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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代的来这里聊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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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224楼 发表于: 2007-01-08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
老梆子
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no01/1/100336.shtml

  写下这个题目,我曾点燃香烟对着屏幕久久发呆。
  最终,还是决定写出这份迟来的告白。虽然,还有一些事实和思考不便披露,或许它也无助于改变艾滋病流行的现实,但它会是对“人”的思考。我只希望这份沉重的东西,能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艾滋病流行的一些真实情况,能让那些仍在撒谎作秀的人们鼓起一点人性的勇气,让我们一起努力,哪怕我们每个人能让十个甚至一个人避免感染HIV走出AIDS的死亡威胁。
  
  我第一次听说艾滋病的时候,还是北方一所医学院的学生。随后,在学术刊物上看到中国云南省边境爆发区域流行的报告。那时候,对于中国公众而言,“艾滋病是资产阶级腐朽堕落生活方式的一个佐证”,那时候,要是有人开玩笑说一个人“得了艾滋病”,对方可能会回答你:“我连美国都去不了,想得还得不上呢。”
  1994年我进入媒体工作,从此开始和艾滋病正式打交道。那一年的冬季,我编发了中国中医研究院吴伯平教授的文章,介绍了泰国的米猜先生倡导开展“百分之百安全套”活动的情况,吴先生在文章也提出:“尽快开展艾滋病预防教育,不要让泰国的今天成为中国的明天”的观点。此后,吴老师给我寄来了很多参考资料,并介绍我认识了许多专家。
  1995年6月我进入某期刊工作,开始开设《性病。艾滋病》专栏,不定期刊发艾滋病预防方面的文章。10年来,众多的专家为这个栏目撰写了稿件或接受采访。
  1995年12月在北京召开了“国际艾滋病防治研讨会”,会议邀请到了首次在实验室实证HIV的法国科学家蒙特涅尔博士前来作学术报告,卫生部的领导以及众多的专家参加了会议并作了学术发言。会议期间及其后,我走访了一些中外专家,并到艾滋病检测机构和收住感染者及病人的医院进行了采访,也撰写发表了长篇报道。这次会议也有几件事令我终生难忘:我了解到血源污染的情况,但是,提供线索的专家,反复叮嘱我,“你得用人格保证,千万别写出去,要不然我们都有麻烦。我劝你也别再了解这些了,具体的事也没人敢说。”也就是在我了解到河北、河南、安微等地血站污染事件的那晚,一个一直活跃奋战在艾滋病预防第一线的“斗士”到宾馆探访我,随后有人告知我,他接到“有关”电话,询问谈话内容。。。。。。。血,大家都回避;血,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对普通公众最危险的感染源;血,让所有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保持沉默。我震惊,也无奈,因为没有任何人愿意配合我进行深入的调查和采访。我曾试图直接到邢台,但刚从那里回来的朋友告诉我,“没有结果的,我们以专业人员的身份都没有了解到什么,你以记者的身份去,就更不可能得到什么。”随后,我和一位专家约好,到某医院和住在那里的感染者座谈,但最终我只见到了医生和护士,并被容许远距离地参观了病房。。。。。。。会议期间我发现了一个极其活跃的人物,他身穿一件没有标志的“将军黄”的制服,四处给人发名片与人合影,最后他向我介绍说他是祖传的宫庭中医,以前善治各种癌症,最近开始攻克艾滋,已经治了两个。我直言:我理解你,我知道你们开业的难处,你就是想拍点照放大后在你的诊所骗骗人。但这是艾滋病,是死人的事,拿这个挣钱你良心上也过不去吧。这个人后来没再和我联系,但我在此后的两三年时间内,收到过一百多封“老中医”的来信,谈他们攻克艾滋的事迹,要求我帮他们找感染者或病人进行治疗,当然,每封信几乎都免不了肉麻的吹捧,并且讲明“提成”的条件。会议结束前,我曾问一位组织者:为什么会让那些不相干的骗子混进一个严肃的学术会议呢?组织者告诉我:“这也是没办法,会议经费不够,不能所有的人都收会务费,只能是多发通知,谁交钱就来听呗。了解的人多,也有好处嘛。”对此,我无言。。。。。。
  (先写到这儿吧,能出来再续)
  有一位多年来一直关心我,相互有学术交往的朋友曾多次鼓励我写出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和思考。但我一直回避,因为那会涉及很多人和事,而且付诸“出版要求”的文字,也会使更多的真实被刻意洗刷掉。但是,不把一些东西讲出来,总觉得有一块沉重的大石压在心头。10年了,有时会很孤独,真正品味了“欲哭无泪”的滋味。我总觉得,世事无完美,知识分子应该坚守的独立人格可能使得无法看到他期盼实现的自由、民主、和平等等的美好生活,但我们不该放弃对理想的追求。活着,在生活中体味人性,念书,在思考中学会理性。中国的艾滋病问题,这场悲剧里有人性和理性的严重缺席,但愿我们对事实的了解和冷静思考,能有助于人性和理性在这一事件上的回归。我之所以要写出这些,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仍然认为,预防和控制艾滋病的力度还远远不够。
  我不太清楚,网络以及对艾滋病问题的言论控制,会到什么程度。但我希望自己在工作之余尽快续完这篇东西。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之二
  弱势者的血,草芥般的命
  
   在中国艾滋病流行的初期,被公示于众的传播情况主要包括:1)边境地区因静脉吸毒而导致的局部区域性播散;2)散在的来华人员及出国人员感染个案,主要为性传播途径,也有部分是感染途径不明的;3)血制品,主要是进口的第八因子,造成的血液病患者的感染,其中部分是儿童。以上情况,可以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卫生部疾病控制中心的相关报告。
  到今天,河南省艾滋村的现状已为公众所知,事件的披露是经历诸多的波折,在海体媒体报道后才在国内掀起了波澜。一个村子里,一周有七户传出哭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事一桩接着一桩。艾滋病从感染到发病大约有七八年时间,或者更长,从发病到死亡也会有一两年的时间。常识告诉我们,今天那些被歧视,挣扎在痛苦中的人们,他们在90年代的中期已经因卖血被HIV击中。
  10年的沉默,10年,整整10年,谁关心过他们?谁把他们的生命如同自己如同自己亲友的生命那样挂记过对待过?血,一提到污染的血源,我们的专家我们的官员就沉默了,甚至还会有一次次的“辟谣”,披露真相的人,还会因“泄露国家机密”受到迫害。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刚开始接触艾滋病问题的时候,我遇到专家的时候总是希望从他们嘴里套出一句话:“你认为中国现在有多少感染者?是怎么分布的?原因是什么?”日子久了,我不再问这样的话,我知道那是一句不可能有真实答案的话。因为,不完全的估测,在90年代时有过非义务献血的人大约在300万以上。这部分人经常处于流动状态。那时在河南、安微等地,非法的和那些管理不严格的办过证的血站,常常是用东风车从一个村子里拉人去血站,第二天早晨再送回来。更多的人则是被血头“养”在一个地方,一月的采血次数女性都会在20次以上。在采血过程中,往往是采用单采桨的办法(注:抽出全血,为生产血制品的需要,只要其中一部分成分,把血桨回输。以节省生产成本。)混合和回输设备一旦污染,这一批献血员则无人能逃过劫难而感染丙肝、乙肝或艾滋病病毒。
  在整个90年代中后期,我曾多次试图跟踪采访血站和生物制品污染情况,但没有一次成功过。那一幕幕情景,至今不愿再去追忆。
  记得在一次有关艾滋病和性问题的国际会议上,闭幕式前,我作了几分钟的即席发言,记得有几句话是这样讲的:“我们专家提到艾滋为什么不说血的问题呢?讲那么多关怀那么多伦理,有什么用?我建议各位专家再开艾滋病会议前,临行前看一下《大清炮队》,灾难将至,大臣们忙着递折子。最后的结果都是海水变成一片红色。。。。。。。”这话激怒了一位专家,用半个小时的时间进行的“批判”,不外,艾滋病不是洋炮队,现政府也不是大清之类。事后,我也反思,那位前辈也是无奈同时出于爱护之情善意提醒我吧。
  为了揭开血源污染的真实情况,1997年年底我终于得到了一个李姓献血员家庭的线索。第一次得到他们兄弟在家的消息后,我马上飞到山东,然后坐出租车赶到了200多公里的
  外李家,把车停在村外很远的地方,步行进村,以免引起外人注意。但李家兄弟又“外出打工”了,我只见到了李老二的已感染HIV的媳妇,他们的孩子和家中的老人。由于有尚不知情的老人和邻居在旁,为了不给当事人带来不便,我放弃了事先准备好的采访计划,没问任何问题。这成了我记者生涯中第一次采访失败。几个月后,我再赴山东,完成了那次采访。便是付出了巨额差旅费的单位,表示“不愿惹事”,没有发表那篇稿件。“善意的提醒”也接踵而至,但我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他照片和原文复制一份交给我最好的朋友保管,把写好的采访报道交给了《某某周末》。编辑朋友最后告诉我,“都准备开机印了,接到电话了,文章发不出。”文中有一段话是这样写的:仅仅是因为穷,我们就顾不上关心生命的份量吗?到底是因为科学基础的薄弱,还是因为文化中缺少对生命意义的必要尊重,才有了今天艾滋病在中国的大流行?这是十分痛苦的思考,因为,的确存在这样的事实:一个人,会仅仅因为所处的社会地位的低下,就可能被剥夺健康地活下去的权利,就不得不认为自己“命轻”、“命贱”,甚至不知道自己因何而死。生命的份量竟然是如此之轻!我也因此认识到,艾滋病的流行与控制,并不是简单的医学问题,而是涉及到文化、政治、经济、教育等等的综合社会问题。我一直盼着有那么一天,血源污染的真实情况更清楚地展示出来,以使人们警惕。
  这篇费尽周折的采访报告还在我的手头,我随后就跟贴在这里。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之附录
  一篇没有发出去的采访报道
  
  特别策划:
  献血员感染艾滋病病毒是中国大陆艾滋病流行与控制中的特殊问题。首先,通过这样的感染途径极易带来局部地区和特定人群的病毒高速播散,使一些无辜者的生命面临死亡威胁,给个人健康、家庭生活和社会稳定带来不可估量的影响;其次,献血途径等医源性的艾滋病毒传播事件会涉及到生命健康权利的保障和维护方面的伦理、法律等问题。为此,我刊从公众健康和艾滋病流行控制的利益出发,几年间一直对此保持着高度关注,并进行了多次采访。在《献血法》实施之前,我刊记者又对一个感染艾滋病毒的献血员家庭进行了独家采访——
  面临将至的死亡,一个农民家庭的无声悲泣
  ——献血员感染艾滋病病毒事件追踪采访报道之一
  
