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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的来这里聊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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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40楼 发表于: 2007-02-09
  
  今天比较幸运,路上没怎么堵车,心情也觉得舒畅。一到公司财务就通知开会,人全都到会议室集合。
  姜姐穿一身女式翻领收腰便装坐在领首的位置,丰满成熟又别具头头的风范。但她脸色严肃,好象不怎么高兴。
  等人都到齐了,姜姐开始发话:
  好久没开会了,我觉得有些事情必须和大伙讲讲。首先我们公司来了位新同事,周正,负责策划工作,希望你们以后积极配合他的工作。
  我站起来,朝大家躬身微微一笑。
  第二我要特别强调:前二个月,你们知道“非常米兰”的营业额下滑多少吗?
  说着,姜姐用眼光朝众人扫了一遍,没人敢抬头应答。
  30%!我让财务算过。
  这是个不小的数目。问题出在哪?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相信你们都是块好铁,但真将好铁用在了刀刃上吗?眼下国庆和中秋的旺季就要到了,如果不乘这个时候抓一把力,我们的对手就会爬到我们头上来。
  第三是些小事,但可从小见大,端正你们的工作态度。以后,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们上班时间上QQ聊天、打牌,否则结果你们是知道的。接下来,我把工作安排安排。
  听着姜姐的话,我觉得她思路清晰、纪律严明、恩威并施,并且懂得防危杜渐,很适合做管理。
  但或许她习惯于高高在上的位置,对于基层市场的把握还缺少一点火候。从她的工作计划安排来看,很大一部分是基于个人的构想。
  会议结束后,我去姜姐的办公室谈了一下我的看法。我的观点是先做一番详细的市场调查,然后再制定销售计划。姜姐表示赞同,并让我着手去做。
  做过市调的人都清楚,这是一种很辛苦烦琐的事,除了那些敷衍上级的人。准确的市场信息反馈对后期方案正确制定十分重要,因此我不敢马虎。
  整整1个星期,我乔装成快要结婚的人,在别人的门店奔走,观察他人的服务项目和营销思路,并和那些真正要结婚的人搭讪聊天,了解他们的想法。我甚至自己花钱去了趟省会城市参看那些国际知名品牌。为此,我错过了和施雨去孤儿院的机会。
  此外,我还向姜姐打了报告申请到一小比经费,用于在市中心的几大商场门口散发调查问卷。工夫不负有心人,当所有的信息都汇集在我手里时,“非常米兰”业绩下滑的几个问题渐渐有了眉目。
  我总结了一下,大致有以下几点:
  
  一、婚纱品种更新慢,特别是定做款式选择余地小,这样大大打击了顾客的积极性。这点急需和厂家沟通。
  二、高、中档婚纱之间没有明显区分。有钱人觉得便宜、跌份,一般人又觉得贵,不值得。
  三、婚礼策划没什么新意,都是老一套流程性的东西。
  四、优惠措施没有到位。现在的顾客对价格很敏感,再好的东西你不降价,送点礼,他就觉得吃亏,不买你的帐
  五、宣传力度不够。“非常米兰”基本靠自然销售,属于“姜太公钓鱼,愿者上勾”,偶而发点小传单,也都被人扔得满地都是,既没效果,也浪费资源,还砸了牌子。
  
  我把以上问题写成了书面报告,递给了姜姐。
  姜姐对我的报告很重视,专门组织了几个骨干开讨论会,可惜这几个骨干只知道随声附和姜姐的话,却丝毫没有实质性的主见,讨论会变成了马屁会,问题始终没有解决.
  看到这种局面,我眉头一皱,当即自告奋勇站起来对姜姐说:这件事就由我和小刘负责吧.给我们点时间,我们会针对目前的问题交出一份国庆推广活动的详细计划书,另外......
  我正要往下说时,小刘在底下拉拉我的衣襟,示意我坐下.
  小刘是策划助理,比我进公司早,对公司的情况比我熟悉.他虽然年轻,但为人圆滑,八面玲珑.此时他拉扯我的衣襟,一定有什么原由.
  我打住后面想说的话,坐了下来.
  既然周正这么说了,那就由他来负责,这次国庆的业绩如何就全指望他了.王路阴阳怪气地插了句话,傻子都听得出来他字里行间中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意思.
  王路的态度令我气不打一处来:同在一家公司,应该相互照应才是,哪有这样秀手旁观还冷言冷语的,典型的中国人的劣根性.但最后我还是忍了,我甚至还笑嘻嘻地说:还得靠王总监您这位高才生多多指教啊.
  哎!人在屋檐下,能忍则忍,这也是国人的劣根性.有时我真的瞧不起自己.
  散会之后,小刘悄悄地对我说:正哥,你逞什么能,这样会犯错误的.
  错误?我有点莫名其妙.
  对,错误.你这样挑头干,要是干的好,人家没话可说,你要是干的不好,责任全在你一人,到时候说理都没处说.你没听王路那话.
  那我应该怎么办?我想听听这个小滑头是怎么想的,故意问道.
  你应该随大流,姜姐什么意思你就跟着什么意思,就是错也怪不到你头上,班照上,工资照拿,何必惹那么多麻烦.
  我笑道:那大家都这样,公司不就跨了吗?
  跨就跨了,大不了换地方呗.正哥,我明白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想表现表现,但最好别烧到自己.小刘越说越来劲.
  我忽然对他很反感,年纪轻轻便如此自私,但我也不能直斥他的不对,只好开玩笑似地对他说:做人要厚道!
