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活佛出身西藏一个古老的贵族家庭,父亲是萨迦派著名的藏医活佛。老活佛幼年聪明好学,被父亲视为下一代古老藏医的继承人。二十四岁那年,老活佛出关行医,以精湛的医术名扬藏区,在西藏有很高的威望。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个英国传教士,毅力坚强的他,在没有基础的情况下,用了两年的时间学完了全部的英语语系,后随传教士回国,在一家教会开办的医学院里学习西医,同时也接触到了古老的中医体系,四年后,以精湛的技艺毕业,实习两年后回国,就职于藏医院。
老活佛在藏医院做医生,无论多么扑朔迷离的怪病,只要老活佛拿手一摸,或者只观察一尿液就能拿出诊断意见。药物的配制,活佛从不经人手,向来是自己抓药,随手抓,几乎药到病除。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活佛的技艺越发炉火纯青,被藏民誉为”药师佛的化身”。提携后人从不保守,很多的年轻喇嘛都来亲近他,以能亲近他,成为他的弟子而欣喜若狂。
活佛很慈悲,凡是来求学的年轻喇嘛,一切开销由活佛出,但是,在教学上,老活佛向来一丝不苟,枯燥的理论学习,实践的劳累使很多年轻人望而却步。最后能留下的,往往只有几个人。很多年过去了,老活佛带出的弟子一批又一批,渐渐的,藏区各大寺院的藏医院里,都有老活佛的弟子,却没有一个使老活佛开心的,也就是说,虽然很多的弟子都已经能独当一面,却没有一个能使老活佛真正满意。
了解了藏医的历史和老活佛的经历,老活佛叫我先回去,明天开始正式的学习。我起身告辞,活佛把我叫住,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下两本递给我,我接过一看,是与。我很纳闷,难道藏医还得学这个?活佛见我发愣,严肃地对我说:”回去好好看看,跟我学习不止要学藏医,各种医学都要学。”我随口答应着,弯着身子倒退着走出房门。
接下来的一年里,除了正常的功课与法会活动之外,剩余时间我都泡在老活佛的家里。老活佛懂汉语,但是英语却比汉语好。理论学习中,每当我提出疑问,老活佛都耐心解释,没有丝毫反感,浓重的川音中,偶尔夹杂着两句英语土语。结夏安居的季节里,僧人们大都在寺院里不出门,而外人,也很少有人能进寺院,女人是绝对不允许进入寺院的
但是,在藏医院里却没有这个规矩,因为藏民很虔诚,他们认为活佛是神,是至高无上的。看病的时候,随时都讲究礼节,拿着医生开的药方去药房拿药,哪怕是几片安乃近,也要拿去请他们有信心的老活佛吹口气儿,他们认为这样有加持力,更能发挥药物的作用。所以医院的大门随时开放,方便藏民的出入。
藏传医学的历史上出现过许多的名医,留下很多的医学专著。都是其中的代表著作。活佛行医多年,留下大量的临床笔记手稿,学习理论的同时,我还有个特殊任务,就是帮助老活佛整理这些笔记手稿。
我翻阅这些手稿时发现,这是一堆没有头绪的东西,用的纸张也不一样,有草头纸,烟合包装纸也有正规的稿纸。草纸与烟合上匆匆的几笔,大都是活佛行医时瞬间的灵感而匆匆记录下来的。我的任务是用心把这些东西看一遍,再用正规的文字把这些心得笔记写在正规的稿纸上。笔记包括很广泛,药物的识别,采集,炮制,制造以及各种贵重金属灰与金属颗粒的炼制与入药,甚至西医中的催眠术与中医里的布气治疗都有涉猎。
奇怪的是,无论我翻阅哪一张纸,老活佛好象都能记得上面的内容,他要求我抄写的同时把上面的内容记下来,时不时会把纸上的内容无选择性的提问。答不上来不给饭吃,或者只允许身上披块麻布去风口静坐两个小时。西藏的天气很奇怪,大概是因为大气稀薄的缘故,向阳的一面照在身上火热,背后却又很阴冷。静坐在当风处,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水深火热!
藏医学在发展中一直依附着宗教,除了医药之外,还有完整的修行体系。活佛家里的墙壁上,挂满了藏医图谱唐卡,这和中医的奇经八脉,十四正经有些类似,却又大不相同。图谱上所画的除了三大主脉即,左右两脉与中脉之外,全身上下还有许多毛细的类似于神经与微循环系统的毛细支脉。
小时候身体不好,我也算是久病成医的半个大夫,家里也有中医针灸挂图,仔细回忆着与唐卡上所画的去对照,相同之处却少之又少。关于这个,我曾问过老活佛,活佛笑笑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告诉我,从外表来看,中医西医与藏医属于三种截然不同的医学体系,但是,这三种体系却又很微妙的联系,而这三种体系所表现的都很片面,不完整,将来有机会,他会带我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完善的体系。
终于到考试的时候了,经过了将近两年半的理论学习,在老活佛的饿饭与冷冻的教导下,所规定的理论学习全部完成,所欠缺的是实践。严格来说,理论的学习只有两年的时间,后半年我一直跟随老活佛学习制药。藏医药认为,世间任何一种东西都可以入药,这和中医重要的理论不相同。却有些相似。单单铁肖的入药,炮制起来就相当复杂,先把铁肖用藏地所出产的一种叫做”毛诃子”的藏药煮水,把铁肖放入反复煮制数十次,再把铁肖埋在黄土之下,等铁肖化做与泥土相似的土泥时,才可入药。依次类推,任何一种藏药的制作,都要经过数十道,甚至上百道的工序才可完成。有些药物制成之后,当下不能使用,需要埋于小溪的泥土之下,数年后才能使用。好麻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