  
  一份很无耐的迟来报道
  1998年6月29日,我终于在友人的帮助下完成了这次极艰难的采访。在此之前,我于1995年便了解到了有关献血员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消息,但是,由于各种客观条件的限制,线索一次次地终断,采访也一次次地失败了……
  1995年冬天,两位来自省级防疫部门的艾滋病预防工作者在和我的交谈中谈到一些地区的血源被艾滋病病毒污染的情况,交谈结束时,他们抱拳道:“兄弟,求你了,这事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写,千万别说是我们提供的消息。”
  此后,在多次的采访和与艾滋预防界人士的接触过程中,血源污染的情况一直是难以触及深层的内容,没有人愿意提供相关的确切信息和帮助。我了解到河北、河南、山西、安徽、湖北、新疆等地都多次发现非法采供血途径导致血源被艾滋病病毒污染的情况,可是,采访的要求总是一再地被拒绝。
  血,能在关键的时刻起到挽救生命的作用,但是,血源一旦被污染,接受输血者就会受到无辜感染,如果血源被艾滋病病毒污染的话,输入这些血液的病人将会因为医源性因素而感染艾滋病。同时,无偿献血还没有在我国普及的情况下,有偿献血成了解决“血荒”的主要办法,献血员此时便客观地起到了“救命天使”的作用,他们的献血行为理应受到社会的尊重。在自体输血、代用血源等新的技术才刚开始应用的时候,各级医院,特别是没有中心血站的地区的医疗机构普遍存在着血源不足的情况,手术和治疗所需的血源需要多方募集,采血由此成为一些非法“血头”和无良之辈的发财之道,没有必要检验、消毒的非法采供血开始在地下进行,成为病源特别是病毒得以播散的途径。一些私人开设或承包的血站,甚至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非法进行“单采浆”形式的采血,这时,分离或回输设施如果被艾滋病毒污染,就会一次造成很多人直接感染,并会使采得的污染血液成为“艾滋炸弹”。此外,“职业献血员”多数处在流动中,如果其中有人感染了艾滋病毒并不断献血,而采血机构又不做相关的检查或献血员由于处在艾滋感染初始的“窗口期”无法查出阳性抗体,那么短期内就会在很多地区带来艾滋病毒的广泛播散。这样,无数的人们便要直面被血液、血制品导致艾滋感染的威胁。而从人道、伦理、法律等角度出发,与医源性艾滋病传播直接、间接有关的人都要承负法律、经济、道义的责任,同时,血源污染情况的公布有可能带来不了解艾滋知识或事实真相的一般公众的恐慌。这些背景以及不愿承负相关管理、教育责任的心理都成为当事者极力掩盖事实的理由,而住处的封闭从客观上已经起到了剥夺无数人健康生命的实际作用。
  从3年前了解到中国大陆血源艾滋病毒污染事故的信息开始,我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和各方反映,但是,由于没有直接接触到当事人,采访报道计划一再落空。作为一名记者,我时时为自己不能完成向读者陈述实事的职责而自责。作为一名受过医学教育的年青人,我更为自己不能为无辜受到致命的艾滋病病毒威胁的人们发出一些忠告而感受心灵苦痛,为不能履行一份生命呵护者的使命而深感内疚。
  1997年9月,我得知居住在某海滨城市附近的一家农民,兄弟三人和一个媳妇长期在外地献血,结果家中老二、老三和老二媳妇因献血而感染了艾滋病毒。
  当我前往采访时,兄弟三人仍在外挣钱,于是,我请当地的友人帮助了解他们的行踪和情况。1998年6月,在得知兄弟三人已全部返家的消息后,我再次前往,和他们进行了一次面谈。
  活命的想法换来了死亡
  当感染者一家得知我们从很远的地方专程两次来看望他们,而且没有开“红十字车”,开始对我和随行的友人有了好感和信任,谈话便在坦诚中展开了——“说实话吧,我们不想家里来人,检查已经做了,就这么个事,我和我媳妇都没事,就是老二和老三,还有老二媳妇有事,咱这是农村,老有人开车到家里来,村里人都怀疑,也不好。”
  “染上这病吧,可能是针头消毒不严或者是回输弄的,先是老三查出来了,接着老二和老二媳妇也查出来了,我也献血,查了没事。”
  “能不能回忆一下你们献血和被查出感染时的情况?”
  “我以前就卖血,这几年不干了,去年六七月份,家里缺钱就和老三到中心血站献血,那里是献一次查一次,结果老三给查出来了。防疫站把我叫了去,我没事,也不让我再干,给我说吃饭这些事都问题不大不会传染,还叫我告诉老三他们几个不要再去卖血,不能生孩子。后来家里大人孩子都查了,我们家大人孩子都没事,就老二、老二媳妇和老三有事。”
  “能谈一下你们献血的经历吗?”
  “我是从十六七岁就开始干了,以前一年几次,从89年起就没怎么干了。”
  “老二老三是从什么时候献血的呢?”
  “我们是从89年开始的。”
  “老二的爱人呢?”
  “是从92年开始的。”
  “你们主要在什么地方献血呢?”
  “主要是在河南开封附近。”
  “是你们自己去,还是由‘血头’组织的呢?”
  “没有‘血头’,是自己去的。”
  “是采全血,还是只采血浆呢?”
  “采血、采浆都有。”
  “回输的情况多不多呢?”
  “有百分之七十都是采单浆。”
  “一般都是在什么样的血站献血的呢?”
  “主要是在个人承包的血站。”
  “他们要什么手续不要?你们觉得检查和消毒严格不严格呢?”
  “不要办什么手续。也做检查,每次换个地方都透视、化验,主要是查些肝炎、梅毒什么的,抽血检查,转氨酶合格就干,不合格就走。”
  “你们上过学吗?知道抽血也可能染病吗?”
  “上过学,知道抽血能染上肝炎这些病。”
  “以前知道艾滋病吗?”
  “不知道。”
  “采血前有人给你们讲过艾滋病方面的知识吗?”
  “没有。”
  “在私人血站采血得的钱多吗?”
  “不多,一般采400毫升是50,有时是20。”
  “知道国家的血站多少钱吗?”
  “知道,好像是100多。”
  “那就是说中间人从里面把钱都挣走了。”
  “他们就给这么多钱,你干就干,不干就算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到正规医院去献血呢?”
  “医院检查严,在私人那里可以天天干,每月20多次。”
  “女的也是这样干吗?”
  “不,女的一般干的少一点。”
  “他们给你们吃药吗,比如血红素之类的?不休息能受得了吗?”
  “不吃药,经常这样也习惯了,身体上也没大的事。”
  “那你这样卖血,也没有多少收入啊!”
  “一月也就收入个六七百块钱,除了吃住,也剩不了个啥了。”
  “你如果做工的话可能也会有这样的收入,这样献血说不定还影响身体健康,你们考虑过这些问题了吗?”
  “唉,这也就是维持个生活,有啥办法呢。家里就那么点地,种点小麦、包谷,地里也整不出啥钱来。”
  “查出来以后,防疫部门给你们讲过这个病了吗?”
  “讲了,还给了一个小册子。”
  “看懂了吗?有什么想法吗?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呢?”
  “一开始也想不开,怎办呢,这就是种命运吧。”
  “献血也是一种救人的义举,如果血站不污染或者消毒、检查做得好,你们也不会凭空感染。发生了这种事后,可以说是血站的行为直接影响了你们的健康、生活甚至是生命,你们对血站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有人站出来为你们说话,你们希望血站负什么责任呢?”
  “希望他们承担一部分责任,给一点公道吧。”
  “具体需要什么样的公道呢?”
  “这个俺也说不上个啥。”
  “有什么顾虑吗?讨公道的想法给别人说过吗?”
  “也……也,也没有给别人说过。”
  “担心什么呢?是不是觉得得上这个病不光彩?”
  “对,是这么回事。说实在的吧,卖血也不是好事。”
  “是别人的失职或者是非法行为造成了你们的感染,你们可以维护自己的权利。这种事你们想过吗?是没想过,还是想过以后有顾虑或者没地方说?”
  “听天由命吧。”
  “有没有想过,查查是谁的责任?”
  “没想过。”
  “如果你走到街上,被车撞倒了你会怎么办呢?”
  “那肯定要让他负责赔偿俺损失了。”
  “为什么现在你的健康和生命由于别人的责任受到损害的时候,想法会不一样呢?”
  “去过好多血站,到底是哪个站造成的,俺也不知道,认倒霉吧。”
  “你们一共到多少个血站献过血呢?”
  “有20多个吧,主要都在开封附近,有好多都是部队里的牌子承包给个人的。”
  “怎么知道是个人承包的呢?”
  “正式的都要身份证,还要办证,贴上照片,手续挺严。私人承包的地方,这些都不要。”
  “和你们一起到那些血站献血的有多少人呢?”
  “一般都二三百人。”
  “你们在那里献过多长时间血呢?”
  “两年多吧。”
  “有没有听说过和你们一起献血的人的染病情况呢?”
  “有,有人染了梅毒,性病都化验出来了。”
  “经常查吗?有丙肝和艾滋吗?”
  “有丙肝,还挺多。”
  “有没有听说过其他人感染艾滋?”
  “有,不多,有一二十个吧。”
  “都是农民吗?是哪里人?”
  “都是农民,从东北来的多。”
  “这些人里面有人吸毒、搞‘性乱’吗?”
  “这个不了解。”
  “你们有没有想过索赔的问题呢?”
  “没有想过。”
  “比如说,现在有同情你们的人愿意帮助你们讨公道呢?如果有人愿从法律、新闻等途径为你们提供帮助,你们有些什么要求?”
  “俺也就是想讨个公道,讨个生活。”
  “小册子你们也看过了,也知道现在染上了这种病是不能生孩子的,一旦发病后医疗费用比较高,影响劳动,还会夺去生命,面对这样的情况,你们有些什么想法呢?老二有个孩子,老三还没有结婚,如果发病了你们家的生活谁来照顾呢?”
  “老三现在老是觉得全身没力气,干活不得劲,还常感冒。要发病了也没办法。”
  “是没有想过,还是觉得想也没有用呢?”
  “想肯定也想,主要还是觉得想也没有用。俺这是卖血染上的病,上过好多个血站,就觉得染上这个要命的病挺倒霉,也不知道怎说,也不能给别人说去。”
  “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卖血是挺丢人的事,别人都看你是没有啥本事,又染了病,就怕别人知道。”
  有谁能为他们讨回公道
  采访结束了,我留下了自己的联系地址和电话:“需要我做什么就写信,有急事就打电话。”三兄弟和老二媳妇缓缓地点着头目送我离去。车在高速路上飞驶,我合上眼默默地品味着心中的隐痛:我是多么地虚伪和无能啊?!我能为他们做的除了安慰还能有什么呢?
  近几年来,血源污染已不是什么“机密”,不断有从献血员中检出艾滋病病毒的报告见诸于公开媒介和学术刊物,但是,关键的问题一直没有被触及:是否所有的血源已经过艾滋病病毒检测?在各级医疗单位采血输血时安全性能有多大保障?是否有已污染的血液输给了病人?在不知情时于献血和输血中感染了艾滋病病毒,应该由谁来承担法律、道义、经济补偿和治疗护理等善后责任?相关的管理、教育等部门的渎职者应该如何向公众谢罪?为什么关系到全体国民健康和生命的血源艾滋病病毒污染信息被长期封锁了起来?公众应该如何运用他们应有的医疗治疗知情权等维护生命尊严的权利?血源污染事件暴露了医疗保健体制和生命文化中哪些必须得以纠正的弊端?
  我知道,血源污染和献血输血中的无辜者感染艾滋病病毒,以及这些情况被长期封锁的情况,并不是孤立的事件,它也不能只凭个人良心与努力而得以解决。我们该做的很多很多,而我们能做到的极少极少。
  当返回广州整理采访录音时,我感觉三兄弟和老二媳妇就坐在我的书桌旁,他们的眼神依然如故,没有泪水和光彩,只有忧伤和迷惘。你们今天在想什么,是将至的死亡吗?你们的泪水已流尽了吗?你们不知道生命的可贵吗?你们知道维护生命的尊严是做人的基本权利吗?可是,老实、善良、可怜、呆板的兄弟们,有谁能为你们讨回公道呢?!不幸的人们,我与你们一道感受生命脆弱的悲凉,也为你们能有一个妥当公平的生命结局而祈祷!
  