其实,小刘说得没错。
  从一开始,就没人看好我,整个方案的制定过程没有一个人协助我,更别说集思广益。包括小刘也是对我躲躲闪闪,唯恐避之不及。
  但我无所谓,一旦认定一条路,我就会一直走下去,哪怕孤军奋战。幸好,姜姐对我的工作持肯定态度,这让我觉得自己的劳动还算被尊重。
  我全身心投入到“非常米兰”的国庆营销计划中,对其他的事不闻不问,很快,我的计划有了初步的框架,只等细节的完善到位。
  这段时间,费小玲一如既往地与我保持着联系,时不时的带着我去她那斯混。可有时则一连好几天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她的手机也不通,好象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惶恐地发现,在费小玲蒸发的时候我很想她,好象丢了魂似的。即使我回到自己的住处,见到了施雨,这种感觉还是发疯似的滋长。
  自从和费小玲上了床,我就把自己的生命和她挂了勾。而对于施雨的好感,我更多的转向妹妹来看待。
  施雨这个可爱的姑娘,现在和我的关系很融洽,不再像以前那样缩成刺猬,令人难以接近。如今见到我,她总是微微一笑,遇到一些零零碎碎自个儿无法解决的问题时,她会主动来请教我。
  甚至,甚至无聊时,我们就在客厅聊画画,聊康定斯基、聊达利、聊凡高。施雨很博学,知识范畴远在我预料之上,简直令人惊奇。她对我说她最喜欢马列维奇的《白上白》,因为她喜欢这种纯,一色无边,流露出无穷无尽的空虚?她还喜欢凡高那幅《阿尔的吊桥》,她说她梦里常常出现那样的场景,旋转着的宁静,浓烈的色彩,不太真实的行人。
  我庆幸自己在施雨眼里不是个摆设,由此可以倾听到她更多的内心声音,我也更加相信,只要真诚以待,人与人之间的冷漠隔阂是可以化解的。
  大头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因为思思有了新男友,费小玲介绍的。
  关于这个男人的情况,从费小玲那,我或多或少听到一些。好象姓马,名字不清楚,三十出头,本地人,经营着二家规模颇大的皮鞋加工厂和一家印染厂,身家以数百万计。还没结过婚。
  条件相当诱人,如果我是女人,或许也会心动,何况是思思。没几天,思思就开始和姓马的频频约会,打的热火朝天,早已把大头忘到九宵云外。
  起先,大头并没发觉有什么异样,但隔了段时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三不五时思思就会来找他,或者他去找思思,吃个晚饭、逛逛街什么的。可现在思思竟然从自己的视线内消失了?
  于是他就打电话满世界的找,打给我,打给老黑、打给欧阳博、打给李静、打给魏子路、还打给思思那帮小姐妹,反正一处都不放过,结果可想而知,一个人要玩失踪真的很简单。
  可怜的大头对于思思来说,其意义就是饭卡,是雨伞,是取款机,是保姆,唯独不是她的归宿。过去思思搭理他,原因在于她自己没工作,经济有限,跟着大头有吃有喝,而且大头心甘情愿,从不斤斤计较。现在,面对自己的终身理想,思思怎么可能顾得上大头。
   要说起来,这事的罪魁祸首还是我,要不是我怂恿费小玲,思思也没这机会。
  我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让大头死了心。珍惜生命,远离不属于自己的爱情。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可没想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胸罩包不住屁股,纸包不住火!思思另结新欢的消息不久就传到了大头耳里。
  大头慌了,急忙请了几天假,跑去思思的住处蹲点,决意找到思思,把事问个清楚。
  与思思同住的小姑娘叫樱樱,一天晚上倒洗脚水时看见大头在外面鬼鬼祟祟瞎晃悠,天太黑看不清,以为是个贼,于是叫上保安一顿痛打。
  大头捂着头说:别打别打,我是来找人的!
  保安说:深更半夜你找什么人?
  这时樱樱听出大头的声音:怎么是你啊?
  我来找思思。
  思思都搬走好几天了。
  大头不相信,说:你们不是合伙来骗我吧。
  骗你干吗!不信你上屋看看。
  大头也不推辞,径直朝楼上走去。
  思思真的不在,被子、皮箱全都搬走了,只有大头送给思思的那只廉价斯奴比娃娃灰溜溜躺在床板上,脏不拉唧。
  大头急红了眼,拉着樱樱问道:你知道她搬到哪了?
  樱樱摇头说,不知道。
  是的,樱樱确实不知道思思在哪?所有人都不知道。除了费小玲和我!现在思思住的地方,就是费小玲帮她找的,但思思不让我们告诉大头。
  我想她是怕大头打扰他的好事,成了她麻雀边凤凰的绊脚石。说真的,我真是替大头感到难过,但同时又为自己做出的英明决定感到自豪,这样的女人,大头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说过的——大头的专一和痴情。
只看该作者 241楼 发表于: 2007-02-09
那晚找不到思思,大头并没有放弃。相反,一连数日,他都在这个城市每一个思思可能出现的地点独自守侯,他变成了一条歇斯底里的狗,期望在人群中嗅出思思的气味。可这城市说小就小,说大就大,大头无疑是大海捞针。
   当我再次看到大头时,我吓了一跳,多日不见,大头像换了个人,神情萎靡,脸庞消瘦,胡子也不刮,邋里邋遢的,大大的脑袋和身躯显得更不协调。
  看着大头,我仿佛看到了林默离开时的自己,想起了那份刻骨铭心的痛楚。我内心泛起一阵同情和懊悔,觉得这一切过于残忍。我几乎马上就想把思思的地址告诉他,但我控制住了自己。
  我对大头说:你真想见思思吗?
