知你心思歹毒,方才那番话恐怕只能去骗三岁孩童。」梅兰对付南宫燕之事,她已听冷恨详说,自然清楚。
  李万剑冷哼一声道:「柔儿,你看为师像三岁孩童吗?」
  李梦柔未想自己信口之言将师父都骂了进去,神色一慌,解释道:「师父,您明知徒儿不是这个意思。」
  梅兰面色未变,心中大惊,她怎会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做的恶事被李万剑等人看得一清二楚。
  李万剑哈哈笑道:「你这么一说,倒让为师想起钟夫人也不是贤妻良母,还请钟夫人将解药拿出来。」
  梅兰无奈的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递了过去,她身边的钟敏见了,眼中陡现异芒。
  李梦柔接过,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灰色的药粉,入鼻皆是辛辣之气,她好奇的问道:「这真是那天下无人能解之毒的解药?」
  梅兰轻笑道:「要不要找个人试给姐姐看?」
  「不用了,我信你便是!」李梦柔怎肯为南宫燕解毒,不管此药是真是假,拿来要胁南宫世家倒是不错。
  梅兰又问:「李老前辈,还有何事要我们效劳?」
  李万剑大手一扬,寒光袭来,三人闪避不及,胸口一凉,一股搔痒之意缓缓传开,周身都不自在起来。
  梅兰微现惊色道:「李老前辈,你这是为何?」李万剑誉满江湖,如此行径,实在大失身分。
  李万剑微笑道:「你们是否觉得有搔痒之感?我已在你们身上下了一种天下无人能解的剧毒,名曰『恶痒』。顾名思义,只要你们为恶,便会痒彻全身,抠心挖肺兀自不觉,教人生不如死,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做件坏事试试看。」
  梅兰忙道:「晚辈谨记李老前辈教诲,一生行善积德,决计不敢为恶。」其他两人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照着说了。
  李万剑道:「你们可以走了。」
  三人松了口气,狼狈不堪的相携而去。
  李梦柔等他们行远,这才敢问道:「师父,一做坏事就会发作,天下真有这么神奇的毒药吗?徒儿以前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连一向漠然的冷恨亦竖起双耳,想听个究竟:毒药是死的,怎会知道人在行善还是在作恶?
  李万剑哑然失笑道:「柔儿,这种骗三岁小孩的话你也信?」
  李梦柔俏脸一红,嗔道:「师父。」师父怎变得如此小气,嘲弄自己?
  李万剑见她女儿家的娇媚之态,哈哈大笑起来,半晌方道:「为师只是学那厉方邪,在他们身上施了一种截脉之法,只要他们运起半数功力,此法便会发作,全身奇痒无比。」
  李梦柔吐吐舌头道:「原来师父也会骗人,却不知他们信也不信。」
  李万剑道:「本来是不信的,可他们都是习武之人,一做坏事,难免要用武功,只要运功过半,截脉之法便会发作,再加上被我李万剑的名头一吓,不信也信了,不过此法半月之后便会失效,他们夹着尾巴做半个月好人,只盼从此改邪归正。」
  李梦柔道:「除恶务尽,师父何不将他们杀了倒干净省事。」
  李万剑苦笑道:「那个女子怀有身孕,难道为师真的要一尸两命,杀了她吗?」
  李梦柔呆了一呆,支吾道:「这……」
  李万剑徐徐向前走去,忽然道:「柔儿,你替为师办一件事。」
  李梦柔忙道:「师父有何事尽管吩咐徒儿。」
  李万剑道:「你拿着那包解药往南走十里,可以找到南宫世家的南宫博,把解药交给他,再给为师传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南宫世家不再寻仇,南海幻剑派和南宫世家愿意一笑泯恩仇。」
  李梦柔愕然道:「师父,那师兄的仇……」
  「去吧!」李万剑挥了挥手,李梦柔亦不敢多问,施礼而去。
  三人行出老远,在李万剑便是有顺风耳也听之不到的地方,雷洪方敢道:「这老家伙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被他这么一闹,咱们岂非白忙一场?」
  被梅兰扶着的钟敏,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梅兰轻轻抚着他的后背,柔声道:「你的伤重不重?」
  钟敏惨笑道:「我原来的伤还没好,此次再伤,一年半载亦难痊愈。」
  雷洪见无人搭理,大感没趣,闻得此言,坏水顿起,佯作关切道:「钟兄,小弟这里有本派秘制的千年参丸,对钟兄的内伤颇有奇效,钟兄服上两粒如何?」言罢,笑咪咪的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跟上次被南宫燕强要的那瓶一模一样。
  「多谢雷大哥!」梅兰大喜,倒跟南宫燕一般,似结实抢了过来,倒了两粒喂钟敏服下,也不还给雷洪,旁若无人的将钟敏轻轻拥住,深情款款道:「敏哥,你觉得如何?」
  雷洪站在二人身后,功聚双掌,他打的如意算盘是趁钟敏重伤难以自保,梅兰给钟敏服药,毫无防备之机将二人拿下,既可一报先前被梅兰羞辱之仇,又能逼钟敏教他名扬天下的玉石神功,实乃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计。
  雷洪心中狞笑,见梅兰目不转睛的瞧着钟敏,再未犹豫,双掌向他背心齐齐推去。
  其实梅兰早已察觉雷洪心怀不诡,表面佯对钟敏亲密,内里却暗加提防,雷洪掌风未至,她已无声无息的避到钟敏身后,雷洪那两掌若是劈实,被梅兰当成肉盾的钟敏重伤之下,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
  「啊!」惨叫出声不是钟敏,而是出手的雷洪,他掌力未吐,心头却如针刺一般,痛楚之后是一股搔痒之意,顷刻之间,扩散全身。
  雷洪咬紧牙关,努力不使自己失去一派掌门的风范,可是愈忍愈痒,功行全身,却无半分效果,他忍得半晌,终忍俊不住,呻吟出声,雷洪此刻心中只泛起一个念头:「难道天下真有如李万剑所言的恶痒奇毒吗?」
  梅兰笑破肚皮,快步行到盘膝跌坐雪地的雷洪身旁,佯作关切的问道:「雷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也受伤了吗?」
  雷洪勉强出声道:「我身上好痒,嫂夫人,你可有什么祛痒之法?」
  「痒?」梅兰妙目一转,露出一丝笑意道:「雷大哥,那李万剑曾说在咱们三人身上下了恶痒之毒,一做坏事便会痒不可耐,情形同你现在一般无二,小妹向来循规蹈矩,不知何为坏事,此毒自然不会发作,若李万剑所言不虚,难道雷大哥刚刚想做什么坏事来着?」
  钟敏怒道:「这家伙刚刚想对我们下手,小兰,快快一掌杀了他,省得咱们总得提心吊胆,防备身后有人暗算。」他对梅兰拿自己当盾一事亦不无介怀,不过此刻当然不会露出丝毫不满之色。
  「不可!」雷洪吓得出了身冷汗,连那股痒意都忘了大半,老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钟兄及嫂夫人一向是小弟最敬重之人,小弟怎会心怀叵测,对你们不利,若是小弟方才真有坏心,教我雷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哪管此誓会不会应验,先逃过此劫再说。