(作者:永远的异乡人d 回复日期:2004-5-12 16:41:23   
  我是一名医务工作者,在一家三甲医院做化验,主要负责爱滋病和梅毒丙肝的检测。应该说,每月检测出来的爱滋病感染者是不多的,也就一两例吧,但是我最有感触的是,感染爱滋病毒的人大多数是无辜的,他们大多数是通过献血或者输血而感染的,真正因为性乱而传播的并不多。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性,结婚五年后出现极度消瘦,经常感冒,体弱无力,查了很多项目都查不出问题。后来专家得知他五年前因车祸而输过1000毫升血,就建议他查一个HIV,他当时就蒙了。后来他的标本是他老婆送来的,他躲在家里,说:如果是阳性的,就让我在家里自杀吧!我没脸再活下去。”我永远也忘不了他老婆知道结果阳性以后的表情,她当着我们的面就那么哭起来了,哭的很伤心。后来我们建议她也做一个,她同意了,万幸的是她是正常的。我当时就觉得,不合格的血源真是害人不浅啊!但是我们中国从九几年才开始做血的HIV检测,那么以前的血有多少有病毒啊1!而这些血现在已经传播开来,后果真的很可怕。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有些血库还有没有经过检测的血源,还有一些不合格的,而国家居然置之不理。我觉得中国要真正控制爱滋病的传播,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要严格的管理输血和献血。现在可以把所有血库的血拿出来做检测,不只是 HIV,还有梅毒、丙肝等,把不合格的血统统处理掉,毫不吝惜的处理掉!损失由国家来承担,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本上遏止通过输血的传播。)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之四
  从老孟的“亏心事”说迟到的《献血法》
  
  今晨开工,单位楼下停着采血车,街道组织的义务献血正在进行,心中有了一丝安慰。今天就从这儿开始续,顺便回答一些关心血液安全的朋友们的疑问。
  
  1998年9月我帮一位制片人拍摄了一部艾滋病预防宣传片,老孟是我们那次拍摄中采访的第一个感染者。老孟是1995年查出感染HIV的,因为是原籍第一个HIV感染者,所以遣送回原籍时倍受“关照”,当地有关部门把他“分配”到了郊外的传染病院,在废弃的病房里给他划出了一块小天地,提供饭食,每月发几十块零用。
  老孟见到我时笑嘻嘻地说他好吃,每月发钱第一件事就是去买点一块钱一个的菜盒子。采访那天我提意请老孟到餐馆吃饭,点了好几种他最爱吃的饺子。我坐在老孟旁边,看他不动筷子,便给他夹菜,老孟脸红了,眼里闪出些泪花哽咽地说,“还是给我分出一份吧。”我扭头想招呼服务员时才发现,一同进屋的另外3个摄制组的人全不见了,只有架好的摄像机正对着我们。我便不再理会其他,招呼老孟喝啤酒:“他们可能刚吃过不饿,我们吃。你怕啥,我都不怕,吃饭不传染你又不是不知道。”兴许是我的诚恳打消了老孟的顾虑,他开始和我讲他的经历,他说,他最后悔就两件事,一是没坐过飞机,另一件事想起来头上就冒汗。“那天查出染了病,防疫站和公安让‘血头’看着我,准备第二天送回老家,晚上医院来找‘血头’,只有我一个人的血型对的上,就让我去了。那个病人是个老头,要抢救,他7个子女守在旁边,没一个献血的,最后让我给献了800毫升,我一分钱没得着,第二天就走了。现在知道那样肯定要让老头感染。那是害人作孽啊。一想起那件亏心事,我就想不着觉。到死可能都不能把这事放下来。”我了解到,那件事发生在1995年4月,地点是河北省某地。老孟说,那个“血头”在知道他已经感染丙肝的情况下,仍带领他卖血3个多月,直到被查出HIV强制送回老家,期间每月献全血或血浆大约25次左右,每次400毫升,“血头”管吃管住管抽(指低档的香烟)而不给钱,而老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感染了HIV,当时也不知道这种病会致命。
  按照有关专家的估计,中国内地曾有职业卖血员300万以上,这些人的丙肝感染率是普通人的10倍以上,有些地区的献血员丙肝感染率在70%以上。献血员多处于流动状态,因为有些医院要求“血头”不断换人经“保证血液质量”,还有一种可耻的行为是每月发换一次“献血证”,这样就可以按体检费和“人头费”来计算提成。上文提到的老孟曾有过10余年的献血史,足迹遍布大江南北。献血员中也有部分人吸毒或有多性伴行为,而且从中检出了很多HIV感染者。比如山西省到1998年6月,累计发现报告的134例HIV感染者中有132例是献血员。(这个结果提示在检出当时该地曾发生过集中的献血员HIV感染事件)。
  在1998年10月《献血法》正式实施之前,中国内地每年全年所需的800吨医疗用血中有70%以上是由非法供血网提供的,职业献血,特别是那些没有必要的检测和消毒措施的献血,是造成肝炎和艾滋病病毒播散的重要途径。值得一提的是,全国曾有71个城市先后获得过义务献血“先进奖”,评奖的标准是义务献血量达医疗用血50%以上的获金奖,达
  30%的获银奖,达10%的获铜奖。在《献血法》实施之前曾进行过广泛宣传动员的某获金奖城市,于《献血法》正式实施当日派出了数辆采血车上街巡回,如果一天下来,也只有几十个人响应了号召。一些大中城市,因《献血法》实施取缔非法采供血而出现“血荒”,有些不得不终止了一些已经安排好的手术。
  血源紧张,义务献血难以在全国范围内实施,这和我们的卫生政策特别是社会文化因素有着极密切的关系(这一点在后文中讨论)。
  美国在1981年最先报告艾滋病病例,疾病控制中心意识到出现了新的疾病,并作出了相应的反应。在1985年累积报告数达到13000例,疾控中心预测1986年当年的报告数可能也会达到这个数字。病例中70%左右有男男性接触史,15%左右有静脉吸毒史,另有部分有输血史或是因血友病而注射血制品的历史,其余原因不明。虽然传播途径还不是十分明了,但疾控中心还是于1985年9月快速制订了采供血途径的严格规定,禁止部分人献血,要求在一段时间内有过献血和受血史的人接受检查。这对控制艾滋病流行初期向普遍公众的大面积播散起到了决定作用。随后很多发达国家和地区,包括中国香港也做到了这一点。
  在中国内地,血液污染事件早已报告,但是,至到今天我们没有看到任何面向公众的关于用血安全区域性危险的相关评估。简述这种状况就是:到今天,在中国内地,主要服务于农民和低收入、欠发达地区民众的中小医院,医疗用血安全仍然存在着极多的稳患,而我们的政府卫生部门还没有就此站出来向公众公示这种危险,以及相关的用血安全指导。对那些曾经有可能因为献血、输血或输入可能导致感染的生物制品的民众,10多年了,连发一个公告让他们去做检测的行动都没有。这些人中如果有人不幸感染了HIV,那么,他们存在潜伏期,延误了可能的治疗,也对其他人的生命健康带来隐患。
  我曾经算过一笔帐,按90年代初筛试剂的成本,加上人工和宣传费用等,我们政府只要拿出两三亿人民币就可以对献血员做一次全面的检测,中国的艾滋病流行局面可能就不再是今天这样步入暴发高速流行的局面了。可是,这一切没有几个人呼吁,更没有什么人行动。非典时期,我们会公布某一位感染者曾经搭坐的车次或航班号,为什么对艾滋病的流行控制不能采取同样的态度呢?艾滋病是传染病,它和性行为、吸毒行为、非法采供血行为等直接相关,是这些行为“脏”让我们的政府因为“面子”而不去顾及民众的生命吗?是吗?但愿不是,但愿“新政”不只是个姿态!我想,有得力的措施,我们即使不能挽回已经造成的流行现实,但是我们可以减少“公共卫生不作为”这些非理性因素造成的“误杀”生命的悲剧。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之五
  做事或作秀都以艾滋病的名义
  
   上午写的那段中,提到了1998年拍摄艾滋病宣传片的事。就从这里开始续吧。
   参与那件事,完全是出于一种公益心肠,制片人和我电话沟通了两次后,没谈任何条件我便从单位请了半个月假飞到沈阳,当晚便赶到抚顺,然后前往青岛、北京等地,拍完资料样片后,再在北京的一个小招待所里写台词和剪辑脚本。那次的拍摄对象有感染者、病人及感染者家属、医护人员、公众、专家,还有卫生部的副部长和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住中国办事处主任FOX先生。前后十几天时间,包括联络、采访拍摄、写脚本和解说词等,事后我拿到一千块钱劳务费。片子拍完后,制片人在某厂的棚里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我的表情拍得时候看着还可以,剪的时候有时没办法剪。(因为时间紧,一些拍摄对像都是到当地后现约,考虑当事人的隐私保护,所以采访的大部分镜头是对着我,被访人多是侧影或背影,而我多年不做这种对镜头的事,有时会下意识地偷看镜头或有不自然表情。)我觉得挺歉意。但事后发生的事,就让我心里很不平静,因为我一直没有得到那部片子的录像带,就是说作为主创人员,我连那片子拍成什么样了,在什么地方播放过等都不知道。最让我震惊的是,事隔一年后在一次会议上遇到一位知情人,我才知那根本不是件公益事业,是某部投入了几十万现洋另加一些厂家赞助的一个“宣传任务”。我开始明白制片人为什么在拍摄过程中人手那么少那么抢时间,我开始愤怒:一个准备在国内多个省台播出的宣传片,投了钱,为什么要这样干?为什么就不能少挣点制作的精细点呢?人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记得采访FOX先生时是租了机器,找到他正开会的会场,在休息室进行的。FOX先生的一句话我至今都忘不了:“你们中国人很喜欢开会。”当采访结束前请他寄语中国艾滋病预防工作时,他说:“希望更多的人多做点实事,少开点会。”
  会,这是中国特色,老外也知道在这儿不开是不行的,只能希望少开。开会,很多人集中在一起,对经验交流、记者采访等这是好机会,节省时间和精力,但在这块儿做的时间长了,我越来越不爱去开会了。原因很简单,开几次你就发现百分之七八十的与会者都是老面孔,所作的报告也差不多都是那些内容,问题还是那些问题,解决办法依然是没有什么新鲜招数。新世纪到来的时候,各路人马齐集北京,那会成了真正的造势大会,有演出,有联合国代表,有我国高级官员,开始时据说总理要来,会议开幕式要在大会堂举行,结果总理可能太忙没到,副总理好像也没到,会议在一个国际会议中心热闹地开起来了。会议不是一点都不好,分组报告和讨论还是有一些有水平的学术报告的。但我不得不说,那三千多人里面,我发现了很多单位的司机、会计、办公室人员,好像还有个别是家属。艾滋病预防经费多少用在开会上了,这个以后可能会统计出来,但我敢讲,好多会的收获主要集中在联谊和就近旅游上了。互联网时代了,真正的学术交流好多可以通过网络会议形式低成本解决。干嘛开那么多会呢?!当你听说,好多人参预点工作就是为了争取点经费多出点差开开会,你别惊奇,讨论艾滋病这等要命的大事,丝毫不影响人家观赏大好河山的心情。
  但是,真正做事的人还是有的,10年来我和许多知名专家接触或成为多年好友,他们中许多人的品行令我感动,其事迹有的已经为公众所知,有些人得到国际社会的赞许,还有很多人总是在采访中不谈个人,他们把自己的努力作为对良心和职业道德的负责。张孔来、吴尊友、李建华、张北川、徐莲芝、万延海。。。。。。。这个名单可以列很长。在下一节我将介绍一位老哥的故事,以此来表达我对10年来一直关心、帮助、支持我的朋友们的敬意。
  (待续:之六 老哥,你在边境还好吗?)
  (作者:arm952791 回复日期:2004-5-13 14:41:40   
  偶是在武汉上大学的学生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桂稀恩教授(武汉大学中南医院感染科主任)
  桂教授获得了著名的马丁奖(2003年度)
  去年年底我们学校请来了桂教授给我们讲授爱滋病的知识
  我听了之后才知道原来中国爱滋病的蔓延情况十分严重
  据桂教授介绍,目前中国登记在册的爱滋病患者超过80万,实际上则有100万以上,而现在国家对与爱滋病的防控力度远远不够,如此下去,不出十年,中国的爱滋病患者数量将可能超过千万,成为全球最多
  1999年的时候,桂教授的一个河南来进修的学生告诉他河南有一种怪病,老是死人,治不好,于是桂教授便带了几个学生下到河南农村抽样检查,第一次在一个村子里抽了150份血,有103人HIV呈阳性,让他十分震惊。过了几个月桂教授又组织了一次更大规模的调查,抽样300份,250多份HIV呈阳性。
  桂教授随即向当地政府和卫生部门提出了建议,要求其立即加强监控措施,防止爱滋病进一步扩散。谁知那个“县太爷”(桂教授语)不仅对桂教授的调查不屑一顾,更是阻挠了其在当地的工作,还说:“你把我们这里发爱滋病的事情说出去了,我们的菜都没人买了……”
  之后桂稀恩教授向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同志写了一封信,反映河南部分地区的爱滋病疫情,其情况之严重,“部分地区不亚于非洲”,中央随即派人下来调查,这才有了后来让世人震惊的河南爱滋病疫情以及卖血内幕。
  当时全国的正规血站不过200多家,而在河南一省,一次突击检查查出的非法地下血站就有300多家!许多血站的规模之大,大到拥有数十台冷藏车、大量的先进设备,但是,其组织民众非法卖血的本质是一样的。桂教授给我们放的PPT里,有大量的因卖血而感染爱滋病的患者的照片,其中不乏盲人、聋哑人等残疾人,就连这些本该受到社会保护的人们也被血头无情的剥削,桂教授直截得称这些血头“没有人性”。
  河南省的血站之多,卖血风气之盛,直接影响到周边的省份的贫困地区的居民,许多湖北、陕西、江西等省份的农村贫困人口跑到河南卖血,结果被感染后,又回到当地,加剧了疫情的扩散。
  2001年,桂教授将5名河南患者接到武汉,为其进行检查。起初将5人安置在一间租来的房里,周围居民得知5人为爱滋病患者后强烈要求将5人赶出社区,桂教授无奈之下将5人接到自己家中居住,一时间传为奇闻。众所周知,爱滋病只有3种传播方式:性、血液和母婴传播。而母婴传播在不加任何控制时有约40%的感染率,施加及时的控制其感染率可以降到1-2%。目前民众对爱滋病的认识,严重不足。
  目前世界上感染者有约6000万,其中2500万人已经死亡。接近90%的感染者是因不健康的性关系,10%是因为血液传播。而在中国,情况恰恰相反,中国的爱滋病患者90%是血液传播,仅10%是因为性传播。但是,中国目前的性工作者(sexual worker)数量已经相当庞大,性乱的直接后果是各种性病的流行,如淋病、梅毒等,这些疾病的流行必然导致爱滋病的流行。因此,当前的情况下我们不仅要加强对地下血站的打击力度,更要对性乱的人加强宣传教育,鼓励其使用安全套。
  在国务院的一项在色情行业推行安全套的试点工作中,武汉市黄陂区
  是试点地之一。在政府免费向酒吧、发廊等地点发放安全套并对其实施了教育工作后,当地性病的发病率下降了60%。可见,只要加强控制,任何疾病的蔓延都是可以得到遏止的。
  吸毒人员也是感染爱滋病的高危人群,不管是什么毒品,只要你沾上,将会非常难以戒掉,而且即使从抽鸦片开始,吸毒的人最终都会走向静脉注射,因为这是最快,反映最明显的一种方式。针管的多人使用性使吸毒人员许多都患有爱滋病,况且60-80%的吸毒者出了戒毒所都会复吸。因而必须在面对毒品的诱惑时正确抉择,坚决抵制。
  爱滋病的发病机理很简单,病毒体附着到人体的免疫细胞上,在上面打开一个口子,然后病毒的RNA进入免疫细胞,与免疫细胞的RNA结合、复制,释放出新的病毒体。目前我们的治疗爱滋病的药物一是可以让病毒无法进入免疫细胞,二是可以阻止复制了的病毒细胞被释放,但是,我们目前的水平无法阻止病毒RNA与免疫细胞RNA的结合,因此用了药物会很有效果,一旦停药,病毒马上又肆虐起来。
  关于治疗爱滋病的药物,我国目前已经有能力生产大部分的药物,而且价格比进口药物便宜许多。据桂教授介绍,过去服用进口药物(使用“鸡尾酒”疗法)一年的费用可能高达上百万元,而现在的国产药物一年不过8-20万元,许多人都可以利用它来延长自己的生命了。而且国家现在也正在积极起草关于免费发放爱滋病药物的相关规定,部分地区已经开始发放免费的药物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但是我们还有更远了路要走。
  Live and Let Live,这是去年爱滋病日时的口号,我想我们对于爱滋病这样的死亡率为100%的病魔,不仅要自己去了解,更要去宣传,让全社会的人都能意识到爱滋病的严重性,都能了解关于爱滋病的基本知识,都能对爱滋病患者抱有一颗关爱的心,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桂教授最后还对我们说过,“钱有时候真是一个害人的东西,你看那些因卖血而感染的人,不就是为了钱吗?”是啊,为什么我们不能让那些人生活得更好一些,这样他们不就不会去卖血了吗?    
  这是我对爱滋病的一些了解,仅写出来让大家分享,也为支持老梆子的侠胆之心。)

