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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悬疑---别在天亮之前离开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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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16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二卷  第十六章 繁杂事务



    邱大姐的话在游戏结束时也被电视中的节目主持人说了出来,顿时一片笑声。娱乐节目嘛,逗笑难免的。

    大家的判断没错儿,如果她真是他朋友,他绝对不会那么做。

    有个夏天的晚上我和曙光去吃夜市,我报了两条最爱吃的烤鱼。我就好这口儿,也顾不上会不会晚上吃多了发胖。

    可那天人太多了,等了很长时间也没有烤好,我真是等得着急了。可是只要问,他们就说快了快了。没办法,这是饮食业的惯用说法。

    好不容易端上来了,很快吃完了一条,却发现另外一条烤得有些糊,用调味品浓浓地遮着。叫他们再烤一条说得再等最少半个小时,说他们顾不上。

    太想吃了那一会儿,也真不想再等了,我想真不行鱼皮不吃,挑些好些的鱼肉吃算了。结果曙光夺过盘子把鱼倒地上了:“说了让你别吃!烤糊的东西吃了不好,他们不就是不想退钱吗,不退就不要呗,身体要紧!”

    他的话惹得周围的人直看我们,气得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赌气自己回家了。

    结果那天曙光又换了个摊位,让人好好烤了一条鱼给我带回去,陪着不是要我吃……

    “袁清,开饭了。”邱大姐叫我。

    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发呆了。丁主任已经把菜端到餐桌上了。我赶紧帮忙把米盛好,把筷子拿来。

    丁主任做的这道麻婆豆腐看起来还真不错,雪白细嫩的豆腐上、点缀着棕红色的牛肉末和油绿的青蒜苗,外围一圈透亮的红油,如玉镶琥珀一般。

    尝了一口,“嗯,不仅好看,吃着也好吃!麻、辣、烫、嫩、酥、香、鲜七味齐全,可以和饭店大厨做的媲美了。”我夸着丁主任。

    这两口子全被夸得意了。邱大姐给我碗里盛了许多:“尽管吃,锅里剩的有,一会儿用瓶子装了,你带回去晚上吃。”

    “吃不了,兜着走啊?”我也笑着。

    丁主任吃着饭感慨地说:“爱玲可以难得对人这么好啊。”

    邱大姐听见一瞪眼睛:“你说啥呢?”,他就又只有呵呵笑的份儿了。

    “丁主任,让我瞧瞧你们家的醋瓶子是不是倒了?”我打趣着他,邱大姐也笑了。

    那天她还真让我带走了一瓶麻婆豆腐,瞧这事儿。

    我没让这瓶豆腐放过夜,当天晚上就把它给吃了,那肯定不宜存放,放坏了怪可惜的。

    边吃边看电视,想起中午时因为那个娱乐节目,想了一半儿的,曙光。

    他曾是那么细心的人,他的爱曾经无微不至,为什么,说变就变了?一个人的晚上,我想这个问题想得自己心痛。

    我要打电话去问个明白!但是,“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曙光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没有等到他的任何消息。他似乎忘了很多事,忘了我们之间还没有了结,忘了通知我去办相关的手续。

    再打,还是无法接通。真的是“爱若移动,无法联通”。

    林菲也极少和我再联系了,自从那天我们在歌吧分手后,她一下子沉默了。

    我或多或少知道一点真相,自己也觉得和她再见时会多几分沉重。我不知道该怎样劝她。

    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把我的事和她说,她自己的事都够她烦的了,我还能给她心里添堵吗?那天晚上她给我发了个消息:“请你一定要比我幸福,让我觉得这世界还是光明的。”

    我能吗?在商界打拼的林菲眼里,这个世界本就沾有太多的铜臭气,爱上郭宗海让他快乐是她一个纯真的向往,而对我的希望,是她的另一个向往。

    我能把我和曙光的事告诉她吗,在她心情灰暗的时候?

    不,不能。曙光那天说过些日子就好了,不管他的意思是什么,我都真的希望过些日子我能走出这片困着我的沼泽。

    也许过些日子,我就会在心里彻底接受,就不会再伤了,再痛了,就会漠然些吧。

    没有人知道我生活即将到来的变故,连爸爸妈妈我也没说。他们年纪大了,我不想让他们跟着操心。

    我的时间越来越多在用在工作上,因为王主任说他要腾出时间参加省里的一个书法大赛,要我帮他处理一下办公室的工作。一些本该由他经手的事,他全交待着让我处理了。

    因为替王主任坐镇,和其他办公室打交道的时候也多了起来。到他们那儿去的时候,我总是耐心地告诉他们:“王主任让我过来……。”表明了我只是个跑腿儿打杂的。

    好在大家很给我面子,一天天下来,也没遇上磕磕碰碰的事儿,没出什么差错。这样就好,我本来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

    一次上隔壁办公室协调一点儿事,邱大姐嚷嚷着说:“多锻炼锻炼有好处,不想当元帅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

    杨丽华对这个观点是赞同的:“邱大姐说得对……。”话没说完,就被邱大姐一个白眼把话给堵回去了。

    唉,邱大姐做得也太过分了,不给人面子不是?

    其实我不同意她的说法,是不是好士兵标准可没那么简单。都想当元帅,谁当士兵啊,仗还怎么打?再说了,当士兵有当士兵的乐趣,尤其是你甘心当一个士兵的时候。

    和她们理论这些干什么,多累啊,还是回我自己办公室呆着去吧。

    手机响了,是来短消息的声音。不想看,看了也是形形色色的广告。曙光对我,现在连短消息也省略了。
只看该作者 17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三卷  第十七章  大鲸小乖



    下班了,乘公交回家去。我一上车就有个女孩儿非要给我认座。我看她挺眼熟,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她很聪明,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吊带衫让我看。

    那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印着一个女人的脸庞侧面,现在妙就妙在,女人的嘴唇处,缀着一枚别致的扣子:性感十足的丰润红唇!立体效果一下子出来了,让这件衣服看起来引人了很多。

    想起来了,“逗扣年华”店里的小姑娘,玲子。

    “你今天不上班吗?”我问她。

    “今天我有点儿事,请假了,”她说,又补充道:“我们老板在店里呢,他这一段儿白天在店里,晚上去那个May媚迪吧。”

    “哦。”他在哪儿跟我什么关系。

    又一站到了。好了,再有两站我就到家了,下班高峰期公交车走得太慢了,路上到处都是车。

    听到有嘻笑声,感觉好像在说我。谁啊?

    回过头去,是一对小情侣,是和玲子一块儿的,正指点着我说着什么,反正不象是好话。

    “你们认识我?”我的脸肯定已经拉下来了。我可不认识他们,指指点点的多不礼貌!

    “以后会认识的,我们都是披头芬的朋友”。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孩嬉皮笑脸地回答。

    哦,我给他起的外号这么快就传开了?

    他的女朋友一手提着个超市的购物袋,一手挎着他的胳膊:“听他说你好多次了,一直想见你,没想到今天还真见了。”那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顶多到那男孩的肩膀处,说话很温柔。真的是身高不是问题啊,看样子,两个人还蛮相爱。

    “听说?听他说什么?”就那披头芬,他的狗嘴里只会吐出狗牙。

    “他是你很特别,他很喜欢你。”那男孩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倒是车上的人全来看我,连司机也抽空回了一下头。

    我的天!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我从来都不想引人注意,可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让我成为标新立异事件的主角。

    “他这些天一直在等你。”玲子比他们两个收敛得多,走到我身边悄悄俯下头来对我说。

    等我?干什么?我们还有什么需要再继续吗?没有!没有任何必要!

    “……被迷得昏三倒四的,我以为她长得多好看呢,原来就是个一般人儿。再说她比他年龄大……,好奇怪哦。”那个男孩的声音不大,可还是让我听到了。

    我恶狠狠地回头,他女朋友正忙着捂他的嘴:“你别信口开河了……。”

    “大惊小怪!”我咬着牙说了一句。

    女孩的脸腾地红了,看起来难堪得很。男孩不干了:“说谁呢?!”玲子拉了他一下,可他还是站了起来,涨红了脸,象要斗架的公鸡。

    你气,我不是比你还气?*,那么好的女孩儿怎么会跟你?!

    车上安静极了,没有一个人说话。

    唉,我真没脾气了,整天坐这11路车,和很多人不认识,可早已混了个脸熟儿,我在这儿撒泼,以后再坐车,人会一下子把我认出来的:“就那女的,在车上跟人吵架呢……。”

    得,我啊,丢不起这人,还是息事宁人吧。

    从包里的通讯录上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递过去:“说你们俩呢,你们也很特别,可是你们很般配。”

    一脸疑惑地接过了纸条,那对小情侣看了半天,玲子也接过去看了,三个人的表情可以说是瞬息万变。

    我到站了。车停稳,车门打开,我要下车了。

    突然,那个女孩跑着追到门口,把手里拎着的袋子硬塞到我手里:“谢谢你!你真的太棒了!我们喜欢这外号!这些给你吃!”我推也推不掉。

    他们这帮人怎么了,一高兴就请人吃啊?

    车开动了,女孩伸出头来向我挥手,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玲子则一脸的骄傲。

    纸条上,我写了四个字:大鲸,小乖。

    回到家关机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短信是曙光的。他已经决定了吧。

    嗯?只有一句话:“袁清,我爱你。”

    我立即删除了这个消息。人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在影视里,我看多了一个饱受痛苦折磨的女人,最后得到的只是男人的一句:“我这么做,是因为我爱你。”

    这是什么混蛋逻辑?!有病这是!

    曙光在玩什么小把戏?我要受够他了!他这样耗着我什么意思?在考验我的耐心吗?好吧,我等着。等着他有一天把离婚二字说出来。
只看该作者 18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三卷  第十八章 三遇披头芬



    第二天依旧忙。机关工作,向来是要做就有做不完的工作,如果想偷懒,也总还是有空的。现在,我选择的是:不停地做事。

    中午在机关餐厅吃饭。在这里吃饭的大多是没有成家的年轻人,和家离单位比较远的,以及工作需要加班的。总的来说就餐的人还是比较固定的,象我这样百年九不遇偶尔来一次的真不多。

    我没有心情,不想一个人回家,在外面吃完了太早来单位也有些怪怪的,这样倒好,随便吃点儿不出机关大院就可以直接上办公室了,比较自然些。

    午饭是米饭,炒了两样菜,饭菜质量一般,不过我也计较不了那么多了,本来嘛,人吃饭最基本的目的就是为了不饿。

    “袁清,你怎么想起来在这儿吃了?”原来是杨丽华。

    “手头有点活儿,吃完了得加班干完。你也是吧?”我看她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拿着什么材料,反正不少,有十来张吧。

    “是啊,我打字不如你快,就是吃完饭不休息接着打,也不知道要打到啥时候才能干完呢。”她提高了声音,我抬头一看,张主任也来吃饭了。

    这杨丽华真有意思,说话声音那么大,就是为了让张主任听到吧。

    她把材料放在餐桌中间的转盘上,挨我坐下开始吃饭。

    一会儿张主任也端着饭过来了,和我们坐一张桌子。

    “张主任,你怎么不要大份儿啊,我们可是想减肥呢。”看他也是端的小份儿米小份儿菜,我觉得有意思。

    “我爱吃面食。”他压低了声音说。

    “哦,米饭不合你胃口啊?要不,你请我和袁清去外面吃吧,今天的菜我也不爱吃。”杨丽华也压低了声音。

    “好啊,难得请两位美女吃饭,很荣幸的。”张主任真把餐盘放下了。他还当真了?

    我可不想和他一起吃饭,因为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让我看到他心里就不是太舒服。但我也不必得罪他的:“还是以后请吧,你先欠着我们的。毛主席说浪费可耻,我要是敢把这饭给剩下了,那我成啥人了?”我逗笑着说。

    他和杨丽华对望了一下,有些不高兴:“好吧。咱们都不当那个惹毛主席生气的人。”

    吃过饭和杨丽华一块儿回办公楼,她突然问:“最近曙光生意怎么样?他还是很忙啊,都有些日子顾不上回家了吧?”

    她什么意思?难道,她听说了什么?

    那会是什么呢?是不是徐建文知道些什么告诉她了?现在很多男人的风流韵事他们的酒肉朋友都是彼此清楚的。

    “他还是那样儿,和以前一样儿。”我不想和她说太多,可心情已经明显得坏了。

    直到下午下班,我的心情也没有好起来。临下班时王主任匆匆进来:“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哦,没有。往来的文件材料,我都复印了一份儿放你桌子上了。对了王主任,书法大赛结束了吗?评奖结果怎么样?”他还是赶紧回来吧,我可不想再替他行使什么职权了,我还是当我的兵吧。

    他难得地笑了:“我得了个三等奖。撞上了呗。”

    “怎么没有那样的好运气让我撞上呢?”他还够谦虚啊,“你回来了我就一心地做我的打字员了。”

    王主任看了看我:“准备做一辈子打字员吗?”

    “那有什么不好吗?退休以后开个复印打字社没问题吧?”看他心情好,我和他唠了几句。

    他笑笑,没再多说什么,去看桌上的材料去了。

    乘车回家。一天天就是这样,在公交车上晃荡着来来去去,家里,机关。我都很长时间不上街了。

    下车。又要到家了。

    我被站牌处站着的一个人拦住了。披头芬。

    “专门等我的?”我猜是。应该是玲子他们告诉他我在这儿下车的。

    “不行吗?”他的脸看起来比以前拉得更长了,但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的缘故。

    “是的,不行。”他高不高兴的,跟我没关系,我没有哄他高兴的义务。

    “为什么?我就那么惹你讨厌?”他真是一个难缠的人,而且,他看起来还有些自我感觉良好。

    不想多和他费什么话,这会儿该上车的上车了,下车的离开了,站牌处就剩下我们俩,一些话我必须说:“有件事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弄清楚,我是不是你可以拍拖的对象。”

    他很奇怪的样子:“我当然清楚了,我喜欢你啊,喜欢你就可以和你拍拖嘛。”

    他是真不开窍还是咋的?他是在装糊涂吧?“我是说,我早已结婚了!婚龄八年!明白了吗?”