  钟敏冷哼一声,显是不信,梅兰却道:「雷大哥发此毒誓,小妹当然相信,敏哥你何必多疑?咱们现在势孤力单,为图大计,自当同舟共济。」
  雷洪连连赔笑道:「嫂夫人所言极是,小弟以后唯嫂夫人马首是瞻,嫂夫人叫小弟向东,小弟决计不敢往西,不知嫂夫人有何打算?还是要打那蝉翼剑的主意吗?」他借着雪地寒意祛痒,颇有成效,说话之时,已感无甚大碍,不过他经此一吓,连坏念头都不大敢起了。
  梅兰笑而不答道:「小妹前些日子听到一个消息:江湖秘闻『剑神』赵独行的武功就是从蝉翼剑中得来,不知是真是假。」
  「此话当真?」雷洪固是脸现贪色,钟敏这些日子跟梅兰形影不离,夜间亦是同榻而眠,何曾听此传闻,心中只信了一小半。
  梅兰不悦道:「雷大哥,难道你还信不过小妹吗?」
  雷洪忙道:「当然不是,蝉翼剑已在江湖上流传百载,在下尚是首次听说它跟剑神有关,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梅兰笑吟吟道:「小妹本来也有些疑惑,只是听说连一向自命清高的正道七大门派也成立了一个七派联盟,追查蝉翼剑之事,小妹这才信以为真。」
  雷洪色变道:「当真连七大门派也掺合进来了?」长白派地处塞外,对于中原消息一向闭塞,加之此次为报仇而来,未曾打探江湖中事,对七派联手之事亦是首次闻得。
  正道七大门派指的是少林、武当、华山、昆仑、峨嵋、青城、崆峒,这些门派个个源远流长,根基稳固,势力绝非诸如南海幻剑及梅花、明水两大山庄等江湖新贵可及,此番联袂出击,实在非同小可。
  梅兰奇道:「雷大哥连这个也不知吗?」
  雷洪勉强笑道:「听是听过,却不知跟蝉翼剑有关。」他若是承认,岂非显得自己孤陋寡闻。
  梅兰道:「不止跟蝉翼剑有关,还听说他们一旦夺剑成功,悟透其中奥妙,便会共研武功,重振七派声威。」
  雷洪痒意渐消,站了起来,搓搓冻得发麻的双手,愤愤道:「那李万剑当真可恨之极,若我雷洪学得蝉翼剑剑中武学,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梅兰笑道:「咱们只须趁各方势力斗得不亦乐乎之时,混水摸鱼,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愿望并不遥远,到那时只盼雷大哥莫要忘了小妹和敏哥。」
  雷洪忙道:「嫂夫人这是哪里话,小弟以你和钟兄为首,该说到时别忘了关照小弟才对。」
  三人相视一望,齐皆哈哈大笑起来,钟敏的笑意却有些勉强。
  三人貌合神离,各怀鬼胎,若非梅兰心思缜密,居中掺合,恐怕早已斗个你死我活了。
  「要不是李万剑那老家伙搞鬼,有南宫世家相助,只怕此事便容易多了。」雷洪笑了半晌,蓦地变色,一掌劈在旁边一株数人合围的古树之上,打得它拦腰而折。
  梅兰拍掌笑道:「雷大哥,好厉害的武功。」
  孰知雷洪脸色突变道:「难道打倒一颗大树也算坏事吗?」他痒意再起,好在有了经验,静立不动,运起阴劲祛痒,不到片刻,痒意便即消去。
  梅兰关心的问道:「雷大哥的毒又发了?」她冰雪聪明,雷洪两次「毒」发,她稍稍一想,便知他们中的只是一种运功便会发作的奇毒。
  雷洪点点头,苦笑道:「嫂夫人,咱们现在身中奇毒,一干坏事全身便奇痒无比,如何去抢那蝉翼剑?嫂夫人可有何解毒妙法?」
  梅兰暗暗好笑,也不道破道:「难道雷大哥不会将此事想成好事,那样毒势便不会复发了。」
  雷洪恍然道:「嫂夫人此法有些道理。」
  梅兰为防他起疑,又道:「天下没有解不了的毒药,小妹和敏哥识得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眼郎中』许子吟,他现在方圆百里之内,不如咱们现在就去寻他,为咱们解毒。」
  雷洪早就痒怕了,闻言大喜道:「嫂夫人何不早说?小弟只盼那『鬼眼郎中』名副其实,可解这恶痒之毒,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起程吧。」
  梅兰道:「雷大哥有命,小妹怎敢不从。」回头又对钟敏媚笑道:「敏哥,好不好?」
  钟敏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惧色:「小兰决定的事当然好。」
  南宫世家诸人心情沉重,缓缓向石家庄行去,南宫燕忽然停下,俯身呕吐起来。
  南宫博抚着她的香背,关心道;「燕儿,你感觉如何?」还好只是妊娠之兆,不是毒发。
  南宫燕气呼呼道:「感觉真难受,大哥,人家不想生孩子了,你可有解决之法?」
  南宫博失声道:「你想打胎?要是杨飞知道……」
  南宫燕打断道:「杨飞知道了又敢拿我怎么样?他没生过孩子,当然不知道其中辛苦。」
  南宫博哑然失笑道:「生儿育女是每个女子的天职,燕儿,你不想生孩子怕是大大不对。」
  南宫燕娇哼道:「什么不对?为何生孩子的都是女人,不是男人?」
  被她这么一闹,众人心情渐感轻松,南宫博虽对小妹中毒之事忧心忡忡,仍被她逗得大笑起来,对着这个打小给家人带来许多欢声笑语的宝贝妹妹,更是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保得她周全。
  南宫博忽道:「燕儿,回石家庄后,大哥便命人护送你回白云山庄。」
  南宫燕陡的一惊,大声道:「大哥,你为何要押我回去?」要她回家,那是万万不行,只因她此次一走,以后想见那个没良心的杨飞怕是难上加难。
  南宫博苦口婆心道:「怎么能说是押,你二哥不是精通医术吗?你中了毒,大哥送你回去,让你二哥瞧瞧可有解救之法。」
  南宫燕不耐烦道:「那个恶女人都说二哥解不了毒了,还瞧什么?」
  「那总得试试!何况你二哥成亲不久,你还未去见过你二嫂?」南宫博刚刚劝得两句,眼前一花,李梦柔俏立面前。
  她娇笑道:「不用试了,没看人家给小燕子妹妹送解药来了吗?」
  南宫博跟她「仇深似海」,神色大变道:「妖女,你来干什么?」
  天绝大阵诸人自不用多说,各展身形,如临大敌的将李梦柔围了起来。
  李梦柔俏脸不见丝毫怒意,笑容依然道:「人家远道为送解药而来,你们反而将人家当成生死大敌,少宗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南宫博上次败于李梦柔之手,仿若一下从天之骄子变成街头乞丐,幸好他很快重新振作,未再颓废下去,以江湖人来看,此仇此恨足以生死相搏。
  好在南宫博已不像原来那般心高气傲,压下滔天恨意,冷冷问道:「李姑娘怎知舍妹中毒之事?」
  李梦柔笑意盈盈,瞧着抚胸蹲地呕吐不止的南宫燕道:「家师神通广大,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测,他老人家大发善心,赐给你们解药,这个给你们。」玉手一扬,那个纸包宛若被一只无形大手托住,缓缓向南宫博飞去。
  南宫博面色阴晴不定,钢牙一咬,凝神运劲探手向纸包接去,李梦柔并未做什么手脚下,他轻轻巧巧的接过,小心翼翼的打了开来,忽然问道:「这真是解药吗?」俗话说得好,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李梦柔面现不悦道:「我李梦柔吃饱撑着,大老远骗你们,你们不信大可扔掉。」