  大头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被压扁的白沙烟,抽出一支,点上,飘忽的青烟一眨眼就飞散不见。
  这个不难。我说,过几天费小玲生日,思思会去。
  真的?大头一听,眼里闪过一道清澈的光芒,不知是对我的感激还是绝处逢生的欣喜。
  你别高兴的太早。带你去可以,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你说。
  第一、你必须心平气和的把话和思思说清楚,该了结的了结,不许动粗。第二、尊重思思的选择,如果她要离开你,别再缠着人家。心走了,人留住也没用。
  大头想了一会,最后说:行,我答应你。
  去时我会打电话给你,先回去把自己收拾收拾,都没人样了。
  没事。大头憨笑道,那我走了,千万别忘了。
  不会的。我说道。
  
  费小玲生日当天来了很多人,但除了姜姐,我谁都不认识。费小玲忙着招呼别人,扔下我自己单独行动。
  我观察了一会,入坐的大多是些成功人士,他们说话的语气,待人的姿态和我完全是两个阶层。我和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只好站在一边抽烟。
  在人群中,我看到了思思的身影。她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甚至有点喧宾夺主、盖过了费小玲的光芒。她依偎在姓马的身边,与众人寒暄谈笑,看上去春风得意。
  这一幕如若被大头看见,不定受什么刺激。我决定呆会让大头和思思在外面单独谈。
  这时思思也看到了我,拉着姓马的走过来。
  正哥,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马冬。马冬,这是周正。
  你好!周先生。马冬伸出手道。
  你好。
  常听思思提起你。
  我们是哥们。我笑道。
  马冬说话客气,给人的印象不错。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之后,他走开了。
  
  11点多大头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酒店后门。我说你等着。
  我找到思思,对她说道:思思,你出来一下,有点事?。
  什么事?
  你出来就知道了。
  我把思思带到酒店后门,思思一看到大头,扭头就要走。
  我拉住思思说:别走,躲避也不是办法,去跟大头说清楚了,我和他打过招呼,你要真不喜欢他,他也不会再缠你了。
  思思见走不掉,只好向大头走去。
  你们聊,我走开一下。我扔下他们两,坐在后门的楼梯上等。
  十几分钟后,忽然一声惨叫响彻云霄。我的第一个反映就是大事不好。
  我冲出去一看,那幕场景让我惊呆了!
  大头蜷缩在地上,左胸一把三棱尖刀直刺心脏,鲜血顺着刀槽汩汩流出,整个身子间歇性的抽搐。思思吓得呆坐在一旁,惊恐万状。
  大头,大头!我奔过去,抱起大头使劲叫唤,他两眼上翻没有一点反应。血从大头捂刀的手臂渗到我的衣服上,弥漫一阵阵腥味。
  楞在那干嘛,救护车,叫救护车!!!我疯狂地对思思吼道。
  思思如梦初醒般地掏出手机拨了120,然后就不停的哭。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目击者在七嘴八舌地议论事情的发生经过,他们说,大头是自己捅了自己。
  我看着怀里的大头,看着这个能喝酒没什么钱又傻得厉害的家伙,看着生命的迹象一点点从他身上消失,我难过的想哭。
  是的,是我害了大头,如果不是我自作聪明趟这趟混水,事情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可现在,面对死亡,我却无能为力。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终于到来,几个戴口罩的医务人员把大头抬上了车,随车医师给大头带上了氧气罩。
  只有我一个人跟着救护车走了,思思被我派去找费小玲借钱,呆会送到人民医院。
  
  大头一到医院就被送到急诊室,几个主治医生察看了一番之后甩给了我一张病危通知书,说是要动手术,家属必须签字,否则必死无疑。顾不了那么多,我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可做手术之前必须交钱,我问主要负责的那个医生道:钱呆会送到,能不能先做手术。
  他冷漠的摇摇头说:这是医院的规矩。
  我哀求道:钱真的马上就到,先救人要紧。
  医生轻蔑地一笑说,你这样的我见多了,等做完了手术不认帐,我们找谁去。
  我火了,天底下哪有这样铁石心肠、见死不救的杂碎,白穿了这身白大褂,他妈的打死一个是一个。
  草你妈的逼,你救是不救。我大骂道,同时铁拳一挥,狠狠打在对方的脸上。人命关天,为了大头,我豁出去了。
  没钱你还打人,保安保安。那杂碎医生不敢和我正面对抗,只好捂着脸跑到急诊室外大声呼救。
  两个保安闻讯跑来,一边一个想架住我的胳膊,我一把挣开,依然追着那个杂碎狠揍不停。
  到后来我实在没力气了,保安才把我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他。一个声音喝道。
  我扭头一看,是费小玲和思思赶来了。
  费小玲拉开保安,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小玲,快去交钱。没钱他们不做手术。我气喘嘘嘘地说。
  费小玲看着我的样子,眼圈一红,说:你休息会,我这就去交钱。
  哦,钱啊,你不是万能的,可没有你是万万不能的啊。
  交了钱,大头马上被剔了头发,剪开衣服,赤裸裸地推上了手术台。
  我们几个坐在手术室外,沉默无语。只有思思靠在费小玲的肩上,小声的抽泣。
  没多久,老黑,李静,魏子路和欧阳博也闻讯赶来。
  手术做了3个半小时,从手术室出来时大头还是昏迷不醒,被转到重症监护继续观察。
  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大头没挺过去,走了。
过了两天,大头的舅舅从老家风尘仆仆的赶来处理后事。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一口浓重的乡音,很简单的话,我们要琢磨半天才明白。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和他说了,他叹了口气道:是命,怪不得别人。
  大头的舅舅坚持要把大头的遗体运回去土葬,说是入土为安。但是我和老黑的意思是先在本市东郊的火葬场火葬,然后把骨灰带回去,因为天太热,遗体容易坏,而且路太远,没有车愿意拖着尸体跑那么多路。
  大头的舅舅一听,眼泪就下来了,他说大头母亲长年瘫痪来不了,就想看大头最后一面,特意嘱咐他要把大头带回去。
  我鼻子一酸,对老黑说:我们想想办法吧,也不枉和大头兄弟一场。老黑眼圈湿漉漉的,二话没说就出去找车了。还好车是找到了,只不过多花了一大笔钱。
  汽车是晚上起程的,在医院门口,大家都来为大头送行,思思也来了,早哭得跟泪人似的。她是真的伤心吗?