    “你结过婚这我相信,我好像还知道你老公。只是,你现在好像离婚了吧?”他说话象喝凉白开一样轻松。

    他到底是谁?!仔细看来看去,我还是觉得,在迪吧遇上他之前,我并不认识他。

    “我离不离婚的跟你没关系,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我说得都有些苦口婆心了。

    “可我喜欢你啊。”他这时候倒是不愠不火了。

    可他却要把气晕了,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又一辆车到了。有个同一幢楼上住着的邻居从车上下来,想和我打招呼,看我正和人说话,笑笑着走了。

    你说我和这么一个披头散发的家伙在这儿聊个什么劲儿啊?!

    “好吧,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无关。要喜欢你就喜欢吧,反正有人喜欢比有人恨强。”不跟他磨叽了,我得回家呢。

    “你家在这附近吧?”他居然跟着我!

    算了,我别回家了,别让他知道我家在哪儿,跟到家里那才烦呢。我也看出来了,他也够能粘人的。

    “不是,我来这儿的小公园转转。”小区附近有个小游园,环境不错,有时下班早,我也会上那儿坐坐的。

    “来这小公园?这儿有啥好玩的,还不如去我们建安巷呢。”他倒大方,我到哪儿他跟到哪儿。

    “建安巷?”没听说过。

    “我的店就在建安巷啊,你去过的。路面前些日子重新修整了一下,好走多了。很多家的门面也重整了呢。三产办出面协调,巷口那几家干饮食的搬走了,新开了几家精致饰品屋,你去看看呗,好玩着呢。”他极力动员着我。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又遇上了一个小区里面的熟人,用轮椅推着她婆婆在这儿转悠呢。和我点头打着招呼,也好奇地看着他。

    你瞧他这怂脸型破发型!害得人看完了他又看我!我还是别在这儿现眼了,赶紧离开这儿吧:“好吧,现在就去?”

    那孩子立即高兴了:“走,打车!”

    也行,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又一拔人下公交了,别再遇上熟人,以后我怎么跟人说清。

    他不坐副驾驶坐,偏和我挤在后面,又开始盯着我的脸瞧。

    我就烦他这样儿:“我脸上有花儿吗?瞧什么呢?”

    他嘿嘿地笑着:“每次看见你,都知道是你,可是,又不太象你。”

    发什么神经啊他?“难道我会变啊?长相早定型了的。”

    “对,就是变!以前看过一个什么百变女郎,我觉得你就是百变女郎!”他一下子兴奋了。

    我要彻底晕菜了……

    他怎么是个人来疯啊,我还是别再接他的话了,免得他在这儿胡说八道。


第三卷  第十九章   Z形胸针



    到建安巷了。看来经三产办协调规划,这儿真成特色一条街了,专营饰品精品小商品,带领时尚潮流啊。

    新开的那几家店,经营的东西避免了和原有店家的商品重复,可以说是一个有机的补充和完善。这不,有专营水晶饰品的,有专营纯银饰品的,哦,还有一家专营韩国饰品的。

    “走啊,进去看嘛。”看我留意那家韩国饰品店,披头芬在后面一直推着我。

    “别推。”他这人怎么这样,店里这会儿人这么多,挤什么啊。

    还别说,货还真齐全,项链,耳环,胸针,手链,发饰,腕表,甚至还有可爱的卡通钥匙扣。

    好喜欢哦,今天一定得带些回去,精品女人总是在点滴之处表现出来的嘛,咱也精品一把啦~

    真要挑花眼了!这好像是女人的通病,在面对琳琅满目的东西时:)

    “我替你决定吧,就这个了。”披头芬自作主张取下了一个线条流畅的“Z”造型胸针,“看你穿得这么职业化,耳环什么的你上班也戴不了,这个最合适。”

    嗯,有道理。再说这个胸针看起来蛮不错。

    “多少钱?”我拿近了欣赏着问。

    “不要钱,用它来抵你给我们的取名费。”一个带笑的温柔的声音。

    原来是那天公交车上见过的和玲子一起的女孩。取名费?什么?哦,“大鲸小乖吗?”当时我可是有点儿自由发挥。

    “是啊,我们俩特别喜欢,是不是啊大鲸?”原来那男孩就在店里帮忙,看见我咧嘴笑了笑。

    哈,我不一小心就给自己挣了个胸针回去,有意思。

    “以后你专门替人取名赚钱得了,”披头芬随着音响晃着脑袋摇着身子,“你给人取的外号简单好记,很形象,也很可爱。别上你的什么班了,以后就做这生意,管保比那些个电脑取名的还火。”

    晕了,我一不留神就成半仙儿了?他这是什么馊主意啊。

    “那就谢谢你们了啊。”我让小乖把胸针给我装起来,既然人家愿意赠送,我总不能拂了人的好意不是。

    大鲸小乖看着我选好的胸针,看了看披头芬,相视一笑。

    他们笑什么呢?我看了看披头芬,他装作看别处。

    怎么回事啊?这“Z”也不象是骂人的字母啊。

    从店里出来,我问了披头芬几次,他始终不肯说出为什么那个“Z”造型惹人发笑,我猜那肯定跟他有关,他搞什么呢?

    这几家新开的店转过来一遍,我想走了。总算把这家伙护送回他自己的地盘了,我赶紧打道回府吧。

    “去我店里坐会儿吧。”他挽留着我。

    “以后吧。”我不想再和他缠下去。

    “会有以后吗?”他有些不相信。

    “当然会。明天又不是狗吃日头了。”我也学他开始胡说八道。

    拿出手机看看几点了。哟,三个未接来电,座机电话。不过,是很陌生的号码,这谁啊。刚才在小乖店里人多,音响声音也大,吵得都没听到。

    赶紧回过去:“我是袁清,请问谁找我?”

    郁闷!闹了半天,是个打错电话的!找什么她的明明姐。唉,浪费我话费。

    把手机装进包里,和披头芬说再见,他正在发怔。

    “想什么呢?天这么晚了,我必须走了。”

    “我送送你吧。”

    “不用了,现在人正多,挺安全的。”他还真热情,可我才不想让他知道我住哪儿呢,我们最好从此没了联系好。因为我隐隐觉得,和他再来往,一定会有什么事儿。

    我可不想再有什么事儿了,和曙光的事儿还没有结束,都够我难受的了。

    “你还来吗?还来这儿吗?你要是不来,我就上今天你下车的地方等你了。”他认真地说。

    “我为什么必须和你见面?”他干什么呢,威胁我?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见到你。”还是那句话。

    “可我真的不是你能喜欢的对象。”甩下这句话,我直接走掉了。

    他没有追上来。

    双休日。其中一天去看公公婆婆,另外一天去看我的爸爸妈妈,给他们带了很多东西,做了两天的饭,权当尽孝道了。

    他们都问起了曙光,我只说他在忙。婆婆和妈妈还悄悄问我们什么时候要小孩,我说已经列入计划了。

    我不想多说什么。老人们身体都不是太好,已经在医院的心脑血管病房轮流住过院了。虽然我和曙光的事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但现在,我还是得过且过吧。

第三卷  第二十章  引狼入室



    周一上班,王主任已经又早早到了。工作,又恢复了和以前一样的规律。只是,他开始交待一些事情让我处理,说我不能只是照着写好的稿子做打字员。

    我是不想费这个心的,可因我一贯地“服从领导,团结同事”,他说什么我做什么吧,当然还要做好。

    李主任来我们办公室找王主任说什么事,我打着字没有停,只和他打了个招呼。

    听他们两个低声说着什么,最后听王主任说了一句:“也许他(她)是大智若愚。”

    说谁呢?大智若愚?这词儿,老长时间没听人说过了。

    十点多终于把活儿干完了,坐那儿喝茶呢,邱大姐进来了:“杨丽华请假没来,还真少了点儿啥一样。”

    “是你没人抢白教训了吧?”我揶揄着她。这邱大姐对杨丽华是太不客气了,有时我都看不过去。

    喜怒形于色有时也许能代表一个人直率,可邱大姐的“直率”经常是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想啥说啥,那也是很伤人的。

    我话说得这么明白,她听了也就是呵呵一笑:“还真是,看来啥都不能成习惯啊。我对杨丽华说话冲,对你说话好,你看你对我说话也够冲的,我都不生气,这人啊,关系好就是好。”

    唉,也就是她,有她们家丁主任的面子,很多人都让她三分。换了别人,我想杨丽华再好说话,也有忍不下去的时候。

    “听说你都在机关餐厅吃饭了?那儿的饭能吃吗?要是你一个人不想做,今天还去我家吧,我让丁志刚回来给你做麻婆豆腐。”邱大姐悄悄对我说。

    这谁啊,把话传这么快?我在机关吃饭怎么了?“你还敢请我去啊,要是让我吃上了瘾,看你们以后怎么办!”我威胁着她。

    她哈哈大笑:“好办啊,保证供应呗。”

    说笑是说笑,我以后不能多去他们家了,要真是“巧让人儿遇上个热沾皮儿”,也够他们两口子受的。

    中午我还是回自己家吧,好歹用微波炉热点儿东西吃算了。

    披头芬又等在站牌那儿了!我想重新上车,任由把我带到前面哪个站去,先躲过了他再说。可是,车麻溜地开走了!

    躲不过的,就迎上去吧:“你怎么又来了?”

    “你说呢?”他把球又抛了回来,一幅将此仗进行到底的样子。

    对他这样固执的人,老是和他对着拗也不是办法,该解决的就得快刀斩乱麻:“走吧。”

    “去哪儿?”他一看有门儿,屁颠儿屁颠儿地跟着我走。

    “我家啊,还能是哪儿,明知故问。”真烦他了。

    他一声怪叫:“好啊,原来你也会骗人啊,你可说过你家不住这儿的。”

    哦,那天我是这么说的,当时不是不想让他继续缠我吗。

    “我是这么说过,可房子是固定的,人是移动的啊,我想住这儿就住这儿了,大惊小怪!”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他那咋虎样儿!

    “哈哈”,他大笑着,“你太可爱了!”

    门岗处那个对眼儿保安盯着我们瞧了又瞧,我那个火啊,真叫一冒八丈!

    “声音小点儿会不会?你上街卖红薯呢?”真想踢他一脚!

    我最近是怎么了,越来越有暴力倾向了?

    他还算听话,压住嗓门:“就你给那俩人起的名字,人当宝贝了,通知人以后就按你赐的名儿叫呢,再叫他们大号,他们还不乐意了。”

    大鲸小乖啊,现在想来那四个字的创意是不错,蛮经典,我不由得意起来:“怎么,你不喜欢我给你起的名字吗?”

    “以前不喜欢,不过现在喜欢了。”他东张西望,留意地看着楼栋编号什么的。

    “看什么呢?现在怎么就喜欢了呢?”上着楼,我问他。

    “因为是你起的呗,凡是能和你有点儿关系的,我都喜欢。”他回答得毫不含糊。

    “你给我闭嘴!”这话说出来,我心里有些不忍,我是不是对他态度太恶劣了?毕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可是,他不该喜欢我的!真要矛盾死了。

    不想那么多了,赶紧让他进屋吧!这万一要让邻居听见,我给人说什么好?有什么话,今天全给他说清楚吧。我好命苦,遇上一个250
只看该作者 19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三卷  第二十一章 初露情端



   

    他倒大方,进屋就开始自由参观:“你家装修得不错嘛,简约大方,跟你的人有时候一样。细瞧吧,用的全是品质上好的材料,含金量高,也跟你的人一样……。”

    “乱蹿什么?好好坐那儿!”我命令着他,他再乱说我就要赶他走了。

    他好歹消停了一些,坐在沙发上:“你住这小区不错,哪天我也搬来住。”

    真要晕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这么长时间就只看出这些了?”

    “看出来的多了,比如你很爱干净,家务做得好……。”他低头掰着手指数着。

    够了!打什么马虎眼儿啊?不照正题上说,他故意的不是?!

    “你应该不难发现:我是个已婚女人。”还是我挑明了吧。

    他不再说话,挨个儿搓着自己的手指,头也没有抬,象做错了事等着挨批的孩子。

    我有些心软了。唉,到饭点了,先吃饭吧,吃着饭再和他说吧。教育理论上不也说吗,有些教育问题得在餐桌上解决,因为有良好的气氛做衬托。

    对他这样没长大的孩子,也得这样吧。

    可是,我能说服他吗?他好像钻进牛角尖里去了。

    我不能花费太多时间在做饭上,今天让他来是说事的,不是请他客的。我是想要他清醒过来,知道一些事情的本来面目。

    泡了两份儿速食米线,这就是午饭了。

    真是个孩子,这样的饭,他也可以吃得津津有味!

    也多亏他是个孩子,可以不想那么多。我就不能,因为,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我都吃不下去了。

    “中午时间紧张,就这样凑合着吃吧。”我的话里,怎么有一些歉意?也许,我不该这样对付一个对我表示好感的人?

    “挺好,你给我吃什么我都觉得好。”他放慢了速度,一点点地吃着。

    “我让你吃亏,让你吃苦,你也觉得好吗?”该说的话,开始说吧。

    “嗯。只要你真让我吃,我就吃。”

    他答应得倒干脆!他不知道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多么严肃的话题,吃完了开始喝汤呢!

    “你先说说,你了解我多少?”先从这个话题开始引申吧。

    “不是了解了就可以喜欢。我知道我不是很了解你,可是,我知道自己喜欢你。”他字斟句酌地说。

    难得他有这么认真的时候。“你对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喜欢一个人这么容易?”