  南宫博犹豫一下,将解药包好,纳入怀中,揖手道:「劳烦李姑娘代在下多谢尊师赐药之德。」
  李梦柔又道:「家师还有句话要本姑娘转告:冤冤相报何时了,只要你们不再找本派的麻烦,本派愿和南宫世家一笑泯恩仇,告辞!」
  南宫博大感愕然,待要问话之时,李梦柔已飞掠而去。
  只有南宫燕对空大声道:「喂,杨飞那家伙现在身在何处?」
  远远传来李梦柔微带醋意的声音:「他现在在一个女人极多的地方,莺莺燕燕,大概正左拥右抱,不亦乐乎。」
  「你骗人!」南宫燕虽说不信,却气得一跺玉足,珠泪如雨而下。
  南宫博连忙安慰道:「燕儿,那李梦柔是故意气你,杨飞朝不保夕,哪有心情玩乐?」
  南宫燕玉容大变,抓住南宫博衣襟急急道:「大哥,你说什么?杨飞他怎么朝不保夕?」
  南宫博叹了口气道:「厉方邪在杨飞身上下了一种透髓剔脑的独门禁制,他现在跟你一样,只有一月之命。」其实是十日,只是他为安慰南宫燕,故意说谎。
  南宫燕俏脸苍白如纸,「哇!」的一声,又呕吐出来,此次却非秽物,而是鲜血。
  那些鲜血滴落雪上,「嗤!」的一声轻响,将厚厚的积雪融出一个大洞,及得实地,已成灰褐之色。
  南宫世家诸人神色皆变,谁都看得出南宫燕血中毒性之烈,天下罕有,她中毒才不过半个时辰,毒性已然如此厉害,真的还有一月性命吗?
  南宫燕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中了这么深的毒,她竟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天绝大阵中万其瑞精通医术,连南宫逸亦曾师从于他,他略探南宫燕脉息,神色凝重道:「三小姐毒势已遍及全身血脉,只是此毒奇怪得很,仅潜伏脉血,并无再次扩散之兆。」
  南宫博沉吟道:「万老师可有缓解之法?」这天绝大阵十七人皆是南宫世家的长辈,对他们后辈多有授艺之德,他以堂堂少宗主的身分尊称万其瑞老师并无不妥之处。
  万其瑞苦笑道:「此毒似是蒙人的混毒之法,属下无能,让少宗主失望了。」
  南宫博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取出那包解药,又道:「还请万老师瞧瞧这可真是燕儿所中之毒的解药。」
  万其瑞接过解药,对南宫燕道:「三小姐可否借血一用。」
  南宫燕却似未曾听他之言,俏脸忽嗔忽怒,约莫是在胡思乱想。
  南宫博暗叹一声,一指点在她昏穴之上,抱在怀中,对万其瑞道:「万老师,请动手吧。」
  万其瑞应了一声,将解药收好,自囊中取出一套工具──一个小小的银盘及几根细长银针,银针内空,尾端尖利,大概是取血之物。
  万其瑞出手如电,已在南宫燕颈中扎了一下,将针内鲜血滴入银盘,那褐色血滴作沸腾状,在盘中不断翻涌,天寒地冻,却不凝固,个中情形,怪异之极。他又用针尖小心翼翼的挑了些许解药洒在血滴之内,不到片刻工夫,那血滴色转鲜红,终于平静,凝固下来。
  万其瑞仍不放心,又用指尖取了些血渍尝了尝,闭上双目,过得小半个时辰,忽的睁开,脸见喜色道:「少宗主,这真是解药。」
  南宫博大喜道:「速速让燕儿服下。」解药是真就好,至于南海幻剑派究竟有何图谋,一时片刻哪管得了许多?
  万其瑞将解药和水化开,南宫博这才解开南宫燕穴道,喂她服下解药,过得半晌,她原来红得有些诡异的俏脸亦渐渐正常起来。
  南宫博虽不通医术,但也知南宫燕情形大好,向她问道:「燕儿,你现在觉得如何?」
 
 
 
 
只看该作者 67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三章 七派联盟~
 
  雷洪又跟着梅兰走得半个时辰,终于不死心的问出自己老早的疑问:「嫂夫人给李万剑的解药是真的吗?」以梅兰的性格,决计不肯如此老实的交出解药,难保不会另有妙计秘而不宣。
  梅兰的回答却教他失望之极:「当然是真的,否则如何骗得过李老鬼。」
  雷洪失望之极,又走了半晌,忽闻梅兰柔媚的声音道:「不过解药虽然是真的,却解不了那小丫头的毒。」
  雷洪愕然止步道:「解药既然是真的,为何解不了南宫燕的毒?」这下连似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钟敏亦驻足停下,想听听梅兰的奇谋妙计。
  梅兰不愠不火道:「小雷,毒物这门学问高深之极,绝非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
  雷洪心中大怒,却又不得不老老实实的道:「愿闻嫂夫人高论。」
  梅兰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以毒攻毒你该听过吧,那包解药也是一种毒药。」
  雷洪恍然大悟道:「嫂夫人是说你给李老鬼的解药剂量不对?」
  梅兰赞道:「孺子可教也,要解那小丫头身上的奇毒必须要将解药剂量服得分毫不差,除非是医术极端高明之人才会知道,偏偏南宫世家那个败家子不在左右,他们必会找个庸医试过无误后,便让小丫头服下。我那解药足有十倍剂量,我就不信他们不会多服那么一分一钱。」说到后来,连她自己都暗暗佩服自己,俏脸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雷洪大拍马屁道:「嫂夫人真是聪明绝顶,略施小计便将李老鬼和南宫世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他只觉头皮发麻,打消那一丝欲对梅兰不利的念头,莫要到时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梅兰娇笑道:「小丫头本来还有一月之期,如此一闹,恐怕连十天都活不到了。」
  「什么?」雷洪心中大震,更是突兀的为南宫燕担心起来。
  南宫燕正欲说话,蓦地樱唇一张,喷出老大一口血雾,这次情形与先前大不相同,那些血尚未滴落,便在半空凝成无数微小的黑色颗粒,远远看去,好似南宫燕吐出的并非血雾,而是一团黑烟。
  南宫博见南宫燕脸上笼罩着一股黑气,连手背肌肤,无不如此,显是中毒已深之兆,他大惊失色,急忙向万其瑞问道:「万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万其瑞汗如雨下,把把南宫燕脉息,身体一震,面如死灰,拜伏在地,语中满是悔恨之意:「万其瑞害死三小姐,万死难辞其咎,唯有一死谢罪。」语犹未毕,手中银针倒转过来,便向心口刺去,若是刺中,恐非仅仅放血那么简单了。
  「蠢才。」天绝大阵中的老大南宫远华一声厉喝,一指点飞万其瑞手中银针,他年已五旬,算起来还是南宫博的堂叔,天绝大阵其他人也顾不得守护四周,围了过来。
  万其瑞老泪纵横道:「大哥!」
  南宫博双手托起他,平静至极的道:「万老师,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何必如此自责,何况燕儿眼下还是好好的。」
  南宫燕娇躯发虚,体内真气一丝半点也提不起来,眼见如此,勉力站起,换作笑脸道:「万叔叔,燕儿尚是活蹦乱跳的,好得不能再好,你别咒燕儿,要不然燕儿真的死了,就到阎王伯伯面前告你的状。」众人见她脸色发黑,身子摇摇晃晃,哪还好得起来,心情沉重之下,听了南宫燕这句笑语,竟无人笑得出来?