  起程前,老黑专门找了化妆师给大头化了妆,又买了一身西装给大头套上,说看上去体面些,大头的舅舅很是感激,要给老黑钱,老黑没收。
  夜色茫茫,汽车发动了,大头躺在那辆破车当中,带着曾经的美好与梦想,与我们永别了。
  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情绪低落,
  深深的自责如影随形般折磨着我,而那种直面死亡的无助感更令我彷徨失措。
  我忽然想到——一切都会流走。
  林默会流走,费小玲会流走,施雨会流走,老黑会流走,我的父母会流走,所有人都会流走,到最后都化为尘土,彼此不知。
  阴阳两隔只在转瞬之间,曾经留恋的事物,在死亡面前显得那么可笑而幼稚,那些相依相偎的瞬间,终会如梦幻泡影,消散于尘世之中。
  现在看来,我当初没有对林默狠下杀手也许是对的。
  何必执着呢?
  想到这,我悲伤极了。
  深夜,我把大头走了的消息贴在了CHINAREN同学录上,然后独自去酒吧转了一圈。
只看该作者 242楼 发表于: 2007-02-09
  
  秦王路一带有很多酒吧,往东的档次都比较高,往西隔一条云台路之后的则消费比较低,最西端还有大排挡吃,一到晚上,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如是按照我以往的习性,我肯定会往西走,便宜又自在,喝完酒接着出来吃夜宵,一个字:爽!
  但今天,我不想去迪吧,不想去慢摇吧,也不愿意听什么REMIX和DJ瞎起哄,我特别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我钻进东边的一家JAZZ酒吧,名为“醉人”,老板人称小六,去美国留过学,外界盛传他是个同性恋。
  我只去过一次“醉人”,装修和酒品都与其他酒吧大同小异,惟有那的JAZZ乐十分好听。听说是小六从美国带回来的,里面有很多从黑人手里买来的原创JAZZ乐唱片,原汁原味,堪称绝版。
  我找了个靠角落的位子坐下,要了五瓶啤酒静静地喝着,悠扬的音乐飘扬在班驳的灯影里,明明灭灭,如梦如幻。
  我所坐的位置虽然在角落,但恰好可以窥视整个大厅,每个人的细节动作都逃不出我这双阴暗中的眼睛。
  你看,那边,有人烂醉如泥,钱包掉了,服务生捡起来揣进了自己的裤兜。
  你看,那边,少女老头正聊得如火如荼,老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少女之胸脯也。
  你看,那边,两个人神色慌张,交头接耳,估计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你看,那边,几个男人在举杯狂饮,称兄道弟,也许第二天就拍拍屁股、各奔东西了。
  你看,那边,还有人和我一样,独自买醉消遣,趴在吧台上不言不语。
  是的,这世界总有许许多多的事情在发生,有的欢乐、有的悲伤,有的严肃,有的荒诞,有的与你有关,有的与你无关。喝吧,把所有一切都喝进肚子,变成一泡尿,然后就地排泄。
  我苦笑一声,喝完第五瓶啤酒。
  正当我要叫卖酒的小姐时,吧台那边突然有人闹事,吵吵嚷嚷的,我下意识一看,竟然发现了一个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姜姐。
  她正被2个男的围在吧台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2个男的也就20多岁的小年轻,一个小平头,一个扎着辫子,流里流气,满嘴他妈的,一看就不是好鸟。姜姐在他们面前,显得有点害怕,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别人,我也许不会管这趟闲事,可是姜姐就不同了,毕竟她是小玲的朋友,而且在工作上也挺照顾我,人总得知恩图报,所以我决定上前帮她解解围。
  我跑过去,拨开人群叫道:姜姐,什么事?
  姜姐一看是我,脸上的惧意少了几分:周正,你来得正好,他们想敲竹杠?
  什么敲竹杠?你把啤酒洒在我兄弟身上,我要点干洗费应不应该?小平头叫嚣道。
  我根本没碰着你,是你自己倒在身上的。姜姐气愤的说。
  我接过姜姐的话道:二位兄弟,酒吧里嘛,磕磕碰碰难免的,道个歉大家还是朋友,出来喝酒,图的是个痛快,你说是不是?
  你他妈算老几?管你屁事,滚一边去。小平头龇牙咧嘴,句句都带脏字。
  说话干净点。我强压怒火道。
  怎么着?老子说话就这样。识相的交钱走人,不然今天可没那么便宜。
  我冷笑道:看你们也是道上混的,认不认识这块地上的大魏?