    他放下了叉子,一口气说了下去:“我以前是喜欢过不少女孩儿,可后来都不喜欢了。说准确点儿,是喜欢过没多久就不喜欢了。可对你不一样,我喜欢你这么久了,还是喜欢,而且越来越喜欢。我就知道,以后我不会象喜欢你一样喜欢别人了。”

    明白了,一个见异思迁把喜欢当儿戏的人。就这样的人,我能喜欢他吗?再说,他凭什么喜欢我?

    “好吧,你说完你的了,下面该我说了。记着,我说的时候你别打岔。”我必须截住他的话,把主动权抓在我手里。

    “好,你说。”他把头发向耳朵后面掠了一下,似乎这样能听得清楚些。

    他真的比以前瘦了,那张脸不再那么玩世不恭,看起来竟然有些苦恼。他当真了吗?

    还是别当真吧:“我不是你喜欢的对象。如果你的喜欢是广义上的喜欢,你想把我当成你爱戴的姐姐那倒可以。可是,我知道你说的是狭义上的喜欢,它代表着:爱。

    你还小,你不懂得爱是什么样的。在你心里,也许喜欢就等于爱,可对我来说不是。爱要承载太多的东西,它是索取,也是给予。

    现在,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对你做不到给予。所以,我对你没有爱。也就是说,没有你说的那种喜欢。

    如果你对我是认真的,那么我告诉你,这对你不公平,你应该放弃了。

    不是你优不优秀的问题,实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我们只是认识。

    即使我们凑巧了一再相见,也并不能说明就一定要发生些什么。这个城市太大了,人也太多了,可以说,人遇上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你给我讲了这么多大道理,到底想说什么?”他向前探了探身子,头发刷地向前扑了过来,把他的脸遮住了大半。

    我分明看到了两个字:失落!

    我心里有些不安。我是不是太伤他了?他喜欢我,他说过很多次了,他甚至明白地告诉了他的朋友们。在他心里,要喜欢就可以喜欢,他不明白,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我想说的是,你还没有长大,而我早已结婚了。”我指着卧室:“屋里的婚纱照你看到了吧,那上面的就是我老公,我们认识快十年了,马上就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你还要我说什么?”

    我在自欺欺人了,曙光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我只想让你说一句,你现在快乐吗?”他在餐桌上支起下巴,盯着我。

    “我不快乐吗?”我不能在他面前情绪化,我和曙光的事我们自己解决,我不需要他来做什么催化剂。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看。

    我有些心虚了。其实我也知道自己不快乐。可是,“我快不快乐的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要不然我找这个没趣干什么?你连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我。”他捋了一下散下来的头发,叹了一口气。

    我就奇怪了:“那你何必呢?”

    “因为你让我开心,我也想让你开心。”他一字一顿地说。

    愿望是好的,可是,这根本不现实。“你多大了?”

    “28了。”他回答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我知道,他没说实话。

    “你顶多25。”我敢肯定。

    他兴奋了,咪起眼睛呲牙一笑:“你真会巫术吗?什么都能算出来?”

    看来我说对了。“是啊,我还算到你说的什么喜欢我绝对没有好结果,你最好赶紧打住。”

    这回他不相信了:“胡蒙呢吧你?你可够会蒙人的!”

    “不是蒙。我30了,知道吗,我们整整差了五岁!五岁是个什么概念你想过吗?我该上初中的时候你才入小学,我上大学谈恋爱的时候,你上着初中。都说三年一代沟,我们之间快两个代沟了。对你来说,喜欢一个人可以仅仅因为一句话,对我来说不是。”

    他皱了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这都不明白?“我们的经历不一样。听说过曾经沧海吧,他就是我的沧海……。”

    “即使他让你痛苦?”他抢过了话头。

    说这话,有些不象他了。他不象我想得那么简单粗糙。


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不说喜欢



    很多东西不是想掩饰就可以掩饰的。王主任早上有几次欲言又止,他肯定想问我什么的。而邱大姐的邀请,更是一种善意的劝慰。他们应该都看出来了,我心里有事,而且,不是好事。

    也许他们,包括我面前坐着的这个难得严肃的孩子,他们都想帮我,可是,这忙他们帮得了吗?

    问清楚我有什么心事,那心事就可以释怀了吗?请我吃顿饭,我的心就不空了吗?说喜欢我,我就可以掩耳盗铃把思绪转移了吗?

    无济于事。但他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事和你一两句说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真的不能再接受再喜欢任何人了。”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最后一句吗:你不喜欢我”,他站了起来,“顶烦你这绕来绕去的臭毛病,有什么啊,你不是早给我说过了吗,我知道啊,用得着掰开揉碎地再这么解释吗?我听得懂!不过我也早说过了的,我喜欢你。”

    我算是白说喽,我们谁也没有说服谁!

    “不喜欢我是你的事,喜欢你是我的事,咱们以后,谁也别烦谁了”。他倒一脸的不耐烦! 

    他把我气得语结!真受不了他!

    他也生气了,把椅子猛地向后一拉,要走了。

    走到门口他站住了:“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的米线,我压根儿就不喜欢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学校没毕业就吃怕了。还有那什么庄稼院儿的家常饭,烦透了都!老农民待客一样……”。

    他说着起身走了,把我给气得缓不过神儿来。

    没人这么气过我!吃过了喝过了还这么不领情!早知道我让你上家里干吗?你敢再跟着我打110早把你拉走了!

    这米线怎么了,啊,就象你说的那么难吃?……是让人没有胃口,尤其是我面前的这份儿,基本没动,泡的时间太长了,也放凉了,白松松的样子,看了觉得胃里不舒服。

    算了,不吃了。我边收拾边在心里骂着那不知好歹的家伙:不好吃?不好吃刚才那份儿进狗肚子了?不好吃还能吃得那么香,要是好吃你还不得把泡沫桶也吞吃了?

    唉,真是赔了米线又赚一肚子气,这个周一肯定不是黄道吉日。

    和他费口舌说了那么长时间,已经跟不上再做别的饭吃了,看冰箱里面也不剩什么东西了,喝一盒酸奶吧。

    “还有吗?给我一盒,吃米线吃得我胃里不舒服。”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吓得我手一抖。

    “吓成那样至于吗?我出去的时候门不是没关嘛,我就又进来了。”他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你当这是哪儿啊想来就来?真后悔今天让你进来!”我多那个事干吗?!

    “后悔也没用,已经来了,已经知道你住这儿了。再说,你就是不领我来,只要跟定你,你住哪儿我一样能知道啊,这不需要高深的侦探技术。”他晃荡着两条腿。

    我这是引狼入室了……

    后悔也没用了,接下来得把狼赶走。其实最彻底的就是让他消失!但人命关天的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还是别乱想吧。

    “好吧,我现在就给我老公打电话,你有种就在这儿待着。”我拿出手机。

    他怪笑了一声:“哈,要是你老公心里有你,你也不会象个孤魂野鬼一个人到处游荡了。”

    “你说什么?!”他到底是谁?!

    “我没说错吧。其实你又是何必呢,他要是不喜欢你就不喜欢好了,何必摆出个恩爱的样子给别人看呢?你不是有我喜欢嘛。这世道,谁笑话谁啊。”他开始选台看电视。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把夺过遥控器,把他揪了起来:“出去!”

    他把我一下子甩开了:“是谁让我来的?想让我来我就得来,想赶我走我就得走啊?”

    我真气晕头了,这事儿怎么搞的?一团糟现在!有楼上的人下楼的声音,到我家门口停住了,听动静呢!要命啊这是,我都没有办法正常思考了!看来我还真做不到处变不惊……

    听到人继续下楼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

    唉,现在别说掌握主动权了,连被动应对也是这么狼狈。我还是赶紧把他哄走吧。

    “我得上班去了。”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悻悻地把酸奶盒放到了茶几上。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咱俩一块儿走吧。”

    好吧,也只好这样了,要不然他会继续和我耗下去。

    “不高兴了?”看我一语不发地只管向前走,他追着问。

    高兴才怪呢!不想搭理他。

    他迈着大步追着,突然笑了:“我还以为你只会气人呢,原来你也会生气啊。”

    我懒得接他的话,赌气走得更快了,却一不小心扭了一下脚:“唉哟!”

    他慌不迭地来扶我:“怎么了?”

    甩开了他的手,我才不要他扶呢。还好意思表现得这么热心,不都是因为他!

    也怪这双不合脚的鞋。当初看着式样不错,其实试鞋的时候就觉得不太合脚,鞋弓设计得有些问题,虽说鞋跟不是那么高,可让人走起路来不稳当。

    总以后穿穿就好了,可买来这么多天了,每次穿都只是让自己的脚努力适应它,到头来还是适应不了!

    早知道就不买了,这么老贵的东西,却让人穿着不舒服,唉……

    “和我说话啊,别不吭声,你不说话我都懵了……。”他还在喋喋不休。

    公交车来了,他要跟着我上去,我拉下脸来:“别跟着我!”

    他终究没敢上车。车启动了,看他眼巴巴地站在原地,我心里有些酸酸的……

    其实他今天说得也没什么错,我在人前维护和曙光的美满婚姻形象,可那种苦那种痛我自己那么清楚!

    也许,他也知道一些?那么他到底是谁?

    我不认识他。他只是对我好奇罢了,他留意过我,所以他得出了一些判断,而那些判断让他对自己粘上我有一种自信。

    他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很盲目的。五年的间隔,隔开了太多的东西。象他一样年龄的孩子们,追求勇敢者的游戏,“闪婚族”一度风行。而我,对这些是打心眼里排斥的。

    我从来就不看好这些没有基础的东西,因为我输不起。

    可是,我和曙光那么牢固的基础,为什么到了最后也遭遇未名的冲击,让我节节败退不堪一击?

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阴差阳错



    闷闷的到了机关。王主任通知办公室所有人员下午开会。

    原来是说机关中层干部调整的事。根据市委组织部的统计结果指示,要加快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进程,本月将机关内的调整工作进行完毕,首先要进行的就是七大办公室的主任调整。

    王主任宣读有关文件精神,说下午下班前每个办公室要报两个候选人到机关办公室,然后进行全机关内的民主投票。

    侯选人年龄要求在40岁以下,补充说明“工作能力强者年龄可以适当放宽”。

    呵呵,这就是机关的猫腻。一听这规定我就知道,至少这照顾了机关办公室的张主任。

    管他们谁当主任呢,无所谓的事。

    王主任已经做好打算退了,明白地告诉大家候选人的名额别浪费了,不让再选他。他做好了纸条,让大家无记名投票,每个人选本办公室的两个人出来,这叫“民主推荐”。

    唉,这就是机关的道道儿,真多!

    我想了一下,写了两名本办公室的业务骨干,他们精通业务,内行做领导,应该比较合理吧。

    可是结果出乎我的意料:我竟然当选了!

    而且,除了少了我自己的那一票,我是全票当选……

    在大家嚷嚷着说要和我另一个当选的小林请客的时候,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连客套话也说不出来了当时。

    王主任看起来对这个结果还是满意的,乐呵呵地报结果去了,他说机关通知他们七个主任碰头继续商讨呢。

    至于吗,不就是个大办主任吗,还得过五关斩六将啊?谁爱当就让他当好了。

    心里这么想,可不敢表现出来,我不能不识抬举不是?

    回到办公室我还是有些想不开,我怎么就会被选上了呢?在我们这个办公室,我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地方啊。

    邱大姐满脸放光地找我来了:“袁清,听说你选上了?让我说着了吧,你的好人缘,真给你带好运气来了!”

    哦,这么说这次的结果,也是必然了?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我才知道,你可是太精了你!”邱大姐和我坐了个对脸儿,“平常谁也不得罪,和谁都一团和气,不坑谁不歪谁,这不,到关键时候大家全想起你来了吧。”

    “瞧你话那意思!敢情,我和人不争不斗的好像是为今天做准备似的。”我和邱大姐说话很随意,她也从来不计较。

    其实在机关里也就是和她,我可以这么随意,反正她也是个直肠子。

    “我可跟你说,越争越斗越不行!听说了没有,杨丽华就没选上!这下她可傻眼儿喽,我看她的经怎么念以后!”邱大姐很有些幸灾乐祸。

    “不会吧?再怎么说,她干活也是挺卖力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办法啊,她只得了一票,肯定还是她自己投的。这就是人的命啊,心强命不强,趴到轱辘上,动也不敢动,晃也不敢晃……”。

    看着邱大姐很有些解气的样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杨丽华也算是有功劳有苦劳的人了,怎么结果会是这样?!

    人在机关要混得好,真是太累了!那一刻,我突然对我的工作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厌倦……

    杨丽华没有什么可惹人见笑的,我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刚才王主任宣布会议解散的时候,小林看我的眼神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那里面有一种明显的警惕,他已经把我当成是他的对手了!

    我开始意识到,不管我自己的意愿如何,当我阴差阳错地被推上那个竞争平台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自己内心的一片宁静,也已经在机关里面失去了以往的一种超然和平衡。

    我还能象以前一样吗?不,好像不可能了,我的谨小慎微不是万能的……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在机关里,我自愿钻进套子里,处处小心翼翼,时时与人为善,我压抑自己的个性,只敢在走出机关大门的时候自由地吐气换气,这些为我换来了什么,上了候选人名单吗?

    以后呢,听了邱大姐的教诲,我是不是更得被一些所谓的职务名分束缚,更需要沿着一些既定的轨道麻木不仁地走下去?

    不!那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要那些,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工作,我想要的,只是我的曙光能够回到我身边!

    是的,曙光,我得不到他的消息了。可是,我依然在牵挂他,不是吗?

    他是对的,他不想要我介入机关里的杂乱事情,他想要我活得简单,活得快乐,他说他情愿为我创造尽可能多的条件,他要我不必为钱发愁,要我不必羡慕那些为官者所捞的好处,他说他辛苦创业就是不想让我的心里有任何不平衡。

    他说过,我能快乐,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又想他了……

    我又想他了!