  南宫燕自觉说得有趣,见没人凑和,大感没趣,撅起小嘴道:「一个个老古板,一点都不好玩,要是杨飞的话……」
  南宫博唯恐她再说下去,打断道:「燕儿,今日到石家庄后,大哥亲自护送你回江南好好养伤,年关将近,老祖宗还盼着你回去陪她过年呢。」
  南宫燕不悦道:「年年过年,不腻啊,人家才不要,人家要去找杨飞,人家便是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她一连三个人家,本是又娇又嗲,可在此刻,却显得无比凄艳。
  南宫博心如刀割,板起老脸道:「燕儿,你已身为人妻,怎可老把死字挂在嘴边?乖乖的听大哥的话,大哥自会去找杨飞,让他照顾你。」
  南宫燕大喜道:「大哥莫要说话不算数?」
  南宫博道:「大哥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
  南宫燕伸出右手,弯起小指道:「拉勾发誓。」心想你说话不算数的次数还少吗?
  南宫博堂堂一个少宗主,却如孩童般与南宫燕拉勾,心中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现在心情劣极,莫说笑,连哭都哭不出来。
  南宫燕精神愈见萎靡,说得几句,渐感不支,若非南宫博搀扶,恐怕已软倒在地。
  南宫博定下心神,柔声道:「燕儿,你好好睡上一觉,或许一觉睡来,就回到白云山庄,连杨飞也伴在你身边。」
  南宫燕乖乖的道了一声:「好!」由得南宫博一指点在自己睡穴之上。
  瞧着娇俏可人的南宫燕,思及她或许不久将永别人世,众人心情沉重,尽皆默然无语,不知过了多久,万分惭愧的万其瑞大声道:「少宗主,大哥,你们莫要阻我,万其瑞去意已决,实在无颜苟活人世。」
  「蠢材!」南宫远华再次大喝,他这一声大喝蕴含内力,当然绝非那么简单,而与少林的狮子吼有些相仿,有震慑心神的妙用,见万其瑞呆若木鸡,方道:「老七,是区区一个南宫燕重要,还是整个南宫世家重要?」万其瑞在天绝大阵诸人之中排行第七,是以诸人皆呼他老七。
  万其瑞对南宫远华素来敬服,连忙答道:「当然是整个南宫世家重要。」
  南宫远华道:「天绝大阵名震天下,连李万剑都敬上三分,若非此阵,新仇旧敌攻来,世家还能保持今日荣光吗?」他这话不单是说给万其瑞听的,亦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尤其是身负少宗主之责的南宫博听的。
  南宫博心中凛然,他只将天绝大阵当成一件厉害的工具,还从未想得如此深远。
  万其瑞老老实实道:「或许不能。」
  南宫远华道:「天绝大阵若少了一人,还能否发挥它原有的威力?」
  万其瑞道:「不能。」
  南宫远华又道:「你是天绝大阵中人,若少了你,天绝大阵威势尽失,难以抵挡敌人,这般后果你想过没有。」
  万其瑞冷汗汩汩而下,沉吟不语,半晌方道:「小弟明白了,小弟这条命不是自己的,而是世家的,即便要死,也是世家来取。」
  南宫远华点头道:「你这般说,还不算愚蠢,诚如少宗主所言,三小姐还没有出事,就是出事了,跟你也没多大干系。」
  万其瑞抬头问道:「大哥,咱们眼下该当如何是好?」
  南宫远华向南宫博揖手道:「还请少宗主示下。」他虽是南宫博的长辈,可地位所限,不能擅作主张。
  南宫博抱着南宫燕软软的身子,心中无比感伤,闻得此言,便道:「眼下最紧要的是解去燕儿身中奇毒,万老师,燕儿还能捱上多久?」
  万其瑞道:「这个属下也不敢断定,不过不会超过十日。」
  南宫博脸色微变,略一思忖,道:「远水难解近渴,咱们暂且在石家庄住下,一面飞鸽传书,令二弟火速赶来为燕儿解毒,一面伺机去夺蝉翼剑,好交换解药。」顿了一顿,又问:「不知跟踪雷洪三人的暗探可有消息?」
  一人恭声答道:「暂时没有,那叫梅兰的女子狡猾得很,我们的人不敢跟得太近,数次跟失。」
  南宫博剑眉拧起,握紧拳头,冷哼一声道:「南海幻剑派落井下石,将燕儿害成这般模样,此仇不报,南宫世家有何颜面立足江湖!」
  他此言未毕,忽然远远传来一人的声音道:「少宗主,令妹中奇毒,我许子吟倒有解毒妙法,不过有个条件。」
  天绝大阵众人阵法突展,将南宫博二人护在阵中。
  那人缓缓行近,果是败家子南宫逸的冤家对头「鬼眼郎中」许子吟。
  杨飞醒转之时,只觉满鼻芬芳,怀中那具温暖柔软的胴体,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与他同修天香密诀的苏花语。
  二人犹在男女间最亲密的状态,杨飞一阵激动,脑中传来苏花语的心语道:「不要动,我正在为你解除禁制。」
  杨飞体内真气流转,自觉内伤尽皆痊愈,连厉方邪那股暗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心中一宽,回过念头道:「花语,你不怪我了?」
  苏花语一阵默然。
  杨飞黯然神伤道:「你还在怪我?」
  「怪你就不会为你疗伤了,不要胡思乱想!」杨飞气息一滞,苏花语哪还练得下去,只好出声叱责。
  杨飞轻吻着她,柔声道:「先前是我不对,我杨飞要再说那种伤你的话,我就是乌龟王八蛋。」
  苏花语嗔道:「你是乌龟王八蛋,那我是什么?」
  杨飞嘿嘿笑道:「你是乌龟婆。」
  「少耍贫嘴。」苏花语又羞又气,粉拳堪堪打到杨飞胁下,被他大嘴吻下,俯身压住。
  苏花语挣扎几下,有些软弱的道:「我们还在练功。」
  杨飞奸笑道:「练个屁功,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们有好几日没有行云布雨了,花语,你何时也为咱们杨家传宗接代?」
  「我……」此乃苏花语心中痛事,脑中一阵迷糊,由得杨飞放手施为。
  杨飞淫性大发,在苏花语身上大下其手,正不亦乐乎,忽闻苏美盈的声音道:「你们在干什么?」
  苏花语这才想起母亲诸人还在门外护法,自己反在此逍遥快活,顿时羞愧难当,急急推开杨飞,愠怒道:「都是你害的!」
  杨飞干笑两声,暗道:「老子要和娇妻翻云覆雨,丈母娘却在门外偷听,还出言阻止,这可真是天下奇闻,难不成想掺上一腿?」
  苏花语穿上衣裳,回复原本的恬然自若道:「我们已练了三遍天香密诀,你体内的那股暗劲大概也化解七八成了。」
  杨飞小命得保,自是大喜,笑嘻嘻道:「原来厉老邪胡吹大气,解起来如此容易!不过徒儿觉得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师父不如再陪徒儿练上两遍?」
  苏花语怎知他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哼道:「要练你找别人去练。」
  杨飞打蛇随棍上,嘿嘿笑道:「师父,这可是你说的。」
  苏花语这才想起此语无异是允许他去找女人,立时气不打一处来,美目圆瞪道:「你敢?」
  杨飞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道:「徒儿开开玩笑,当然不敢,师父莫要生气。」
  苏花语轻咬玉齿,过得半晌,方才轻声道:「你以后最好不要再叫我师父,至少不要在我母亲面前如此叫我。」
  杨飞搂住她笑道:「咱们当着人不叫,等到夜半无人私语时再叫,叫好师父,亲亲美人儿师父。」
  苏花语俏脸微红,啐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许那么叫,羞死人了。」
  杨飞道:「那就叫好老婆,亲亲老婆,美人儿老婆。」
  苏花语啐了一声,稍凝心神道:「夜半无人私语时,你何时变得这么好学问了?」杨飞不学无术,何时会用这般风雅的成语?