  我一提大魏,小平头的态度立马缓和许多,说:大魏哥谁不认识,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
  小平头瞅着我看了一会,似乎不太相信。
  我说道:要不,我叫他出来坐坐?我故意掏出手机要打电话。
  扎辫子那家伙沉不住气了,心虚道:看在大魏哥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我们走。
  只见两个家伙脚底抹油,溜的无影无踪。
  等两人都走了,姜姐终于松了口气。
  她问道:大魏是谁啊?好象刚才两个地痞很怕他。
  大魏是我朋友,在这片地方看场子的,黑道上名声很响。我如实对姜姐说道,哎,姜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这个。。。。。。姜姐叹了口气,低头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对于姜姐的沉默我没追问,人有时应该学会善解人意。
  我坐在吧台旁的椅子上,向酒保要了几瓶啤酒,倒给姜姐一杯。
  姜姐说,今天这酒我请了。
  我说不用。
  姜姐说:刚才多亏你替我解围,请你喝一杯也是应该的。
  见她这样说,我也不好推辞,只得欣然应允。
  喝酒的气氛有点尴尬。
  怎么说呢?我和姜姐既不是情侣,又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朋友,我们只是一个上下属的关系。聊一些家常显然没到那种熟悉的程度,聊一聊感情又觉得十分可笑。最终,我们还是在工作上找到了话题。
  姜姐说:你朋友大头的事我也听说了,挺可惜的。希望你能尽快调整情绪,不要耽误工作。我会的,我答道,计划书我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在忙一些关键的细节,这些细节对整个计划的推进很重要。
  听了我的话,姜姐突然有点感慨万千地说:小周,说句心里话,眼下这公司,也只有你一个人在真心实意地帮我做事。公司里那些个人,表面上唯我是从,其实他们脑子里那点想法我最清楚不过了。可我又不能拿他们怎么着,如今行业的竞争很激烈,专业人才太难找。非常米兰这么大的摊子,总要有人撑起来。最近呢我家里出了些事,需要我去处理。所以,公司还需要你多费心。
  姜姐,你千万别这么说,能做的我一定做。我中肯的说道。
  那就拜托你了,干杯。姜姐举起酒杯,一仰头喝光了杯中的啤酒。
  我看着姜姐喝酒,发现她身上蕴藏着一番别样风情,那是优雅而略带落寞的,成熟而微含娇媚的气质。和费小玲的青春逼人完全不同,和施雨的纯爱可怜也不一样,姜姐带有一种母性的召唤,令人无法抗拒。
  不知不觉喝到了2点多,我肚子撑得厉害,实在喝不下去了。
  姜姐也喝多了,醉眼蒙胧,说话开始打结。
  走出“醉人”,姜姐说要开车送我回去,我一看她那东倒西歪的样子,反倒不放心她了。
  我说:最近交警对酒后开车查得严,还是我打的送你回去吧。车子明天再来开。
  姜姐想了想道:那好吧。
  于是我拦了辆的士,把姜姐送到了她家楼下,可回头一看,姜姐却睡着了。
  我轻轻地摇醒她,告诉她她家到了。
  姜姐睁开眼,理了理睡乱了的头发,下了车。
  去我家坐会吧。姜姐挽留道。
  不了,天太晚,明天还上班呢。你早点休息。
  那好,再见!
  再见。
只看该作者 243楼 发表于: 2007-02-09
  出租车在黑夜里奔驰,一如我的心找不到方向。
  大头走后,一切照常,大家在各自的生活轨道上忙忙碌碌,奔向未知的前程,遗忘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
  值得欣慰的是,我的计划书已经通过姜姐的审核,随着国庆的到来,正进入紧锣密鼓的布局当中。
  只是有件事我一直担心着,那便是国庆回家如何向父母交代林默的事。想起母亲的高血压,我真不忍心向她说出事情的真相。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堵上林默这个缺口。可费小玲不愿意去,我一点都没辙。
  不知怎么,我想到了施雨。我眼睛一亮,好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能确定施雨是否答应,但试试再说,只要有一线希望也是好的。
  于是有一天下班之后,我早早回家,等待施雨。
  那天傍晚天色昏暗,下着蒙蒙细雨,我没有去客厅看电视,而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打盹。
  我等了很久,都不见客厅有动静,到后来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隐约听到客厅有人说话,我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说话的不仅是施雨,还有一个男的。我贴着门,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环境不错,你一个人住吗?那男的问。
  不是。施雨简短的回答。
  和女的住还是和男的住?
  男的。
  他还没回来吧,房间灯都是灭的。你看你和一男的住一起,多危险啊,你这个大美女,就不怕他有非分之想?
  我草,听到这里,我暗暗骂了一句,这男的背后诋毁他人,一定不是什么好货色。而且他话里有话,不怀好意。施雨怎么会把这样的人带回家来。
  我本来想出去打个招呼,可现在我却要静观其变。
  施雨,我都站了半天了,也不请我坐啊?那个男的无趣的说道,看来施雨也并不怎么喜欢和这个人打交道。
  坐这边吧,我给你倒杯水。我估计施雨指的是沙发,接着我听到施雨倒水的声音。
  施雨,你也来坐。坐近点,我们聊会天。
  真无耻,孤男寡女,有什么好聊的,还坐近点,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个什么德性。
  施雨,在公司里,别人都在说你坏话你知道吗?那男的继续说道。
  施雨没回话,我在黑暗的房间里,想象她的表情。
  说你太傲,看不起人,不好沟通。我却不这么看,有真本事的人往往说得少,做得多,我觉得你就是这类人。
  男的开始给施雨戴高帽、套近乎,如果不出我意料,接下去,这个男的就要有所行动了。
  果然,过了一会,那男借口说道:施雨,你衣服上有水珠,我帮你擦擦吧!
  话音未落,我就听到施雨的尖叫。
我不假思索,打开门,冲了出去。
  好家伙,一个肥得像猪的男人正把施雨压在沙发上,双手乱摸,一张臭嘴像猪吃食般拱向施雨的脸庞。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狠不得一口把施雨吃了。
  施雨在他的淫威下除了尖叫,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她那种绝望、惊惶的神情,让我如针刺心。
  我大步上前,抓住胖猪的后领,使劲一扯,他整个人仰面朝天倒在地上。可笑的是,这家伙由于体重太重、肚子太大,竟然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看上去如同一只倒翻的王八,张牙舞爪,煞是好看。
  我朝他身上猛加了几脚,正想搬餐桌边的椅子砸他时,施雨跑过来不顾一切地抱住我,示意我不要动手。
  这一抱,让我的心刹那间充满了柔情,我体会到了施雨对我的信任,更体会到她的脆弱和无助。
  我贴着施雨的耳边说:别怕,有我呢。
  这时,胖子已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对我忽然从天而降感到不可思议,更对我的殴打心存恐惧。我那几脚踢得不轻,他正痛地龇牙咧嘴说不出话。
  我懒得和他废话,怒道:识相的马上滚,不然你就走不了了。
  胖子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施雨,流露出一副到手肥肉被抢走的无奈。
  见他这样,我十分不爽,有话说:百足之虫,死而未僵。这家伙难免对施雨贼心不死,下次再找她的麻烦。于是我警告胖子道:你再敢缠着施雨,我见一次揍你一次。
  胖子没敢回嘴,一声不吭的走了。
  我哐的一声关上大门,以此庆祝这场胜利。
  胖猪走后,施雨惊魂未定,一直坐在沙发上发抖。
  我倒了水放在她的面前,她也不喝。
  我轻声安慰道:没事了,他走了。
  出于对整件事的好奇,我又问道:那混蛋是谁?你怎么把他带到家里来了?