中国艾滋病问题:我的10年见证之六
  老哥,你在边境还好吗?
  
   1989年,中国云南边境地区,当地防疫部门在静脉吸毒人群进行的检测中发现了146例HIV感染者,这标志着AIDS在中国的流行开始了。8年后,我到那里进行了了采访。
   1997年3月8日晚,接到云南省一位专家的电话,我作了简单的准备,第二天清晨坐当天的第一班航班飞到了昆明,然后买到一张高价机票飞到芒市,坐中巴到瑞丽,再打车跑了200多公里于傍晚赶到边境的县城陇川,当晚我就随专家们摸着黑去了一个少数民族村寨。我出乎意料的“提前3天意外地出现”,取得了专家们的信任,也得以一直跟随专家小组在工作现场了解了大量真实情况。
  老哥,就是我在那次西南边境之行中结识的朋友。老哥,出生在昆明的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年青时下乡到边境村寨当赤脚医生,后来他上了医学院,毕业后又回到了边境,并和一位傣族姑娘结了婚。再往后他调到城里,并由于工作出色当了卫生局长。可他仍保留着在边境村寨中的房子,不时回到那里。80年代后期,边境流行艾滋病,老哥便成了最早在中国第一线从事艾滋病预防工作的专家之一。
  我在结束陇川采访后,开始在瑞丽的中甸边境村寨中采访,并两次跨过国界,深了到“对面”的村寨实地考察。那段时间,老哥经常开着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陪我四处“看情况”,他那辆车可以说是边境城中的一景,几乎每次起动都要找其它车来牵引,与周围的新楼靓车相映,那车就像一件文物。但老哥告诉我,那车是他的宝贝,已伴他在边境的村寨里跑了几年了。在边境的村寨,老哥还是我的翻译,我惊奇的发现,村寨里的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他,村子里还随时可以见到老哥自己设计的预防艾滋病的板报和标语,其中很多是傣文。
  在边境村寨中,老哥带我采访了好多个艾滋病家庭,离开边境前的那天,我有幸赶上了边境多年不遇的小和尚出家的盛典。300多个小和尚集体出家,边境村寨的每一个人都穿着漂亮的服装载歌载舞,我在一个艾滋病病人家庭参加了热情的家宴,听着竹楼内外的笑声,看着满面笑容的村民,我溶入到了欢乐之中,但心中也明白,就在这个沸腾的村寨中已经有许多人被艾滋病夺去了生命,而就在那个欢乐的时刻,我的身边还有十几位HIV感染者。我了解到,在我采访那个村寨的时候,HIV的流行已经基本控制,已经有数月没有发现新的感染者,那一刻,我为村民们拥有老哥这样的健康守护神而感到欣慰。
  当我提出为老哥写一篇采访的时候,他拒绝了。至到我要离开的前夜,他才在酒后向我诉说了他的烦恼:因为他曾带记者到边境村寨采访,拍摄了有关禁毒和艾滋病的专题片(注:就是那部很有影响的《中华之剑》)。电视片播出后,当地的行政领导驱车赶到他的办公室,对他大声叫骂,说他有意破坏边境经济和旅游发展,以后逢会就骂,说他是“不想让别人挣钱的恶人”,时间长达一年多。老哥提起这事很无奈,他只是重复着:“我是医生,我就觉得自己应该救人,我真没有想到别的事情。。。。。。”
  从边境回来几个月后,老哥给我打过一次电话,他说他的腰椎间盘脱出来了,正在床上做牵引,他还说他病好了就准备到村子里去。
  我很久没有了老哥的消息,只听那边的专家说,他还像以前那样,“常在边境跑,只知道工作。”每次有机会见到在云南从事艾滋病工作的朋友,我都会打听他的情况,并在心中问候他:“史清大哥,你在边境还好吗?”
  (预告:之七 争论并不总在科学和理性的层面
   之八 有关性取向和NGO的变化与思考)
 
  (作者:hyx8848 回复日期:2004-5-28 23:33:33   
  我是中山医的学生,选修爱滋。本来只是混个学分,上了才觉得很有价值。
    爱滋的泛滥从上文来看的确是有“中国特色”。外国一些行之有效的方法,到了我们这儿就行不通了。
    例如,研究艾滋的学者专家一至支持建立“红灯区”,因为卖淫是绝对禁不了的,有需要就有市场,还不如规范化。我老师有句戏言,中国没有红灯区,但中国却又是世界上最大的红灯区!年轻漂亮的,老的丑的,男的女的,五花八门。但“社会主义”中国又怎么可能设立红灯区呢?此路不通。
    爱滋病传染的首要途径是静脉吸毒。一般是许多人共用一个针筒,知道他们是怎么吸的吗?打进去,再抽出来,再打进去,再抽,反复多次!就是为了“不要浪费”!其实吸毒者本不在乎针筒这几个钱,但国家政策使得他们难以得到针筒,只好多人共用。在外国,针筒是免费的,有些国家甚至免费吸度,有专门的护士。我国有些地方,可以在药店买针筒,不过吸毒者敢去吗?门外就有公安偷偷的盯着呢!
    毒一旦上瘾,就根本戒不掉了,因为大脑的某个地方已经病变了。目前的办法是以毒攻毒,用一种毒性相对小些的毒药来戒毒。所以远离毒品不是说笑的。
    还有,中国迫切需要提高爱滋病患者的社会地位,让人们真正了解爱滋病。因为如果歧视他们,他们就很有可能隐瞒病情甚至报复社会,这已经屡见不鲜了,但还有更多的我们看不见……
    河南的爱滋病病情之严重,某些领导脱不了关系。有此一说,他们知情不报,是希望那些爱滋病村的人慢慢死掉,但又不能死的太集中……这倒难为他们了。
    向與中國領導人關係良好的安南,十月十四日接受杭州浙江大學頒授的名譽博士後,向台下幾百名師生發表演說,他一開始就毫不客氣地說:「中國正處於愛滋病爆發的邊緣,而中國的愛滋感染問題正面臨失控的危險。」他強調,中國防止愛滋病蔓延的工作已刻不容緩,中國正處於關鍵時刻。(来自GOOGLE)
   政府是太要面子了,太在乎“稳定”了,可是目光却又太短浅了 !
   许多非洲国家因为爱滋病而丧失了大部分劳动力,甚至有种族灭绝的危险,如果再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结局不言而喻! 
   以上是我所了解的有关内容。)
只看该作者 225楼 发表于: 2007-01-23
[zt]刘军宁:王朝之船为什么会沉?

作者:刘军宁   文章来源:学问中国  



在中国古代,皇帝的权力是最大的,最不受约束的,因为皇帝没有上级。皇帝之下的各级官员只受上一级的约束,而不受其统治对象的约束。所以,皇帝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随心所欲地行使自己的权力。当天高皇帝远的时候,各级官僚就按自己的意志行使权力。当县官不在的时候,现管就按照自己的意志独立地行使权力。这样的政府在政治学被称作无限政府。

无限政府有不可遏制的扩张冲动:官员越来越多,税费越来越多且重。政府的膨胀必然给社会的经济发展造成沉重的负担,使正常的经济活动受到严重的妨碍。这时,只有干政府官员的行业才是社会中永不亏损且一本万利的行业。于是,人们为了谋生存,想尽办法从前门或后门挤入官员的队伍。而政府的规模越庞大,社会的负担越重。政府规模越大,就越要从社会中提取大量的钱财,以用民间有限的膏脂来养活无限膨胀的政府。而普通的官员则游行于利禄之中。

在政府的膨胀过程中,官僚的腐败起着重大的作用,这是政府从自我膨胀到自我覆灭的重要原因。官僚们通常所关心的不是公益,而是如何去保护他们的工作及其机构的重要性。任何预算的消减,对他们都是威胁,预算的不断增加才是权力的源泉。这是他们个人的荣耀和权力的基础。任何官僚都有潜在腐败的倾向,他们总是倾向于在执行公务中满足自己的私利。所有的政治领袖和官僚都是在对某种人负责。在许多情况下,只是对那些能够最大限度地保障他们个人利益的人负责。