    可是打他的电话,仍旧“不在服务区”!如果他决意不想见我,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

    曙光你在哪儿呢?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

    为什么我们之间会发生变化,是什么导致了这些变化?是我对你太放心了吗?还是你对我厌倦了?

    我不知道那原因是什么,我只知道,我不再快乐了!我也知道,这首先是因为曙光的不快乐!

    曙光,我们究竟是怎么了?你让我绝望!

    ……
只看该作者 20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四卷  第二十四章 保持距离



    趴在桌子上,我不知道自己趴了多久。王主任回来了:“下班了,不走吗?你这是怎么了?”

    “哦,刚才有点儿不舒服。现在好了,我就走。”从挂钩上取下提包,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

    机关里面以后也不会是我可以安心呆着的地方了,而那个家,没有了曙光也早已没有了生气,我能上哪儿去?

    “袁清”,王主任叫住了我,“最近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他终于还是问了!我眨了几下眼睛,把眼泪悄悄眨了回去,要不然我无法回过头来面对着他说话:“没有。对了,王恒什么时候开始实习,你告诉我一声就行了,我和曙光说让他给安排。”

    “你说什么?”王主任看起来好像不知道这事儿?

    怎么回事啊?“嫂子前些天说想让王恒去曙光的公司实习,她没和你说吗?”这两口子,没有事先通气还是咋的?

    “哦……”,他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含糊地说,“以后再说吧。”

    下班吧。我发呆那一会儿,机关里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公交车上人也没有以往多,错过了那么一会儿,高峰期就过去了。

    又一次看到披头芬的时候,我对他的火都基本消失了。

    他等在小区门口,怯怯地走过来跟着我。

    我还是呆在外面吧,不想回家。“你不用照看你的店吗?”

    “不用。刚进过货,玲子照看着呢。”

    看来他对玲子还是放心的。“陪我一块儿走走?”

    “嗯。”他还算个懂事的孩子。

    小区向东有一条大道,车来车往的多,人倒很少,人行道侧边的绿化带生机盎然,就往那儿走吧。

    “你中午没回去?”他不会是一直等着吧?

    “回去了,又来了。等了好几趟车了。你今天有事啊,下班这么晚?”

    我不能总对他说难听话的。“有点事。”

    “看你脸色不好,是因为我吗?对不起啊”。

    他倒让我无话可说了。和他说得清楚吗?机关里面的是是非非要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我以前只是有意地不去想罢了。

    “你不要多想,和你没关系。工作上的事……”。

    “你最近是不是挺烦的?”他看着我问。

    “……”。话都不想多说,当然是因为烦了。

    “我看你跟以前不一样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以前?你认识我?”

    “嗯,认识。可你不认识我。”

    算了,懒得和他绕。认识就认识吧。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他站住了。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你看不起我。”

    “好了,什么看不起啊,我是说我的事只有自己清楚。”

    “你不想说算了。看你不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真的。其实你就是损损我也行,只要你能高兴点儿……”。

    我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越流越多,都要擦不干净了。现在谁还会在乎我高不高兴呢,也就是眼前这个八不沾边儿的孩子。

    我被他抱住了。他的胸膛起伏着,手有些紧张地轻轻按在我的背上。

    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静静地待了一会儿,等到眼泪慢慢退潮。

    放开的时候,我已经平静多了。明天太阳一样升起,要发生的事必须面对,逃避是没有出路的。我指望不上别人,只有靠自己了,我得善待自己。

    中午只喝了点儿酸奶,肚子早饿了,“晚上准备吃点儿什么?我请你。”

    他有点儿意怔:“……,上次都是你请的,这次该我了。”

    “你不是不喜欢庄稼院儿吗,估计那天你也没吃,那次不算。把你衣服弄脏了,怎么说也得表示一下吧。”看他T恤的肩上有几块湿,是我蹭上的眼泪吧,“还好,没鼻涕。”

    他笑了,“看你平常挺强的,刚才那会儿象个小可怜儿”。

    “去!以后不准再提,要不然我跟你急眼。”小毛孩子,抓住我把柄一样。

    “不提,肯定不会提。你准备请我上哪儿吃啊?不会是那个小饭店吧?”他指着前面。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道的尽头了,这儿的大学城正在扩建施工,那个小饭店看起来也没开业多久,这儿也没有住宅区,它应该主要是针对施工队营业的吧。

    “就那儿吧,我的鞋有毛病,走得脚疼。咱们在那儿吃点儿东西,让我也坐下歇会儿。”这双鞋,回去就把它扔了。

    他倒听话:“好吧。我搀着你吧?”

    “用不着,我还没七老八十呢。”其实要不是这鞋不得劲儿,再走这么远应该也不成问题。

    只有四个雅间,全都有人了。没办法,只好坐厅里了。

    问问披头芬,他也想吃米饭,想法一致,这就好办了。

    虽说是小饭店,可店主说他请的厨师擅长做川菜,太好了。香辣鱼片,麻辣鸡翅,水煮肉片,麻辣狗肉,过瘾!而且,全是肉~~~中午没吃好,现在好好补补。

    点好了才想起来问披头芬,他倒没意见,说也喜欢口感浓烈一些的菜,“象你一样”。他嘻笑着。

    真是找打!我拿起筷子要敲他的头。“袁清,今天怎么不做饭了?曙光呢?”

    徐建文!就是杨丽华的老公。他们一起来了七八个人吧,吃完了要走。刚才在雅间里吆喝着喝酒的就有他吧,只是我没在意。

    “懒得做呗。你怎么也跑这儿来了?”我家离这儿近,他家和这儿可是对角线的两端哦,离得可不算近。

    “在大学城干活呢。”他说着话,一个劲儿地打量着披头芬。

    哦,这样啊。徐建文办了个小建筑公司,是个挺能折腾的人。只是经常得在工地上泡着,穿着打扮就不那么讲究了,杨丽华总觉得他丢份儿。

    “那你不又要大发一笔了?”我和他打着哈哈。看他直盯着披头芬,我心里有些不舒服。

    披头芬还挺能沉得住气,目不斜视,慢慢地喝着茶。

    “哪里哪里,不能和你家曙光比啊,我这是小打小闹,从大建筑公司那儿接了点小活儿,多少赚点儿买盐钱呗。”他客气着,突然指了指披头芬:“你家来亲戚了啊?”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不知道具体怎么说。僵了一会儿,披头芬把茶杯往桌子上一墩:“姐,问问菜做了没有?上菜这么慢,不行咱换地方。”

    徐建文半信半疑地瞅了瞅我们:“这会儿可能人多,要不你们催催吧。我先走了,回头叫曙光在一块儿聚聚。”


第四卷  第二十五章 入微关怀



    他走了。披头芬不干了:“那叫曙光的是你老公?这人是他朋友?”

    “是啊,怎么了?”

    “你刚才哼哧什么啊,你倒是说说,我是你什么人?”他真生气了啊。

    “你不是叫我姐吗?你说你是我什么人?说是弟弟没人信,人都知道我没弟弟。那,就是表弟吧。”我有些知道他生什么气了,可我不能点破。有些事是只能看透不能点透的,否则无法收场。再说了,他能是我什么人?

    “什么表弟?谁稀罕做你表弟啊?我至少不是你朋友吗?连这两个字也说不出来,没瞅见那孙子看猴一样把我看来看去的啊?”

    菜上得很快,可他就是不动筷子,还在赌气。叫我一声姐,他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吃亏的?孩子一样!

    没办法,总不能今天两顿饭都不好好吃吧?还得哄他。“他看你,你不也看他了吗?我给你们评一下啊,就那孙子,他没你长得好看,绝对没有!多看他几眼会影响食欲,我还是看你吧~啧啧,看你的脸拉得好长啊,非常6+1,跟李咏似的。”

    “去!”他想绷着,还是忍不住笑了,“你又开始气人了啊。也行,比你受气的样子看着好看些。来来来,开饭!中午你把我气得胃疼,下午想吃东西吃不下去,明知道很饿。唉!”

    “多吃点儿。”看他气消了,我就开始使劲吃了,本小姐一向是“饭量大,食性杂”的,哈哈~

    其实有时闲下来的时候我也想过自己,我觉得自己有时吧,真就没心没肺一样,再难受的事儿,只要我想把它忘了,就可以忽略。当然,这并不妨碍我以后还会想起。但是至少,我调节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总沉在坏情绪里。

    这次一样,和披头芬比赛一般争先恐后吃饱喝足之后,我就又高兴了。

    披头芬也高兴了,脸也不显得那么长了。还别说,这样一张鬼魅一般的脸,有了笑容之后,还是蛮有一点动人的。

    “说吧,想去哪儿玩?今天我奉陪到底。”我心情好了,说话态度自然也就好了。

    “不早了,你得回家了吧,我把你送回去就走。”他很认真的样子。

    也行,真是个好孩子。“去,问他们要两个塑料袋来。”

    他一脸的惊诧:“啊?吃得快底儿掉了,还想打包啊?”

    “嘘”,我示意他小点儿声,“另有他用。快去,反正对你有好处。”

    他想了想,真就去拿了。“给。到底干什么啊?”

    一把夺过来,“走。”率先走了出去。

    走出小饭店,把鞋子脱掉,用塑料袋套住脚。很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吃饭的时候脚还在疼,我悄悄把鞋脱下来了。这一脱下来吧,死活不想再穿了。还好本小姐不是大汗脚,要不然……

    “明白了吧?要不然你就得背我走了。”光着脚拎着鞋走路,我感觉自己挺好笑的。

    他咧嘴笑了:“早知道不去拿了,背就背呗。”

    “就你那小身板,能背得动我这千斤(金)之躯?”我现在这形象确实不雅,不过这条道上没什么人,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再说,这儿连双拖鞋也买不到,我总不能真让他背我回去吧。

    “哈哈”,他指着我笑个不停,“这是你的另一种形象,我又见识了。”

    “再笑!信不信我拿鞋跟敲你!”我吓唬着他。

    他不笑了,“只要你高兴,想敲就敲吧。”

    我笑不出来了。我是不是给了他某种可以和我继续下去的信息?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继续?

    不,我们不能再继续了,我不想让他对我这么好。

    突然就这样静下来了。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他跟在我身后,也没有再说话。

    大道两边的路灯已经亮了,拉长了我们的影子,象是两个因为孤独而相伴的苦旅者。

    到了小区门口,我把塑料袋扔进了垃圾箱,穿上了鞋子。他站边儿上等着我。

    不能再让他上家里去了,就在这儿分开吧。“再见。”

    他站着没动,这给了我心里一定的压力,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果断地向他摆了摆手,“我就回家了。以后,你也别等我了。”

    他走上前来,我有些紧张。他又抱住了我!只是很短的时间,就放开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走掉了。我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走到马路对面,慢慢地走远,看不见了……

    回家后准备拿出手机关机的时候,我伸进提包的手一下子碰到了那个打火机。

    无意识地用大拇指磨挲着它,咦,在机体的底部,刻着什么东西。

    “Z”!这到底和那个披头芬有什么关系?我想起了那个他为我挑的胸针上,也有一个这样的字母造型。

    想来是够不可思议的,到现在为止,我们连彼此叫什么也不知道。反正,他不会叫披头芬。

    管他叫什么呢,无所谓,人的名字只是个代号。再说披头芬做他的代号也不错,对我来说这个名字已经先入为主了。

    先入为主,先入为主,就象曙光在我心里先入为主一样……

第四卷  第二十六章 选举风波



    电话响了。曙光吗?哦,不是。小姚?

    原来她和张主任一起在他们办公室被提名候选了啊。明天要民主投票?真不知道,也没听说。小姚是机关办公室的人,可能消息知道得早一些吧。

    说了半天,原来是想让我明天投她一票,还说什么这叫“互相支持”,言下之意她明天也会投我一票。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袁清你别不当回事,现在人都在拉选票呢。我都接到几个电话了,要不然我也想不起来啊。我是看咱们平常关系不错才给你打,那几个人可是拿着机关的通讯录挨家说呢。反正,明天十四个人只选七个,选票总数前七名的当选。”

    哦?这么郑重其事?

    真让小姚说着了,晚上直到十点多,家里的电话就没消停过。也就在那时候,我才知道各大办公室都是谁被提名候选了。算了一下,除下张主任,该接的电话全接到了。小林甚至也打来电话要“互助”,说一个办公室报上去的两个可以同时当选,到时当选的七个人机关是统一调配的,也许需要调到别的办公室去。

    后来,邱大姐也打电话来,问我怎么没一点儿动静。她说家里的电话快被打爆了,丁志刚叹息着事情全变味儿了。

    “明天可是场硬仗”,邱大姐严肃地说,“有时也就是一两句话的事,现在别人都打你不打,人家会认为你眼里没人家。人不就是争一口气吗,明明是用人的时候,你连句话也没有,让人怎么想?人家那一票就非得投给你啊,你那么不承情……。”

    我听得直讨饶:“唉哟,你说得我头都大了!人爱选谁选谁吧,我又不是急着当。”

    “我就知道和你是白说,我不是怕你明天选不上嘛。”邱大姐嘟囔着。

    “我当不上主任你就不和我好了啊?”我赶紧叉开话题。

    她在电话那端笑声霍霍:“我是那种人吗?”又说笑了几句,总算挂了电话。

    唉,嘈杂的人,复杂的事啊,耽误我睡觉……

    第二天一进机关大院,就感觉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人都不往自己办公室去,三五成堆儿的议论着什么,神秘兮兮的。

    打扫完卫生,王主任进来了,拿着茶杯去接水,好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遇事要存住气。”

    他说得含糊,我听得糊涂,什么啊?今天的投票吗?