  但是施雨的回答让我大吃一惊。
  被我痛打的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施雨的老板。我心理咯噔一下,知道自己给施雨闯了祸。
  这个祸的后果不轻,施雨第二天就被光荣地炒了鱿鱼。
  看着施雨委屈地从公司抱回一堆办公杂务,我觉得挺对不住她。
  施雨倒并没怪我,从她对我的态度可以看出来,她还相当感激我。
  我也狡猾,乘势追击,向施雨提出了去我家的要求。
  我还对施雨说反正国庆快到了,不如过完国庆再找工作,顺便去我家散散心,把不愉快的事忘了。
  施雨起先还不愿意,但禁不住我软磨硬泡,最终才答应扮演一回我的女朋友。
  在她答应我的那一刹那,我既庆幸,又伤感,还有几分未知的惶惑,总之不是个滋味。
  另外,费小玲这几天又失踪了,每个月末的几天总是不见她的人影,电话常常打不通,打通了也只是敷衍我几句,这似乎成了规律。我也没在意,也许公司的事情多,就让她去忙吧。
  等她忙好,又会活蹦乱跳的出现在我面前。
只看该作者 244楼 发表于: 2007-02-09
  倒是我自己公司有许多头痛的事,主要还是那个设计总监王路。
  也奇怪了,他好象特别看我不顺眼,想方设法的和我过不去。
  就拿物料设计来说,我要这样,他偏那样。好好和他沟通,他却说:谁是设计总监?
  一句话气得你差点心机哽塞。
  我是和他吵也不是,不吵也不是。吵,伤了和气,大家看在眼里,肯定认为我周正不会做人,传到姜姐耳里更不好听。不吵,我的计划执行得不到保证,出来的效果不佳,倒霉的还是我。
  幸亏其他两个设计师还算配合,除非万不得已,我不太去求王路。
  即便是这样,矛盾还是不可避免的激发了。
那天我正趴在办公桌上睡觉,忽然楼下大厅吵吵嚷嚷,我跑下去一看,只见王路和一家喷绘公司送货的吵了起来。
  王路懊恼地指着一堆横幅说:我们根本没订过这批货?
  喷绘公司的也不甘示弱:这批货肯定是你们订的,单据还在这呢。
  我朝那堆横幅一看,正是我订的那批,用于在国庆期间悬挂在城市的各主要干道,传达活动信息。
  于是我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大家不要吵了,这批货是我订的。
  我在单据上签了字,让喷绘公司的人去财务那结帐。
  慢着,王路并不买我的账,气呼呼地对着我喝道:周正,你凭什么自作主张?谁叫你订这批横幅了?
  对于王路的指责我觉得十分可笑,我冷冷地说:什么叫自作主张,这本来就是国庆活动要用的物料,价格也在预算之内。只是当时订得匆忙,又是点小东西,就没给你和姜姐打招呼。
  我看你是成心的吧。你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周正,我还告诉你了,在非常米兰还没人敢这样,在这里我说了算。王路神情激动,大有不可一世的嚣张。
  王路,我不想和你吵。你要是对我有成见,咱们可以私下里谈谈。这笔货款就让财务先给结了,免得耽误别人的时间。有什么问题找姜姐面谈?
  不行,这笔货款不能结,要结你自己掏钱。王路越发无理耍泼,那财务也真听他的话,说不结就真的不结了。
  不但是财务,周围的人也都不说话,只是等着看我如何收场,我知道我是彻底落单了。
  这世界,将对的说成错的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更多的人对这种错误保持沉默。
  哎,本以为千找万找找了份工作,可以好好的干一番名堂,没想到一上来就遇见王路这号人物。遇到也就罢了,想躲还躲不了。为了那座房子我是一直忍气吞声,可现在。。。。。。
  算了,闹翻就闹翻吧,大不了再找工作,这鸟地方,再加一群鸟人,干着也不开心。我心一横,准备豁出去了。
  我扯大嗓门道:今天这账必须结,财务,你把钱给人家,有什么后果我来承担。
  你敢,我说不行就不行!王路阻拦道。
  你算老几,要不是看在姜姐的面子,我早他妈揍你了,你信不信。我拳头紧捏,怒火中烧。
  你试试看。王路往我跟前一站,一副欠揍的样子。
  我二话没说,揪起他的衣领,正想挥拳时,姜姐从门外走了进来。
  干什么呢?姜姐叫道。
  王路一看姜姐来了,马上恶人先告状:姑,周正他想打人。
  我看着王路那副嘴脸,简直想要呕吐。我放开他,不想再跟这种人纠缠下去。我知道:无赖常用的手段就是将你也拉向无赖的起跑线,然后用经验击败你。
  我没向姜姐辩解什么,此时我去意已定,已无辩解的必要。
  姜姐没搭理王路,只是朝周围挥挥手说:大家都散了,各忙各的去,王路,你也去忙。
  王路还想说什么,一看姜姐的脸色,就不敢做声了。
  周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姜姐说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去就去吧。我心想。
  可一进办公室,姜姐的态度却非常好,并没指责我的不是。
  姜姐说:事情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王路无理取闹。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听姜姐这么一说,我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姜姐,我也不想这样,只是和王路在一起真得很难合作。相必你也知道他的性格。我的意思是,我和他之间,总要有个人走。王路是你亲侄子,为了不让你为难,我打算辞职。
  周正,不瞒你说,王路的事在你来之前已经闹过几回了,他的底细我比你更清楚。我也知道他不太适合总监这个职位,可他是我大哥特意安排进来的,我不好说什么。这样吧,你也先不要急于辞职,等国庆活动结束,看你的业绩。到时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姜姐说得很诚恳,我不好意思拒绝她的挽留,只好暂时留在非常米兰。