  杨飞老脸丝毫不红道:「师父学识渊博,徒儿耳濡目染,学问自然就好了。」
  苏花语怒道:「你又叫师父了?」
  杨飞连连赔笑道:「不叫,不叫,花语,徒儿以后再也不敢叫你师父了。」他心想:「当初可是你硬迫自己拜你为师的,等自己这个师父叫顺口了,又矢口否认。」
  苏花语见他自称徒儿,心中分明还在叫自己师父,颇为不悦,挺直娇躯,寒声道:「还不穿上衣服,随我前去拜见娘亲。」
  杨飞见她发火,哪敢再出言轻佻,只是那套衣衫被厉方邪一番折腾,早已破烂,穿在身上,差堪遮体,杨飞颇觉尴尬道:「这般去见丈母娘,真是失礼得很。」
  苏花语见了这件洞洞装,「噗哧」笑出声来,道:「这荒郊野外,一时片刻到哪去觅新衣,还是见了娘再说,不过你这般寒酸,不知她认不认你这个女婿?」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杨飞出身贫寒,最恨的是有人看不起他,何况还是自己的女人,闻得此言,自是心中暗怒,面上却不动声色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真心诚意待你,她老人家迟早会认我这个女婿。」
  苏花语赞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孺子可教也。」丈夫不再粗言粗语,出口成章,她亦自感颇有功劳。
  杨飞嘿嘿一笑,摸摸四周,脸色突变,脱口而出道:「师父,徒儿那个包袱呢?」
  苏花语见他神色慌张,倒忘了责他又胡乱称呼,问道:「什么包袱?」
  杨飞比划了一下道:「就是你从谷中带出,里面装着师伯遗物的包袱。」
  苏花语道:「李梦柔师徒离去之时,你正在沉睡,我可没见你身边有个包袱。」
  杨飞心知必是被李梦柔顺手牵羊,他心中暗恨,咬牙切齿道:「你这妖女,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卖到软香居去。」
  苏花语玉容陡变道:「你在骂谁?」
  杨飞回过神来,连忙赔笑道:「当然不会是你。」
  苏花语反问道:「是不是你那个师姐?」
  杨飞搔搔后脑勺,明知故问道:「花语,你在说谁?」
  苏花语心中酸楚,冷哼道:「少装蒜了,就是那个李梦柔,人家可一口一个师弟喊得亲热之极。」
  杨飞大是尴尬道:「你们见过面吗?」
  苏花语道:「若非见过面,怎知你又多了一个红粉知己?」
  杨飞忙道:「花语你别误会,我拜李万剑为师是权宜之计,跟那个李梦柔更是仇深似海,怎会关系暧昧,你若是不信,我对天发誓。」
  苏花语一时吃醋,这才严词责问,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已然信了一半,玉手捂住他的大嘴,柔声道:「不用发誓,我信你就是,那个李梦柔如何跟你仇深似海?」
  杨飞道:「小燕子的大哥南宫博废了她未婚夫的武功,她在长安找小燕子大哥寻仇,我无意中救了小燕子的大哥,没想到这妖女找上了为夫,差点将我杀了,还好你老公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此事知者甚众,不信你去问小燕子的大哥。」他说得倒是一字不差,却对李梦柔做过的亏心事绝口不提。
  苏花语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人证俱在,如何不信?由得杨飞将自己搂住,轻垂螓首,低声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出口就说什么要把人家卖到软香居去,一个姑娘家最重名节,那李梦柔虽与你有隙,你可杀她报仇,却万万不可干这种有亏阴德之事。」
  杨飞唯唯应诺,暗道:「你家里还是开妓院的,我将小骚货卖去,正好帮忙做生意,怎的反而倒打一耙,教训起我来啦?」他想起那个包袱,心中更气,握紧拳头,恨恨道:「以后少让我碰到她,要不然……哎哟!」苏花语虽治愈了他的内伤,却对他的外伤无能为力,此刻他便是触动了伤处。
  苏花语关切的问道:「你身上伤痕累累,是谁害的?」
  杨飞气呼呼道:「厉老邪。」暗中补足:「还有你老娘的功劳也不小。」
  苏花语叹道:「为何你净惹一些狠角?」
  杨飞苦笑道:「你以为是我想啊,不是我喜欢找麻烦,是麻烦喜欢找我,大概是我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老天爷总跟我过不去,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结识你了。」
  「花言巧语!」苏花语笑颜一展,替他整好衣襟,梳弄了一个发结,瞧来总算比街头乞丐好上半分。
  苏花语覆上面纱,这才娇声道:「随人家去拜见母亲吧。」
  杨飞点头应是,心中忐忑:「不知见了苏美盈,她可有好脸色给自己看?」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少林慧德,武当清虚,峨嵋李红,华山施辉、马勇、周承岭、吴云鹤,昆仑罗鉴宇,青城段肃一,崆峒许彬拜见天香宫苏宫主。」
  又闻一女子声音道:「你们七大门派求见我们宫主有何要事?」对方说拜见,她改成求见,虽仅一字之差,其中涵义,却大不相同。
  这声音杨飞倒是熟悉得很,正是那个害他口出恶言,以致苏花语负气而走的清风。
  先前那宏亮声音道:「我们七大门派受振威镖局总镖头付无忌所托,追查前任总镖头白向天太行失镖一案,研究良久,觉得其中疑点甚多。」
  杨飞神色陡变,将苏花语玉手紧紧握住。
  清风问道:「这与咱们天香宫有何干系?」
  那宏亮声音道:「听闻振威镖局叛徒杨飞在贵派手中,他乃此案首犯,还请天香宫将人交由我们处置。」他说到后来,语气已颇不客气。
  清风怒道:「别说那个什么杨飞不在此地,就是他在这里,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人语气亦强硬起来:「如此说来,天香宫是存心包庇他了?」
  清风冷冷道:「包庇又如何?不包庇又如何?」
  那人道:「若是天香宫包庇杨飞这十恶不赦之徒,不光是跟咱们七派为敌,亦是与天下武林为敌。」
  清风道:「为敌又如何?你以为我们天香宫惹不起吗?」
  杨飞总算见识了清风的本事,几句话就将七大门派得罪干净,瞠目之下,对她欺负过自己的往事亦不大在意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若是天香宫今日不交出杨飞,贵派二十二人休想离开此地。」
  「你们打听的倒清楚得很,那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清风心中暗凛,天香宫四大护法,藏匿四周的十六香女,加上苏美盈及重逢的苏花语,恰好二十二人。