    去倒垃圾的时候看到杨丽华迎面走来,很奇怪地带着一种“看谁笑到最后”的趾高气扬,只是那气势有些牵强。

    我和她打招呼,她也只是嗯了一声就别过了脸,好像我得罪了她似的。

    她这是怎么了?昨天没有当上侯选人吗?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至少我们不一个部门,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竞争啊。

    倒垃圾回来,邱大姐也追进来了:“袁清,昨天你没打电话拉选票也许还算对了。”

    “又听说什么了?”瞧她比我还要上心。

    “早上我听人议论,说有些人平常见了人昂头蹶尾的,就不爱搭理人,到想要选票的时候想起给人打电话了,象这样势利眼的人绝对不能投他。”她压低了声音说。

    “这和你昨晚说的理论可不一样啊。”我逗着她。

    邱大姐也笑了,“就是,唉,人不一样人,心不一样心,谁知道各人都怎么想啊。别管那么多了,反正一会儿就集合开会了。”

    是啊,结果很快就会出来的,到时候自会有分晓。

    会议开始了,机关一二把手坐镇,张主任主持,宣读有关投票事宜:每人一张选票,上面印有七大办公室所报的候选人名单共十四人,要求在同意的人名单后面划“○”,每张选票上划“○”者不多于七人,否则无效。

    宣读完毕,又提名通过了唱票记票监票人员名单。强调说得票排前七名者为七大办公室主任,具体怎样调配须经领导班子研究决定。

    哈,蛮正式的,有意思。

    清点人数,发放选票,一百多号人聚集在大会议室里,人声鼎沸。机关里是太长时间没有调整过了,有些青黄不接,这次倒真是个改革。

    刚才一进会议室小姚就招手叫我,我就走过去和她坐在一起,坐到了那一排的边儿上,只是最边儿上还有一个位置。

    张主任也从台上走下来了,他也要参加投票的。只是,他坐在了我身边的空位置上。

    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意味站我们这一排的选票全要经他的手收起来投放到选票箱里。

    当时我已经划好了六个“○”,我仍然没选自己。我选的有小姚,我们关系不错,而且她就坐在我旁边;选的有小林,因为他和我一个办公室,我知道他在业务上是比较精通的;还有别的几个我认为不错的人。

    在我正要选第七个的时候,我瞥见张主任扫了一下我的选票。

    我立即在他的名字后划了一个大大的“○”,当时想都没有多想,几乎就是下意识。

    小姚遮着选票在划,不知道她划的是谁。

    开始收选票了,由每排最边儿上的人来收取。我把选票递给张主任的时候,他竟然明目张胆地打开看了看,然后笑了。

    小姚的选票磨蹭到最后才交,张主任竟也打开看了,然后变了脸色。我看小姚,也已经变了脸色,我有些明白了。

    开始唱票了,张主任张罗着,有些心神不宁。看来,他也不是很有把握。

    我四下看了看,紧张的,不仅是名单上的那十几个人。据说七大办公室主任选出来任命之后,将由他们来决定自己本办公室的人员。这样看来,这事儿是和很多人有关系的。

    手机振动着,林菲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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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二十七章 无奈女人



    我起身来到会议室外面,给她回了过去。电话被接起来之后,我听到了林菲异样的声音:“袁清……。”

    “你怎么了?!”她好像很虚弱?!

    “你能来一下吗,我在家里。”她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无力。

    匆匆向王主任请了假,我飞奔下楼。跑得太快了,不小心绊了一下,差点儿从台阶上摔下来,我扶住栏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直接打车赶往林菲家,半路上接到邱大姐的电话,说唱票还在进行,竞争很激烈,问我怎么突然走了。

    我简单地说我要去看朋友因为她生病了,我没心情坐那儿等什么结果。邱大姐用很义气的口气对我说:“你只管办你的事儿,这儿我替你盯着呢,没人敢少给你记一票。”

    我哑然失笑,机关里今天真象个集贸市场,邱大姐就是替我看秤的。

    林菲脸色苍白地开了门,屋子里冲出一股刺鼻的气味,让我特别难受。

    她又滚在沙发上了,沙发前面的地板上,一大滩的呕吐物,我看到后止不住干呕起来。

    我是闻不得这种气味的。有一次曙光喝多了在家里吐,结果没给他清理完毕我就开始吐个不止,越吐越要吐,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曙光酒醒了没事了,我却病了一场。从那以后,我发现曙光基本没再喝多过。他则半真半假地说自己喝多的时候全是在外面呆着的。

    我又想什么曙光啊!我是来看林菲的!

    她真的有问题,对我的干呕声无动于衷,要死一样直着眼睛躺在沙发上。我肯定,她找我来肯定有不得已的事!

    我也顾不上难受了,捂着鼻子把地板上的污物处理了一下,拖得干干净净,开窗透着气,用温毛巾给林菲擦了擦脸,又扶她濑了濑口,喂她喝了点儿水,她看起来才缓过了神儿。

    “林菲,你是不是怀孕了?”怀孕了妊娠反应太厉害的话,郭宗海应该在家照顾她的啊,怎么撇下她一个人在家?

    其实,我心里暗暗担心的是,如果她真是怀孕了,那孩子……

    我想到了宋校长那张贪婪的脸!我不愿再想下去……

    还好,林菲摇了摇头。谢天谢地!只要不是这个,别的应该都好说。

    “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林菲这样邋遢。

    她点了点头,话都不想多说。

    “郭宗海呢?要不,我给学校打个电话让他回来?”朋友总归只是朋友,意义不一样。

    林菲皱眉摆了一下手,又开始吐起来。只是,这次没吐出什么东西,也是干呕。她可能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

    她吐着唾沫,我看着很别扭。这也就是她,看她现在还这么难受,要不然我早受不了了。

    又得再处理一遍,我看不得脚底下污七八糟的东西,觉得没地方下脚。

    林菲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强撑着起来洗了洗脸,把头发扎了起来,看起来精神了很多。

    “坐吧袁清,今天让你伺候我了。”她拉我坐下。

    “你到底是怎么了,倒是说说啊,你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给你拖地吧?”我都着急了。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她掠着额前的头发,考虑着怎么和我说。

    “和郭宗海的学校有关吧?”我们不必绕弯子的。

    林菲的脸色变了一下。那个应该是她不愿提起的!

    “有什么就说,好吗?”我鼓励着她。反正绕又绕不过去,如果能绕过去,她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她点了点头,下决心一样。“郭子现在的副校长做得很称职,他的热情空前高涨,每天精神百倍地去上班,回到家和我有说不完的学校趣事。他很高兴,我也很为他高兴。”

    “高兴的同时呢?”这个才是关键。

    林菲看着我笑了笑:“袁清,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你一直比我要勇敢,遇事从来不回避。”

    我吗?在曙光的事上,我有足够的勇敢吗?我没有在回避吗?罢了,做为旁观者,我是勇敢。作为当局者,我其实和林菲一样回避!

    可是这些我能告诉她吗?在她需要我的勇敢给她勇气的时候?不能。“他越高兴,你越是觉得无法面对他,也无法面对你自己,对吗?”

    “是”,林菲承认,“尤其是昨晚学校安排教师家属大聚会的时候。”

    “怎么了?发什么了什么事吗?”她现在的状况,应该和昨晚的事有关。

    林菲又想吐,张大嘴巴舌头都伸出来了,我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其实她只是有心病。

    她缓了一口气,这次控制住没吐:“那个姓宋的致谢词,说感谢家属们对学校工作的支持,还特别点了我的名字……吃饭的时候很多人过来给郭子敬酒,他现在是副校长了嘛。郭子当然是高兴的,可是他越高兴,那姓宋的看着我就笑得越邪气,我知道那笑的内容!当时我就吐了……这不,回来后一直吐,早上饭都没吃。想想就要吐……。”

    “郭宗海没多心吧?”我想那些事他肯定不知道。如果知道,林菲就不光是呕吐这么难受了。而且,难受的就不会是她一个人了。

    “没有。袁清,你发誓以后什么也不要告诉他。”林菲求着我。

    “好吧,我发誓。”可怜的女人!“你现在是不是条件反射啊?”

    “是,我不能听他说起学校……。”林菲自己说到学校这两个字都又要变脸色。

    “郭宗海他没感到奇怪吗?”

    “他以为是他在我面前唠叨工作太多了。”

    这样啊。我要做的,只能是尽量安慰林菲了。“郭宗海凭工作能力本来就该当那个副校长的,但现在有点儿象古戏文里说的奸臣当道。你呢,只是委屈自己和奸臣周旋了一番,帮助郭宗海做成了正事。他以后就是知道,也会理解你的。”

    其实说这些话我都不太相信。郭宗海是一个特要面子的人,他要真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心里能接受吗?

    林菲显然相信了我美丽的谎言,也许女人在这种时候都是甘心被欺骗的吧。她的心情明显好转了,上厨房用微波炉热东西吃,还非要我也吃一份儿。

    看着她热烈起来的眼神,我心里酸酸的。

    林菲可能是真的累了,我说的话可能也消除或是缓解了一些她的心理负担,吃过东西之后,她说她困了,要睡会儿觉。

    让她回卧室,她非要躺在沙发上,她要我等她睡着以后再走。

    我没敢再和她说话,静静地坐着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太阳的光线穿透客厅的窗户,正照在她的身上,她的脸还是那么姣好。

    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我暗暗下了决心:林菲,只要有一分的可能,我一定尽十分去帮你,远远脱离那个阴影。

    听她发出了均匀的鼻息声,我轻轻地放开了她的手。

第四卷  第二十八章 仓促就任



    没等我从林菲家的小区走出去,就接到了邱大姐的电话:“结果出来了!你第六!赶紧过来请客吧,人家那几个人可都叫了自己的知己朋友中午在一起聚呢,呵呵,你不吭不哈的,原来是心里有数啊。”

    哦,我还真赶上了啊。

    邱大姐还在嚷:“你可得请请王主任和李主任他们,那帮快退休了的老同志昨晚可是约好了一定投你的,说你最尊敬他们。还有那个小姚,在你办公室等着你呢。”

    “小姚选上了吗?”想起她和张主任对峙时的表情,我有些担心她。

    “没有,她差远了,倒数第二。你们办公室的小林也没选上,排第九,怪可惜的。原来那七个主任,只有张主任还能继续做。其他几个退下来之后,听说会安排成副主任什么的……。”

    机关,真要热闹一阵子了。

    等我回到机关的时候,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邱大姐也回家去了。

    王主任李主任两个也已经走出了办公楼,看到我笑着说:“你平常干得不错,这回也选上了,以后好好干啊。”

    这话让我听了心里热乎乎的。“你们要不支持我,我也选不上啊。今天中午我请客。”我想不想当那个主任是一回事,人抬举我我得知道感谢是另外一回事。

    他们两个对望了一眼。“以后叫你家曙光请我们喝酒就行了,他是老板嘛,肯定比你出手大方,请一顿算一顿。”李主任打着哈哈。

    “那行,回头我让曙光备酒。”我满口答应。其实要我陪他们吃饭,我会觉得挺别扭的,好像因为人选我我才请客的。他们应该也会觉得别扭吧,好像是为嘴才选我的一样。

    他俩相跟着走了。我心中闷闷的感觉又袭来了。曙光,他还会回来听我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吗……

    难道要当主任了,真在别人眼里就不一样了吗?办公室原来的几个同事今天走得很晚,在走廊里不知道商量着什么,看到我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全都带着笑容:“袁清,以后我们就跟你当兵了。”

    我不喜欢人牵强的表情!一直不喜欢。我不喜欢在人面前低三下四,也不喜欢人在我面前堆起笑容,那一样让我别扭。

    我还想和昨天前一样!那时同事们见了面全都笑得轻松自然,即使不多说什么,只是打个招呼。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竟然带着些讨好的意思。用得着讨好我吗?他们都是对工作尽职尽责的人,至少在我眼里,他们都是称职的公务员。

    仅仅因为投票结果的公示,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吗?小林站在人后面一直没有说话,但我知道,我的当选已经让他不开心了。他业务能力不错,可是昨天下午我写的两个候选人名单上就有他,今天我也投了他票的,我还能做什么?

    我能做的,至少是不刺激他吧。“什么兵不兵的,咱们还不都是给机关打工的啊。”

    也许大家觉得我也不是一个得志就猖狂的人吧,他们的脸色看起来放松多了。打过招呼,各自回家去了。

    这就好。这就好啊,刚才考虑着怎么和人说话合适,倒紧张得我一身汗来。唉,这官儿,当起来真不是好受的,现在我就有体会了。

    小姚果然在我办公室等着没走。看到我她差一点就哭出来了:“袁清,这回我可惨了!我肯定在我们办公室呆不下去了……”。

    “怎么了?因为投票的事?”其实今天早上我就已经猜出来了几分。

    “嗯。张主任恨死我了现在。”

    “至于吗?”他也不会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吧?

    “那是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特别记仇的人!我要再在他手下混,他还不成天给我小鞋穿啊?”小姚急了。

    “真不行上别的办公室啊,内部轮岗很正常。再说你在办公室也干了好几年了,到别处学习一下具体业务也没什么不好。”这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她紧张什么?

    小姚跑过去把门关上。“唉哟,你不知道,今天投票我只投了咱们两个!就他那嘴,松得跟成天吃豆腐一样,他还不到处给我卖去啊?这人要是知道了,哪个办公室会要我啊?”