  这几天光顾着忙公司的事,我已经好几天没见费小玲了,我很想她,以至于我做梦都梦见她了。
  我梦见自己捡了一箱钱,为了验证是不是在做梦,我在梦里狠很掐了下自己,痛。我开心极了,抱着这堆钱去找费小玲,说我要娶她。费小玲一巴掌扇了过来,说,你这是钱吗?我低头一看,可不是,那是一堆手纸,还是小摊上卖的能把屁股擦出血的那种。我急着解释道,刚才明明是钱来着。费小玲哭道:你是个骗子。我说我不是。可费小玲不相信,抛下我就走了,怎么追都追不着。
  我一急就醒了,发现自己仍然光秃秃地躺在床上,没有钱,也没有费小玲。月光像一大块喜之朗果冻,软软的摊在我的肚皮上。
  我爬起来走到窗旁,点上一支烟,仰头看着星空。星空很远,深邃而无语。
  我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费小玲,她的声音有点嘶哑,估计是睡着了被我吵醒的。
  我们聊了几句,约定明天晚上在星巴克吃饭。
  再次见到费小玲时,我感觉她对我有点疏远。
  她似乎心情不好,不笑也不缠着我说话。
  我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什么,我饿了。
  那我们点东西吃。我叫来服务员,点了两份莱茵套餐。
  这两天很忙吗?我问。
  不忙。费小玲说,但是几秒钟后她马上改口道:有点忙。
  我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一定有事。
  套餐上来以后,费小玲一顿风卷残云,将厚烧蛋卷、薯泥、火腿片通通吃得精光,只剩下一只胚芽面包搁在那,看来她是真的饿了。
  吃完饭,稍作休息,费小玲说要我陪她去逛街。
  我们来到公元商厦,在里面上下乱串。不一会,我手里就拎满了各色衣袋,但费小玲根本不满足,依然挨家挨户的刷卡,好象她手中的信用卡是捡来的。
  看得出来,费小玲是在发泄。这些天,她可能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在KAPPA店试鞋的时候,我忍不住问费小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费小玲说:没有,你别瞎猜。
  真的?
  真的。
  可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哎,我说你这人烦不烦啊?没有就是没有。费小玲把鞋子一摔,走到店外。
  看来,我是对的。费小玲从没有对我发这么大的火,她嘴里说没事,但行动却暴露了一切。
  我追出去,哄着她开心,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径直走向电梯。
  在电梯里,我们竟然碰上了施雨。我想起来,施雨就在这座大厦里上班。
  面对她,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楞了半天,我才挤出三个字:这么巧?
  施雨笑了笑,把目光落在了费小玲身上。
  施雨,这是我朋友费小玲?
  你好。施雨说道。
  小玲,这是和我合租的施雨。
  费小玲还算配合,将刚才的火气隐藏的无影无踪,转而一笑道:原来和周正合租的是你啊?长得真漂亮。
  施雨被夸得不好意思,脸色一红。
  你也来买衣服吗?费小玲又问。
  她在这工作。我插嘴道。
  没问你,我问施雨。
  施雨笑着点点头。
  你要来买衣服就对我说,我有好多店的钻石卡,折扣特别低。费小玲热情万分,好象施雨是她多年的老朋友。
  我们边说边走出公元商厦,外面夜幕降临,整个城市亮起华灯。
  站在街口寒暄几句,施雨就坐公交车回去了,费小玲不放我走,拉着我继续溜达。
  施雨临走时,回头看了我几眼,那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了某些事情。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谁知道,我是个糊涂蛋。可以确定的是,施雨今天晚上肯定会知道我夜不归宿的原因。因为逛完街,我又到费小玲那去了。
  我已经成了费小玲那座豪华别墅的常客,但她却从未去过我住的地方,我没邀请,她也没提起过。关于这点,真值得庆幸,要不费小玲叫床的声音准能把施雨从梦中惊醒,以为隔壁杀了人了。
  我喜欢听费小玲的叫床,那是种无法抗拒的温柔,那是生命最本真的音乐,比什么交响乐强一百倍。如果有人收集几千个女人呻吟的声音,并把它们合成一部音乐,那他直接就可成为大师。当然,假装的呻吟排除在外。
  在我心里,叫床成了费小玲的性感标志,她只要对我稍微哼哼几声,我就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立即变得生猛异常,百战不殆。
  有一次在床上我对费小玲说:现在就算我死了,我的墓碑也会因为你的叫声而永“立”不倒。费小玲正舒服得厉害,被我这么一说,大笑一声直冲高潮。
  可今天,当我和费小玲做爱时,她却一声不发。
  我们关着灯,在那张大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回合,楞是没搞进去。我用手一摸,干咧咧地。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有点不舒服。
  那今天算了吧。说着,我从费小玲身上翻下来。
  费小玲一把抱住我说:不,我要你。
  不行,进不去。
  费小玲从床头柜拿出一小瓶润滑油,帮我涂了点。
  我惊愕道:好端端,你哪来这玩意?