  「清风,休得无礼!」喝叱之人自是天香宫主苏美盈,她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宛若鬼魅般出现在清风身后,向那说话之人问:「你是哪一派的?」
  那人知来人是天香宫主,倒也不敢托大,躬身施礼道:「在下华山派『关中一剑』周承岭,请问阁下是苏宫主吗?」
  苏美盈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是刘纯阳的第几个徒弟?」
  「关中一剑」周承岭被她秋波扫过,自觉好似赤裸体,心中秘密被她看得明明白白,不觉答道:「在下是家师收的第三个弟子。」指着身后三人道:「这是我大师兄施辉,我二师兄马勇,我小师弟吴云鹤。」
  苏美盈道:「原来华山派四大弟子都到齐了,很好,很好。」
  杨飞闻言,不觉暗奇:「难道丈母娘真的跟白向天有一腿,连他的口头禅都学得这么像?」
  华山派掌门刘纯阳年近古稀,近年已少有打理派中俗务,他的四大弟子中老大施辉为人老实木讷,老二周勇脾气火爆,最小的吴云鹤本性纯厚,不善言谈,只有周承岭长于交际,故而对外事务一向由他出面,此刻在苏美盈凌人气势下,突然闻得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周承岭竟对不上来,怔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道:「还请苏宫主高抬贵手,将杨飞交与本派。」
  他此言一出,其他六派大为不满,虽然此次七派联盟,以华山派出力最多,行事亦多以华山派为首,可大家是连袂而来,怎能说将人交给你一派?
  苏美盈道:「你不是说要把天香宫二十二人都留下来吗?」
  周承岭老脸微红,揖手道:「还请宫主看在与家师的交情上通融通融。」语气已与方才截然不同。
  苏美盈道:「你们说让本宫主交人本宫主就交出来,天香宫颜面何存?」
  周承岭忙道:「宫主多虑了,我等决计不会传扬出去。」
  苏美盈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之言不屑一顾。
  杨飞脸色一阵苍白,苏花语扶着他轻轻发抖的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娘决计不会置你不顾,再说人家怎会让你孤身犯险?」
  「难道我只是一个靠女人而活的孬种?」杨飞暗暗苦笑,心念电转,紧紧盯着她,许久忽道:「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一个人出去见他们。」
  苏花语知他最是胆小,此刻出去落入七派手中,十有八九小命不保,她既担心又惊愕道:「你不怕吗?」
  「怕。」杨飞老老实实道:「怕得要命,可我是被冤枉的,公道自在人心,我要出去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花语望着突然豪气万丈、仿若换了一个人的丈夫,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杨飞呢?她一时还真不能习惯。
  杨飞又道:「如果我不作任何辩解,误会便会愈来愈深,以后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苏花语呆呆望着他,眼神复杂之极,许久,忽然抱住他,低低抽泣道:「可是人家怕你出去就回不来了。」
  杨飞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嘻嘻道:「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别忘了咱们的花语门还没有发扬光大呢。」他还是首次对苏花语这般轻佻放肆。
  苏花语出奇的没有责骂,破涕为笑,望着杨飞,满目柔情,将他抱得更紧。
  半晌,杨飞轻声道:「师父,我出去了。」
  苏花语甜甜笑道:「我等你回来。」在这个并不算家的茅舍内,她首次有了做妻子的感觉:静候出门的丈夫回来。
  杨飞深深吸了口气,推开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朝阳初起,映着皑皑白雪,风光如画,原来二人在茅舍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夜。
  七大门派年轻一辈精锐尽出,光是围在左径的便有近三百之众,天香宫势孤力单,诸女守在这方圆半里,实是有败无胜。
  杨飞见了这等阵仗,刚刚提起的一点点勇气顿时化为乌有,心惊胆寒下,差点扭头而回,可转念一想,若真临阵脱逃,在苏花语心中只怕又将被打回原形。
  他出来目的与其说是洗刷清白,不如说是为了在苏花语心中博个面子,不要再让自己的女人看轻自己。
  最后,杨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众人揖手道:「各位师兄好。」他与众人毫无关系,这个称呼简直不伦不类。
  清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轻声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暗想如此一来,她不是白白跟人争执一场?
  周承岭皱眉道:「你是何人?」此人衣着破烂,跟个叫花子差不多,实在不像近来「誉」满江湖的杨飞。
  杨飞的情敌之一吴云鹤低声答道:「三师兄,他就是杨飞。」
  杨飞向清风微微一笑,又向苏美盈遥遥施了一礼,道:「各位师兄不是正在找小弟吗?」
  周承岭这才反应过来,喝道:「谁是你的师兄?」
  杨飞道:「师兄此言差矣,若说关系,咱们还当真算得上师兄弟。」
  周承岭道:「胡说八道,华山派可从未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杨飞微笑道:「华山派是不是有一位『紫天无极』布奇龙前辈?」
  周承岭犹豫一下,点头道:「不错,他是我师叔。」华山派虽对布奇龙一向三缄其口,但布奇龙昔年威名远播,周承岭身为刘纯阳的徒弟,却不得不承认确有此人。
  只有最幼的吴云鹤大奇,暗道为何不知自己有这么一位师叔?那时他尚未出生,自然从未闻得。
  杨飞见他入套,心中暗喜,不动声色道:「小弟不才,承蒙他老人家收为入室弟子,算起来咱们不是师兄弟吗?」其实白向天虽授他武功,却未收他为徒,不过白向天既已入土为安,死无对证,难道周承岭等人还能到地府找白向天当面对质?