若是官员人数太多,就无法做到高薪养廉,这样中央和各级政府机构实际上就是官员的俱乐部。他们工资微薄,又人浮于事,就不择手段地设法增加额外的收入。最常见的方法就是利用职权寻租设租,甚至卖官鬻爵;机构谋求预算外收入,个人谋求工资外收入;利用职权设立关卡,索贿受贿。这样,中央政府就陷入了下面的税收困境:税率低,则税款不足,税率高则无法负担,结果造成税率越高,收税效率越低的两难。中央征税的力度越大,地方社会税务负担越重,而中央的税收则无明显增加。在低税率与高税率的两难中,政府为了维持自身的生存,只能义无反顾地选择后者。不仅如此,在开动脑筋之后,还发明了名目繁多的税外收费项目。由于存在着巨大的财政和税收的漏洞,中央政府为了不断加强自身的财政能力,不得不加大从民间提取的力度。这又为地方政府和官员搭车收费提供了良机。于是就形成以下的恶性循环:政府从民间提取资源的力度越来越大,而国库本身却越来越空。制度的漏洞却越来越大,而官员的私囊却越来越饱。最后,只好竭泽而渔。

无限政府的主要并发症之一,就是经费饥渴,食税胃口大增。因此,也每每有御用“学者”上述建议让财政收入向中央倾斜以帮助穷人的名义挽救将倾之船。这样做似不仅与事无补,反而是饮鸩止渴。财政紧张的真正原因,不是政府的提取能力太弱,而是政府的摊子太大,各级官员的胃口太大,政府的扩展趋势蔓无节制。历代王朝在行将崩溃前,总是表现出以下的症候:在财政上,民众不能监督政府,政府不能监督自己。虽然提取的手段多,力度大,但政府得财有限,却伤民无穷,导致下面的民众不堪重负。无限政府对民间的征敛必然趋向漫无节制,使财富向中央政府倾斜,但其后果政府也难以担负。

中国历史上每一个王朝的终结无不与政府无限膨胀、普遍的贪污腐败和严重的财政危机联系在一起。每一个王朝的政府就像气球一样不断膨胀,一直到炸掉才划上句号。这时,取而代之的新政权从其建立之初的小规模、小权力、小职能开始,不断地向大处膨胀,最后重蹈上一个王朝的覆辙。每一次爆炸都伴随着巨大的社会动荡,是所谓“乱”;新政府的重现由于其最初的小规模,给社会造成的负担和压力不大,从而为社会的发展提供了契机,是所谓“治”。这种从小政府到因无限膨胀而崩溃、再到新的小政府出现的过程被视为治乱循环。有一些王朝的统治者比较明智,在政府膨胀到一定规模时,感到事情不妙,于是锐意改革,主动延缓或局部扭转政府膨胀的趋势,是谓“中兴”。当然,与每个王朝一样,在结局上并无二致。

无限的政府所导致的治乱的循环其受害者不仅是平民百姓,而且是统治者自身。在中国历史上,没有一个末代皇帝不尝尽无限政府给他们酿成的苦果。从秦二世,到明崇祯,到清溥仪,无有例外者。若用《贞观政要》里的比喻来分析:如果政权与民众是舟与水的关系,无限政府的做法是通过经年累月的努力把船制作得与水域面积一样大,并把船外的水都设法抽到船里面来,其后果可想而知。有限政府的做法是,在“水域”面积固定的情况下,尽可能把船制作得小些,这样船驰骋的余地就大些,尽量把水留在船外,这样船搁浅与倾覆的可能性就低一些。可见,有限政府于水无损,于舟有益。

一部中国的政权循环史,就是一部造船沉船循环史。船为什么会沉?因为的人和货太多。人就是用各种办法挤上船的官员,这个货就是以各种名义从民脂民膏抽取来的税和费和(罚)款。超载船沉,此乃千古不易之理。解决的办法就是用有限政府来替代无限政府,严格限制船上的人,严格限制船上的“货”!
只看该作者 226楼 发表于: 2007-01-23
[zt]我只有枯坐到天明

  还记得高莺案,精斑结果发布引发舆论大哗的那天,我在电脑前枯坐了一夜,我无法说服自己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径自去睡自己的觉。尽管对于我、对于我的生活来说,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远在天边的那些人和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确实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我是人,我可以感受同类的恐惧,可以体会同类的痛苦,可以品尝同类的悲哀,可以体验同类的愤怒。我不敢、却一直又不能阻止自己去感同身受:如果我是这个人,如果我是那个人,如果我是她的父母,如果我是……,每想起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悲惨处境,都是心如刀铰一样的感觉。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是谁我会怎么去做,仇恨的恶魔会不会完全侵占了我的灵魂。但我毕竟还是我自己,平凡安逸的自己,所以我什么也不能做,只有枯坐到天明,让头脑麻木、让身体僵硬,让肉体的苦痛减轻一点心灵上的怒火。

  我深切的了解人性之恶,就像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如果我拥有了逃避惩罚的权力,我也会滋生出畜生一样的邪恶;我也深切的了解这个中国社会,在冠冕堂皇的背后,在暗无天日的深夜里,不知有多少善良的愚民想都想不到的奢华和罪恶;我都清楚的知道,我都丝毫也不奇怪,尽管我没有见到,甚至没有听说过;但是我了解权力、了解人性,因此,我看你们,就像上帝俯视他掌中的水晶球。

  尽管这些、尽管如此,我都可以容忍。但是,让我极其痛苦的是:这个社会、这个十几亿人的庞大群体,至今仍然是没有上天的;没有天,就没有天理,就没有规则、就没有天谴、就没有廉耻……。

  为什么是这样的?为什么总是这样?我百思不得解,只有再次枯坐到天明,麻木自己的躯体和神经,体味一点点些微的苦痛,算是纪念一下愚蠢、懦弱而悲愤的自我吧。

  鱼刺2007.01.20
只看该作者 227楼 发表于: 2007-01-23
[zt]民意胜利于新政的虚幻

http://blog.cat898.com/boke.asp?yuci.index.html

  今年春运火车票不涨价了,于是就有人欢呼这是民意的胜利,真是瞎了眼的天真烂漫家。民意的胜利?民意在咱们这个地方,能算个狗屁啊。

  铁道部有关负责人在9日接受媒体采访时,对春运火车票价上浮的态度还非常强硬,10日忽然宣布不涨价,仍特别强调是自己的“惠民政策”而与“上书”无关。说实话,铁道部并非仅仅为了揽功,故意不给郝劲松英雄的面子,很明显,人家本来是准备涨价到底的,只是(可能)出于某种力量的强制,才不得不停止涨价的。就像建设部拉出来又迅速废止的《意见稿》一样,并非他们一夜之间幡然醒悟,而是(可能)他们想把90平米扩大到107平米的小动作碰了大钉子,由此你尽可以想象现体制的无比诡异。

  郝劲松的公开信,被某报冠以“致信恳求”,尽管有些煽情,但确也既不是起诉,又不是通牒。一个人写希望信,二、三个人呼吁,一大堆人在私下里、论坛上骂街,更大一堆人在后面观望,一边收拾行包准备去挤车,一边等着看人家定的票价掏银子,这就是中国民意的现状。

  所谓中国的民意,不过大家骂骂街而已,报纸上能说就公开说,报纸上不能就论坛上嚷,论坛上不能就私下里骂,私下里不能就心里骂。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禁限,立刻都改了口、闭了嘴,也不是大家不说了,而是没有渠道说了,只好都闷在肚子里。这样软弱骑墙的民意,能有什么样的胜利呢?

  骂了这么多年,骂了这么多事儿,比如:房价、医疗、上学、欠薪、户口、贫困、矿难、腐败、懒政、垄断、土地、环保、城管、警察、暴力、冤案、潜规则、金钱至上、权力通吃……,都是民意,可以说民意汹涌、沸反盈天啊,可民意的胜利在哪里呢?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自和谐新政以来,高层对于民意的重视和反应确实是在增强。所谓的民意也时时刻刻在起着作用,比如今天对于民生和权利的关注,显示的决心,努力的调控,部分的举措(比如农民直补、恶法的废除、最低工资保障以及对舆论的回应等等),再比如这两个事件所显示出来的高层意志。

  如果这些就说民意胜利的话,不如说是新政的虚幻更加准确。因为在目前的体制下,这个胜利和民意之间并没有必然和确定的关系。民愤再大,没有人给民意胜利,民意就毫无作为。因此,这个胜利其实并不是民意的,或者说并不是民意争取来的,而只能算到新政的头上,只能是新政给予的。如果人家不想给予、或者想不给予,无力的民意算个狗屁啊?

  但是说到底,即使这些是真的,即使新政是真的,也不过都是建立在人力、善念、或者说一人之力层面上的,丝毫也不足依恃,甚至不足以喜。在现有体制下,主权没有回归民意,法治没有体现民意,制度没有安排民意,体系也没有容纳民意……,这样的所谓民意又能算个狗屁呢?

  因此,我们看到的不过仍然是总理讨薪、部长痛斥,严禁文件、决心通知,且控且涨的房价、逢听必涨的听政会、虎头蛇尾的减薪、无影无踪的撤资……,几乎所有的问题都在愈演愈烈,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效果;而且更可怕的是,侑于我们的智慧和文明,侑于我们的体制和文化,我们已经束手无策了。坦率的说:在缺乏相应民主、法治、体制、制度的前提下,即使有良好的、善意的愿望和努力,丝毫无力的民意最终又能算个屁呢?善念怎么敌得过欲望,管教怎么敌得过人性的贪婪,一人之力怎么敌得过体系的溃烂,中国老一套陈词滥调怎么敌得过崭新的现代人类文明?

  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历史、很多很多经验、很多很多教训早就明确的指出来:除了民主、除了真正的民主、除了老老实实搞民主法治,除了亦步亦趋的全盘照搬西方,中国不可能有更为光明的第二条道路,早早晚晚、曲曲折折也是这样,不可避免。

  新政的善意即使用尽,才智即使枯竭,繁忙到即使不眠,努力到即使累死,即使换成仁慈万能的上帝,在现有的体制下,也同样是无能为力的,也丝毫无法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的问题。

  民意的胜利来自于虚幻的新政,而新政至今的步履艰难,让人一直有岌岌可危的感觉。不仅从建设部的吊诡上,即使在铁道部恨恨的“成本增加3个亿”发言中,也不难看出来。一个春运输送几亿人次,成本增加奇怪吗?收入和利润增加了多少呢?这帮王八蛋们!

  鱼刺2007.01.17


评论:

西化 变成别人
即便真的可欲
也未必可行
原因是谁也变不成除了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
菲律宾变成美国了吗?
日本 新加坡的崛起因循哪个西方社会?

敞开心胸 引进外来文化和全盘变成人家是两回事
接纳牛顿 爱因斯坦和跟着人家学过圣诞节是两回事

如果中国真的有一天会崛起
那么 一定不是照搬美国 英国或者任何其他国家的发展模式
一定是按照中国自己的方式

因此 对鱼刺君的下述说法不能苟同:

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历史、很多很多经验、很多很多教训早就明确的指出来:除了...,除了亦步亦趋的全盘照搬西方,中国不可能有更为光明的第二条道路,早早晚晚、曲曲折折也是这样,不可避免。(《民意胜利于新政的虚幻〉)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中国的一切文明,从人类现代文明的高度和角度讲,说到底是一种过去式的文明,是古代的文明、是落后的文明、是曾经的文明、是原始的文明、是小农的文明、是封建的文明、是野蛮的文明、是部落的文明,是小格局的文明、是低层次的文明、是酱缸内的文明、是唯我自我的文明、是小猫追尾巴的文明……,中国文明的一切内容和成就都没有突破这个层次和框框。
...