  费小玲说:为你刚买的。
  我满腹疑惑,可正值欲火高涨,也没多想。
  涂了油,我有如神助一般直捣黄龙。费小玲在我进去的瞬间,把我抱得更紧了,指甲深深地掐在我的脊背上,很痛,却更令我兴奋。
  费小玲没叫,至始至终。
  甚至,在我射精的那刻,我感觉到费小玲轻声的抽泣,在窗外漏进的微光下,她的小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觉得奇怪,无缘无故怎么哭起来了。
  我侧过身,搂着费小玲问道:我把你弄疼了?
  她摇摇头。
  你讨厌我了。
  她还是摇摇头。
  那你干吗哭?是不是有委屈,有委屈你就对我说?是不是你公司的事烦着你了?
  费小玲钻进我怀里,没回答我的问题,却突然问道:周正,你会不会娶我?
  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我就娶。
  如果我是个坏女人你也会娶我吗?
  我拍了拍费小玲的脑袋柔声道:傻瓜,什么叫坏什么叫不坏。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不能简单地用好坏来概括。好有好的理由,坏有坏的苦衷。
  你还没回答我呢?会还是不会?
  会,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我就一定娶你。
  此话一出,费小玲哭得更加伤心,直至浑身抽搐。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一旁稀里糊涂的劝着。
  哭了一会,她打开灯,独自跑去浴室冲澡去了。洗完回来,她好象调整了情绪,脸色舒缓很多。
  费小玲走近时,借着灯光,我看见她左胳膊和两只大腿上到处都是淤青。
  我问道:你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
  费小玲迟疑了几秒钟才说:今天摔了一交。
  我在淤青处揉了揉,费小玲立即痛地像被电击似的一蹦。
  哪摔的啊?摔成这样,这么不小心,下次注意。
  费小玲恩了一声,躺进被窝里,把大腿架在我身上,休生养息。
  小玲,国庆你真地不去我家?
  不去。
  那你得好好呆着,等我回来。我说道。我本来想把施雨和我一起去的事告诉她,但怕她多想。
  没想到费小玲却主动提到施雨,吓我一大跳,好象她会读心术一般。
  费小玲说:周正,你喜欢那个施雨是不是?
  瞎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你瞒不了我。
   没那回事,我和她合租才几个月呢!
  我们不也一见面就上床了嘛,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周正,很多事,不要欺骗自己,不然你会后悔的。
  费小玲这番话着实意味深长,像是说给我听的,却又像说给她自己听的。
  别胡思乱想了,睡觉吧。我说。
  我关上灯,在黑暗中又一次逃避。
国庆在即,我的活动推出已经有好几天了,可市场反应很平淡,王路似户乎早料到有这种结果,每次见着我总是面露嘲笑。我就奇怪了,同是生长在一片蓝天下,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我的助理小刘也一天到晚在我耳边聒噪,说我没有金刚钻就不该揽这趟瓷器活,现在前期成本投进去这么多,万一收不回来,我和他就是砧板上的肉,要砍要割就是姜姐一句话的事。
  被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心焦,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走错了。
  我一愁莫展,从费小玲家出来,我连早饭都没吃,只在公交车站买了个鸡蛋煎饼拽在手里。
只看该作者 245楼 发表于: 2007-02-09
  我晃晃悠悠地来到公司,只见前厅里挤满了人。我的第一感觉是:难道又吵架了?
  我箭步跨去,正想看个究竟。一名姓郭的前厅接待跑过来说:周正,你来的正好,都在等你呢?
  等我?谁等我。我奇怪道。
  客户啊,在等你给他们讲婚礼流程。
  小刘不是清楚吗?
  客人太多,他忙不过来。
  我一听,精神大振,真是天不负我。
  我马上就来。我说道,把包往自己办公桌上一扔,鸡蛋煎饼也顾不得吃了。
  几个客户过手之后,我才知道。这些顾客大多都是冲“非常米兰”推出的韩式婚礼套餐来的。
  这个韩式套餐是我特意拟订的一个套餐。
  第一是因为韩剧《大肠筋》的热播,使韩国风成为时下最流行的元素。说白了,就是针对国人崇洋媚外的本性。第二则因为市场上多为中式和欧美模式的婚礼,看多了就觉得大同小异,而韩式婚礼则注入了一种新鲜理念。说白了,还是针对国人喜新厌旧、标新立异的本性。
  整个上午,我不厌其烦地给客户一遍又一遍的讲解服装、婚宴、礼仪等等细节,一对对即将跨入婚姻殿堂的男女侧耳倾听,面含幸福,令我嫉妒。
  可我却突然想对他们说:生殖器套餐绑定业务正式启动,你们可以名正言顺的上床了,阿门。
  没错,说道生殖器,我想到林默了。
  如果她的生殖器没有与那个贪官儿子的生殖器绑定在一块,我们就结婚了。
  在此奉劝各位,办理绑定要迟早啊,这个时代已经不同了。
  想着,笑着,我有点伤感。
只看该作者 246楼 发表于: 2007-02-09
突如其来的胜利让我如坠梦里,看着定单如雪片般飞来,我欣慰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没有白费。更重要的是,那些小觑我的人该擦亮眼睛,明白“认真”二字的作用了。
  随着业务量大增,公司人手已不够用,姜姐又从外面临时招募了一批过来,但有些是新手,需要人在旁指点。为此,我的国庆假期从7天缩到了3天。婚庆和餐饮行业差不多,越是节假日,越是火爆,我能有3天假期,还算幸运。
  3天时间足够我回家一趟:从这个城市到我的家乡,只需做3个小时的火车,再转1个小时的汽车。
只看该作者 247楼 发表于: 2007-02-09
国庆期间,火车上的人多得离谱。我和施雨的票是提前6天买的,所以还有位可坐。但是很多人花费一样的钱却只能在过道上站着,在厕所门口蹲着,在吸烟室里窝着。2、3个小时尚能坚持,可二、三十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实在是非人的折磨。有些民工兄弟,还满头大汉地拎着些不值钱的行李,被乘警喝来喝去,看着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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