  一直未曾出声的华山派大弟子「剑过无痕」施辉忽道:「你真的见过布师叔?」
  「师兄说笑了,若非见过,如何拜他老人家为师?」杨飞一揖到地,笑咪咪道:「还未请教各位师兄尊姓大名,吴师弟,可否介绍一下?」
  吴云鹤未想数月不见,这无赖便稀里糊涂的成了自己的师弟,但众所瞩目,只好哭笑不得的为他一一说了。
  杨飞又问:「吴师弟,你的那位义兄呢,没有跟你一起吗?」
  吴云鹤还未回答,施辉打断道:「布师叔收你为徒,你可有何凭证?」
  杨飞笑嘻嘻道:「哪位师兄借宝剑一用?」
  吴云鹤刚刚奉上佩剑,周承岭喝道:「听闻此人乃油嘴滑舌,反复无常的小人,大师兄莫信他的鬼话。」
  施辉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周承岭正欲说话,杨飞抢过他的话头道:「这里到底是大师兄作主,还是三师兄拿主意?」
  周承岭心中大怒,却又不好当众道出,口是心非道:「当然是大师兄作主。」
  杨飞斜眼瞄着他,嘿嘿一笑,谁都明白那是何意!他再未挑拨离间,接过吴云鹤的佩剑,摆了一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剑式,道:「各位师兄,小弟将华山剑法从头到尾使一遍,你们看看是否有误。」
  杨飞跟白向天学了月余武功,这套华山剑法练得半生不熟,总算勉勉强强使完,没有当众出糗。
  吴云鹤「咦」了一声,对施辉低声道:「大师兄,真是华山剑法。」
  周承岭冷哼道:「似是而非,劲力根本不对,别派中人亦能使出。」
  施辉一声不吭,缓缓取下背上长剑,沉声道:「且接我几招。」言毕,利剑一声轻吟,夺鞘而出,幻起漫天剑光,向杨飞攻去。
  杨飞未想施辉说动手就动手,眼见剑尖已至胸前,不假思索,便使出归云剑法第三式「云山雾隐」。
  两团剑光绞在一起,发出一阵不绝于耳的叮当之声。
  眨眼之间,二人已交了十数之招之多,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在场众人大为惊异,江湖盛传这个杨飞武功平平,全靠一张嘴皮子,想不到竟能与施辉平分伯仲,实在不可小觑。
  施辉年已四旬,在剑道上的造诣已不下乃师刘纯阳,稍差只是功力火候,学剑尚短的杨飞万万不及,还好他此刻心存试探,用的正是华山剑法,手下颇有留情。
  而杨飞所使却是他最为熟稔的归云剑法,这套剑法乃韩炳文专为克制华山剑法所创,加之他为在苏花语面前卖弄,自是连老命都豁出来了,此消彼长,堪成平手之局。
  二人打了第三十二招,施辉剑式陡变,奇峰突起,杀得杨飞左支右绌,原形毕露,他又撑得十招,眼见施辉剑尖直刺自己小腹,心中大骇,避无可避下,急急挥出一剑。
  「铛!」的一声轻响,紫气稍纵即逝,杨飞小腹一凉,心中大叫:「我命休矣!」垂首看时,却见施辉手中利剑只剩半截,断处紧紧抵在自己小腹之上。
  「紫天无极式!」施辉脸色铁青,冷冷道:「这是布师叔的独门绝学,你果是他的弟子。」他那时已有十多岁,曾亲眼目睹此式剑法,杨飞所使虽然威力远远不及,但已初具雏形,另外杨飞所使的内功,正是华山派不传之秘,连当今华山派掌门刘纯阳也未曾习得的紫气神功。
  杨飞轻轻避过断剑,笑嘻嘻的将剑还与吴云鹤,甚是得意道:「大师兄见多识广,总算识此奇招。」
  其他六派中人却是心情各异,二十多年前,布奇龙行走江湖之时,为登剑道极致,挑战各派高手,手下败将不外他们的师父,此等大失颜面之事他们自然不会说出,以至后来华山派内斗,刘纯阳一派胜出,布奇龙从此消失江湖亦未过问。
  施辉又问:「布师叔现在在何处?」
  杨飞笑容凝滞,一脸悲戚道:「我师父他老人家数月前旧病复发,不幸仙去了,大师兄,实不相瞒,小弟跟他老人家不过学了一个月武功,否则也不会……」以下之言傻瓜也听得出来:受你们的欺负。
  施辉愕然道:「布师叔死了?」此次华山派如此热中蝉翼剑之事,实是得来一个消息:多年前失踪的布奇龙亦为蝉翼剑重现江湖,施辉奉有师父密令,追查布奇龙行踪,寻回被他带走的紫气秘笈及紫云令符。
  「嗯!」杨飞想起白向天的好处,悲从中来,竟然不顾颜面,当众嚎啕大哭起来。
  苏美盈一直冷眼旁观,见杨飞如此泼皮,哪还看得下去,当即避回茅舍。
  七大门派气势汹汹,挟众而来,见华山派被杨飞这么一闹,颜面尽失,皆想此人武功低微,言语轻浮,分明是个市井小人,堂堂的天下第一美人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如何看得上眼,更遑论与他勾搭成奸。
  杨飞哭得半晌,抹了一把纵横老泪,吞吞吐吐道:「师父他老人家临终之前还给小弟几样东西,说是交还刘师伯。」
  施辉不动声色道:「东西呢?」
  杨飞面现愧色道:「小弟被奸人所害,遭人误会,一路被人追杀,在途中不慎失落。」
  施辉神色大变,右手一松,断剑「嗤!」的一声轻响,插入雪地。
  诸人哪还不知那几样东西必与华山派有关,说不得便有那柄蝉翼剑,施辉身后的马勇再也按捺不住,大喝道:「你是在何处失落本派之物?」
  离他们不远的峨嵋李红是名年近三旬的女侠,体态轻盈,善使双剑,在江湖中大大有名,人称「双飞燕」,闻得此言,顿生反感,问道:「马师兄怎知那是华山派之物?」她此语亦道出其他六派的疑问。
 
 
 
 
只看该作者 68楼 发表于: 2009-01-26
~第四章 逃之夭夭~
 
  「许子吟?」南宫博略一揖手,反问道:「阁下便是人称『鬼眼郎中』的许子吟许先生吗?」
  许子吟微笑道:「原来少宗主也闻得许某的微名,真是荣幸之至。」
  南宫博道:「许先生大名,在下如雷贯耳,怎会不知?只是舍妹身中之毒甚是棘手,许先生真有解毒之法?」他知许子吟与二弟南宫逸素有旧怨,难保不会暗下毒手,借机报仇。
  许子吟哈哈笑道:「此毒正是许某所制,岂会不知解毒之法?」他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天绝大阵阵势微变,隐隐将他围住。
  南宫博哼道:「原来许先生便是幕后黑手。」
  许子吟独对名震天下的天绝大阵,仍面不改色道:「少宗主此言差矣,难道制毒的人一定是下毒的人?」
  南宫博道:「即使不是阁下下毒,下毒之人必定是阁下指使。」
  许子吟苦笑道:「少宗主如此武断,冤枉许某,真是浪费许某的一片苦心。」
  南宫博道:「无事不登三宝殿,阁下当不会白白替舍妹解毒,开个价吧?」