    原来如此!这个小姚,做得也太那个了……

    “那你的意思?”我大概猜出来了,得问问她确定一下。

    “不是说选出来的七个人统一调配到各大办当主任后,由你们决定自己办公室的人员名单吗?到时我就跟着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别到时候没人要我,我该多丢人啊!”小姚急得直跺脚。

    “瞧你把自己说得可怜的,谁能得满票啊?人家不投自己票就记恨人家,谁的素质这么低啊?”她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

    “袁清!那是你自己没多想,别人可不都跟你一样!反正到时你得把我挑去。我可跟你说好了啊。”

    她倒好,甩下这句话,径直走了。

    唉,机关的这些事,我真是越来越烦了。刚才几个同事看着我讨好的样子,是不是也怕我不把他们留下,让他们觉得没面子啊?还有这个小姚……

    她平常跟我关系不错,虽说比我小两岁,可她总说我看起来和她一般大,不叫我姐,总是叫我名字。机关组织出去旅游什么的,她也总是喜欢和我一道。那个捎话张主任说我瞧不起他的,就是小姚。

    机关里有人说她爱耍心眼,可总是把自己耍进去,看来是真的。你说你怎么就想不起来也给别人投一下票呢?当然只要选的不超过七个人就算有效票,可不也少给了五个人机会吗?

    我突然想到,象小姚一样投票的人是不是还有?想想心里更闷了……

    刚回到家,机关办公室就来了通知,让当选的七个人下午提前上班,到小会议室开会去。

    是张主任亲自下的通知,说话异常的亲切。听他带着笑粘乎乎的声音,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同为大办主任,而且他还是机关办公室主任,我以后是不是必须和他频繁打交道了?感觉真是不爽!

    心里堵得慌,连胃口也没有了。随便找了点儿零售吃,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离开了家。

   
第五卷  第二十九章  就任之后



    家,我一个人的家。一个人回来,又一个人走。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看着挂在家里的那几张婚纱照,我觉得和曙光在一起的日子好像早已成了往事……

    我烦的那些人,烦的那些事,没有人可以说。我没有人可以商量,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人可以倾诉。曾几何时,我袁清成了这样一个孤家寡人?!

    还有可怜的林菲,那样一个骄傲的女人,为什么会被说不出口的秘密逼得无处藏身?!

    女人的另一半呢,我们的男人呢?陈曙光,郭宗海,他们也许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痛苦!

    这个家,不是我栖息的港湾了,它只是一个纪念馆,陈列着我和曙光曾经的爱情……

    我能上哪儿呢?对,机关!机关大院不是就在眼前吗?我得在那儿好好地呆下去,我得有个落脚的地方……

    当选的另外六个人已经早早地到了,我进去的时候满屋子灿烂的笑脸。不容易啊,多少年了机关才调整一次,大家都已是年过三十的人了。

    人是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看他们脸上带着扬眉吐气的万丈豪情,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句: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张主任也难得地随和,亲自给大家沏茶倒水,“袁清一到,人就齐了。咱们也开始说吧。咱们七个都是根据投票结果选出来的,也真有意思,七大办每个办公室都有一个人当选!根据领导指示,咱们就在原办公室任职,保持业务的连续性和稳定性,这就少了交接的麻烦。一会儿呢,咱们每个办公室报一个副主任名单出来,报到我这儿,最迟不能超过下午下班前,机关明天就下文了。副主任呢,可以由退下来的老主任担任,也可以由你们自己另外定。就是这点儿事,赶紧行动,新官上任三把火,别让领导看着咱们办事效率不行。”

    难道,我这就上任了?

    上任了。这是事实。而且,我得接手相关事务性的工作了,比如,报副主任名单上去。

    报谁呢?王主任吗?我报他大家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毕竟他是老主任嘛。

    可是,他毕竟再有几年就退休了,他现在就说自己精力不济。还有,小林怎么办?

    说是小林,其实也不小了,他也小三十了吧。再说,他这次被大家提名,证明大家还是看好他的。而且从选票结果看,他并不比我差多少,他还是业务骨干呢!

    但是,这次王主任是真心地帮我的忙,我不能不感恩,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思前想后,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袁清,不用犯愁了,副主任呢,你把小林报上去吧。”王主任什么时候来的啊?!

    “王主任……”。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什么都知道。

    我的犹豫会不会伤了他的心啊?毕竟人到年纪大些的时候,最怕人认为他们没用了。我爸爸总是和我说,一定要尊重年长的同事,因为:人都有老的一天。

    再说现在想想,王主任是不是一直在培养我?他借口书法大赛让我替他管理办公室事务,他让我打印办公室所有的材料让我熟悉方方面面的业务……

    他把我培养出来,不是让我把他哄下台的吧?刚才的话,难道是?

    “我该退了,应该把机会让给你们年轻人。”我悄悄看了看他的脸,也不象是在试探我啊。

    “……”。我该怎么说啊?!

    “别想那么多了。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以后当了主任,就不能这样顾及太多,该决断的时候就得决断。放心,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到了这把年纪,我和年轻人争什么啊?争那个虚名,有啥意思吗?”他说着话,开始喝水看报了。

    隔壁李主任想进来和他说什么,看我在,在门口站了站,又走了。

    就按他说的吧。“王主任,那我去报了啊。”

    “嗯。”他低头看着报,没有抬头。

    我是不是欠考虑?去机关办公室报名单的时候,其他办公室还没一个上报。

    “这么快就决定了?真是年轻人啊,就是干脆。”张主任的话让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草率,如果别的办公室都报了原来的老主任上来,那我在机关成什么人了?

    我现在是袁主任,不是原来跑腿的袁清了,遇事我应该和别的主任商量一下通一下气的。以后对办公室大小事情所做的决定,结果对错都只能由我负责。

    但是今天的名单已经递到张主任桌了,我还能要回去吗?改成王主任,那不成了张主任提醒了我才改的吗?琢磨半天还是报小林,那我不是怀疑小林是否合适吗?闹来闹去的,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不,我首先得相信自己,我的决定没错。

    “就按我报的吧。张主任,我以前只干自己手头那点儿活,没操心过别的事,你做主任时间最长了,处理事情有经验,以后你可得多指教啊。”我和他客气着。

    他很满意我的谦虚。其实自从早上他看了我的选票开始,他对我的态度就已经发生了变化。只是,我不喜欢那种变化……

    虽然我坚持了自己的决定,可是回到办公室再见到王主任的时候,我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一样。

    以后还是我们两个坐一个办公室,但事情已经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我是主任了,而他,象我以前一样,只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了。他的心里,能接受这种转变吗?我能和以前一样和他和谐相处吗?

    从荣登昨天下午的候选人名单开始,我就不得不得绝大部分精力用在考虑一些伤神费心的事情上了。

    我不想管这些事的!这些事本来离我很遥远,我可以不想。我要想的,只是我自己的那个小家,是曾经爱我的爱人,我的曙光。

    是的,曾经爱。那个“袁清,我爱你”的短信,也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以后我们再没了联系……

    “袁清”。王主任叫了我一声。

    哦,我又在发呆了。

    “接下来各办公室内部人员肯定也得调整,你有时间考虑一下。以后你是主任了,得多想想办公室的事儿。”说完,他又继续看报了。

    知道了,王主任在委婉地提醒我在机关里要保持的正确状态,那就是,不要让机关外面的一些事情影响了工作情绪。至少,要保持表面上的积极和冷静。

    稳定乃千秋大计。如果真的由我决定本办公室人员去留的话,只要原来的同事们愿意,大家继续在一起工作那最好不过。当然,我得考虑一下小姚的事……
只看该作者 22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五卷  第三十章   机关事务



    李主任又进来了:“老王,你这就算顺利移交了?”

    王主任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他:“你呢?”

    “我听到了你对袁清说的话,回去想想也是,咱们也该给年轻人让位了。我也表了态,不当那个副主任了,让秦红把杨丽华报上去。所以啊,我现在跟你一样,历史任务算完成了。”李主任颇多感慨。

    秦红是几天前才从别的办公室调到李主任他们办公室的,据说,是李主任点名把她要过去的。她比我年长两岁,在原来的办公室是个勤勤恳恳做事的业务骨干。

    昨天下午投票决定候选人的时候,李主任事先声明不让选他。而他们办公室的人意见空前一致,全都投了秦红的票,另一个得票比较多的是老张,年龄和李主任差不多的一个老同志。

    我分析,李主任邱大姐他们那样做,其实就是一个目的:不让杨丽华上候选人名单。她这一步走不成功,别的就没戏。

    昨天晚上那帮老同志很卖力地到处替老张和秦红拉选票,但是接到电话的人一听就知道那对老张只是个玩笑,他们想要人一定投给票的对象,是秦红。当然秦红本人也做了一些工作。

    没有太多悬念,秦红当选。得票总数排第七,仅在我后面。杨丽华就这样悲哀地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机会。

    但在副主任人选方面,李主任这次也算给了杨丽华一个面子。

    人都知道这次秦红能够升任主任,都是李主任操纵的结果。秦红这次要把李主任做为副主任报上去,估计没人有意见。本来嘛,人家原来还是主任呢。

    可是这样一来,杨丽华将无法再呆下去。

    杨丽华原来是副主任,这是她多年努力才上的一个台阶。但在这次人事变更以前,机关就已经宣布所有人员原任职务一并作废,等投票推荐结果出来后统一下文任命。也就是说,如果这次再不把杨丽华做为副主任报上去,她这么多年努力的结果就是:回到原地。

    我觉得李主任应该也想到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杨丽华原本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不必对她赶尽杀绝的。

    尽管李主任这次的宣布退出,一定程度上是受了王主任的感染。但不管怎么说,他们做得很有风度,我很钦佩他们。“李主任,你和王主任可不能早早撂挑子,我们还没学会挑重担呢,你们可不能太放心了。”

    他们两个全笑了,“怎么,还嫌我们力没出够啊?袁清,你可不能当那个袁扒皮啊。”

    在我们三个说笑着的时候,杨丽华从我们办公室门前走了过去。她这两天一定特别难堪,可是我没有办法劝她。毕竟我当上主任了,她连副主任也差一点保不住,我说多了她会以为我看她的笑话。

    邱大姐说昨天下午李主任刚在她们办公室宣布要进行主任调整的时候,杨丽华就兴奋地跑到门外,打电话给徐建文:“马上要调整了,动主任呢,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大,还是当时屋内太静了,她的那些话清清楚楚地被每个人听了去。也许,正是她的这句话,把她远远地撇在了主任的台阶之下。

    祸从口出,这句话一点儿也没错。

    李主任也看到了杨丽华,“唉,有时想想,咱和她较那个真儿干啥?这机关里咱看不惯的人,看不顺的事多了!没听上午人说吗,今天投的票五花八门,有投空白票的,有专门让票作废的,真是啥人都有啊。对了,不是说我烦杨丽华,要说她是个女的,这好男不和女斗,咱也比她大那么多,不该和她太认真的,可她做事儿,太短!昨天下午她只投了她自己一票,这我清楚,你说谁的字我不认识啊?今天有人专门盯着她呢,她把那十四个人名单上全划了叉!你们说说,见过这样的人没有?”

    太烦了太烦了,不想听了!这机关里的事,真是太烦人了!没有谁可以做得八面玲珑,但凡你只要说话做事,就有人瞅着你的毛病,你说烦不烦啊?!我也不是说杨丽华做得就对,可这样一举一动动辄就遭人非议,要是我早气死了!小姚平常给人的印象要比杨丽华好得多啊,可她投票的时候不也……

    唉,听都听得累了,心累,真想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可是,事情接踵而来。张主任又通知紧急开会。

    怎么又是紧急会议?难道,这是在提醒新上任的主任们,机关进入了战备状态?这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

    唉,原来他只是通知大家,所报的副主任名单已全部获得领导班子批准,明天下文。这次之所以决定这么快,是领导们考虑副主任名单都是主任报上来的,报的肯定都是可以配合搞好工作的人。配合意识,在机关尤其重要。

    另外,领导指示各办公室内部人员要迅速调整到位,明天中午下班以前由各大办主任把本办公室拟用的人员名单报张主任处,然后由领导班子审阅后,进行综合平衡协调。

    我想,他们说的“协调”,应该是避免人员拟定上的冲突,解决相应的问题。

    我首先考虑到的是,无论如何得把小姚的事办妥当了……

    终于要下班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孤寂相陪



    好好犒劳一下自己。从小就听妈妈教诲:人干活不能把劲儿使尽了,十分力气只能用七分,剩下三分得用来养身体。

    我今天剩下的力气,勉强也就是三分吧。抓紧时间准备晚饭,别再出点儿什么岔事,把这力气也给耗掉了。

    熬粥,做菜,甚至,打开了一瓶宁夏红。

    喜欢那枸杞果酒的味道,还熟稔几种特殊的饮用方法。只是,那种玩情调的事,已经多日不做了。

    全部准备停当,舒舒服服地坐好,我的盛宴,就要开始了。

    这时,响起了清晰的敲门声。

    又是哪个不速之客造访?不管是谁,现在我都不欢迎!当我家里没人好了。

    锲而不舍地敲,敲得我一口粥没喝下去差点儿打嗝。赶紧放松情绪,不紧张,我叫不紧张。我可怕极了打嗝了,打起来就没完没了,吓都吓不住。

    开门去吧,我断定门不打开,那敲门声就会一直继续。

    在我一个人居家这么久后,来个鬼都正常,别说是这个披头芬了。再说,他怎么也比传说中的黑白无常有人气吧。

    我不和他生气,即使他打扰了我的宁静。我今天够累的,给他讲道理又得浪费我很多的力气,而我的力气,已经临近透支的边缘了。

    “一块儿吃吧。”这就算我对他到来的认可了。我还想说的一句是:别说话。

    当然这句话我没说。可奇怪的是,他知道。他从进门开始就没说过什么,自己上厨房取来了碗筷,甚至从消毒柜中找到了一只酒杯。

    我吃我的,他吃他的。我喝酒,他也倒着喝,看我喝完了他就替我满上。

    可口的饮食可以迅速地补充体力,这可是个真理。

    两个人吃饭比一个人吃饭香,也比独自吃时吃得多,这也是个真理。

    这顿晚餐说不上是风卷残云,可也有点儿寂寞加速度。四个盘子,现在全被打扫干净了。本来准备明天早上再喝一次的粥,也是盆里光光。

    我笑,他也笑,笑得互相捶打,笑得渗出了眼泪。

    一瓶果酒本就不是我的量,更别说加上他了。再启一瓶。

    “我给你调酒”,这个我擅长,这会儿我也有兴致,“转过身去。”

    他很听话。今晚,就让我重温远逝的浪漫吧,在这想醉的晚上。

    从冰箱里取出一些原料。好了,调酒大师袁MM隆重登场!