因此,中国的一切传统,都应该被抛开;中国的一切文化,都应该被漠视;中国的一切特色,都应该被唾弃;中国的一切文明,都应该被更替;代之以真正的现代文明,也只有在真正的现代文明下,中国才有可能实现真的富强;中国文明才有可能实现真的复兴;中国传统和文化才有可能真正得到保存和发扬;中国人才有可能真正的做到人,而不是做现代的奴才和奴隶.(《深入揭批十博士 全面更新我文明〉)
[ 此贴被hwxinjiren在2007-01-23 18:32 ]
只看该作者 228楼 发表于: 2007-01-26
中国股市仍逃不出繁荣--崩盘循环


  作者:谢国忠

  香港和上海股市可能已经出现了泡沫的苗头。内地股市出现泡沫,其原因在于由中国银行系统低存贷比所反映出来的流动性过剩。过度的流动性已经使股市翻番;而在未来,中国股市可能会经历一次痛苦的调整,如同2001年后所发生的那样。

  中国股市之所以存在这种繁荣——崩盘(Boom-Burst)周期,是由于中国经济和货币体系的刚性。解决这样的问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政府已经采取了行政干预措施来控制资产泡沫,但这种干预并不能去除周期的成因。

  我认为,这波牛市将与以往一样,由于政府的干预而结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中国经济都将与资产市场的极度起伏相伴随。

  泡沫之源

  2006年,A股指数翻了一番。牛市的动力所在,是开放式共同基金的日渐流行。基金管理业的规模已达到原来的三倍之多。在一个上升的市场上,基金表现良好,也受到人们的欢迎。越来越多的投资者追捧基金,希望基金的业绩能够一直持续下去。

  新的资金流入进一步推高了行情,实现了投资者的预期。但如果没有过度流动性的存在,这样的过程是无法持续的。因为通常情况下,随着越来越多的资金涌入股市,利率将会上升,从而减缓或者停止储蓄从银行走向股市的步伐。但中国银行体系中的存贷比很低,只有约70%。银行对存款的离去并不在意,因为这样反而能减少其利息支出。因此,尽管大量资金流入股市,银行也还是能在低利率水平上运作。

  房地产市场紧缩是股市上升的催化剂。个人投资者在2001年后的股票熊市中损失了巨额财富,因此对股市非常谨慎。当中国出口扩张、银行存款开始迅速增加时,资金最先流入的是房地产市场。由此,中国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了房地产牛市和股票熊市并存的局面。

  当2006年政府调控使得房地产市场降温后,资金流入股市就已经具备了基础。开放式共同基金的崛起正反映了流动性流向的这种循环。

  中国国内股市总值大约为8万亿人民币。虽然大多数法人股现在已经是可流通的,但由于其所有者是政府实体,因此不大可能大量出售其股份。

  市场中真正流通部分可能约为2.5万亿元。而中国的银行系统中有超过32万亿元的总储蓄。如果存贷比在80%以上算是正常,那么过度流动性的规模就比流通股总值更大。如果所有流动性都流入股市,股市自然可以轻易一翻再翻。不过,我估计在市场走到那一步之前,政府就会进行干预。

  香港股市则主要得益于国际流动性。港股规模已经达到13万亿港元,需要大规模的流动性涌入才能令其继续上升。

  2006年,全球大多数资产市场表现都不好——美国房地产已经进入熊市;大宗商品市场也处于熊市中;债券市场则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趋势;主要货币的汇率都只在一定范围内波动;大多数股市的表现也不好,例如日本、韩国、泰国的股市,2006年都没有上升。只有中国、印度和美国的股市表现不错,众多国际资金都在追捧这些赢家。

  香港本土资金也加入了这场盛宴。香港大多数房地产开发商都成了基金管理人,他们在股市上投入的资金比其核心业务更多。众多散户也把钱倒进股市。事实上,整个香港经济的表现活像一家指望中国牛市过活的基金管理公司——其主要原因,是香港已经在大多数生意上失去了与内地竞争的能力。这种形势的必然结果是,如果内地股市发生调整,香港经济将严重受损。

另外,与1997年一样,内地资金也大量涌入了香港股市。许多内地的生意人为了规避政府的审查,把资金转移到香港。随着股市的上涨,他们也就进入了香港股市。从总体上说,很难估计到底有多少资金卷入其中。我的判断是超过5000亿元,比2006年中国全部IPO所募集的资金更多。

  “基本面说”不成立

  泡沫与正常的牛市之间区别何在?对此永远都不可能有一个完全确切的答案。根据其定义,泡沫是一种非理性现象,当许多人同时变得非理性时,市场泡沫就会发生。

  我们不知道的是,为什么这么多人会同时陷入疯狂。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查尔斯金德尔伯格对泡沫现象研究甚深,著有《狂热、恐慌与崩溃:金融危机的历史》。他认为,泡沫发生在某个新事物出现,且其价值难于确定的时候。例如,一种新的技术或新的金融工具就可能引发泡沫。但新鲜事物本身是不足以导致泡沫的,还得有钱才行。一般而言,过多的资金会引发通货膨胀。但是如果某种力量使得尽管货币供给充足,通货膨胀却仍然较低,同时又有某种新奇的事物出现,那么泡沫就极可能要发生了。

  三种流行的理论或说法认为,当前的股市状况是基于基本面的。

  第一种说法是,中国高速的经济增长为更高的市场估值提供了依据。但是,经济高增长并不一定会导致利润高增长。而且利润高增长或者表现为每一家公司的利润都有高增长,或者每一家公司的利润不变,但公司数量变得更多。

  再者,中国经济是投资驱动的。更多的投资意味着更大的折旧,这将使得利润降低。资本利用不充分、折旧严重,是过去大多数中国企业在高增长条件下未能获得高利润率的主要原因。

  第二种说法是,中国股市规模相对于GDP而言仍然较小,股市上涨只是令其规模与经济总量相一致。

  这种说法完全错误。市场规模小可能是由于上市公司数量不够,不能表明已上市的公司价值应当更高。而且,中国股市也已经不小了。考虑到许多大企业都在香港而非上海上市,中国股市资本化率已经超过了GDP的70%。另外,在海外上市的外资公司总值也相当于中国GDP的20%。因此,在中国经营的上市公司的总值已达到了GDP的90%。这一比率与全球平均水平相当。

  第三种说法认为,虽然中国股市上涨,但其市值并不比印度高。

  的确如此。但在我看来,印度目前存在巨大的金融泡沫。印度的资产估值现在是世界上最高的。印度本土的个人投资者在市场中使用了大量的金融衍生工具,这相当于借钱买股票,其需求占到了市场总需求的20%。印度的情况不能作为中国的借口。

  股市中最重要的基准是股价与每股盈利之比(即市盈率)和股价与每股账面价值之比(即市净率)。2007年中国市盈率约为25倍,这是很高的,但并非疯狂。

  但我相信,对金融股的估值已经陷入疯狂了。它们目前的市账率超过3倍,除印度的银行外,这是世界上最贵的。中国的银行尚未证明其盈利能力。在上一轮经济周期中,政府为银行的坏账买了单。银行利润依赖的是贷款利率与存款利率的大幅利差。但这样的利差靠的是政府管制,而不是其自身经营有道。因此,中国的银行利润某种意义上是政府送的礼物。当外资银行在中国扩张时,中资银行就面临利润受挤压的局面。它们的市盈率应该是较低的。

  我认为,中国股市的长期平均市盈率大约在15-20倍之间。由于上市公司收入的质量仍然低下,市盈率应当更靠近15倍,而不是20倍。当市盈率超过25倍时,就很可能是泡沫了。

当然,泡沫也可以扩张。中国2001年的市盈率接近60倍,而日本1989年的市盈率超过了60倍。由于中国的过度流动性规模巨大,市场有可能真会升到那样的水平。

  泡沫何解?

  如何才能解决股市泡沫?只有两种可能的办法:第一,减少总体的流动性;第二,降低风险偏好。

  由于人民币汇率实际上仍然是固定的,当出口降温时,流动性才会下降。因此,如果美国经济进入衰退,中国的过度流动性就有可能消失,而资本市场则会进入调整。

  一个替代方案是更多地花钱。我的建议是,中国可以通过发行债券来发展超大城市(参见《财经》杂志2006年第26期“想象5000万人超级城市”)。债券可以为城市基础设施提供资金,也为城市移民购买低成本房产提供抵押。事实上,过度流动性可以转化为中国快速城市化的一个巨大机会。

  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主要问题是遍地开花。而如果缺乏规模经济,大多数城市都无法提供充足的就业。由于许多资本都被浪费掉了,因此中央政府对批准更多的城市建设项目态度非常谨慎。如果中央政府选择一些城市进行集中城市化的话,这种情况可以得到改善,这些城市可以快速地实现规模经济,为其居民提供充分的就业。

  第二种可能的办法,即降低风险偏好,可以通过教育股民来有效地实现。开放式共同基金是一种新型金融工具,对投资者而言,理解其中的风险是至关重要的。众多散户将基金看做避免损失的万应灵丹,其依据在于基金经理们是专业人员,他们知道如何规避损失。这种错误的想法将让投资者深受其害。

  由于基金管理着巨额资金,因此它们倾向于投资大公司,从而其业绩表现与大市紧密相关。耶鲁大学基金会首席投资官大卫斯文森写过一本书(《不落俗套的成功:个人投资的一种基本方法》),详细地描述了共同基金行业的糟糕表现。他表明,共同基金在长期中的表现要比市场指数差,就是说,投资于股指也比持有共同基金要好。而且,共同基金在五年前纳斯达克泡沫的形成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专业的基金经理们显然没有看到泡沫的存在,并遭受了巨大损失。

  我并不是反对共同基金,它们对于大企业的重视给市场带来了一定的稳定性。但是,如果相信它们能够走赢市场并总是赚钱,那就错了。中国投资者对这些基金的信心是如此充分,他们将不得不在未来接受惨痛教训。当市场调整到来以后,投资者将发现基金的价值会随着市场一起跌落。

  只有当中国经济变得完全具有弹性的时候,中国资产市场的繁荣-崩盘周期才可能结束。

  中国经济对出口的依赖太深;作为一个巨大的经济体,中国出口的可持续水平应该在GDP的20%左右,目前占GDP37%,实在太高,无法容纳汇率的完全弹性。而汇率的刚性就转化成了资产市场的周期波动。

  为了实现汇率弹性,中国必须降低对出口的依赖。推动消费和城市化可以成为新的增长引擎。中国经济真正达到平衡可能还需要十年左右时间。在那之前,中国将继续经历资产市场的涨落周期。

  (本文原载《财经》)
只看该作者 229楼 发表于: 2007-02-09
爱在色情时代

By 停在8楼的拖拉机
http://www14.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764085.shtml

这是最坏的时代 这是最好的时代 这是色情时代
  一
  老实说,我没什么出息。
  大学毕业到现在,依然在一家小公司任职。
  早上,我拿着豆浆包子,边走边啃,钻进上班一族的汹涌人流中。我不在乎空气中漂浮的灰尘与病菌,也不怕得胃病和阑尾炎,我普通地像一颗草,命贱,但不容易倒下。
  原来我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迎着风骑着,可以吹口哨,可以朝路边吐痰,很惬意,可是没几天就被偷了。
  于是我就到城南的修车铺买了辆二手的,刹车不灵,要用脚磋着地面才能停下来,令人提心吊胆。就这样一辆破家伙,在我去混沌店吃完混沌出来时,又不见了踪影。
  最后我下血本买了辆电动车,还特意配了2把锁。锁的牌子叫铁将军,有女孩胳膊那么粗,心想这下该保险了吧。可历史再次重演,这回连坐垫上的保护膜都来不及撕我就和它永别了。心疼好几天,好在我懂得自我安慰,就当为扶贫做贡献吧。
  小偷太猖狂,万不得以,我老老实实改坐公交上班。
  坐公交,一个字——挤!早晚高峰时,费尽吃奶的力气才能爬上车。男女老少,你贴我的胸,我贴你的屁股,脸上的表情仿佛是在越南打冲锋。
  狭小的车厢里,劣质的香水味和阵阵汗臭交杂在一起,恶心难当,要是遇到放屁的就更遭罪了,只臭不响,半天散不去,简直是人间炼狱。久而久之,当我踏进这个移动的铁盒子,一股压抑感就迎面扑来。
  当然,坐公交也有它的好处,比如能时不时地看见美女,幻想小说里艳遇的情节,胆大下流的还可动手吃点豆腐。放眼看去,车上尽是一双双似醒未醒桃花眼,一只只蠢蠢欲动淫为手。这就苦了女人,上面怕走光,下面怕骚扰,难怪它们在征婚时除了房子之外还非得要车,她们为的是远离恶狼,保持自己的纯洁。
  而对我来说,没什么比堵车更可怕。因为一堵车就迟到,迟到是要扣钱的,一分钟5块,2分种10块,以此类推。迟到半小时就按旷工计,也就是说你这一天辛苦白做之外还要罚款。奸商!
  我不能迟到,因为钱对我很重要。去年按揭买了套房子,银行的还款单像女人的月经一样按时到来。不想有血光之灾,就安安稳稳的用卫生巾堵上。卫生巾是什么?是钱。
  其实我不想买房子,现在的房价就好比林志玲的胸脯,看着坚挺,里面都是泡沫。
  无奈林默催得紧,说是不买房子就不结婚。没办法只好东拼西凑,连父母养老的钱都垫上才交了首付,在郊区买了套2室户。
  俗话说,一分钱难道英雄汉,我现在买包中南海要在卷烟店前思想斗争老半天,猥琐的像个狗熊。
  我痛恨自己没有经商的头脑,属于那种别人把我卖了,我还兴高采烈的帮他数钱,然后一扎扎用小纸条捆好的人。
  有时候也想找个机关单位混着吧,可是后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就算普通的工作也不容易找啊!每次路过人才市场,看着黑压压攒动的人头,不禁直冒冷汗。
  记得有人说,在深圳的高楼上扔一块砖,砸死10个人,有9个是经理,另一个总经理。如果再扔一块砖,又砸死10个人的话,有9个是本科,另一个是硕士。可想而知,我这种二流大专毕业的,就是拉着一截猪尾巴,时刻有脱手的危险。
  我深知这一点,所以每天早出晚归,勤奋工作,在保住饭碗的同时,努力还我的按揭贷款。
  我打算得很好,国庆就和我老婆结婚,先办的简单点,等贷款还清有了积蓄,再把新房装修一下,大办一场。
  可谁能想到,一件事情的发生,将我的生活打得支离破碎。