  许子吟哈哈笑道:「少宗主快言快语,许某也不兜圈子了,条件只有一个,简单得很。」
  「说!」南宫博挥了挥手,众人阵势回缩,退到他身后。
  许子吟道:「许某为令妹解毒,令弟须为许某做一件事。」
  南宫博皱眉道:「要我二弟做什么事?」
  许子吟道:「暂时无可奉告。」
  「这个……」南宫博心中左右为难,自己总不能厚此薄彼,为了妹妹而让弟弟陷入危难。
  许子吟又道:「许某先行许诺,此事决计不会危及二公子的性命。」
  南宫博望了南宫远华一眼,沉吟良久,点头道:「好,我以南宫世家少宗主的身分答应你。」
  许子吟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诡秘笑容,举起右掌,含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击掌为誓。」
  南宫博稍显犹豫,与许子吟击掌为誓。
  事不宜迟,在众人护卫之下,许子吟解开她的穴道,探向脉门。
  未过多久,南宫燕幽幽醒来,见到许子吟,芳心大惊,大喊道:「姓许的,怎么是你?大哥、大哥。」
  南宫博强撑笑脸,出现在她面前,柔声道:「燕儿,休要害怕,许先生是大哥请来为你疗伤解毒的。」
  南宫燕挣扎而起,喘了口气,道:「大哥,这家伙不是好人,他跟二哥有仇,为我解毒,定有歹念。」许子吟的手段,她还心有余悸。
  许子吟展开笑容道:「杨夫人,许某当然不会白白为你解毒,只因令兄答应许某一个条件。」
  「条件?」南宫燕美目圆瞪,大声道:「你这个坏蛋,我不要你解毒,我死也不要你解毒。」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不少血丝。
  南宫博轻轻抱住她,安慰道:「燕儿,别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安心养伤。」
  南宫燕嚷了几句,气力渐无,又昏迷过去。
  许子吟把着脉门,探了半晌,忽然长身而起,微笑道:「少宗主,本来令妹只中了一种剧毒,不知谁多手多脚,让令妹多中了一种剧毒,毒上加毒,毒无可毒,堪称天下第一奇毒。」
  万其瑞「啊!」的一声,羞愧难当,南宫博问道:「可还有救?」
  许子吟道:「幸好许某来得早,再迟几日,只怕神仙难救。」
  南宫博虽知他故意夸大其词,也不得不脸露急色,愿者上钩道:「还请许先生快施回春妙手,为舍妹解毒。」
  许子吟道:「此地甚是不便,许某须回城内,准备一些必需之物,好为令妹解毒。」
  南宫博断然道:「我们跟许先生一起回去。」
  回到石家庄,南宫博包下一家客栈,依着许子吟吩咐,买下大量药材,命天绝大阵众高手守在客栈四周,开始为南宫燕疗毒。
  客栈大堂架起一个大锅,锅内有一个巨大的木桶,下面的火炉将桶内药材煮得咕咕作响,而昏迷不醒的南宫燕仅着单衣,在桶内煎熬,通红的俏脸不时现出痛苦的神色,若是杨飞见了,必然心痛不已。
  为免外人闯入,窥得春光,南宫博只好权充伙夫,不断添柴加火,而许子吟神色凝重,手执银针,运指如飞,扎在南宫燕各处要穴。
  南宫燕体内毒性泄出,不到两个时辰,将桶内原本褐色的药水染似墨汁,须重新换药再熬。
  一夜未眠,南宫博已是疲惫不堪,却不敢稍加懈怠,杂工之余,目不转睛的盯着许子吟,防他暗施手脚。
  黎明时分,用去第三桶药汁,许子吟终于收起银针,呼了口气道:「好了,少宗主可以为令妹清洗身体,许某暂时回避。」
  南宫博依言而行,抱起南宫燕,放回客房榻上,盖上锦被,出去推开客栈大门,唤道:「万老师。」
  万其瑞应道:「属下在!」
  南宫博道:「万老师,你去看看燕儿的毒祛了没有?」
  万其瑞随他回房,把住南宫燕脉息,沉默半晌,面色大喜道:「三小姐的毒祛得差不多了。」
  南宫博心中方安,对着正半躺椅中闭目养神的许子吟,一揖到地,道:「许先生大恩,南宫世家上下没齿难忘。」
  许子吟道:「少宗主,可别忘了……」
  南宫博截过他的话头道:「在下答应许先生的事,决计不会食言。」
  许子吟道:「少宗主一诺千金,许某自是相信,只是令弟会不会真的遵从少宗主的号令?」
  南宫博道:「只要许先生不危及他的性命,在下保证,即使小小屈辱,定会让他为许先生办到。」
  许子吟哈哈笑道:「有少宗主这句话,许某就放心了,令妹剧毒刚祛,须好好调养,余下的事也用不着许某,就此告辞。」
  「有劳!」南宫博揖手道:「许先生,后会有期,万老师,帮我送送许先生。」
  「不必了!」许子吟哈哈一笑,略一揖手,出门离去。
  天绝大阵余人早已鱼贯而入,半晌,南宫远华忽道:「少宗主,这许子吟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他的话当真可信吗?」
  南宫博苦笑道:「燕儿的毒由他所解,这倒不是假的。」
  南宫远华道:「却不知许子吟可在三小姐身上作过什么手脚?」
  南宫博亦想通此节,淡淡道:「等送回白云山庄,让二弟稍作诊治便可知晓。」
  这时南宫燕已幽幽醒来,挣扎着想自榻上爬起,娇躯却是虚弱不堪,不禁向旁边的万其瑞问道:「万叔叔,我大哥呢?」
  南宫博闻她醒转,自是大喜,奔入房内,应道:「燕儿,大哥在这。」他稍一示意,万其瑞施礼退下,关上房门。
  南宫燕目不转睛的瞧着他,轻轻道:「大哥,我们这是在哪?为何这么浓的药味?」
  南宫博道:「我们在石家庄的客栈之内,大哥刚让人为你解毒,有些难闻,自是难免,你好好休养几天,大哥再送你回白云山庄。」
  南宫燕轻声应是,倒未问是谁为她解毒,忽然思起一事,又问:「大哥,你说去把杨飞找来,他人呢?」
  「这个……」南宫博干咳两声,道:「大哥这就派人去找。」他早将此事忘得一乾二净。
  南宫燕闭上美目,轻轻道:「算了,他才没闲工夫陪我。」
  南宫博剑眉一轩,正待说话,南宫燕又道:「他有要紧事儿,大哥,送我回家吧。」
  南宫博精神一振,微笑道:「大哥正等着你这句话。」
  马勇道:「本派布师叔的遗物自然是本派之物。」
  「那可未必!」李红哼了一声。
  还是施辉老成,道:「师弟,是否本派之物暂且按下不论,咱们先追回失物再说。」又向杨飞问道:「你在何处遗失那些东西的?」
  
只看该作者 69楼 发表于: 2009-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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