    一份宁夏红,两份干姜水,三份碎冰。

    “这叫巴黎邂逅。”

    他接了过去,一点点地品。

    “怎么样?是不是口感暧昧,有一种午夜的迷离,飘散在塞纳河的左岸?”

    他没有回答。其实,我也不需要他回答。

    一份宁夏红,一份青柠汁,五份碎冰。

    “阳光之吻。”

    他依旧不说话,接过去慢慢地喝下。

    “冰冰的,凉凉的,恰似海风轻吻的柔媚。好吗?”

    我仍然只是需要他喝下,不需要他回答。

    而他,也仍旧明白我。

    一份宁夏红,一份葡萄汁,一份碎冰。

    “紫色偶然。”

    他应该也是个会品酒的人,也经常在酒中,与时尚约会。

    他应该懂得我的酒。“神秘的触觉,轻轻打开心的通道,让灵魂自由释放。是这种感觉吗?”

    这次,他点了点头。

    他真是懂酒的。很快调了三份同样的酒给我。

    我们都喝得差不多了。“调酒调过了,是不是该调情了?”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攀住他,仰起头,摇了摇脖子。疲劳正是似有还无,而我正有了些慵懒的睡意。

    他一直站着不动。

    为什么?他不是说他喜欢我吗?一个他喜欢的女人,这样主动的投怀送抱,还有不要的道理?

    用被果酒浸润的红唇,一下一下地亲他。

    只是亲,嘴唇最表层的接触。而吻,要深刻得多。

    我对他,只是亲,没有吻。

    继续亲,一下,又一下……

    忘了亲了多久,最后我以为那只是个机械运动,他却发了疯。

    他吸住了我的嘴,我的舌头在挣扎中也被吸了出来,含在了他嘴里吮着,后来咬住不放。

    我被他抱在了怀里。他瘦削的身板,却喷发出一种青春的气盛,想要把我淹没……

    水拍过来了,我想要迎上去再沉下来,我想要自由的漫游……

    这不是我熟悉的潮水!它汹涌,青涩,不是能够伴随我滋润我的温情和从容,再游下去我会被呛着!

    我游离了那个不属于我的海岸,推开了纠缠着我的,披头芬。

    酒杯中,没有喝干净的宁夏红,在灯光下闪着流光四溢的琥珀色光泽,象艺术,更象生活。

    他不是我能一起醉的人,即使他想要我醉,即使,我想醉。

    残存的那点酒,没有用来补足我的醉意,被他泼在了我的脸上。

    酒一滴滴地顺着头发,脸颊流下,象我对他消散开来的热情。

    滴到嘴角的最后一滴酒被他用手接住,抿到了我的嘴里。在他眼里,我是不是就是一个任他怎样追,却什么也不肯为他舍下的女人?

    他走了。这是我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主动离开。

    好,这就好。他的主动应该是他意识到了我们之间的荒唐和距离。有些东西,不是身体的接触就可以拉近的。

    第三瓶酒了。我敬自己,也敬曙光。

    把那只披头芬用过的杯子,重新倒满了酒。曙光,干杯!

    来,干!我泼了他一脸的酒,泼在婚纱照中他永远双眼闪亮微笑着的脸上。

    泼在我脸上的是我挣的,泼在你脸上的,也是你挣的!

    墙面上蜿蜒的湿痕,象极了我和曙光动荡的感情……

    没有潮水把我淹没,只有浓浓的睡意……

   
第五卷  第三十二章  疲于应对



    昨晚真是喝得多了,差点儿睡过头,要不是那个强悍的出租车司机一路超车,我肯定就迟到,就打破我保持的良好记录了。

    哈,如果真那样的话,是不是太戏剧性了?在我刚刚“荣升”的第一天,就破了戒?

    王主任不在办公室。机关办公室送来的文件放在我桌上。主任,副主任的任命文件。

    我要开始行使主任的职责了。比如,中午下班以前,把本办公室拟用人员名单报上去。

    先去找了一下小林,他现在是副主任,有事我该得他商量一下,谨慎没大错。

    其实文件他肯定早就看过了,自己的事总是自己关心得多嘛。而且看来,他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征求了一下他的意见。他说大家已经在一起说过了的,都是干熟了的业务,熟门熟路的,继续干着方便。

    这我心里就有底了。他说的“大家”是除了我和王主任的办公室其他人员,因为他们是干具体业务的,打交道更多一些。昨天我也见他们在一起聚过堆儿的。

    只要他们肯给我面子,愿意跟着我继续干,那我绝对是没有意见的。只是,小姚的事让我觉得有些棘手。

    张主任昨天强调说,各办公室人员定额不变,也就是说,如果原有人员保持不变的话,小姚来,就多出了一个人。

    再说,她原来是张主任的手下,她和张主任因为选票的事彼此在心里结了疙瘩,而她当时只投了我和她自己的票,如果我把她要过来,是不是就表明了立场我和她是一块儿的,这样是不是就明着得罪张主任了?

    平常也没觉得,这当上了主任之后我才知道,虽然同是大办主任,但张主任的特殊位置,可是让我得罪不得的。

    但如果我不把小姚要过来,张主任要是再不用她,甚至,要是张主任再私下和别的几个主任说点儿什么,小姚是不是就成了没办公室要的人了,那她不就丢大人了?她填选票时再自私,不也选上了我吗?我能不管她吗?

    我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做到即把她调到我们办公室,又不至于得罪张主任……

    对了,我应该换种思维方式!张主任现在也一定不想要小姚在他眼前晃了。知道小姚得罪了他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我啊!要是他以后刁难小姚,闹不好小姚会把他拆看人选票的事吆喝出去,这个小姚有时候可是很鲁莽的。张主任是一个要面子的人,那样的话,他也不好做人了,而且,那时的他就有些公报私仇的嫌疑了。

    张主任不傻,他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所以,他也会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小姚离开他的办公室。

    事情要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再烫手的山药,有他轮流拿着,我就不用这么心慌了。

    王主任进来坐了一会儿,又出去了。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也是。以前都是他分配工作给我,现在,虽然并没有什么必须的工作要说,可是,两个人感觉还是有些不太一样,都有些不自然。

    这样略带尴尬的局面,什么时候才能平和下来啊?

    手头有些工作没有干完,我还是继续干活吧。这刚上任的关口,还是保持低调的好。

    小林进来了。“袁主任,刚才我在外面遇上张主任了,问咱们办公室要报的名单怎么还没报上去。”

    哦,他已经着急了,这就好。他在观望,其实他也想到了小姚来我这里最合适,只是,他想等着我说出来。

    偏不说,今天,我就和他比比耐性。不是说中午以前交就行吗,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呢。

    “哦,我把手头这点儿活干完就去交。”我指了指正在打印的东西。

    小林走了,我慢条斯理地继续干着,等待着。

    张主任还是来了。“袁主任,够认真的啊,这点儿活,让下面的人干就行了,还不放心啊?”

    “原来就是我的活儿啊,能转给谁啊,大家手里都有那么事要干。再说,我可不是你,全把势,我可就会照着打打字,连个材料也写不好啊。”我笑着。脸上笑,心里也笑。

    “你够人才的了,你们办公室的稿子还不都是你写的啊……当然老王主任得给你把把关。”看他话头有变,我知道,一定是王主任回来了。果然。

    好在张主任话头转得比较自然:“老王主任,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我那儿缺一个把材料关的,我今天是挖你这个人才来了。办公室材料成山,这你们都知道,写材料的那几个小年轻人功底不够,递上去的材料老让上面退回来,我也老因此挨训。所以,老王主任,你无论如何得帮我这个忙,材料不用你动手写,还让他们写,你只用审一下就行了,不行就让他们重写。由你先把关,比让领导直接退回来强。是吧,袁主任?”

    “别问我啊,你说的行不通。挖墙角还挖到我们办公室来了,绝对不行!我还指着王主任坐镇给我指点呢。”我急了。

    王主任听我们在那儿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脸上看起来倒自然了许多,甚至还有了笑容。也是,大家争着要的人,自己也会有面子的。

    张主任迅速给我递了个眼色。我有些明白了……
只看该作者 23楼 发表于: 2007-08-03
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心境不再



    “不行也得行!我还跟你们说,这事儿你们俩谁不答应,我立马找领导去,让领导给你们做工作。我还不信了,大家都是老同事了,为机关工作全盘考虑,你们就一点儿不让步?”张主任愈发上纲上线了。

    “好了,你就别难为袁清了,我去就是了。”王主任表态了。

    我觉得自己怪不厚道的……

    “王主任都说话了,袁主任,你也点个头啊。”张主任催着我。王主任知道事情已成,笑笑地到隔壁办公室去了。

    “横竖都成你说的了,我还说什么啊?反正王主任一走,我这儿可少了个挑大梁的。你得再给我找个人顶上。”我不依他。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我哪知道我找的人合不合你心意啊?还是你点兵吧。这样啊,你点谁要谁,我绝对不挡,全力支持你,怎么样?”

    “好啊,我就点你的将了,你留这儿得了。”我才不上他的当呢,他不就是想让我开口把小姚要过来,以后落下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吗。我偏不说。他不就是爱让人和他开些暧昧的玩笑吗,涮他一把又如何?

    他果真高兴了,哈哈大笑:“袁主任,你可真敢说!”

    “怎么了?闹笑话了?也是,让你一个堂堂的机关办公室主任在我手下做事,是有些大材小用。领导不会同意,你们办公室那一大帮子人也不会同意啊。我可听说,你手下的兵可都是哭着喊着不想离开你的,你说我对谁下这个狠心呢?想想心都不忍……”。我继续和他绕圈子。

    他一高兴,就不叫我袁主任了,“袁清,我以前还真没发现你这么能说!得,我服你了!我忍痛割爱给你推荐一个人,小姚,你看怎么样?你给了我一个强兵,我也得给你一个强将不是?不过咱可说好了,她愿不愿意来可是人家自己的事,这工作啊,还得你来做。”

    “成啊,你看好的人,绝对没得说。我先谢谢你了。”我笑着向他拱了拱手。

    “你是得谢我”,他趴近了对我说,“就老王那倔脾气,他会跟你手下好好干着?不倚老卖老就不错了。”

    “你也得谢我啊,”我才不承他的人情呢,“他不也解了你的燃眉之急吗?”

    “就算是。但小姚的事……,你总得谢我吧?我可是谁的面子都顾及到了……。”

    他还真想刀切豆腐两面光啊,这可能吗?

    “这个啊,你也得谢我。至于为什么,咱们心里都明白。”我压低了声音,只我们两个能听见。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两个相视大笑。看透不说透,都是好朋友。这就是机关做事的规矩。

    我如法炮制,也上机关办公室上演了一出“请小姚”,当然,这次是张主任配合我。

    理所当然地,这出戏很成功,而且,表面看起来皆大欢喜。

    机关人员内部调整很快尘埃落定。我们办公室王主任出,小姚进,余下的是原班人马。

    隔壁办公室更是出奇的稳定。秦红可能眼见了那帮老同志的手段,一个人也没动。这以后,她们办公室的工作,还真就指望她和杨丽华两个人了,如果杨丽华肯象以前一样卖力的话。

    除下我们这两个办公室,别的办公室之间倒是人员往来调动得比较多。其中的一个潜规则就是:各归其主。主任们用的是跟他们走得近的,以及当初帮他们拉选票的人,而人投奔而去的原则,也是觉得和哪个主任关系最铁。

    机关通知,两天时间内手续全部交接完毕。于是大院里又热闹了两天。

    小姚和我一个办公室了。她情绪一直不高,总是闷坐着。这也有情可原,换了谁,情绪也高不起来的。她无精打采地和我一起,处理着需要电脑操作的业务。

    我召集办公室全体人员开了个会。没发表什么就职演说,只是告诉大家,各人手头原来分管的工作不变,包括我自己原来的打字员工作,活儿以后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希望他们能象以前支持王主任一样支持我的工作。小林具体负责业务,我会为大家做好外围工作,搞好服务。

    会议特别简短,因为我自己就顶烦顶烦开会的,所以我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就不组织开会。

    走马上任了,事务性的工作多了起来,我慢慢失去了逍遥自在的心境,厌烦情绪一点点地在心里积压起来。

    张主任对自己能够连任特别珍惜,说话做事内敛了很多。从我当上主任以来,他往我们办公室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是借口来看我对他推荐来的精兵强将小姚够不够好,有时是亲自来取什么材料。

    小姚看到他也已经不带脸色了,毕竟维持一个人修一条路,得罪一个人打一堵墙,她见了张主任也只是半真半假地和他开着玩笑,说他可算把她清出队伍了。张主任也就打着哈哈说她得了便宜还卖乖,袁主任这样好的人任谁都是上赶着归拢。

    他们彼此之间心知肚明,心照不宣,说着言不由衷的话,戴着伪善的面具。

第六卷  第三十四章 曙光办公室


    “好好干。我敢说,你以后会比我有出息。”一次趁小姚不在,张主任认真地对我说。

    出息?什么是出息?那些机关大院里公认的“出息”对我没有吸引力。由职务显示出来的政治地位,和由此带来的经济利益,远远没有一个爱意浓浓的家给我的诱惑大。

    可是,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了。

    我被曙光遗忘了。我们的家,也被他遗忘了。我再也捕捉不到他的任何消息。如果不是这么多天来机关的事情分散着我的注意力,我一定会崩溃!

    我做错了什么?他要这样惩罚我?我们这个家又有什么让他这样绝决,不再有一丝牵挂?