二、
  那是7月的一天下午,我和公司的客户一起,在机场等候开往重庆的班机。过两天一个日用品的展会将在重庆开幕,客户在那里定有商位,我主要协助物料的分配和现场督导。
  飞机原定起飞时间是4点30分,可是直到5点都不见动静。正在人群骚动的时候,一个30岁左右、穿着制服的男子来向我们解释,说是台风登陆,飞机无法起飞,什么时候恢复暂时也不能确定,具体看天气情况,最快也得到明天早晨。
  我一听,知道是走不了了。待机的乘客有的开始大声抱怨,有得要求赔偿,最后都被机场安排进了航空宾馆。
  客户是本地人,不愿意住宾馆,我只好打的把他送回家,顺便自己也回去休息。走之前,我在机场的相关负责人那留了电话号码,特意嘱咐他们在航班恢复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到家时,风已经很大了,很多街旁的树枝和广告牌被吹落在地上,乱糟糟的。广告牌画面上那个吃了丰乳产品而变得“挺”好的女人早已栽倒在马路边的花坛中,显得灰头土脸。
  天上大团大团的乌云,如同癌细胞一般向西北方向漂浮扩散,不知又有多少人在这场台风中遭殃,防汛办那些个脑满肠肥的领导什么都指望不上,阿门保佑他们像死猪一样被洪水冲走,想到这里,我竟然阴暗的笑起来。
  
  秋月苑3幢2单元的楼道门开着,上个月坏了的锁一直没人来修,因为这是个80年代的小区,物业早已经对你爱理不理,敷衍了事。
  我在这里租了个一室一厅,大概三十平米左右,在新房交付以前,我和林默就住在这,虽然简陋,却也温馨。
  如你所知,林默是我的未婚妻,我们在大学认识,恋爱,毕业后来到这个城市。
  她从小在这个城市长大,和我这小镇农民不同。她活泼、时尚,魅力四射,热爱交际,但有时又很安静、娴雅,懂得体贴别人。而我则比较沉默、死板,土里土气。
  林默的父母都是中学老师,对她的教育比较保守,可能也是因为这一点,她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多么冲动,都始终坚守着她的贞操底线,说是结婚之夜才能给我,这更让我觉得她与社会上那些轻浮浅薄的女子不同。
  我的意思是,如果不出意外,我愿意和她生老病死,相守一生,我对未来充满憧憬,就像许巍在《那一年》里唱着:那一年,你正年轻,总觉得明天,肯定会很美。
  可是,在我用钥匙打开家门的一刹那,一切美好烟消云散。
  三、
  我打开门,客厅里一片昏暗,但卧室的灯亮着,橘红色灯光穿过虚掩的门缝,斜洒在客厅的地板上,温柔而宁静,全然没有屋外的狂风呼啸。
   我发现我原来很喜欢这间小屋,喜欢这里平淡朴实的味道。在这里我可以看着菜铺做菜,可以抠着脚指甲读米沃什的诗,也可以闭着眼听甲壳虫的《hey jude》,在阳台上发呆也不错,就这样自在的看远处大街上车来车往。是的,这间小屋是从大千世界分离出来的小小世界,是我和林默的世界。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蹑手蹑脚地靠近卧室,我准备吓吓林默,她肯定以为这时我正在飞机上埋头大睡。
   忽然,一声男人的喘息从屋里飘来。
   喘息声很轻,却像炸雷似的在我头顶轰然开花。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便秘时发出的声音。
   蓦地,在潜意识中我想到了什么,我强迫自己朝门缝里瞅了一眼,那一眼我终身难忘。
   我看见林默赤身裸体地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下,双眼紧闭,脸颊微红,白嫩的乳房随着男人的抽送上下颤动,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呻吟呓语。
   看他们轻车熟路的表演,好象惯演毛片的演员,激情忘我,投入万分,根本不知道有个人离他们咫尺之距。
  我几近崩溃,整个人像散了架般往下沉。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我宁愿相信地球是方的,相信刘亦菲是男的,相信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可无论如何,我无法接受,被我视为珍宝的林默,竟然与一个陌生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放肆地享受性爱的快乐。
   我被彻底的欺骗了。
   在我看来那么纯洁与真挚的林默,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林默,居然干出这样的苟且之事。以前的一幕幕欢乐往事在此时,更像是对我极大的讽刺。我的自尊心宛如世贸大厦,在林默与这个男人策划的恐怖袭击中,化为齑粉。
   我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与难过,一股怒火从我心头升起。
   转过身,借着微弱的光芒,我看见了桌上的水果刀
只看该作者 230楼 发表于: 2007-02-09

  四、
  你看过《座头市》吗?
  北野武诡异的出刀方式,快、准、狠,一刀致命,绝不留情。手刃仇敌的快感,混合着鲜血喷薄而出,所有的语言都化为空虚,寒光闪过,恩怨顿消。
  我幻想着自己就是北野武,只要我愿意,眼前这对暴露着生殖器的狗男女就会命丧我刀锋之下。
  想到狗男女,我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我从来不曾料到林默会被我当作狗男女来看待,这个与我朝夕相处的女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曾经成为我生命价值的一部分,而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可林默为什么要背叛我?她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
  她完全没必要掩饰得那么天衣无缝?以林默对我的了解,她完全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我,告诉我她不爱我了,那样我会放她离去,她应该知道我从不勉强任何人。
  无奈一切都是个问号,都是谜,压得我喘不气来,我要把事情都弄明白,否则我死不冥目。
  我紧紧握着水果刀,一脚揣开房门。
林默和那个男人做梦也没有想到我突然破门而入,更没想到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会横在他们的面前。
  我怒目圆睁,杀气腾腾,活脱脱一个疯狗。
  那男人好象吓坏了,呆呆的坐在床上不敢动弹,他惊恐看着我,眼神里流露着求饶的意愿。
  我在心里冷笑,你小子刚才不是很快活吗,现在怎么一声不吭了。
  再看林默,却是一脸坦然,丝毫没有惧怕的表情。那种坦然,是如释重负后的轻松,更是一种冷漠,好象她所做的一切被我知道了更好,显然,她不在乎我的感受。
  这种坦然让我不知所措,我猜不透林默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变得那么陌生与恐怖,一点也没有和我在一起时的影子,以至于我怀疑她是否被另一个女人的鬼魂附身了。
  
  我拿着刀指着林默,艰难的挤出三个字,为什么?
  尽管我极力克制着情绪,但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颤抖。
  是我对不起你,你让他走!
  不可能,我大吼一声,你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我就弄死他。
  那你把我们全杀了吧。林默闭上眼睛,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林默就是林默,吃软不吃硬,这一点倒丝毫没变。在她眼里,我是个纸老虎,只会虚张声势。
  我看着林默,看着她在我面前赤裸着,她精致的脸庞,充满诱惑的嘴唇,她修长的脖子,她迷人的乳房,再往下是乌黑的阴毛,阴毛上晶莹点点,那是情欲的最佳证明,可惜与我无关。
  我曾经无数次幻想与她的第一次:在漫长的黑夜里,窗外银河如洗。空气微凉,但我们相拥相抱,温暖异常。轻柔的抚摩之后,我开始进入,缓慢、迟钝、轻柔、迷醉,似水年华在那一刻停滞不前,仿佛除了我们,世界空无一物,宇宙空无一物。
  谁知甜蜜转眼就变成残酷的现实,此时,我却要杀了她。
  我心里一软,忽然间万念俱灰,只觉得人生是那么的可笑。
  我握刀的双手渐渐无力地下垂,一行眼泪流了出来。
  杀意已无,我再次被林默打败。
  毫无疑问,我是个懦夫,是个没出息的男人。
我用刀朝陌生男人挥了挥,你滚吧!
  
  这句话好比皇帝的特赦令,他赶紧手忙脚乱的套上自己的衣服准备离开。
  
  刚跨出房门,他又回过头看看林默,看看我,大概是担心林默的安全。
  
  没事的,你快走!林默说。
  
  男人也没停留,径直溜出了大门。
  
  
  我站得有点累,去客厅搬了把椅子坐着,这时林默已经穿上了衣服,坐在床沿。
  
  没等我提问,她先开了口。
  
  周正,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不隐瞒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你怎么着都行。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
  
  我和他认识已经很多年,那时,他父母还都是在职高干,他是个典型的公子哥。但他为人和善,对我百般呵护与关爱,一点也没有纨绔子弟的架势。后来他还动用他父亲的关系帮我父亲调动工作,并且评上了特级教师职称。你知道,我父亲刚性耿直,不懂得溜须拍马,如若靠他自己,这辈子也评不上。
  
  这么说,你父母见过他,也清楚你们的关系是不是?我插了一句。
  
  是的,都见过,他们不敢告诉你。
  
  真无耻,我心里骂道。
  
  后来,我们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上床了?我龌龊的问道.
  
  林默点点头。
  
  我操,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我强忍着,听她接着说。
  
  当时,我一心想要嫁给他,可事情突生变故,他父亲因为收受巨额贿赂被揭发,带着他和他母亲潜逃到国外,我等了2年,杳无音信,以为他再不会回来了。
  
  然后你就心灰意赖,再然后就认识了我,打算和我结婚了此余生,但是现在他又回来了,你们旧情复燃,不能自己,是不是,你以为这是言情小说吗?我冷笑着接过林默的话.
  
  事实就是这样,我不想欺骗你,林默说得很坚定。
  
  说到欺骗,我的火气又上来了,我说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把我当傻子一样哄着,还假装清白。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周正,你是个好人。你知道吗?如果他没回来,我已经联系好了做处女膜修补手术的医院.
  
  不想伤害我?我苦笑了一声,心想:林默,你不懂什么叫伤害.
  
  我准备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一结束,所有的闹剧就将划上句号.
  
  我问林默,你爱过我吗?
  
  林默没有马上回答,我知道她也在扪心自问,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毕竟我与她曾经共度那么长一段光阴.
  
  等了半晌,她说,周正,我只是感激你.感激你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感激你......
  
  听到这里,我的心彻底碎了,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讲下去。
  
  我站起身,走出门外.不知怎么的,我的心竟异常的平静,一种虚无侵占了我的心灵.
五、
  在我年幼的时候,我的父母总对我说:正儿,做人要真诚、踏实,不好的事不干,不对的话不说,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以好报之。
  我一直将其记在心间,不曾忘却。
  可怜我善良的老父老母,他们不知道这世界变化之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他们的观点早已过时。如今这社会,做恶的逍遥法外,贫善的人尽可欺,有钱吊就大,没钱难过活。
  就拿他们自己来说,一生与人为善,却处处受人欺骗与算计,经历多少坎坷。现在,他儿子又重蹈覆辙,被人戏于股掌。
  他们决然不能相信,如此一位鲜活可爱的媳妇,竟然给我戴了顶大绿帽,这要在我们小镇上传开,再无立足的颜面。不知道下次回家时,我该如何交代。
  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无可奈何地想着。
只看该作者 231楼 发表于: 2007-02-09
  出了屋子,觉得天地间只剩我如浮云,来不知何处,去不知何处,在这异地他乡,我像个孤魂野鬼无处倾诉。
  我打了个电话给老黑,说我没地方住,到他那窝一夜。
  老黑在电话那边嘿嘿的笑起来,跟老婆吵架了吧,快来,兄弟我陪你喝几杯。
  我听了心里一暖。
  老黑还是那样雷厉风行,一去就把我拽到了小酒馆。
  服务生把沾着油腻的菜单递给老黑。老黑又甩给我说,点吧。
  我没什么心情点菜,随便叫了几个家常,无非鱼香肉丝、水煮花生、炒大肠什么的。
  三瓶啤酒下肚,老黑问,跟媳妇吵架离家出走,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是什么作风?
  在我印象当中,你好象从来没跟林默翻过这么大的脸。
  我满满倒了杯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说,我和林默分手了。
  不可能吧,老黑似乎不相信。
  有必要骗你吗?
  彻底完了?老黑又问。
  恩。
  老黑摇了摇头,嘴里嘀咕道,怪可惜的,想当年我可一直看好你们。
  呸,有什么可惜的,我举起酒杯说,喝酒。
  喝酒,老黑也举起玻璃杯说,没什么可惜的,改天兄弟给你介绍一个,保准长的跟章子仪不相上下。这年头,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有个洞的女人满地都是。
  我笑着说,章子仪我不喜欢,我喜欢董洁那种类型,纯情。
  老黑说,不都一样吗,全都跟张艺谋睡过,纯情个屁,都是掰开河蚌撒点毛——装B。
  不行,我就喜欢董洁。我有些醉了,口无遮拦的和老黑瞎扯。
  好好,就董洁那样的。
  老黑夹了口猪大肠往嘴里塞,一边嚼一边对我说,兄弟,给你说个笑话吧,是我们公司前台说的。
  你说吧,我听着。
  话说刘备三兄弟被困荒岛,眼看着快要饿死了。没办法,张飞就把自己的小鸡鸡切下来吃了。关羽说你他妈太笨了。再看关羽,他把自己的小鸡鸡弄的膨胀起来,然后切下来吃掉。关羽得意地说,这样可以吃得饱点。这时候,刘备神秘地奸笑说,就你们这智商,难怪我要当大哥。只见刘备掏出家伙打起飞机,不一会就射了,然后手起刀落,拿着小鸡鸡沾着酱吃了起来。
  我扑哧一声,把啤酒喷了出来,这笑话也太恶心了。
  还有更恶心的呢?
  我拍拍下沉的脑袋,迷糊地说,算了,还是我给你猜个谜吧?
  赶紧说啊。
  潘金莲投奔宋江,打一成。。。。。。语。
  话还没说完,我就滑倒桌子底下去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头疼得厉害。我酒量本来就不行,昨天晚上明显喝多了。
  老黑不在,大概已去上班,只有他的臭袜子从门角落的鞋架上发出刺鼻的气味。
  我一人横躺在床上,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是黑屏没电,这才想起充电器和行李包还在秋月苑的房子里。
  我抬头看看墙上的闹钟,吓了一跳,已经正午12点多。不知道客户那边怎么样了,机场有没有打电话来也不清楚。
  我急匆匆地洗把脸就下楼打的去秋月苑拿东西。
  
  屋子里没人,寂静的可怕。眼前的场景让我想到物是人非这个词语,不禁悲从中来。
  我把手机插上电开机,拨了客户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心里有点纳闷。
  正想再拨,发现桌子上留了封信,应该是林默写的。
  我拆开,一行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
  周正:
  我走了,除了衣服,其他我一概没动。
  水费和电费我已交付,物管费会有阿姨上门来收。
  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自知很对不起你,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伯父伯母那边帮我问好,就算他们白疼我一场。
  我就要出国了,去澳大利亚,现在在办签证,也许我们以后都见不着了,彼此保重吧。
   林默 2006
  我呆呆的坐在那里,信上的文字把我的心掏得空空如也。
  你在河边丢过石子吗?一道漂亮的弧线之后,石子落在了河的中央。再平凡不过的动作,可是你知道吗?你再也见不着那枚石子了,它沉睡在黑暗的河底,而你只能在岸边徘徊。
  有缘则聚,或能白头偕老,无缘则散,只剩劳燕分飞。
  仅此而已。
  
  正乱七八糟想的入神,电话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公司的电话。
  按下YES键,是老总的声音。
  周正,你死哪去了?打你一上午手机都是关机,客户气急败坏地把气撒在我的头上。
  对不起,对不起,我紧张地说,老总,我手机没电了,他现在人在哪呢,我马上过去。
  用不着,飞机上午10点已经起飞,我派小李去负责了。
  那我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明天也不用来上班了。
  我一听感觉不对,忙问:老总,你不会炒我鱿鱼吧?
  你说呢?
  老总,这事我也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绝对不是,我发誓。
  跟我说这些没用,人家客户点名要开掉你。你知道,他是大客户,我也没办法。电话那边的声音变得很冷,让人只打冷颤。
  这下我真的急了,我说老总你看我在公司干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能就因为这么一件事就把我开了啊,喂。。。。。。喂。。。。。。
  电话传来了忙音。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哭都哭不出来。
  六
  我一直坚信,生活没有公平可言。
  记得我读小学时,总是被安排扫最脏最乱的包干区,你每天扫每天扫,都没人来表扬你,你要是一天忘了扫,或者扫得不干净,那几个小班干就开始指手划脚、吹胡子瞪眼,马上老师也知道了,于是班会就变成我的批斗会。
  另外,我运气也不好。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我们镇有一个算命先生,据说看相很准,算我20岁必有大喜之事发生,结果那年我被车撞了,躺了3个月。从次,算命先生的家门口再无顾客上门,濒临倒闭。
  关于运气,还有一件事我让我耿耿于怀。
  那是在初三中考前夕,学习很紧张,为了节约更多的时间,父亲安排我住校。
  我的宿舍在3楼,但是厕所只有一楼才有,每天晚上尿急时只有穿个短裤,踩着拖鞋跑下去。夏天倒还可以,冬天就不行了,冷,没人愿意跑那么远。
  怎么办呢,直接从窗户往下浇。窗户外面是一个过道,当中有花坛,我们宿舍的小胖说,管他娘的,就当给花施肥。
  起先,我不敢,但见大家都撒得挺欢,一两个星期过去也没被老师发现,就入乡随俗了。
  第一次,第一次我就撞了彩。
  我的尿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在空中完成漂亮的抛物线轨迹,最后落在了教导主任半秃的头上。
  什么是命运?这就是命运!
  命运就是《辛德勒名单》里那个拿枪乱射犹太人的德国杂碎,我无处可逃又无力反抗,只能中弹倒下。
  命运就是喝多了五娘液的上帝老儿,他说背叛,我就带上绿帽,他说下岗,我就失业了。
  我说过我是草,命贱,但不容易倒下。失业就失业吧,大不了像刘欢唱得那样“人生豪迈,从头再来”。
  眼下,我首要任务就是两件事,一件是找工作,要不贷款还不上,法院来传票那就不好办,况且每天房租吃喝的都需要开销。另一件是找房子,我打算从秋月苑搬走,这个伤心之地我一刻也不愿停留。
  找工作需要从长计议,我决定先把住房问题解决掉。
  我来到中山北路,这里一带有很多大学,中介公司特别多,我想让中介帮我查查房源。
  我走进一家叫“鼎盛”的中介公司,名字取得阳刚,接待我的却是位40多岁瘦得跟竹竿似的中年妇女,大概是今年房地产的生意难做,压力太大的缘故。
  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我,你要租什么样的房子?
  我一个人,你帮我看看合适的就行,我答道。
  但你总得说在哪个区啊,要毛胚、简装还是精装的,要套间还是单间,要合租还是一个人租?你不说我没法帮你选!
  在XX区,只要便宜,其他的无所谓。
  便宜,便宜的话和别人合租最便宜,中年妇女翻着她手中的房源册,头也不抬地说。
  我说,合租也行。
  中年妇女翻阅了半天,终于指着册子上一处房子说,这里刚好找合租,要不现在去看看房子?
  对方男的女的?
  女的。
  那不太合适吧。
  中年妇女呵呵地笑起来,看不出小伙子你还挺保守的吗?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你怕什么啊。这里价钱很低,而且是精装,空调、冰箱、洗衣机什么都有,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去看看再说吧。
  我跟着中年妇女来到出租房子的地方。这是个新兴的小区,绿化很好,房子都是小高层,显得非常挺拔干净。安全措施也不错,一路走来,有许多穿制服的保安在巡逻。
  中年妇女边说这都是经济适用房,住的是公务员,环境好,安全。
  我笑而不答,她当然不知道,造这房子都是老百姓的钱。
  出租的房子在5楼,中年妇女拿出一大串钥匙,摸索了半天才打开门,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令人陶醉,果然是女人住的屋子。
  屋内很整洁,东西都有条不紊、安放有序,家电也都齐全。由于格局设计到位,采光和通风十分良好,使整个房间看起来通透明亮,连地板都反着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客厅墙上的几幅画,一看就是手工画的,风格和几米的有点像,俏皮、鲜艳,又隐约透着点落寞和忧伤。
  粗略参观一圈后,渐渐有点喜欢这样的环境,同时我的脑海里在想象它主人的模样。
  这时中年妇女示意我过去,指着一间卧室说,朝南的大间小姑娘已经住了,你就住朝北的小间吧,其实也不小,有20平米的样子,你看看。
  我看了看确实挺宽敞的,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阳台。
  我问,晒衣服怎么办啊
  大房间通阳台,你要晒衣服和姑娘说下就好了。要不方便楼顶天台也可以晒。怎么样,还满意吧?
  哦,还行,就是价钱能再低些吗?
  肯定不能,房东本人不在内地,想早点租出去了事,所以已经最便宜了。刚开始小姑娘还不肯和男人合租呢,房东打电话跟她协调了好几遍才肯的,你现在是捡个便宜还不知足。
  我一听,倒像我不识实务了。
  中年妇女又说喜欢的话就这样定了吧,去我公司把合同签了,钱一交,我马上把钥匙给你,今晚就可以入住。
  显然,她急于想做成这笔生意。
  我笑笑说,那好,就这样吧。今晚就能搬吗?我希望越快越好。
  能!能!中年妇女满口应承,时不时露出两颗不锈钢牙齿。
  我不喜欢频繁的搬家,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好象在逃亡.但有些人的生活注定在别处.如同随波漂流的水葫芦.
  回秋月苑把房子退了,我开始整理屋子里的东西,发现大大小小,零零碎碎聚成一堆.
  其实刚和林默住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都是后来一点点积搌的.
  佛说,欲望越多,越惹烦恼.这话比真理还真理.
  当初为了买台特惠价的洗衣机来洗床单被套,我早上7点钟就去排队,冻了个半死.机器买回来后总是坏,维修电话不知打了多少次,服务员比总统还难请,态度又差,把我气得不行.远的不说也罢,就现在,搬运的麻烦就摆在眼前.
  
  一不做二不休,我打算把洗衣机和冰箱等大件器具全都卖了,反正新租的房子里什么都有.二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工作,留点钱防身也好.
  下定决心,我就叫来街上收旧家电的小贩.他们每天天刚亮就开始用个小喇叭叫嚷:收购(停顿一下),旧彩电,旧冰箱,VCD,洗衣机,吵得人睡不好觉,现在总算派上了用场,可见存在总是合理的.
  和小贩讨价还价之后成交,这些曾经见证我和林默生活的东西被陆续搬走,剩下的衣杂物品也被我叫了辆小面包搬走,屋子里彻底空了。面对着四面墙壁,人生的荒诞瞬间展现。
  以前看《红楼梦》时,见着里面宝戴从开始的卿卿我我、纷繁热闹到曲终人散、花落人亡,总觉得是戏里,如今看来,无非是曹公将这世上的聚散都参透了。
  我忽然伤感的察觉,一个时代彻底结束了.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概念上和江青被捕、四人帮时代结束是一样的.
  但结束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新的开始,不是吗?
  我坐在面包车上,慢慢驶离秋月苑。
  熟悉的建筑越来越模糊,风从车窗外灌入我的耳朵呼呼作响,我猛地意识到,那是流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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