    孤零零地一个人窝在沙发上,似乎连钟表的滴答声也在嘲讽我的技穷。

    他的电话,仍然不在服务区。仍然不在。我联系不上他。

    这是不是所谓:爱已欠费,情已停机,感情不在服务区?!

    下班后我去曙光的公司看到,员工们在加班,秩序井然。

    只是,老板不在,我的曙光不在。而且,他已经很多天没在他的办公室里坐过了。我知道。

    用那把他早就给我配好的钥匙,我打开了他的门。

    办公室的墙壁上,那个皮质挂件——万年历还在,日期显示的,却是多天以前的时间。

    那是个必须手动拨转的万年历。当时逛小商品购物中心的时候,我建议他买个电子的,他非选这个亲手操作才能精确显示的。

    曙光说,他每天上班后第一件事就是调准日期,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几乎就是开门后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现在,他连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也忘了,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忘记了这个下意识。

    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的员工不知道,他的父母不知道。林菲也不知道。

    从曙光公司出来我去找林菲,她惊讶我怎么也来参老公的政了。

    我一直是个对曙光极尽放心的女人,从他办公司以来,我从来没有踏进他的工作领地一步。

    当时他的秘书小姐迎上来问我有什么事,找谁。我说我找她们老板谈点事,她抱歉地说老板有事不在。

    问她我等多久可以等到老板回来,她更加抱歉地说,她也不知道。因为,老板没说。

    她忙她的去了。我潜进了曙光的私密世界,想要探个究竟。可是,一无所获。

    我终于承认我并不了解曙光,即使我们共同生活了八年。

    八年的时间啊,英雄的人民把日本鬼子都打出中国了。

    我的曙光,他又为了什么离开?

    我都不知道,林菲就更不知道了。看她的表情我就清楚她什么也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这些天来发生在我和曙光之间的事。当然,我一直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告诉她。

    不知道就算了。我只是偶尔路过,想上来看看。女人都有好奇心的,我一样不能幸免,我想看看我老公工作的地方。

    林菲也在加班,看我没事就回公司忙去了。

    看来有份让人忙起来的工作对女人真是必要,她已经不带有什么烦恼了。

    既然这样,我还是别把我的烦恼再传给她吧,这样的传播可是人避恐不及的。   


第六卷  第三十五章  无法堕落


    一个人晃晃悠悠地走回家,一步步数着回家的路,它是那样漫长!

    我好像走不回家了。我的那个家,没有了曙光,它一点点地退向远方……

    明天是周六,是我们结婚八周年的纪念日,也是曙光的生日。我想忘掉的,可我比任何时候都能记着这个日子。

    夜深了,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在等着午夜的钟声响起来,哪怕它是我和曙光爱的丧钟。

    不喜欢熬夜,从来没有完整看完过哪一年的春节晚会,之前的我觉得睡眠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今夜,我得清醒地看到曙光回来,明天我们必须在一起!如果不能挽回点什么,那就结束点什么吧。

    曙光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看着钟表的秒针一点点逼近,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我抓起包离开了家。

    我再也不用为他守着什么了。他不需要,我也不再需要了。

    “建安巷。”报了终点,我开始浓妆艳抹。

    一路上那司机斜了我几眼。看就看吧,马上,我就真是一个送货上门的夜场女郎了,而且,不收费。

    多天没来这里了,车子冲过巷口我才发现已经到了。紧急喊停,差点儿让后面的一辆车追了尾。

    虚惊一场,礼貌地给了司机双倍的车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君子对下三烂少几分鄙夷。司机客气地问要不要一会儿过来接。

    不用。走好啊您的。

    我不是办了事儿就拿钱走人的那一类。我不要钱,所以,今晚我不走。

    路面这样平坦,几乎没觉得呢就到了逗扣年华。

    有隐隐的灯光。是,披头芬一定在。他说晚上他住店里,店面最里边隔开的那间小屋就是他的家。

    我要在他的家过夜了。哪怕,他的家只有一张床。

    一张床就够了。难道,大老远地跑来,我还会为了独自一人守到天亮?

    门哗地拉开了。看来他和我还真有些一样,胆子大得可以包天。

    “抱我进去。”我张开手臂。

    他敢有一丝迟疑,我掉头就走,直接出巷向左拐,去到另一条巷子口和路灯下的几个站街女郎争生意去。刚才我来的时候她们还在守株待兔。

    我不要钱,所以我敢说,我的生意要比她们好做,兔子也会撞上的快一些。

    他没有给我进一步堕落的机会,尽管被他抱进去踢上店门我就已经走向了堕落。

    他的小屋,他的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床,衣柜,洗漱架,甚至,靠墙的小桌子上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床上扔着MP3,他把我放到床上的时候硌着我了。侧了一下身,拿起来戴上,他这么晚了不睡听的是什么。

    “……我再也不愿见你在深夜里买醉,不愿别的男人见识你的妩媚,你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答应我你从此不在深夜里徘徊,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你可知道这样会让我心碎……。”

    爱如潮水。今夜,就让他来做我的潮水吧,即使这爱是做出来的。

    取下耳塞,不听了。男女之事,不要音乐也可以进行,可以完成。“来吧”。我叫着他。

    他一直靠门站着,在我开始动手脱衣服的时候他冲了过来,扑在了床上,用枕头边儿的一件大T恤罩住了我,压住我,不让我动。

    我认得这件衣服,这是他的,而我曾经弄脏了它。

    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什么吧。我想要起来,挣开他。只要我可以抱到他,我就可以调动他的热情,我有把握。男人,应该都是一样的。我能让曙光保持那么多年的热情,对眼前这个孩子,也会不成问题,没有男人可以拒绝女人在床上的狂热。

    可是,他加大了力气压着我。不,是压着那件衣服的两侧,他尽量不去接触我的身体。但我还是感觉到,他在颤抖。

    最后,我累了,不再挣扎。他揽起我,把我抱在他的臂弯里:“睡吧”。

    我睁着眼没动。他把MP3的耳塞自己戴了一只,也给我分了一只,探了探身子,关掉了灯。“睡吧”。他又说。

    黑暗里,歌声循环着:“不问你为何流眼泪,不在乎你心里还有谁,且让我给你安慰。不论结局是喜是悲,走过千山万水,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么美……。”

    音乐是能起催眠作用的,听着听着,我的困意上来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我醒了,自己醒的。他应该没睡,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更紧地抱住我:“再睡会儿”。

    我没睡多长时间,因为天色还暗着,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不了,我一会儿就走,你们还要开门做生意”。

    我的迷乱,又一次过去了。这真的是很奇怪,也很遗憾的事,对他,对我都是。我曾想给他,也给自己机会,可是,总是不行。有时是因为我的清醒,有时则因为他的冷静。

    我不想在醉中把自己轻易放逐,他也不愿要一个犯混地找上门来的女人。

    他起来开了灯。灯光很刺眼,我禁不住皱了皱眉闭上眼。

    水哗哗地流着,他洗着什么。很快,一条湿毛巾拍在我的额上。

    我不发烧!我想把它扔开,他按住了我的手,开始给我洗脸。

    毛巾上好像打了些香皂,我闻到了很冲的香味。他在我的眉毛上,眼皮上,脸颊上,甚至嘴巴上都用力的擦,把我的脸都快揉变形了。

    “干什么?!”我揪住了毛巾。

    他把毛巾夺过去,洗净了又过来给我擦了一遍。“好了,你走吧。”

    我来这儿的时候给自己制造了一身的风尘味儿,现在,他想让我走得象是个良家妇女。

    拿起了我的包,穿过扣子满眼的店面。门打开后,清冽的空气灌了进来。

    我站住了。他该说点什么的,就这样放我走吗?

    “下次,你就不会全身而退了”,他果然从我背后放出话来,“需要时给我电话。”

    我不知道你的电话,往哪儿打啊?110?120?119?呸!我够倒霉的了,你还是别吓唬我吧。

    摸着黑来,又摸着黑走,在夜间行动。我和他就这样见不得光吗?

    巷子口停着辆出租车,我招了招手,半天没动静。司机睡着了吗?

    走过去想叫他一声,没走到跟前儿,人出来了:“你找别的车吧,我车有毛病了。”

    你人才有毛病呢!车坏了不想办法修,停这儿过夜呢?

    算了,再找一辆吧。街上车可多了去了。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回家。       
第六卷  第三十六章  爱的往事


    取钥匙开门。包里怎么有一张硬硬的卡片?逗扣年华的会员卡。凭卡购物七折优惠。电话……

    哦,这就是他说的电话了。卡上没落他的大名,我仍旧不知道自己不久前投怀送抱的是哪一位。

    天亮了,家里的灯也亮着。我离开的时候灯没关,我回来的时候也不关,就让它亮着吧。我要让它一直亮到今天过去,记它帮我记着这个日子。

    曙光没回来,那我就等着吧,他应该记着的,也许他只是太忙了。昨晚也许他在紧急处理自己手头的事,想今天赶回来吧。

    我别总是坐着了,既是纪念日,就先看看纪念品吧。

    拉开储藏室的门,找到一个用心收藏着的袋子,把东西全部倒在地上。八双平底拖鞋。都是我的。

    结婚八年,平均一年一双。虽然不是每年买一双,但却全是曙光给我买的。每双拖鞋都有一个故事。

    我是个女人,是个爱美的女人,高跟鞋可以让女人多几分仪态,所以它们也是我的爱。我甚至能穿高跟鞋逛街!每当林菲大叫着说我厉害的时候,我总是谦虚地告诉她:基本功,基本功。

    但非常失败的是,我好不容易缠上曙光一起逛街的时候,穿高跟鞋的种种不适和痛苦经常会突发其来,让我忍无可忍,难受得惨状倍出。

    于是,曙光总是迅速找个地方安顿我坐好,然后跑着去为我买舒适些的鞋子。

    为了保证不返工,他无一例外买的都是平底拖鞋。甚至,有一次买的还是孕妇专用的底子超软的那种。我乐晕了要……

    要舒服,不要风度。为了解放我可怜的受气的脚,我总是当即换上笨笨拙拙的拖鞋,由曙光提着我玲珑的高跟鞋陪我继续逛街。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再上街的时候,我依旧会穿高跟鞋,因为,好看。每当曙光有了异议,我总是拉下脸来说不去了不去了,你嫌我麻烦我就不去了。他总是哄着我,去吧去吧,大不了就是一双拖鞋的事儿嘛,俺媳妇,好打发。

    于是一次一次的,鞋子就攒了下来,攒了这么多。

    我喜欢我的这些鞋子,我珍爱它们。

    把它们穿回家以后,我全部刷洗干净收藏起来。我自己在家里穿的,全是我买给自己的。曙光有时看我买了新的拖鞋回来总是说,我不是给你买过那么多吗,你怎么不穿啊?

    我说我不舍得,也舍不得。他就大笑着说你怎么非得说两个词儿啊,它们的意思不都一样吗?

    我说它们的意思是没太大区别,但两个词儿全说出来了我的意思才算表达清楚了。

    我珍藏这些鞋子,我珍藏曙光对我一点一滴的爱。

    太阳正高,光线正好,屋子里面正清爽明朗。

    站在一大堆鞋子中间,我一双双穿上,又一双双脱下。

    穿上这些鞋子的时候,我清楚地记起当时曙光买它们回来时的样子。

    这双缀满亮片的黑色鞋子,是我坐在文新巷的香香米皮店等着他买来的。他大大方方地蹲下为我穿上:“你的脚白,穿这个显得更白。”边儿上有吃东西的小情侣看到了吃吃地笑,曙光给人呲了呲牙挤了挤眼。

    这双两根带子交叉的鞋子是我坐在海天商贸城四楼电梯口的长椅上看着他拎过来的。“式样简洁吧?”他递给我看。

    这双孕妇专用拖鞋,他给我穿的时候悄悄说:“别吃得太胖了以后,万一把底子压扁了人会以为你也怀孕了呢。”

    ……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有关爱的往事依然清晰,历历在目。只是,我眼前只看得到这些爱的物证。爱的演绎者,我看不到了。中午了,曙光还是没有回来。

    把那些鞋子收拾了起来,把抱有希望的心也收拾了起来。我饿极了,必须吃点东西了。

    昨天中午吃过饭到现在,整整一天了,我什么东西也没吃。我无意中挑战了自己的生理极限。

    民为食为天,老话了。我本以为曙光会是我的天,但现在看来,饥饿比他对我的杀伤力更大。我再不吃饭的话,会倒下。

    打开冰箱,前几天买的东西又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速冻饺子和饮料了,厨柜里还有一些速食面之类的东西,看着没有一点儿胃口。曙光不回来,我的日子过得就不象个日子。

    饿得心慌,也许等不到把冻饺煮熟,我就真的休克了。到时候不知道我来不来得及打110,120,或是119,人命关天的事,也是十万火急的事嘛。

    我打那个干什么,闹不好警察兄弟得逮我一顿好训呢,不就是想好好地,快快地吃上一顿饭吗,打电话叫人送来就是了。

    找找看,我好像有一张定餐卡,是小区附近一家新开业饭店的,那天我赶着上班的时候他们的服务员在门口拦着给我的。对了,那天我攥了一路,到机关就压玻璃板底下了。

    怎么办呢?真是越急越不出汗!哦,这不还有一张卡吗,披头芬的卡。也行啊,让他给我送些过来。

    电话打通了,响了一声就被接起,让我考虑他来合不合适的时间也没有。

    如果他晚接哪怕一秒,我就把电话放下了。我可以叫林菲的。

    这也许就是一种宿命,我总是想和他说再见,不再见面的再见,可是我们,又总在再一次相见地再见。

    “要我做什么?”听他那边有若隐若现的嘈杂声,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给我带些吃的过来,要快。”我交待着。

    我刚把话说完他就挂断了,他甚至没问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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